他们再次回到木屋门口,把东西放回工具间后,张明煦出来后便见陈来娣来回看着雪人和雪做的花,“怎么了?”

    陈来娣抬眼看着纷纷扬扬的飘雪,“我在想,雪会不会越下越大,把我们的雪人和花都盖住。”

    张明煦在她一旁站住,也看着天上飘下的雪花,已临近傍晚,天色渐暗。

    他笑了笑,说:“盖住了,我也能给你再做的,你喜欢什么花,我都可以给你做的。”

    陈来娣怔了怔,望向他,张明煦也在看着他,她抿唇笑了起来。

    张明煦眉眼轻弯,“走吧,回屋。”

    “好。”

    进屋后,他们脱下大衣不久,挂在木屋墙壁上的紧急联络电话响了起来。

    张明煦跑过去接听。

    陈来娣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挂了电话后才问:“怎么了?”

    张明煦轻笑了下,“没事,就是告诉我们下雪了,要注意安全,雪大了停电的话工具间有发电机之类的。”

    陈来娣刚刚一瞬间提起的心又安心了下来,“那就好。”

    张明煦莞尔,“我去准备今晚火锅的食材。”

    陈来娣从沙发上起身,“一起吧。”

    木屋内暖黄明亮的灯光越来越亮,屋外的雪林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陈来娣望着一旁正在做火锅汤底的张明煦,有那么一会,她甚至分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旅游还是在隐世同居。

    在雪林的这几天,他们都过着平淡宁静的生活,雪林里也没有太多的游玩项目,而且想要做些什么,都要自己去琢磨。

    而且,这里,真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有时候雪林上也是一片静谧,静得一点鸟兽虫鸣都没有,像是自然的所有生物都在这里绝迹了。

    察觉到陈来娣凝望的视线,张明煦侧额看了眼她,眉眼间还带着笑意,“怎么这样看着我?”

    陈来娣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如果,我没有和你一起来的话,你都会做些什么?”

    张明煦笑着静了会,像是在思考,“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张明煦笑了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不过,我知道,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认真地准备晚餐。”

    “欸?”陈来娣有点没明白,在她的认知里,张明煦似乎是一个很注重生活质量的人。

    张明煦:“来之前我确实是很期待这个活动,但是,来之后,我发现,如果真的一个人在这个雪林里面生活七天,可能精神上会接受不了。

    “这里真的太安静了。”张明煦笑了下,“我虽然也喜欢安静,但是静得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也没有人和你说话的话,那样好像就不是一场享受的旅程,而是一场折磨人的旅程了。”

    陈来娣忽然想起来之前见过的另外几组成员,有三组是单人体验的。

    张明煦也想起来了,继续说:“如果别人能享受的话,那我觉得他们也许精神上本来就享受一个人。

    “不过,事实是,参加这个无人之境活动的,我之前了解到大部分都还是会组队一起来的,有些单人的,有时候甚至愿意步行十公里去拜访另一个小木屋的人。”

    陈来娣笑了下,“不过,我觉得你一个人的话,也许也会过得不错,你可以对着雪林弹琴,你也会在结冰的湖泊上钓鱼,说不定还会一个人去滑雪,养一条鱼做宠物,堆个雪人做朋友。”

    张明煦笑了起来,“这位小姐,为什么你说的这些事好像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

    陈来娣顿了一下,发现还真是,笑了笑。

    张明煦莞尔,“可我觉得有你的陪伴也是一件开心的事。”

    明明已经习惯了两人的这种亲密的距离和关系了,但是陈来娣听见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笑着心动,丘脑分泌的多巴胺让她的情绪前所未有地感到快乐。

    “走吧,可以吃晚餐了。”

    “好。”

    他们把餐桌搬到了窗边,门外有一盏小黄灯,照不亮远处,但照亮了窗前门边,就着这弱小的灯光,依稀望见门外肆虐的大风和落雪。

    “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出去。”陈来娣望着大学似喃喃道。

    张明煦轻笑了一下,“没关系,楼阁上不是有很多书?我们可以在屋里看书。”

    到了第二日早上,大雪果然没有停下。

    陈来娣站在门边的窗户,看着木屋阶梯上积着的一层厚厚的雪,楼梯几乎是淹没其中。而他们在门口做的雪人、花圃都没有了。

    套上大衣,陈来娣推门了走了出去。

    凛冽的风雪气息汹涌而来,没做好全副防御装备的陈来娣忍不住颤抖,一分钟不到又返回了木屋。

    刚从厨房出来的张明煦望见她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你在做什么?”

    陈来娣呆呆的,“嘲笑一下风雪?”

    张明煦正笑着,一旁的电话再次响起。

    也是森林管理员打来的问候电话,见他们没有什么意外,很快便挂电话了。

    他们在餐桌旁坐下,张明煦把筷子递给陈来娣,“吃完早餐我们上阁楼看书?”

    “好。”

    看书的时间很安静,但陈来娣又多了解了一点关于张明煦的事——他看书的时候很快就会入迷,专心到陈来娣望着阁楼窗户外的雪很久,又望着他很久他都不知道。

    因为雪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有停息的迹象,所以他们这一整天都几乎待在阁楼上。

    张明煦:“会觉得无聊吗?”

    陈来娣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们的身侧还有一个插电的暖炉,暖黄的灯光和火光看上去很是温馨,“没,这样安静地看一整天的书也不错。”

    张明煦:“我以前觉得迷茫或者无聊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看一整天的书,而且什么书都看,哪怕别人觉得无聊的书我也能够看下去。”

    “你看书的时候确实很专心。”陈来娣轻笑,“我以前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也爱看书,最穷的时候也喜欢买书。”

    张明煦看着她顿了顿,陈来娣正看着阁楼的窗户外,见他没说话,转过身来,“怎么了?”

    “你想过之后想做什么吗?”张明煦放下书,一手撑在一旁的小圆桌上,就这样侧额看着陈来娣。

    陈来娣手搭在矮窗台上,出神的思考,又笑了笑,“还很模糊,但是,我想,回去以后,先改个名字,然后试着离开家生活。”

    张明煦有点诧异,笑着问:“想改什么名字?”

    陈来娣笑着回答他,“陈欣。”

    “是早已决定的吗?”

    陈来娣摇头,“其实就刚刚想好的。”

    陈来娣望向外面越来越暗沉的天空,“我希望我的人生欣欣向荣,我希望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张明煦笑得温柔,“一定会实现的,你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嗯?”陈来娣目光看向他。

    张明煦:“当你这么说的时候就已经踏出第一步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陈来娣笑了笑,“那你呢?你不是今天刚毕业吗?以后想做什么?”

    “其实我的很多同学,基本一毕业就去工作或者边工作边继续读书。”张明煦笑了笑,“但我还没有决定好做什么,与其迷茫地去选择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去将就,不如先停下来好好思考。

    “所以,毕业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旅游,希望能有什么启发。”

    陈来娣望着他,“那现在有启发了吗?”

    张明煦抿唇笑起,用陈来娣刚说的话回答她,“还很模糊。不过,我想我有了信心了。”

    雪停了又下,连着两天都没有完全停息,他们也没有办法冒雪外出,只能在停雪的时候到雪林上走走。

    但他们还是在门外一起堆了一个超级大的雪人,雪人里起来后,脑袋几乎要和他们木屋大门所在的走廊齐平。

    而到了傍晚,陈来娣去做饭的时候,张明煦还在雪人旁边做了一朵花,花是倚着雪人而立的,因为不稳固,花朵几乎是花苞形态的。

    做好这朵花后,也不顾陈来娣正在做饭,拉着她跑到外面看,还一起拍了张合照。

    这些零碎的玩闹的时间,几乎都让他们忘了,他们在这里,只有七天的时间而已。

    好不容易停雪了,但是明天,他们却要离开了,森林管理的人员会在明天下午过来这边接他们出去。

    “我们出去外面走走?”

    他们今天的晚饭吃得早,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沉下来。

    陈来娣望向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手电的张明煦,轻笑了下,“好啊。”

    他们穿上外出的大衣,推门走了出去。

    “说起来,我们来这么多天,还没有试过夜晚出去逛过。”

    陈来娣笑,“因为我们都很害怕危险?”

    张明煦笑了起来,“但这几天,除了我们俩,别说别的什么人,连动物虫子都没见过。”

    陈来娣:“嗯,风声也大,哪怕有什么虫子在叫我们也不可能听见。”

    张明煦:“唯一听过的自然的声音,就只有风声和之前的冰裂声。”

    陈来娣:“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谁也没有说不舍的话,但反反复复说的就是这几天的经历。

    脚下踏着厚厚的雪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们来到了结冰的湖泊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湖泊和不远处挂满雪花的树木。

    张明煦:“明天早上,我们把鱼先放了吧。”

    陈来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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