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遇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犯头疼。沉默地看着手机亮了几秒,然后小心翼翼地滑动红键,最后像引爆炸药一般警惕将手机扔到一边。

    传闻中鸵鸟遇到危险会把头埋进沙子里是假的,但沈嘉遇这个怂货遇事会把头埋进被子里是真的。

    等到手机铃再次响起,吵得头在被子的沈嘉遇忍无可忍的时候,沈嘉遇暴躁起身,拿过手机准备关机。待看清来电是李想想之后,沈嘉遇长吁了一口气。

    “沈嘉遇!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前女友老是给我打电话,让我转告你要接她电话?你们怎么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你们有事就算了,我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啊!”

    “天地良心啊李想想同学,我跟她去年的时候早就断的干干净净的了,现在纯粹的是她老是缠着我。还有她叫叶欣语,别老是我前女友前女友的,非得细究起来,你还算我新娘子呢!”沈嘉遇欲哭无泪。

    “滚。”李想想补充道,“那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让她别缠着你了吗。”

    “说了,但是没用。”沈嘉遇像是被掏空灵魂一般哭诉,“这个女同学,真的是油盐不进,又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凶不得。语气稍微重些她就哭,我真的拿她毫无办法了。”

    “你说你们怎么就这样了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沈嘉遇无奈摇头,“谁家谈恋爱能把自己谈成个笑话啊!”

    如果说沈嘉遇目前一直顺遂的人生里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必定是和叶欣语谈恋爱这件事无疑。这让沈嘉遇从同学们戏称的校草,变成有名的笑话。

    沈嘉遇向叶欣语表白的第一天,两人的八卦就在校园里炸开了,令钦慕着沈嘉遇的女同学们纷纷心碎,更有人因此灵感爆发,执笔写下

    “沈嘉遇的一生,刚好组成风花雪月四个字。千奇百怪的脑回路是琢磨不住的风,俊俏明媚的脸蛋是艳丽多彩的花,孤傲沉稳的性格是难以融化的雪,遥遥领先的成绩是可望不可及的月。爱沈嘉遇是四个字,恨沈嘉遇是四个字。”

    李想想声情并茂的在教室内朗读着,引得周围的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

    “够了,够了,不要再念了。”

    沈嘉遇绝望地捂起耳朵,但当时的他还万万没有想到这不过是这场闹剧的楔子。

    叶欣语是一个分享欲超强又很爱出风头的女同学,当然,长相出众的她确实有出风头的资本。

    可是沈嘉遇真的受不了叶欣语会把他们之间的每件小事都事无巨细地跟旁人分享。

    这导致原本对这一对心情复杂的人们又转而兴致勃勃地吃起两人的瓜。

    每一次叶欣语带着炫耀口吻跟别人讲述他们的种种,都会被阴阳怪气的流传,然后再传回沈嘉遇班里,让沈嘉遇备受嘲笑。

    比如“沈嘉遇唱歌真得很难听。”

    比如“沈嘉遇的中二病真的很严重,昨晚下课我和他一起回家,他突然”唔“地一声狼嚎了起来,说满月之夜,情不自禁,这是他们家族的传统。”

    叶欣语还会羞涩地跟班里的女生抱怨:“我昨晚和沈嘉遇牵手了。可是沈嘉遇的手好冷啊。”

    她的话传回沈嘉遇的班里,重点就变成了,“沈嘉遇的手好冷啊,由此可见沈嘉遇本人的肾不太好,”

    废话,初春的天气还残留着凛冬的余威,甚至还下了一场雪。他为了装帅还特意换了春装,又在叶欣语家楼下等她收拾打扮等了一个多小时,自己都快冻成冰雕了,能不冷吗?沈嘉遇委屈啊。

    再后来,沈嘉遇逐渐意识到他和叶欣语不是一路人。

    三月份的时候,校园里的玉兰花开了,空气里弥漫的全是春天的气息。

    晚自习放学路过的时候,叶欣语随口说了句花很香,沈嘉遇就兴致勃勃地爬上那玉兰树上想给叶欣语摘一朵玉兰花。

    那棵玉兰树很高很大,沈嘉遇借着不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攀了上去。倒霉的是,他刚刚爬上树,教学楼里的灯全灭了。

    整条路都黑漆漆的,沈嘉遇看不到脚下的树枝,倚在树干上一时难以跳下来。

    这让在树下等着沈嘉遇许久的叶欣语也恼了,抱怨他为什么要突发奇想做这种蠢事。

    最后还是李想想经过,用他偷拿进学校的手机照明,沈嘉遇才惨兮兮地下了树,像只可怜的猴。

    骑树难下的事迹又被同学们笑了一轮,与之传回沈嘉遇耳朵里的还有叶欣语的牢骚。

    “男孩子送花不应该去花店买那种鲜切花嘛,随手摘树上的花真的很廉价诶。”

    沈嘉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好像他怎么做都会被他喜欢的女孩嫌弃。细细想来他们之间的每次相处,去掉心动的快乐外,其余的全是不自在。

    叶欣语喜欢自己吗?答应和自己在一起或许是因为自己更像个能让她拿得出手、可以炫耀的芭比娃娃?

    沈嘉遇在这纷纷扰扰的传言中反复内耗时,所在的教室又开始熙熙攘攘起来。

    “沈嘉遇,你的风花雪月语录进化到2.0版本了!”

    李想想大笑,然后极具感染力地高声道:“沈嘉遇的一生,刚好组成风华雪月四个字。广为人知的事迹的是四处流蹿的风,夜深上树为的是摘不下来的花,春日牵起的手的是还未融化的雪,深夜为之狼嚎的是皎皎明亮的月。唱歌难听是四个字,骑树难下是四个字,爱叶欣语是四个字,恨叶欣语也是四个字。”

    “杀了我吧,这荒谬的世界。”在全班的哄笑声中,沈嘉遇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比作了一把手枪,用力往脑袋上一戳,嘴里“砰”的一声,然后就像死掉了一样,让头重重地砸在了课桌上。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他最后这样想到。

    四月份的尾巴,沈嘉遇为期两个月的初恋故事到此为止。尽管有关于沈嘉遇的糗事依然流传甚广,他也无心在意自己有多么声名狼藉了。

    “我也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又缠上我了。”沈嘉遇叹气。

    “高考完了,大家的心思都开始不安分了呗。”李想想嘲笑道,“沈嘉遇,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着了,堂堂正正去跟她说清楚你们没可能了。”

    “我当然跟她说了。她不信,说除非我喜欢上别人了她才会死心。”

    “那你就跟她说你喜欢别人了呗。”

    “我说不出口,因为我也不知道······”沈嘉遇的声音越来越小。

    “啊?你现在不会又喜欢上谁了吧?”

    “你别说,我现在好像真的有个······喜欢的人。”沈嘉遇犹豫了。“只不过······”

    只不过她好像只是浅浅地路过了沈嘉遇的人生里。

    浅浅地出现,浅浅地心动,然后消失不见,就像是每个清晨很快出现又很快消散的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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