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来!抓起来!”

    “快!快!”

    “跟上!”

    “你们这群贼子!私闯民宅!抢夺财物!呃……”话没说话,便被砍了脑袋,血流满地。

    喊杀声与求饶声交错。

    “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店里的伙计,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一瘦小的少年跪地恳求。

    提刀的男人神色不动,毫无同情之意,“哼,今夜我们干的可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放了你们,让你们到处宣扬?妄想!”

    挥刀,瘦小的少年被砍到在地,惹得身边又一阵尖叫,几个妇孺瞬间晕了过去。

    “我们和珍宝阁没有关系啊大人,”一老者痛哭流涕,为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而绝望,“只是讨一口饭吃的可怜人,求大人给一条活路,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只要人在这儿,就和珍宝阁有关系!”回应他的是蛮横的一刀。悲苦的表情还挂在脸上,随着生命终结,永远停留在那里。

    稚嫩的幼儿什么都不懂,闪着清澈的大眼不知所措站在一边,有几个孩子被吓哭起来,吸引了匪徒的注意。

    他们一脚过去,将孩子踹飞,摔在地上断了气。

    孩童的母亲扑过去抱着尸首痛哭,却被凶残的男人粗鲁提起,随手拉到一个隐蔽处,肆意凌辱。

    几个贼人一边杀人,一边笑道,“男人杀了,女人老大能让我们留下不?这年头,女人比男人值钱多了。”

    “别想了,都得杀。”

    “为啥?杀了多可惜,自己不使,卖到窑子里也是一大笔钱嘞!”

    “女人嘴巴最碎!今天行动保密,你想传的天下皆知?珍宝阁的活口一个不留!”

    “你去把管事的几个绑了,等县令大人来了再处置。其他全都杀干净!”

    “可……”

    见他神色犹豫,另一人马上猜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骂道,“把你脑子里不着调的都给我扔了,坏了老大的事,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那我能不能?”他试探性的问道。

    “不能!”

    “别呀!珍宝阁的女眷平日保养的多好,这种女人咱哪能享用?横竖都得弄死,还不如死前让我痛快一回。老的就不说了,不是还有好些没开包的小的?直接杀了也太浪费了点。老哥哥,好哥哥,你便宜我一回如何?”

    “滚滚滚!快去!别耽误事!”

    “好嘞!”

    女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触目惊心。

    珍宝阁祁掌柜早早被绑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瞠目欲裂。

    “贼人!你们这群趁火打劫的贼人!”

    “胡说!我们不是贼人,我们哪,是官府的人。”声音由远及近,一脑满肠肥的男人抠着耳朵,慢悠悠晃荡过来。

    许荐仁?

    县令的侄子许荐仁!

    认出来人,祁掌柜眼睛气的通红,“你既是官府的人,我倒要问问,珍宝阁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赶尽杀绝!被你们如此凌虐!你们与匪寇何异!你们就是一伙强盗!”

    “哟,祁掌柜,您这是被气着了啊。”许荐仁故作诧异,扭头责问手下,“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把祁掌柜给气着了?”

    手下哈哈大笑,“老头子上了年纪气性就是大,谁敢招惹他?”

    许荐仁满意的笑着点点头,“祁掌柜,人上了年纪,该修身养性,气性太大,当心把自己气死。”

    “你们,你们!”祁掌柜气的直喘气,“你们是明目张胆的打劫!”

    手下识趣的给许荐仁搬了椅子,他坐在祁掌柜跟前,翘起二郎腿,压根儿没看过去,只专注收拾指甲,刚才耳屎塞指甲里了,他仔细抠出来,“呼”,吹干净。

    “是啊,我打劫你,你又能如何?”

    “纵使你是县令的侄儿,这里还是靖墟王朝的土地!承天城必会派人来彻查……”

    “你是叛贼,被杀不是理所当然?”许荐仁斜眼睨他。

    祁掌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胡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头,”许荐仁半眯着眼打量他,“你这反应不大对。照理说,这会儿你该是一脸吐血的表情,怎么反倒像是被我说中了?你还有点心虚?”

    许荐仁正色,“莫非,你真和叛军有勾结?”

    若真如此,人到底要不要杀,他得考虑考虑。

    平头百姓杀便杀了,无人出头。可和外头的叛军牵扯上,保不齐将来攻进城,他会遭报复。

    “把祁掌柜看好,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狗崽子们,我饶不了你们。”

    “老大,那其他人……?”

    “杀了,叛军杀进城,他们倒霉,刚好被杀。”

    “可咱们不是要给他们扣通敌的名头?为何还会被叛军杀?”

    许荐仁不耐烦的骂骂咧咧,“那就是抓到他们给叛军传递消息,证据确凿,就地正法。一点屁大的事都弄不清楚,脖子上挂的全是狗脑子,装的尽是屎尿。”

    前头传来惊呼,“老大,你快来看!珍宝阁密室里藏的好东西这么多!”

    “老子去前头清点珠宝,等老子清点好,你们没把后头杀干净的话,还剩几个人,你们就少分多少钱,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

    一伙人连连点头,事关钱财,事关重大。

    财宝清点不到一半,许县令带着一队兵马匆匆赶到。

    “孽障!你干的好事!”

    官兵将珍宝阁团团围住,许荐仁带来的手下,全被围在里头。现下,整个院子被围的密不透风。

    许荐仁见伯父到,一脸喜色,“伯父,快来看珍宝阁的好东西,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话音刚落,许县令三步并作两步,恨铁不成钢,狠狠戳了下许荐仁的脑袋,“你糊涂!”

    许荐仁无所谓道,“伯父,我不糊涂。眼下叛军兵临城下,正是动手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今日,不知下次要等多久。”

    许县令气恼,“叛军兵临城下,我等尚且自顾不暇,你倒好,带着大队人马,来收敛钱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叛军打进来,你拿再多的钱,哪儿有命花?”

    许荐仁不服气,“叛军打进来,我们自可带着大笔钱财逃跑。可怕的不是叛军,可怕的是没钱。何况安城县离承天城如此近,伍家和段家的老巢就在身边,还能真让叛军打进来?伯父,要我说,抓紧时间搜刮钱财才是正经。一旦叛军被赶跑,咱可再找不到这么好的由头。”

    “伯父,眼下正乱,叛军打进来了,咱们就说他们被叛军杀了。那群乱臣贼子,屠城也不奇怪。要是没打进来,就说他们通敌叛国,被咱们发现,这样,不只能捞一笔银子,还能给您老挣点功劳,一举两得。”

    许县令渐渐平静下来,“只怕走漏了风声。越是乱的时候,消息越容易传出去。”

    许荐仁道,“伯父放心,这条街上全是自己人,您带来的人也是心腹。咱们的人,银子分到位,谁都不会说一个字。许家的奴才,嘴巴一向严。只要我们把苦主杀干净,一个不留,连伸冤的人都没,谁能知晓内情?”

    许县令踱了几步,忽然追来问他,“你把祁掌柜杀了?”

    许荐仁道,“还没来得及杀。我怕密室还有遗漏没找到的,特意把人留着指路,现下被关在后头呢。”

    “祁掌柜不能杀!”许县令厉声道。

    许荐仁不解。

    许县令焦急的走来走去,唉声叹气好几声,才道,“安城县鱼龙混杂,你动手太快,我怕招惹上不能招惹的势力。”

    许荐仁果断道,“所以祁掌柜才更该杀!”

    “伯父您想,咱们给他安的罪名是通敌,还要抢他的铺子,活人都长了嘴,会给自己辩解。多可怕!只有死人,才能随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一次杀太多人,委实招摇了些,只怕事情平定,朝廷缓过神来要查。”

    许县令想了想,又道,“人必须留着!安城县是什么地方?承天城外,也算得天子脚下。能在这里风雨不动的开家珠宝店,背后必定有靠山。得罪朝廷不打紧,得罪江湖上的哪尊大佛,才要糟糕。”

    “我们把一条街都杀了。”许荐仁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让手下的人扮做叛军,杀一条街,索性附近是安城县最富的一块地,今天一锅端了!”

    “伯父,强龙不压地头蛇,黑锅现成有人背,我们有什么好怕?退一万步说,朝廷如今势弱,四处都在攒钱攒兵谋反叛乱,我们为何不能?谁能保证,公仪家的江山一定稳?伍家?段家?呵,他们都不行。”

    “咱们就守着安城县,便是有个绝佳的好位置。穷乡僻壤的叛贼,让朝廷去剿。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正好在承天城外,可坐收渔翁之利。眼下攒的钱财越多,将来起事才越有本钱。”

    “哈哈哈哈哈哈……”

    嘲讽的大笑声从半空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在处处皆是尸身的场景下,显得尤为诡异。

    “真有意思,公仪家好大一个笑话,连你们这等躲在暗处里不敢见人的猪狗,也敢谋划起篡权夺位。他们是一个笑话,你们也是个笑话。

    钱没有、地没有、人没有,一无所有,口袋里铜板晃荡不出两声响的人,一本正经说造反的事,真真笑死人了。”

    女子声音柔媚,让人不自觉酥了半边骨头。奈何说出的话讽刺意味拉满,把许荐仁气的青筋暴起。

    抬头望去,梁上月下,一女子负剑歪坐,姿态悠然。从下方往上看,钩月正好落在人影背后,看似人坐在月亮的一弯上,如神女般。此刻,正目中无人的俯视他们。

    黑衣红带,脸白如纸,唇红似血,宛若夜幕陡然出现的女鬼,见之便添三分骇然。

    “杀了她!”许荐仁狠厉道。

    一群人冲上房梁围过去,只见月色下剑光一闪,红色仿佛沾染到莹白的月上。血雨飞扬,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落地声。去杀女子的打手们,眨眼间失去生息。

    鲜血,溅到他们的头上、脸上。

    血溅三尺,月下杀人。

    “你是隐阁的血屠妖女!”

    有人认出了她,惊恐的喊出声。

    “你猜对了。”鬼魅般的身影闪现到他跟前,在他耳边轻轻吐气。

    “所以,你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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