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有个远房亲戚打电话说,她女儿的婚礼在这个国庆举办,届时一定要过来参加。

    我这个亲戚的女儿,在众亲友中可谓一骑绝尘——从小就优秀,高考成绩优异,成功考入北京大学。

    老公也是北大的本硕生。

    正当我暗羡双学霸的组合之时,我妈突然提了一嘴:那xx这次是不是也要去参加婚礼啊?

    此人就是我高一的班主任,我前面提到过,他是我的亲戚。

    新娘是他的表妹。

    快十年未见,我仍旧觉得没有再见的必要,但表妹结婚,做表哥的肯定会去吧。

    我只得凉飕飕地说:哟,xx辈分不大,年纪却不小。

    进入大厅后,我的眼睛就像雷达一样,一眼就锁定了他!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称职的表哥,就像婚礼总策划一样,他从头忙到尾——大家落座后,也没见他坐下,我临走前,还看看见他站在大厅最后方,实时监测全场。

    不愧是班主任出身啊。

    我坐在下面装死,不打算上前打招呼。可是我的老父亲却不放过我,拖着我上前,就开始一通寒暄。

    我爸很骄傲地表示,我现在在xx大学读研。

    我本人则很心虚,不屑却无奈。

    学生时代,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成绩优异的人,没什么能让父母拿出来说的优点,现在勉强沾了点名校的边,但是也不值得单独摘出来讲。

    可正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让父母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点,小小的自豪一下,我也不能说什么。

    哎,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难,只是站在父母的立场想一想,竟觉得有点心酸。

    班主任当即很给面子,说我很优秀。

    我心想:你忘了我高一的时候,何止优秀,跟普通都不沾边。

    看样子,他完全不记得我了。

    也是,这么多年了,他不知送走多少届学生,他本人也在几年前跳槽到苏州的学校了。

    所有的所有,物是人非。

    他还是老样子,甚至快十年了,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有加重,这也可能得益于他年轻的时候不够年轻吧。

    天呐,我通篇好像阴阳过他几次了,我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他啦,只是谈不上喜欢。

    高中三年,回头看,只觉匆匆而过,但这一段岁月在我心中分量很重,后知后觉的那种厚重。尤其是近两年,每每摆烂时,晚上的睡梦中总是会不自觉得回到高中。

    总是会做这样一个梦:我重回高中上课,准备参加高考,但是在梦中我又清楚地知道我已经不是一个高中生的年纪。然后就会在梦里焦虑,要是还考不上好的大学,该怎么办?

    高一这一年,我是7班突兀的存在。

    大家早在军训时熟悉了彼此、结交了朋友,而我军训后才加入这个班级,而且我们班阳盛阴衰,女生只有二十几个,我们班一共六十多个人,女生基数过小,更是增加交友难度。

    当然,也有不少女生和男生做朋友,但基本上都是一群人在一起玩,这群人里有男有女。高中男女生单独在一起玩的很少,在这个敏感脆弱,爱瞎起哄的年纪,大家多少有点拘谨。

    如果是谈恋爱,自然另说,我们班上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对,比我高二、高三加起来的恋爱率还高。

    我常常独来独往,最害怕上体育课和早操,每每人家几个小姐妹一起玩闹时,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种没有朋友,性格内向,气氛压抑,学业繁重,成绩又吊车尾的日子,想想浑身还是会起鸡皮疙瘩。不过这些老师们还不错,比小学、初中老师的素质高很多。

    我觉得高一是课业压力最大的一年,这一年要学九门课,且都是新知识。

    学校老师为了赶进度,高一就上了很多高二的课了,我想这种超前上课行为,放在任何高中都屡见不鲜吧。

    有时我想,现在穿越回去,重上高一,八成会得个轻度抑郁。

    但没想到老娘成功地挺过高一,进入高二后,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只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会在初中毕业时,上国际班;如果重回高一的尾巴,我会选择理科班。

    可惜没有如果咯。

    那就继续当下。

    2016年高考结束,我发挥的不算好,但也不算滑铁卢,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和家人都有数。

    家人有一丝让我复读的念头,还有朋友劝我爸送我出国读书。

    不过最终都没有,我被四川的一所大学录取了。

    去之前,我对四川没有太多的认识。家里年纪大的长辈则是觉得四川=地震=我去送人头。还好我奶奶是个明事理的,没有这么认为,别的老人咋想,我就无所谓了。

    事实证明,我在成都四年,也没有碰上过足以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震感,当然,我也不想遇到哈,我只求平平安安,没有猎奇心理。

    高中三年,被严重缩水的休息时间虐傻了后,漫长的暑假让我甘之如饴,可到后来朋友们都开学了,我还在家,日子就有些无趣了——我们大学九月中旬才开学。

    暑假后期,懒觉也不睡了,每天八点多自然醒,也不知道白天在干嘛。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刻,就是我妈下班后带我去超市买东西——带去大学的东西。

    小到卫生巾、垃圾袋;大到……大物件没有,小宿舍容不下大家伙。

    第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父母陪我一起去报道,在寝室帮我收拾东西。我还记得当时环顾宿舍的环境后,我是有多崩溃,一个小小的屋子居然要住这么多来自各地、性格迥异的人。

    从未住过校的我,只有一个想法——反人类。

    大夏天,出了一身汗,爸妈让我趁现在厕所没人,先去洗个澡,不然宿舍六个人,晚上洗澡肯定要排队,他们则出门帮我买一些没准备到的生活用品。

    我把寝室钥匙拿给他们,怕他们回来时进不来。我妈刚想接过,可我爸死活不肯要,说到时候敲门没人应,就在门口等会儿。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的我,好像能明白他当时的举动了。

    我还想在床头当一个小小的垃圾桶,我爸也不让放,并提醒我,吐痰一定要用纸包着扔进垃圾桶,不要直接吐。

    而且那一年,他反复跟我说,走路看地面,记得留意脚下的井盖。

    他是真的很不放心我——一个在来大学的路上,还唱着“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的准大学生。

    当晚,我父母回宾馆了,我住进了学校宿舍。和室友寒暄过后,就没有话说了,我不是个擅长暖场的人,也不想充当这类人。

    现在回想到住宿四年来,跟室友们的摩擦与小美好,只想大声感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窝在一个床帘还没装上的小木床上,没有有一点点私密性可言,等灯关了后,想到即将与家人们相隔千里,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学习、生活四年,我被自己感动哭了……

    初来乍到的隐隐开心、激动,被黑夜掩埋;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让我十分焦虑。

    大学军训如约而至,学校为了节省开支,没有从外面请兵哥哥,而是培养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作为我们的教官。因此我们学校还专门有个组织,记不得名称了,反正听起来牛逼哄哄的。

    我在军训期间被虐惨后,也曾事后报名,想要加入这支队伍,但面试时,无情被刷。

    学校痛失一名踢正步东倒西歪的教官。

    我的教官很起范儿,非常的严格,是个全身充满力量的小个子女生,后来我得知这个妹子学习成绩优异,生活中也很自律。

    难怪当年唬住了我们众人。

    不管多少年过去,我会记得这一幕:爸爸牵着我的手,从学校的侧门往学校里面走。下坡路走起来,步伐轻快、毫不费力。一路上我好像在吹牛,反正自从到外省上学后,我就自称自己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爸爸边走边交代我一些事,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嘛。

    我说:为啥你能干嘛干嘛,我却不行呢?

    爸爸耐心地说:因为我是成年人。

    我想说我也是啊,但是心算了一下,我还有一个多月才成年,就又把话咽回去了。

    小孩总想证明自己长大了,就像当时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成年人,可以大声地反驳回去。

    现在的我,成年多年,反而一点也不想当成年人了。

    不可否认,我常常在此书中表示我对父母一些不满的地方,但始终没有专门开一章细谈我的父母(尽管曾透露过这种想法)。

    对于至亲,他们不完美的地方,让我白纸黑字一条条列出来,我确实做不到,感觉一点温情都没有了,而且我不可能在世上找出第三个这么爱我的人了;我最多只会复述、还原一下当跟父母相处时,内耗、不舒服的点,不涉及自己太多的主观评判。

    人性复杂且众口铄金,就不在公共平台扩散思维了。

    所以涉及需要深思的内核,以及孩子气的抱怨,我大概只能设为“仅私人可见”了。

    其实,我爸是个自带水军的男人。

    我跟爸爸的相处,只要有第三人在,那个人总是会感叹“你看,你爸对你多好啊”!

    这样的话,我在父母的同龄人嘴中听过,爷爷奶奶辈的嘴里听过,甚至在我的同学们嘴里也听过不少。后期,我外婆生病变得异常迷糊后,仍然不忘反复跟我说,你爸爸对你真的太好了。

    我很想拆台地说,你们所见的只是我跟我爸相处的小片段,为什么仅仅是几个小时,或者一瞬间的事,就能产出这么笃定的判断。

    大学四年,可比高中三年过得快,日子过得很舒服,课业压力很轻松。

    当在屏幕上,敲击出“舒服”这两个词时,我自己都有点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几年后,我会这么描述我的大学生活。

    上大学期间,我可是天天想回家、回家后就闹着辍学的人,我妈现在都拿“辍学”这个梗笑话我。

    学校位置太偏,点不到外卖,出去玩也不算方便,去哪里都得先公交再城际高铁再地铁,很折腾,懒人选择宅着,大学第一学期快结束时,我才去了一趟春熙路、太古里。

    因此,可以无奖竞猜一下我平时出去玩的频率。

    2022年的夏天,家人开车送我来南京,车里大包小包塞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房子在暑假的时候就租好了,也请保洁打扫过,我们只要做好一些基础的擦洗工作、铺上铺盖、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没有买的日常用品去门口的苏果大采购一下。

    做完这些,这个出租屋就算可以正式入住了。

    家人陪我住了快一周就回老家了,之后的独居生活,本书没少讲,就不赘述了。

    不过有一点,我想提醒一下年轻的朋友们,独居生活轻易不要体验,真的太上头、太美好了,你不会找到第二个跟你这么合得来的人,除了你自己。

    研一上学期和疫情相伴,学校经常封校,我有时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能突然接到学校进不去的通知,然后悻悻背着书包无功而返。

    明明学校近在咫尺,但只好回家上网课,也吃不到学校的饭菜,只能点外卖。

    还记得那个时候,外卖小哥避如蛇蝎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十月底,一门专业课就结课了,跟大学不一样,很多课都是一上就是一学期,研一选的课很多只占一学期的一小段。而且所有的考核方式,都是课程论文。

    刚写论文时,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本科毕业时我们的考核方式是要么论文,要么翻译实践,绝大多数都是选第二个,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上大学时,甚至都没碰过知网,得知这个网站,还得感谢翟天临博士的科普。

    当时,手上还有别的事,但论文又不得不在规定的时间前提交,我在群里找到老师的微信,加上后,想说明自己的情况,推迟交论文。

    还好当时又问了大群里一些同学的建议,我最终没这么做。

    如今一年多过去了,那个新生群早就败落了,让我想起大学时的大群,从无论何时打开群消息都是999+到一两周都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沉寂是所有大群最后的归宿。

    第一次写论文,我感觉自己就是网络乞丐,浏览了b站很多教程,也在微信上问了不少同学。

    万事开头难,真别说,写完第一篇后,其他课程的论文虽然写时依然抓耳挠腮,但是流程和大框架明显有了把握,有种期末考老师给画了大纲的安全感。

    好啦,研究生的日常生活,未完待续……

    预祝我顺利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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