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一口茶喷了出来,赶紧把会软嘴的茶推远,看一双双写满“期待”的眼睛,抽了抽嘴角,发出奔溃的疑惑:“都去?”

    少年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想得美呢。”周漫跳了起来,一个个挨着打量过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欲言又止。

    余余已经能去了,现下狗腿子的跟着她,瞥了瞥人群中芝兰玉树的李诏聖,小心翼翼的叫她,“师姐~”

    周漫示意她别说话,继续打量少年们,恨不得每个人都盯穿才行,她彻夜未眠和斩星进行了浅薄的交流,疼的死去活来,最终的结果是,这个玄鸣会她不仅必须去,还得带着师弟师妹们一起去。

    “……”

    玄鸣会,十五年一会,十三岁到二十二岁之间方可参加,适龄的修行之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能走上青云梯的最低都是五阶上天赋异禀的修行者,像刚筑基、二阶、三阶的修士,哪怕进了风云城,到擂台赛就被打回家,有些人穷极一生都登不上玄台。

    这次的玄鸣会因为一些缘故推迟了三年,听说年龄限制也增到了二十五岁,不少仙门弟子都铆足了劲想登上青云梯,竞争更大了。

    周漫一想着修为低,灵力稀薄的师弟师妹就满面愁容,仰天低吼,“所以,召我是为这事啊!”

    她死前是妖主,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师姐!”

    余余一声喊把她拉回了现实,她看完了,实在是没一个能打的,她往柱子上一靠,叹了一口气,伸手摆了摆,示意他们都离开。

    “师姐,师父叫我们来的。”

    周漫心里翻了个白眼,谁叫的都不好使,带余余完全是因为应付斩星,准确来说是应付何之之。

    其他人,想都别想,她又不是带娃的。

    她继续摆手逐客,少年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周漫突然心绞痛,斩星倏地蹿出立在她面前,“嗡嗡嗡”的震动着。

    “等一下!”

    打脸就是来的如此之快,周漫指着少年,一个个挨着问,“这个?这个?”

    斩星继续震动,周漫错愕。

    斩星停止了震动,周漫心脏才恢复如初。

    少年们茫然无措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周漫咬牙切齿,“回去准备,等我通知。”说完,气势汹汹的去找酒绫真人了,既然注定要带这几个“废材”去,那要点神兵利器总可以吧!

    “哟,来了?”酒绫真人似乎早有所料,在院子里浇花草,一看她来就笑容满面。

    “为什么是他们?”

    “你猜?”

    长板派巴掌大不分内门外门,一个掌门一个长老加起来十多个徒弟,一半自暴自弃不修炼了,天天混吃等死,一半不见黄河心不死,还想着搏一搏偏偏是“废材”,不修炼的对玄鸣会不感兴趣,剩下的就是她院中的几个少年。

    周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为什么是他们,是只有他们!她这么开场只是想装模作样一下,给自己挣一点辛苦“费”。

    “师父,玄鸣会诶?你就放心他们这么去?”

    言外之意:求求了,他们几斤几两您不清楚吗?给点法器傍身吧。

    酒绫真人闻言挑了挑眉,把浇水的盆放下,语重心长的说,“七天后下山,到时给你点东西。”

    周漫疑惑,“七天后下山?”

    玄鸣会的时间是霜降,这才惊蛰,还有大半年时间,怎么那么早下山?

    “你回去等着。”酒绫真人朝她摆手赶人,周漫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着先拿法器,下不下山的再说。

    时移世易。

    她做妖主的时候何等风光,就没有她得不到的法器,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日子。

    ——

    周漫在长板派无忧无虑的过了七日,偶尔打听一点消息,日子和在苍行山一般悠闲自在。

    七日后她蹦蹦跳跳的去找酒绫真人,人没见到,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少年,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眼神追随她的行动,她喜笑颜开,“给我的?”

    少年点头。

    周漫乐呵呵的接过盒子,在少年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打开盒子,瞬间愣住,当即将盒子扔了回去,一脸愤怒的往院子里闯,却被阵法震了回去,少年忙挡在她面前,弱声弱气的说,“师姐,师父说,去不去由你。”

    她恶狠狠的看着盒子里金灿灿的请柬,她当时就疑惑怎么长板派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这么早拿到请柬,原来是当了苦力的慰劳,怪不得这么早下山,一张张请柬都指着他们送呢!

    “不去!绝不去!”

    话音刚落,手心一阵痛,紧接着心口又绞着疼,周漫立即改口,“去就去!”

    痛楚消失,她看着腰间的乾坤袋咬牙切齿,再看一脸茫然的少年,她知道是要去玄鸣会的人,就指挥他收好请柬,去叫弟子集合,准备下山当苦力。

    半个时辰后,院子站了三人,除了余余外,剩下的两个她记得,在这七天的时间她在门派四处转悠,基本都记住了,最高的那个叫李诏聖,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性子如貌相不讨喜,修为三阶中,另一个长得稍黑一点的就是刚才拦她闯院子的少年,叫元凡,性格有些怯懦,修为二阶上。

    剩下的一个修为最高的少年前几日家中有事先下山了。

    周漫看着修为平平的少年们,长叹了一口气,示意元凡,“你来交代此行下山的主要事情。”

    元凡突然被点名,愣了一瞬,然后在余余和李诏聖注视下将盒子打开,不等开口两人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余余:“怪不得我们门派有请柬呢。”

    周漫看他们都明白,又叹了口气,“翻翻请柬,看看怎么走合适。”

    三个小孩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翻看请柬,时不时轻唤几声,“仙乐门诶!”

    “青亭派!”

    “两仪山。”

    元凡默默的看着两人,他生的略黑就显得眼睛更加明亮了,两只手整理请柬不解的看着他们。

    周漫坐在台阶上,喝着酒听他们念着门派,脑海里浮现往昔种种,全是私人恩怨,这一路走下来,总感觉命不久矣,趁现在还有机会,多呼吸新鲜空气。

    “师姐,有图。”

    余余拿着一张图往她面前来,周漫把酒移开,抬眸一看,图上标好了门派路线,哪还需要他们自己整理。

    酒绫真人总算做了件像样的事。

    “收好,我们下山。”

    周漫站起身伸懒腰,带着三个少年下山。

    看着绵延不绝的步梯,蜿蜒起伏的山脉,余余抓住她的胳膊,可怜巴巴的问,“师姐,不御剑吗?”

    周漫反问:“你飞的稳?”

    余余默默地看向了李诏聖,周漫看李诏聖身上的衣服都绣着金线,剑盒都洒有金粉,剑必定有些来头,再则修为还算稳当,她相信他飞的稳,但是……

    看他旁边的元凡衣服素净,剑都是布裹着,修为不高,指不上他御剑,只能是她带……

    斩星不听她差遣,哎。

    周漫当即义正辞严的教导,“此行重在修行,如此懒惰何时成才?”

    余余被她冷脸一训,立刻缩到了李诏聖旁边。

    周漫抬脚往下走,心里苦不堪言,斩星不是她的佩剑,不肯为她所用,她还不能让人发现。

    几个时辰后,周漫看气喘吁吁的师弟师妹,问要不要御剑。

    三人一致摇头,并且以强身健体,好好修行为目标,非常执着的要用脚走。

    周漫:“……”

    她已经后悔刚才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了!

    几人从白天走到晚上才到山下,中间只歇了一个时辰,周漫小口喘着气,实在是搞不懂门派为什么藏那么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其他三人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她还能直着腰,纷纷投去敬仰的神情,师姐不愧是修苍生道的!

    到山下镇子的第一家客栈,周漫觅着头往里去,多一眼打量的力气都没有了,指着后面三人示意,伸出四根手指。

    “四位仙长楼上请。”

    看见楼梯周漫就头疼,半眯着眼扶着护栏上的楼,小二一开门她就先进去了,将门关上就往地上瘫,为了在师弟师妹面前逞强,她脚都快废了,现在只觉得刚借来的腿要还回去了。

    她颤颤巍巍的爬到床上,十分懊悔逞强。

    “咚!”

    一声响激得恍惚的周漫清醒了些,她扭头看是窗户开了,风往里灌,但她已经没力气去关了,想着任由它吹吧。

    忽然感觉到一股冷冽的杀意,紧接着眼前多了一道人影,人影“呼”一下就移到了她面前。

    周漫这下彻底清醒了,稀薄的灵力堪堪挡住一瞬,紧接着她就被灵线缠绕在床上动弹不得。

    “东西。”

    林子里遇到的青年面无表情的问她要东西,周漫努了努嘴,“腰上挂着。”

    青年犹豫了一下,轻轻揭开了她的被子,见到指骨时神情才缓了缓,伸手去拿,不料一股怪异的灵力顺着指尖窜入身体,他只觉一股凉意从指尖游走全身经络,紧接着他浑身冻住,直直的往前倒去。

    周漫倏地一下就恢复了自由,然后被青年砸了个严实,差点没把五脏六腑砸出来。

    青年满脸不可思议,浑身被冻的像死尸。

    周漫用力把他推开,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奇怪,取下指骨看又无不妥之处,探了探青年身上也没有阵法和秘术。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情况,青年身患隐疾。

    她累了一天了,实在是懒得折腾了,借了他的灵力封了住他的手脚,然后就闭上了眼,想安心睡一觉再说。

    青年见她如此有些错愕。

    梦里很不美好,混乱不堪,周漫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浓密的睫毛,她缓了片刻才镇定下来。

    睡了一觉她恢复了力气,撑着床板挪出脚来,虽然还是酸痛,但比刚才又胀痛又无力好多了,她倒了杯水润嗓子,端着茶杯到床边看青年。

    将腰间的指骨拽下来,在烛光下端详,骨面粗糙没有被打磨过,一根白线从中穿过,摇了摇坠着的铃铛是哑铃,无奇特之处。

    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何之之的?

    周漫没一点头绪。

    她就地坐下依靠着床,思索着进了梦乡。

    翌日,周漫一睁眼吓了一跳,青年蹲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双眼睛布满红血丝,似熬了一宿。

    她低头一看指骨还在自己手上,脑子转了一圈有了猜测,乐呵呵的将指骨递过去,“你说你的东西,来,给你。”

    青年不接,幽怨的看着她。

    “你做了什么?”

    周漫故意再把指骨往前递过去,“这东西也没什么稀奇的,你想要就给你。”

    “你!”

    看他气恼,周漫心情好了不少,把指骨挂回腰间,怪声怪调的说,“你不要那我可就留着了。”

    青年更气了。

    周漫扭了扭脖子,把脚卷曲手搭在上面垫脑袋,这才正经问,“你是哪家弟子?非要这指骨做什么?”

    “师姐!”

    “砰!”

    开门声在余余的惊叫中淹没,紧接着惊呼声代替了惊叫声,“青崖真人!”

    她这一嗓子把另外两个也嚎了过来,于是三脸茫然的盯着她。

    周漫回头眼前青头白脸的青年,长得又老又少的,修为平平,哪里担得起“真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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