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继续前行,今天至少要翻过山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余余走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的拉扯着李诏聖的衣角,前面的人一股劲的往前,没有在意她跟不跟得上,她生气的甩开他的衣角,自己扶着石头树干走。

    一走神,脚踩滑,脚卡进了石缝里,她惊慌失措叫了一声。

    李诏聖闻声立即转身扶住她,元凡用手掰石头拔出她脚,余余跌坐在地上,李诏聖查看她的脚,伤口流血,脚腕红肿了。

    看着血水还有又红又肿的脚腕,余余心里的委屈一下倾泻而出,眼泪如水流哗哗的掉,李诏聖和元凡都吓慌了。

    李诏聖:“是不是伤到了筋骨?”

    余余将他推开,“哇”的哭出了声音,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越哭声越大,林子里空旷显得十分凄厉。

    没等她哭个够,周漫推开挡路的两个大男人,一巴掌捂住了她嘴巴,严肃的警告,“还未出林子,你再哭把东西引过来,我就把你扔这喂他们。”

    闻言,余余瞬间止住了哭声,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惊恐,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

    李诏聖扯下衣服给她包裹脚踝,施法缓解她的痛处。

    “能走吗?”

    “嗯嗯。”余余整理好情绪,点了点头,撑着石头起身,李诏聖蹲下身伸手一揽就将她揽到了背上,径直就往前走,越走越快,全然管踩翻的石木打脚。

    周漫叼着甜草伸长脖子看,少男少女心照不宣的爱意看着有意思。

    元凡咳嗽了一声,周漫收敛了神情,尴尬一笑继续往前走。

    “师姐。”

    “嗯?”

    “可否教我御剑?”

    周漫看元凡小心翼翼的神情,许是内心在自责,她拍了拍他肩膀,“路都走不稳就想飞,你急什么。”

    元凡瞬间泄了气。

    二更时,他们终于到了西南城下。

    进城后灯火寥寥,周漫看了一眼余余,带着他们拐进小巷中去,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李诏聖放下余余就要去找大夫,周漫拦住了他。

    李诏聖愠怒,“让开!”

    年轻人火气重,周漫能理解,扭头朝掌柜的说,“掌柜的,我师妹受了伤,不知您家跌打损伤的药酒能否施舍一点?”

    闻言,掌柜的眼睛一亮,几步就绕出了柜台直奔她跟前,“姑娘年纪轻轻,怎知我家有药酒?”

    “家中长辈提到过,我师妹走山路伤到了脚,还请掌柜的施舍一二。”周漫有礼有节的行了礼。

    掌柜的十分满意她的客气,高高兴兴的摆手,“好说好说,姑娘请坐,我去拿药酒。”

    李诏聖眉头紧蹙,看着掌柜拿来的破罐子,想阻拦但被余余用眼神制止了,他蹲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掌柜,看的人直发毛。

    破罐子一打开酒味药味扑鼻,掌柜的刚想倒酒,看了一眼余余就把罐子递给了周漫,“还是姑娘来吧。”

    周漫道谢后大方接过,蹲下身看余余青肿的脚踝,“特别疼,能捱不?”

    “不……”

    李诏聖话未说完,余余便点头道,“能!”

    闻言,周漫笑了笑,酒倒在手心“啪”一下就往她脚踝上按,一点准备时间没给她。

    痛感直冲脑门,余余“啊”一声叫了出来,顺手就抓住了李诏聖,鬼哭狼嚎的挣扎,周漫另一只手握住了她脚,随她怎么扭就是不放手。

    “师姐!”李诏聖看余余疼得不行,忍不住出声。

    “好了。”

    片刻周漫就收了手,用了点灵力舒缓余余的痛感,余余叫喊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一脸懵的看向她,支吾道,“好像不痛了。”

    周漫给她盖好脚,站起身把罐子还给掌柜。

    掌柜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小姑娘行家啊。”

    “我幼时闹腾三天两头就受伤,家中长辈给您求过几次。”

    掌柜的一脸欣慰,招呼他们坐下,到后面去给他们做饭。

    余余:“师姐你好厉害!”

    周漫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小姑娘夸人的总是两眼放光,真诚的叫人不好意思起来。

    李诏聖闷声道,“多谢师姐。”

    元凡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眼中多了几分崇敬。

    夜半三更,掌柜的给他们简单炒了几个菜,周漫一边吃一边交代,“你们明天去送请柬,可以四处逛逛,晚上回这集合。”

    “师姐不去吗?”

    “我不去。”

    西南城两张请柬,必有东方家一张,当今东方家的家主正是与她结怨颇深的东方千树,她不想节外生枝,万一去了被认出来,恐怕又是抽筋剥皮,魂飞魄散。

    余余疑惑,“为什么?”

    “我有事。”周漫敷衍的回答,三下五除二扒完碗里的饭就上楼休息了。

    卯时,周漫实在是难以入睡,猛地翻起身,拎着酒翻上楼顶。

    东边银白,城中不少人家都吹了檐下的灯,此时最是静谧。

    不一会,身边多了个人。

    周漫抿了口酒,扭头看时也,看着周周正正的大好青年,怎么做事那么不由章法,“指骨你要就拿走,拿斩星威胁我怕是想错了法子。”

    时也瞄着她手中的酒壶,一脸淡然的说,“西南城中司正众多,我若是将斩星交由他们,你说紧张的是我还是你?”

    司正乃是鉴镜司的人,天下修仙者众多,若是毫无章法便会大乱,千年前木灵仙子创立鉴镜司,可训诫天下不守礼法,欺压寻常百姓的修仙弟子。

    其弟子无所牵绊,只修无情道,被仙门弟子们戏称为孤家寡人。

    提起鉴镜司周漫有点不美好的回忆,她抿了口酒无视他注视的目光将酒壶收好,扭头看泛白的天,“这指骨的玄机是什么?”

    “在参。”

    “多久能参透?”

    “不知。”

    “就一直跟着我?”

    “你或许就是线索。”

    周漫:“……”

    本来去玄鸣会就烦,来西南城就气!现在还多一个麻烦事,这个指骨到底怎么回事,何之之居然一点消息没留给她,着实不靠谱。

    旭日东升,周漫站起身来,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渡了层金光,显得格外夺目,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惹我恼了,我砸了它!”

    时也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要是她敢,早就砸了,定然是有所顾虑。

    他也站起身,变出斩星扔给她,“修剑之人,剑怎可离身。”

    说罢一跃而下,沿着长街离去。

    斩星在周漫手上不满的震了震,“啧”她嫌弃的拍了拍剑身,将其垫在脑袋下,晒着清晨的日光补补觉。

    等她睡到午后,师弟师妹已经去送请柬了,她无事可做就在城中闲逛。

    大半月看的都是青山绿水,又连续几日穿梭在各种林间小道,经过的都是小村小镇,看着繁华的城中还颇有些不习惯。

    西南城处于绥西的哩南中间,四季如春,风景宜人,城中人来人往,不似北方急躁,带有慢慢悠悠的生活气。

    周漫看热气腾腾的糕点吃食,没忍住用灵石去当铺置换了碎银,准备买份糯米糕打牙祭。

    摊贩抹布擦着手,一脸窘迫,“小姑娘不好意思,这最后一份要留给李司正。”

    一听是鉴镜司的人,周漫抬脚就要走,转的急了一下撞到后面的人,还没抬眼道歉就听摊贩激动的叫,“李司正,你来了。”

    周漫撞到的人往后退了些,朝老板示意后低头看她,温和的道歉,“实在抱歉,姑娘是要买糕点吗?”

    “我……”

    “可不是嘛,但是我今天糯米少泡了些,这最后一份答应了你,只能让小姑娘空手回去了。”

    摊子老板热情的很,一点话口不留。

    李司正瞧见了她的腰牌,说道:“多谢杨老板,姑娘远道而来给她吧,我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周漫瞟了一眼李司正,一脸正气的长相,说话也客客气气,鉴镜司的人果然相似,心里不免有些泛酸。

    “多谢这位司正。”话说到这份上,周漫也不可客气了,付了钱就拿过。

    “都是道友何必客气,我叫李舟,希望姑娘喜欢西南城。”李舟十分客气的行礼,姿态端方。

    周漫心里的酸一阵又一阵,年少时的喜欢果然一辈子都忘不掉。

    突然一股奇怪的灵力波动,将她拽出了往昔的回忆中,她往边上靠,只见一只五彩斑斓的飞鸟在人群中四窜,一帮弟子蹦蹦跳跳的追着。

    李舟作为鉴镜司的司正,见之立即出手,奈何飞鸟翅膀比他的剑轻巧灵敏,轻而易举躲过他的法术,继续在人群中窜走,弟子们乱成一团,百姓避让不及七横八竖的摔倒。

    眨眼的功夫一条街的人哄闹成一团,李舟叫着“勿动!勿挤!”全然没人听到,大家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安危,慌乱窜走反而互相碰撞,寸步难行。

    那飞鸟周漫看清了,是翳鸟,因起羽毛五彩斑斓又叫它五彩鸟。

    周漫身边的小孩尖叫连连,念着“妖怪,爷爷被妖怪抓走了”的话,吓得跌跌撞撞的要冲出去,她一把就将人拉住,把糯米糕塞给他,“不哭不哭,我抓住它,爷爷不会被抓走的。”

    谁知小孩哭的更大声了,叫嚷着爷爷早就不见了,就是被妖怪抓走了。

    周漫一时无言以对,看街上乱成一锅粥了,再不控住翳鸟怕是要出祸事。

    她拍了拍孩子脑袋让他别动,顺手操了旁边摊子上的大勺,凝聚灵力,借着推车的力飞身上前,勺子在手中旋转,翳鸟一惊往人脑袋上撞去,人倒了它也晕头转向,飞的更无章法,周漫手中结印朝它压去,翳鸟顿住一瞬,翅膀狂舞,还未飞出几丈,周漫就已经借着它愣住的一瞬到它旁边,一勺子给它扣住。

    飞身落地,周漫看它脚上系有绳索,翻了个白眼。

    天下修仙者众多,不乏爱豢养灵兽的仙门中人,但大多都以术法调/教好才放其自由,这翳鸟横飞,还以为是野鸟,没成想也是有主人的。

    众人见飞鸟被擒获,纷纷松了口气,三三两两的搀扶着起身,追逐飞鸟的弟子忙扶人起来,连连道歉,进行赔偿。

    李舟几步到周漫面前,谢她出手相助。

    周漫将晕乎乎的翳鸟交给他,摆了摆手,回头找刚才那孩子,见有妇人牵着他走才心里安定,正要离去,就听到一声大喊,“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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