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响在耳后,谢知寒心内却一点也不镇定了,少女的声音像猫,娇俏且勾人。

    “不用。”

    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喑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江露染凑上去,杏眸中水波盈盈,满是关切。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何声音听上去如此奇怪?

    谢知寒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难耐的感觉,从江露染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白皙的脖颈中喉结上下滚动,她还想继续偷窥,谢知寒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对着她道。

    “你先出去。”

    江露染没想到殿下会如此直白地将自己赶出去,本来微红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像是冬日落雪。

    眼眸一下子睁大,充满困惑,看上去楚楚可怜。

    “殿下...”江露染还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谢知寒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却仍旧是让她出去。

    江露染看着那道清隽的背影,失落地走出门去。

    她方才还是太放肆了,果然殿下生气了。

    江露染拍拍自己的额头,以后千万不能再如此冒失了,殿下喜欢知礼的人。

    她以后一定要知礼才行。

    南风过来向谢知寒禀报事情,看到江露染站在谢知寒门前,满脸失落。

    “怎么了,小姑娘,又惹殿下生气了?”

    江露染闷闷不乐:“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猜。

    南风安慰了江露染几句就去敲房门,然而殿下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让他进入。

    而是让他等在门外,片刻后才让他进入。

    南风用眼神安慰了一下江露染,那意思就是放心,我会在殿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南风进入就看到谢知寒坐于桌前,如以往那般渊渟岳峙。

    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奇怪?

    南风脱口而出:“殿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

    谢知寒闻言握着茶盏的指尖一顿,他的表现难道如此明显,让两人都看出了异常。

    他的视线移到南风身上,南风没来由的感到后背一凉,他近日又没做错事,殿下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做什么?

    是了,殿下方才因为江露染生气了,此刻一定是因为小姑娘才迁怒自己。

    可自己明明答应会替她求情,南风偷偷窥了一眼谢知寒,他的眼神仍旧凛冽,像含着无数冰雪。

    罢了罢了,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殿下,江露染那小丫头想必也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您就别跟他生气了吧。”

    谢知寒顿了顿,声线清冷道:“孤难道看上去如此容易生气?”

    “不不不,殿下怎会如此,我的意思是说...”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知寒冷沉的声音打断:“你也出去。”

    南风和江露染一起失落地站在谢知寒门口,相对无言。

    同时在想,殿下今日的确有点反常。

    侍卫连续盯了崔安几日,那崔安见第一次与外人联系没有意外发生,于是在三日后又去了一次。

    这次回来得到了一包药,刘回州让他放在太子的饮食中。

    “这能行?”

    刘回州捋了捋胡须,道:“此药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察觉,药性一旦发作,必定会要人一条性命,届时太子连自己都顾不得了,还能顾得上你我?”

    眼见刘大人如此笃定,崔安心中再有怀疑也只能将药包收下。

    晚膳时分将药包放在了蜜糕当中。

    江露染自从上次与谢知寒同席用膳之后,一直就在谢知寒房中用膳。

    江露染对谢知寒用的理由是:“殿下,一个人用膳太冷啦!”

    谢知寒也只能随她去。

    江露染眼看着今日的蜜糕做的很好,看上去就很美味。

    看起来甜甜的,殿下吃了一定会开心。

    “殿下,尝尝这蜜糕吧,一看就很好吃。”

    接着,就传来轻轻的碗筷相撞之声。

    在门外偷听的崔安一看谢知寒用了那道特别的糕点,心中窃喜,很快离去。

    房内,江露染给谢知寒推荐完,自己也想尝尝,刚举起竹筷,那道菜就被谢知寒拿走了。

    江露染停顿片刻,抬起眼眸,对着谢知寒不解道:“殿下...?”

    难不成宫中的人不让吃甜食?看起来规矩还真是...繁琐呀。

    谢知寒等了一会儿,唤了一个暗卫过来。

    那暗卫身形如箭,很快闪进房中。

    谢知寒对着他吩咐道:“查查这道菜。”

    暗卫将一枚银针刺进,很快,银针尖就开始变黑。

    江露染从一头雾水变成惊惶,这蜜糕竟然是有毒的,幸好殿下方才没有吃。

    谢知寒指尖轻敲桌面,在寂静的室内听来极为清晰。

    “让崔安过来。”

    崔安很快被请过来,他静静等在自己房内,本以为可以等到太子晕倒的消息,谁知竟然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南风过来将自己带去了。

    “不知殿下叫微臣过来所为何事?是府中的吃食没有得殿下心意?微臣这就让人重新去做。”

    谢知寒静静看着他,眉眼中透出森寒的冷意,令人望之生畏。

    “是谁让你来谋害孤?”声音冷薄,一字一句压下来。

    崔安心中震颤,这件事做的极其隐蔽,太子究竟是何时知晓的?

    “殿下为何要如此说?微臣对殿下可是最为忠心的。”

    “忠心。”谢知寒只淡淡说出两个字,语气平淡至极。

    崔安却感觉后背发紧,紧张的喘不过气,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下一瞬,就听到谢知寒平淡地开口:“你既如此忠心,就将它吃了罢。”

    侍卫端上来一盘蜜糕。

    崔安身形俱灭,跪在地上不住求饶:“还请殿下饶命,许是府中哪个下人不慎做错了,微臣这就让人去探查。”

    事已至此,竟然还在狡辩。

    果真如江露染所说的那般狡猾。

    “南风。”谢知寒轻唤一声,南风就立刻到了谢知寒身边。

    而后,接过侍卫手中的蜜糕,捏住崔安的下巴,将它全部喂进了崔安口中。

    只是片刻的功夫,崔安就口吐白沫,神志不清了。

    谢知寒面色冰寒,而侍卫一看这情况,立刻就将人抬走了,殿下最是爱洁,哪里容忍眼中看这些东西。

    谢知寒转眼就看到江露染苍白的小脸,眼瞳中也起了一层薄雾。

    他开口,声音磁沉:“害怕了?”

    他虽然看上去总是云淡风轻,光风霁月,但是谢知寒知道,他并不完全是那样。

    他今日的样子是第一次在江露染面前展现,难免会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有几分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江露染却摇了摇头,对着谢知寒道:“不,殿下何种模样都是最好的。”

    谢知寒深深看她一眼,瞳仁墨黑,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情绪。

    在皇宫中过久了,谢知寒承认眼前这个少女的确给了自己一种很不一样的感受。

    但奇怪的是,自己却一点也不讨厌。

    眼看崔安如此境况,南风上前问道:“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谢知寒眉眼清隽,说出的语气也是淡然,唯有南风从殿下的话中听出了凛冽的杀意。

    “明日去会会这个刘回州。”

    南风应了声,走出房间。

    江露染坐于桌面望着谢知寒,他一身白衣,此刻的角度可以望见他清晰无比的下颌。

    眼底透出一股疲倦,也是今日的事情都是殿下在操心。

    若是殿下不用心,自己哪里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应该让殿下早些休息。

    “殿下,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日一定会顺顺利利。”江露染目光灼灼,像是一轮热烈的太阳,将身边人照亮。

    说着,江露染也退出房间。

    江露染回到房间有些无聊,她以前用完晚膳最喜欢和父母上街逛晚市,曲洲的晚市很是热闹,她通常要在那里玩好久。

    可是如今,曲洲正逢危难,晚市早就没有了。

    江露染抽出旁边书架上的一本书,打开随便翻着,上面的字句让她昏昏欲睡。

    正在犯困,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江露染打开门,是南风,手中拿着一碟子蜜糕。

    “是殿下吩咐我去买的,说是今天的晚膳担心你没有用好。”

    殿下今日那么累,还能记着她今日的晚膳有没有用好?

    殿下果真是个好人。

    江露染笑着接过蜜糕:“谢谢南风,也谢谢殿下,你也一起过来吃呀。”

    南风看着小姑娘的弯弯眉眼,道:“不了,我今日的晚膳用的很好。”

    待南风走后,江露染尝了一块蜜糕,果真是很甜,看来今晚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梦了。

    希望可以梦到殿下。

    希望自己在梦中可以为殿下解忧。

    次日,江露染醒的很早,她一直记得今日殿下要去见另外一个人,可不能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她早早地起床,叠好被褥,梳头洗漱,准备好一切后,打开房门,看着隔壁的两件房门还都在紧紧的关闭着。

    江露染:...

    一定是自己起的过于早了,江露染回房翻了两页书。

    听到隔壁打开房门的声音,江露染立刻出去,果然见到谢知寒在开窗子。

    她疾行到他面前,深深嗅着来自他身上的清冷檀香,对着他道:“早啊,殿下!”

    她头顶有一缕翘起来的头发,谢知寒盯了一会儿。

    片刻后问她:“早,今日醒的很早,都做了些什么?”

    “早起读书!”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清晨鸣叫的雀鸟。

    谢知寒望着少女明媚的笑脸,像是天边升起的灿阳,令人觉得无比温暖。

    “读的什么书?”

    这个,她倒真没注意。

    眼看少女瞬间犯难的表情,谢知寒不禁失笑,轻轻地抚在她头顶,将她头顶那缕不安分的头发轻轻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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