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看着他们,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办法去阻止他们,只好任凭他们调侃。

    只是耳尖逐渐染上红晕。

    江露染见此情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沈昱身侧,坚定地向前。

    不理会任何人的眼神和话语。

    沈昱陪着江露染看了看首饰,为江露染买下一对耳坠,虽然期间江露染数次说着不要,但是沈昱觉得这对耳坠与江露染极为相配,还是固执地买了下来。

    并且为江露染戴了上去。

    江露染其实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举止如此亲密,但奈何不了沈昱坚持要这么做。

    于是她微微垂着头,配合着他的动作。

    身后不远处的谢知寒将二人所有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自己的妻子与旁人一起并肩而立,那个陌生的男子为晓晓戴上了耳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到底知不知羞。

    那个男人是谁,晓晓怎么可以让他如此。

    她究竟还记不记得她是自己的妻子。

    谢知寒望着远方举止亲密,毫无猜忌的二人,眸中视线逐渐变得冰寒,旁人从他身边经过也能感受到一阵冷意。

    这位公子看上去...很是生气,也不知是何原因。

    一边经过的路人看到谢知寒的脸色后如此想。

    谢知寒远远看着举止亲密的二人,他可以看到晓晓唇边的清浅弧度,应当是在对那个男子微笑。

    谢知寒放于身侧的指尖微动,视线凝固在江露染身上。

    她怎么可以对着陌生男子如此微笑,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

    谢知寒眸中郁色越发深重,指尖轻轻一动,就将一粒微小石子运用内力弹了出去。

    石子刚巧就落在沈昱戴耳坠的指尖上,沈昱感觉到手指一阵疼痛,仔细检查,却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

    应当是不小心碰到了耳坠罢,沈昱如此想。

    下次应当小心一些,碰到自己是没关系的,若是碰到江姑娘,就不太好了。

    戴好耳坠之后,两人一起去了酒楼,这家酒楼与对面的糕点铺子是一个商人开的。

    听闻那家糕点铺子被某位富豪买下,那这家酒楼自然也就被一并买下。

    不过这与他们并无什么直接的关系,毕竟,铺子的主人不管是谁,他们总要开门做生意的。

    沈昱知晓江露染喜好吃甜食,于是为江露染点的菜品都是甜口。

    期间,沈昱还贴心地为江露染布菜,江露染并没有拒绝,两人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人。

    暗卫听从殿下的话,将那枚褐色的药丸磨成了药粉,放在了江姑娘的茶水之中,在暗处看着她亲口喝下。

    暗卫很快去回禀了不远处的殿下,谢知寒听闻后淡淡点了点头,语气简短地回复了一句知晓。

    暗卫看着殿下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可是江姑娘已经吃了解药,并且殿下还购下生意兴隆的铺子,日进斗金。

    他不明白,殿下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不动声色向江姑娘那里望了一眼,眼看着江姑娘对那位沈公子温柔地微笑,他瞬间明白了,殿下不会是在吃醋吧?

    不过,这位沈公子也真的是非常有胆识,竟然敢觊觎江姑娘,他真的非常佩服。

    谢知寒视线也凝在那里,周身的气质越发冰冷。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起亲密无比,旁若无人地用膳,心中涌动出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很想牵住晓晓的手腕,带她离开那个男人面前。

    她是自己的妻子,怎么可以对着旁人微笑。

    况且那个人到底是何身份,有何企图,晓晓究竟清不清楚,就与他这么旁若无人的相处,若是那人是坏人,要对她不利,怎么办?

    “去查一查那个人的身份。”

    暗卫领命后很快离去。

    谢知寒凝眸看着不远处的二人,片刻之后转身拂袖而去。

    待到二人用完膳,准备离开之时,沈昱突然被店家唤住:“公子请等一等,我们掌柜要见您。”

    要见自己,沈昱一脸迷茫,他与这家酒楼的掌柜并无半点交集。

    掌柜为何要见自己?

    或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昱对着江露染道:“抱歉,江姑娘,我去去就回。”

    很快,室内就剩下江露染一个人。

    她坐于原地静静从窗子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大家似乎都很热闹,她处于这热闹之中,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从明轩阁离开已经数日,可是她仍旧觉得自己不属于除了那里的任何地方。

    可是怎么可能呢?

    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殿下此刻应当正在准备与孟姑娘的婚礼,而自己,是真的永远不再回宫中了。

    她应当如阿姨所说,忘掉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谢知寒静静望着窗前的少女,她如今的举止非常端庄,很少有与他相处时的那般肆意,即便是在窗边坐着,她的坐姿也非常标准,背挺得很直。

    身姿纤薄,远远望去,像是庭院中一株傲然的荷花。

    这是他的心上人,这是他走丢了好些日的妻子。

    可是如今,她似乎忘记了以前,似乎真的在这里做上了无忧无虑的江姑娘。

    可是自己呢,他该如何做?

    他才应当是那个为她戴上耳坠,陪她一起亲密用膳的人。

    那个什么沈公子,应当让他离远些。

    谢知寒望她许久,而后缓步进入室内,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冷的檀香。

    他步子很轻,像是吓到窗边的少女。

    江露染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以为是沈昱回来了,她望着窗外的人群,没有转身。

    只是轻声问他:“沈公子,掌柜找你是何事?”

    身后那人一直没有出声。

    随着那人逐渐的迫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熟悉至极,永不敢忘的清冷檀香味道。

    这味道与今日晨起闻到的那一缕极浅淡的檀香逐渐重合。

    江露染心跳加剧,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而后,不可置信地回眸。

    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沈公子,而是多日未见的太子殿下,谢知寒。

    他此时就站在她面前,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不知因何原因,他此时的面色有些倦怠,但还是掩不住他俊美无俦的容颜。

    这里是宿州,还是东宫,看着面前的人,江露染一时有些恍惚。

    她看着面前的人,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以为,他一直在京城,从未出过东宫。

    而此时,面前的人一身白衣,容颜清隽,从容不迫地看着自己,视线中带着一种她并不熟悉的迫人。

    以往,他从来不会这么看着自己。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他们对视良久,直到谢知寒向前轻轻迈出一步,清冷的檀香味也向她迫近。

    江露染才回过神,她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出现了幻觉。

    面前的人果真就是多日未见的,谢知寒。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以及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他方才都看到了多少。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江露染却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只是看到他,江露染感觉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可是这不对。

    明明是殿下先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承诺,为何此时是自己来承担这一切后果。

    她应该硬气一点。

    想到这里,江露染扶着桌子边缘让自己背部挺直,神情也很快调整过来,从惊慌失措到镇定自如,江露染只用了短短一瞬。

    谢知寒将她所有的举止何情绪尽收眼底,看着她的神情瞬间转变,心底清楚地知晓,那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思及此,他眼神中的郁塞加重了几分,神情愈发迫人。

    颇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他缓步向她迫近,面色从容,气定神闲。

    明明她没有做错,可她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他一步步地逼近,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被困在方寸之地,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子,莫名地承受着他的震怒。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

    她如今已经离开京城,躲得他和孟姑娘远远的,他们此时不是应该幸福的在一起吗?

    她觉得自己此时应当问点什么,可是看着谢知寒阴沉至极的面色,她还是忍住了,在此时招惹他,实在算不上一件好的计策。

    他看着她犹豫的模样,心中无来由的升起烦躁。

    晓晓何时对自己有所隐瞒,就连看到他也开始对他躲避。

    这不是他们以往的相处方式。

    难道离开了这些日子,她的心也跟着离开了吗?

    还是说一切都是因为方才那名男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什么沈公子。

    难道这个沈公子竟然比自己还要好上千倍百倍吗?

    想到方才他们亲密的模样,那个男子竟然还为晓晓戴上耳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到底知不知羞。

    而此刻,她竟然对自己避如蛇蝎,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才是她的夫君。

    沉默半晌,谢知寒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冰冷,但也带了几分无奈。

    “晓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露染望着他,清亮的眸中带了水色,他想让自己跟他说什么?

    祝福他与孟姑娘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她好像还做不到如此平静地祝福他与旁人,但是如果他实在想听的话,她也可以忍痛说一说。

    她低眉思虑良久,终于说出一句。

    “祝福殿下,与孟姑娘可以长长久久...我会祝福你们的。”

    听闻这句话,谢知寒神色并没有松动,反而愈发沉重。

    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多日未好好休息,不是来听她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况且,晓晓口中那位孟姑娘,也早就离开东宫,他并没有与她发生任何事。

    他只想听她说一句,跟他回家。

    但此时看来,他有些异想天开。

    他的晓晓,明显没有这个意思。

    看着他眸中的郁色并没有散去,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不能吧?

    还是说自己的这句祝福语说的并不好,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千里迢迢而来,应当不是只为了听自己一句祝福吧,他可是储君,怎么可能为这样的小事走这么远。

    可她也实在想不明白他想要听的到底是什么。

    她也不想再想了,既然她已经离开,那么她就要忘掉从前,重新开始。

    殿下于她,不过是陌路人罢了。

    她不是宫中之人,以前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她本来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之前不过是她异想天开,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罢了。

    如今梦醒,他们也的确该各归各位。

    她的珠钗有些歪斜,谢知寒想将珠钗扶正,他的指尖才堪堪拂过她的发丝,就被她偏头躲过。

    谢知寒一愣,若无其事收回指尖,面色苍白了几分,像是冬日落下来的细雪。

    他不明白晓晓为何要躲着自己。

    他只是来晚了一步,她就不要自己了吗?

    她当初信誓旦旦对着自己说,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如今就这样食言了。

    真是一个好狠心的小骗子。

    可是他偏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她今日吃了解药,不知身体的毒解了没有。

    谢知寒去握她的手腕,同样被她躲过,但是这次他没有再任由她妄为,他不顾她的皱眉,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探她的脉搏。

    跟着王神医的这些日子,他自己也学会了看脉象,尤其这是涉及她体内的毒,更是不可马虎一点。

    他按住她乱动的身体,细细探着她的脉搏,脉象平稳,没有一丝异动,确定她的毒已经解了,他才放开对她的桎梏。

    握着她的手腕时稍微有些重,她细白若雪的手腕微微泛红。

    谢知寒想为她敷药,却被她躲过,江露染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明明她都已经离开了,不会再打扰他,可为何殿下还是追了过来。

    她很不明白。

    但她觉得她很有必要与殿下说清楚,不能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既然决定向前看,就不可以再回头。

    她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殿下,”她望着他,眸中视线清泠,语气也是万分理智。

    “我们还是不要彼此纠缠,我们都重新开始吧。”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望着他的眼神说话,一如以往。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这般绝情,她对他说,不要彼此纠缠,他们应该重新开始。

    所以,今日那个沈公子就是她重新开始之后选择的人吗?

    谢知寒望着她,那个沈公子真的比自己还要好吗?

    他才不相信。

    世上与她匹配的人只有自己。

    他无比坚定的相信。

    他的晓晓涉世未深,他可以给她机会选择,但是最后的人选只能是自己。

    她如果想要时间,他可以给。

    但是重新开始,不行。

    他沉思良久,终是对她说出几个字:“晓晓,我可以给你时间。”

    看着她不解地抬眸,他耐心地向她解释:“我可以给你了解其他人的机会,可是你不能抛下我。”

    抛下,他怎么可以如此颠倒黑白。

    当初难道不是殿下先抛弃自己的吗?

    如今怎么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在那里旁若无人地指责自己。

    再说,她已离开京城,离开明轩阁,她与他之间再无半分干系。

    殿下何必,再纠结往日种种呢?

    “殿下,当初不是先抛弃的我吗?如今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谢知寒看着面前少女倔强的眉眼,她今日似乎偏要跟自己争吵,多日来的奔波,以及试毒带来的身体不适,在此时加倍袭击着他。

    他此时并不想继续与面前少女争执,他走了这么远的路,不是来与她争吵的。

    或许是自己方式不对,有些过激,吓到她了。

    是他不好,他清楚她的脾气,应该换种方式。

    今日是自己的过错。

    谢知寒压下身体的不适,看了她半晌,最后对着她道:“晓晓,抱歉,今日是我不好。”

    “那位沈公子无事,你不必担心。”

    谢知寒最后看了她一眼,压下眸中的不设,还是离开了。

    既然晓晓需要时间,那他就给她时间。

    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力满足她。

    沈昱被带离房间,跟着小二来到另外一个房间,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不是说好掌柜要见自己吗?

    怎么还不见人来。

    纵使他脾气再好,此时也不免有些生气。

    莫名让他离开,江姑娘可还是在原地等着自己呢,真的是好没有礼数。

    就在沈昱即将要爆发之际,小二立刻推开门过来,对着沈昱道歉:“抱歉,公子,让您久等,我们掌柜突然有事不来了,非常抱歉耽误了公子您的时间,这是掌柜给您的补偿。”

    小二将一瓶药塞到沈昱手中,沈昱接过,那是一瓶治疗淤痕的药膏。

    这掌柜很奇怪,好端端的怎么送了一瓶药?

    沈昱也来不及细想,将药瓶塞入袖中,对着小二道了一声“借过”,就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江姑娘也不知等急了没有。

    沈昱一踏进房间,就看到江露染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不像是等急了的样子,倒像是很伤心的样子。

    沈昱心中一紧,难道是方才有什么人过来伤害了江姑娘,若是江姑娘有丝毫闪失,那自己岂不是犯了大罪。

    “江姑娘,你可还好?”

    沈昱问第二遍时,江露染才抬起头。

    看着对面公子关切的眉眼,江露染缓缓摇了摇头,示意沈昱不必为自己担心。

    沈昱看着江露染苍白的面色,他虽然不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想为她分忧。

    江姑娘性格开朗,忧郁的神情并不适合她。

    他尝试着说些其他的话题:“方才说是掌柜找我,但我等了好久也不见掌柜人影,而且这位新掌柜有点奇怪,谁初次见面会给人送一瓶药,他又没有打伤我。”

    本来想说些奇怪的事哄江姑娘开心一下,但是谁知,她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更加苍白了。

    难道这件事不够奇怪?还是江姑娘不想听这些?

    沈昱心中还在疑惑,突然看到江露染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蓦然红了一圈。

    他心中一紧,立刻走上前问:“江姑娘,你受伤了?方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少女,真的是不讲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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