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乔晚从梦中醒来。

    床头摆着花瓶、台灯、一盒精油香薰,还有之前读到一半的诗集。

    两部手机也都在薛丞聿那边,一部小的,叠在一部pro的上面放着。

    玫瑰粉和午夜黑。

    颜色是很相衬,经典又幼稚,是情侣会用的款。

    之前薛丞聿手机碎了,就换了和她一样的型号。

    她知道薛丞聿的密码,薛丞聿主动说的,可她一次也还没有看过。

    乔晚拿来自己的手机,翻了翻微信,联系人好像凭空少了许多。

    昨天一整串鞭炮似的红点,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十几个。

    有些头晕,乔晚摁了摁眉心,放下手机看薛丞聿。

    薛丞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手上拿着两三支鲜花,带着晨风的味道,是刚刚从院子里切下的。

    ——好像感应到她的醒觉。

    对上乔晚的眼神,气氛有一瞬的凝固,薛丞聿知道自己要开口解释。

    不急不躁地,薛丞聿抓着花茎,把它们放进瓶子里,又退后几步,好像在仔细地欣赏。

    “你昨天说他们无聊,我就都删了。”薛丞聿帮她回忆。

    “……这样么?”

    乔晚感觉有些奇怪,但确实想不起来了。

    可是加的毕竟是薛丞聿认识的人,她也有结识的打算。

    乔晚问他:“我昨天好像醉了,如果是你认识的人,删了会不会不好?”

    等聚会结束,人家回去想发条消息,结果显示已经拒收,反倒显得她太过失礼。

    乔晚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十分抱歉。

    “没有加他们的必要。”薛丞聿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放到一边。

    男人在床前半蹲着,抬头去亲她手腕。

    乔晚手腕的皮肤白而嫩,薛丞聿的唇被脉搏震了震,他声音有些含糊:“反正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人。”

    说是这么说。乔晚想了想,思绪还很昏沉。

    腕上有些扎痒,磨砂一样,或许是男人刚刮过胡子。

    乔晚挠了挠薛丞聿的下巴,趁一瞬间的愣神,把手从男人掌心抽出来,翻身又拿回手机看看,有聊几句的人都还在。

    比如宋简,那个和她约了去书店的美女。

    “我加了宋简,她老公,还有那位沈先生,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对不对?”

    “对。”薛丞聿站起来,坐到床头搂着她。

    “那他们有趣吗?”乔晚抓着薛丞聿刚刚的话头,和他确认。

    “不一定。但是有钱,也可以信任。是好人。”

    薛丞聿答得认真,一边重新抓回乔晚的手,玩着她的手指。

    薛丞聿想抓住一切,让细白粉润的指尖停留,扣着他的掌心。

    乔晚的手反握住他:“还有薛俊佑呢,你哥,邀请我们去他们那叙旧?”

    “我来处理。”薛丞聿闻言眉头一皱,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这几个屏蔽掉就好。”

    “好。”乔晚应了声,继续靠在枕头上,伸了个懒腰,想起有趣的事。

    她从薛丞聿手里拿回手机,像展示收集到的精灵图鉴:“宋简他们家也养了宠物,一只暹罗猫。”

    乔晚点开宋简的朋友圈,给薛丞聿看:“给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和闪电不相上下。”

    “嗯,很可爱。”男人这么说,却侧过来,一直盯着她的脸。

    乔晚继续说:“那我们之后是不是可以去燕城看看?”

    “好。等先吃完早饭再说。”薛丞聿声音低低的。

    似乎不满乔晚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薛丞聿张开手臂,把乔晚圈进胸膛:“你喝醉了,今天早上起的很晚,还没有抱我。”

    乔晚轻声哼哼,熟练地把薛丞聿抱住。

    她的手都比薛丞聿小了好多,只好用手臂攀着薛丞聿的颈侧,把身体搭在他的肩上。

    这样的拥抱姿势有些别扭,但好在能摸他的耳朵,感受他的呼吸。

    薛丞聿顺势把乔晚抱在腿上,一双手抚上她的后背。

    乔晚穿着吊带的睡衣,那里是一片赤露的肌.肤。

    薛丞聿的指腹按着肩胛骨,凸起处是柔韧的弧度。

    他的手指向下,摩挲着连接处,小心翼翼,像触碰薄胎瓷器,又像是把蝴蝶脆弱的翅膀拢在掌中。

    薛丞聿把脑袋埋在乔晚的颈窝蹭了蹭,蛮不讲理地靠的更近。

    乔晚胸前的真丝布料一湿,传来水泽的触感。

    ……他下.流。

    乔晚叫了一声,动了动,薛丞聿制着她。

    蛰伏在后背的手灵活游动,熟练地挑开肩带,昨晚亲手穿上的真丝睡衣,又被他亲手褪下。

    不动声色地,薛丞聿扣住乔晚的十指。

    ···

    吃过早饭,乔晚窝在书房自习,薛丞聿也在一边办公。

    书房一整面墙打造的落地玻璃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花园。

    办公桌是整块的黑色大理石,简洁大方,桌上三块显示屏,此外仅仅摆着几支钢笔,一些文件,极大地提升了工作效率。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步履轻盈,同时也减少了噪音,减弱了视觉上的疲劳感,旁边是舒适的沙发和咖啡桌,乔晚可以直接坐在地毯上。

    旁边还有个大隔间,里面是设备超一流的线上会议室。

    乔晚在书房自习,既能坐地上,也坐主桌。

    不只是因为书房空间大,还是因为跨时区办公,薛丞聿有很多会议都会在家开——在隔间里。

    特别是和分部开会时,薛丞聿流利的英国腔调极好听。

    乔晚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时,有时听着就会走神,她英语和法语都还不错,但一些专业词汇是不懂的。

    但乔晚极力想听懂。

    ——那是她不熟悉的,薛丞聿的一面。

    乔晚挪到隔间外面坐下,手里还拿着本子,听着听着,水笔在纸上写下的,都是薛丞聿念过的单词。

    有时薛丞聿也会骂人,隔间里文件被扔到地上,乔晚没反应过来,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

    才发现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

    零零碎碎的,或许薛丞聿本人都看不出来,乔晚还是做贼心虚,把稿纸揉皱了,塞到垃圾桶里。

    今天,薛丞聿预定了会议。

    下午四点,那边的会议准时开始。

    张特助周末加班,总部和薛家两边跑,下午他来送了趟文件,会议开始之前,薛丞聿在桌上沉静地批阅。

    乔晚不想打扰互相打扰,隔得远远的,安静地坐在一旁。

    桌上是她摊开的书,植物学的,分析实践的,还有一沓记着配方的草稿纸。

    之前她调了一瓶无烟香薰,清爽的柠檬草与绿薄荷,味道让人专注,稳定而安全。

    书房内极安静,一时只剩下纸页的翻动和笔尖的书写。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小时,乔晚学得累,准备去外面找点吃的。

    下午茶准备了奶茶和糕点,也有许多水果。

    乔晚看上了草莓,斯蒂芬说是从院子里摘的,虽然没有大棚产的品相好,但胜在现摘先吃,口感鲜甜。

    想着薛丞聿开会那么久,应该也饿了,乔晚从洗了一把,装在玻璃碗里,拿上书房。

    乔晚计划悄悄地进隔间,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出来。

    隔间门是敞开的,薛丞聿没说话,另一端也没有声音,似乎是中场休息。

    乔晚于是放心地走进去。

    可她顺手看了一眼手机。

    通知栏上,明晃晃的邮件提醒——

    发件人不是别的,是A大的化学部。

    乔晚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把水果放到薛丞聿身旁的桌上。

    三两下点开应用,乔晚挣大眼睛,又确认了一遍这是官方邮件。

    “——!”

    乔晚手都在抖,她下意识啊了一声,扯住薛丞聿的西服外套。

    “怎么了?”薛丞聿回头扶着她,看她惊讶的神色下意识皱眉,怕她站不稳,从手里摔下来。

    “……我,我收到offer了。”乔晚的声音在抖。

    薛丞聿的转椅完全转向她,托着乔晚的腰。

    男人的手在桌面点了点。

    摄像头一下关了,麦克风的声音传到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会议往后推半个小时。”

    手被薛丞聿牵着,乔晚被他抱到腿上。

    “开心吗?”

    “嗯!!”乔晚点点头,甚至抱着薛丞聿亲了一下。

    薛丞聿托住她,盯着她的表情,她的眉眼,像在反复确认她的喜悦。

    理智缓缓回笼,乔晚慌张地意识到她还在书房,薛丞聿刚刚和那边讲话,意思是还在开会——

    几千兆的光纤如此之快,对面估计早就意识到了一切。

    沸腾的血液从脚底充上脸颊,乔晚的脸爆红,她又摇头:“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您开会了。”

    “对不起。不用半个小时,我刚刚太激动了,您知道这个消息就可以了,没关系。对不起,对不起。”

    抬手擦掉她眼角激动的泪水,薛丞聿把乔晚抱在怀里。

    薛丞聿从身后环着她,乔晚冷静下来,重新读着这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是祝贺、院系的官网、还有后续开学的时间表。

    乔晚点进系统确认,又仔细看了一遍。

    激动过后,乔晚已经在扳着手指算入学的时间。

    最下面是申请宿舍的提醒,还早。

    薛丞聿看到桌面上玻璃碗,是她拿来的草莓,一颗颗带着露水,透出鲜亮的红色。

    这种水果他不喜欢吃,但是是她拿来的,一切就不同了。

    薛丞聿拿起草莓,贴在乔晚唇上。

    感受到冰凉而柔润的果肉,乔晚嘴唇张合,自然地咬下一颗草莓。鲜果汁水四溢。

    ——是酸甜的。

    “晚晚。”薛丞聿唤了一声,把平板从她手里抽走,抱着她转过身。

    薛丞聿的手抬起来,用拇指抹干净乔晚的唇角,那里留着草莓的一点水泽,他喉结一动,手放到唇边舔了舔。

    乔晚看着他,下意识也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难道不甜么?

    她带着疑惑,一双杏眼眨了眨,专注于品尝回味,丝毫未注意到薛丞聿逐渐变深的眸色。

    乔晚抿着舌尖,在唇角尝到最后一点甜。

    然后是薛丞聿的吻。他的唇齿和果肉相比,更柔更软、更灼更热,也坚硬着,还蛮横不讲理。

    一碗草莓被分着吃完。只是中场休息,他却把她亲得喘不过气。

    乔晚最后红着脸,懊恼这玻璃碗太大,刚刚怎么拿了这么多。

    “好了。你继续开会。”乔晚手抵着薛丞聿的胸膛,推了推他。

    薛丞聿埋首在她的肩窝,深吸一口气,微微退后了些。

    乔晚想站起来,薛丞聿的手却还搂着她的腰。

    他不放人,还变本加厉地又凑上去,意犹未尽地咬着她的耳垂。

    随后乔晚第一次听见薛丞聿喊她,“老婆。”

    乔晚的耳尖已经红得快滴出血,心跳得砰砰地快:“……怎么了?”

    她满心的期待与防备,不懂薛丞聿会说出什么。

    没想到薛丞聿蹭了蹭她,声音格外沉哑:“不要申请,不要去学校住。”

    薛丞聿手箍着她的腰,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什么?乔晚呼吸滞了一瞬,她没做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是薛丞聿没提醒,她一开始甚至没注意到这个。

    可薛丞聿接着说:“A大那边也有房子,不行我们搬过去,好不好。”

    乔晚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有些懵。

    为什么。

    下意识地,乔晚不想谈太多这个话题。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好。”

    “宿舍申请能不能过还不一定,八字还没一撇呢……”乔晚袖子下的手缩了缩,与他更拉开些距离。

    “如果过了,你也会去学校住吗?”

    薛丞聿重量靠在她的胸口,动作看起来很放松。

    可乔晚偏偏摸到了一根紧绷的弦。

    “您怕我去学校住?”乔晚彻底转过身来看他。冷静。

    “住了会怎么样呢?”

    薛丞聿默了默,一双眼睛在灯下缓慢地眨,依旧显得很暗:“不是,不能这样的。”

    “就算去了我也会想你。”乔晚的手摸摸他的脸,“很想很想。”

    薛丞聿抓住她的手,一点也不想放开。

    在他的字典里,很想很想一个人,就应该一直在一起,没什么做不到的。

    他找到乔晚是这样,他在乔晚身边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乔晚也要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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