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热天灾（27）
二楼的用餐环境跟一楼也有些不同，如果说一楼主打一个古色古香，二楼则是多元化。
中心区用板墙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的装修风格和用餐口味都不一样。
禾苗走进去，第一区的装修风格充满了机械元素，火锅桌是由冰冷的零件拼装成的，中间的火锅是一层月白色的弧形薄膜，看上去像放大一百倍的隐形眼镜片。
因为升级过，禾苗现在的视力非常好，她甚至可以瞅见薄膜下方是一块块微小的正方体，里头似乎在涌动着颜色艳丽的火焰。
她眨了眨眼，【异兽百科】瞬间激活。
【铯原子火锅：我们的食材平平无奇，我们的饮料淡如开水，但我们有最神奇的点火方式，精选高端制作工艺，0辐射，0添加。】
禾苗看得肃然起敬，第一区不知道是截取哪个时代的科技片区搞出来的东西，这种火锅也能做得出来。
机械拼装风格的火锅桌看上去十分智能，靠近椅子的桌面上代表火锅温度的方块数字在不断闪烁跳动，右下角有个指纹形状的按钮。
顾客在用餐时将自己的手指按上去，就可以通过感触神经元直接知道顾客所设想的火锅最佳温度，食材最佳状态是什么样子，进而直接调到那个状态。
为了吃，人类的科技竟然能进步到这个地步。
但这一区的锅底还是跟一楼一样，以牛油为底，加上炸好的香葱洋葱油，各类香料再在里面滚一圈，配上干辣椒炸过的辛香，光是闻着就忍不住让人流口水。
禾苗查看了下这一区的配菜，跟一楼没什么区别，就是日常牛油火锅会准备的那些，在这里用餐可能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科技的新奇感，以及永远不会吃到没熟或者焦烂的食物。
禾苗试了试，她同时往火锅里扔了一根鸭肠和一条宽粉，贴住感应器在脑中畅想了一下完美鸭肠和吸汁宽粉的状态后，她伸出长长的竹筷把里面的东西都夹了出来。
鸭肠和宽粉看上去都热腾腾的，鸭肠的表面缩出了许多褶皱，上面挂满了红油,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宽粉则变成半透明的颜色,反着朦胧的油光。
禾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觉得都不用尝，只看这个状态就知道是最佳品尝口味。
想是这么想，禾苗最终还是把烫好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啊……不管吃多少次，都还是不会腻烦，火锅不愧是纪元前世界传播广泛的食物。
她心满意足地走向了第二区。
第二区的门刚一推开，禾苗就被迎面打来的宽大绿叶吓了一跳，她像是突然穿越到了空旷的树林里。
入目所见最多是一棵棵笔直的松树，间隔着其他种类的树木。
但最惹眼的不是高处遮天蔽日的树，而是树木根部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真菌子实体。
禾苗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种类和颜色的蘑菇，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
外间整齐坐落着的一排排火锅桌看着也很原始，像纪元前世界农村那种漂亮的土灶，上面架着椭圆形的铁锅。
禾苗低头看了一眼，土灶底下实打实烧着柴火，控温全靠人工添柴，锅内温度高低看用餐的客人扔进去几根柴火。
三根是大火，两根是中火，一根是小火，洒把灰进去则意味着客人不着急用餐想先停一下。
第二区看着倒是很有野趣，而且后面似乎别有洞天，禾苗刚从第一区过来，清楚隐藏空间的尽头在哪里，但是这树林好像没有边缘。
她握紧了武器往里走了走，脚从地板踩上落叶那瞬间的触感转换十分真实。
第二区竟然有叠加隐藏区域么……
禾苗暗暗有些激动，二楼的区域规模几乎是质变的结果，这次升级带来的效果是她没有想到的。
禾苗俯身捏了把松毛，断口处飘出来的淡香气沁人心脾，隐藏在鼓囊蓬松针叶下的橙黄色菌子也探头探脑地伸出菌盖抵住了她的手指。
触感和气味都如此真实，禾苗伸手将菌子连根拔起，在它的伞柄上轻轻掐了一下，一股蘑菇特有的气味幽幽飘了出来。
异兽百科随着意识催动。
它轻微颤动了两下，一条心电图状的绿色波折线从禾苗视网膜上划过。
紧接着一道温和的机械声在禾苗脑中响起。
“已成功连接纪元前世界生物库，正在识别……”
【鸡油菌:能吃，好吃，爱吃，多吃！】
禾苗瞳孔遽震，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虽然之前就隐约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在此种情境下直接被验证对禾苗而言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她进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经营游戏，就算是长夜机械的顶尖科技，做出来最逼真的全息游戏仓，也无法真正将游戏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在这里获得的重要道具，在回归纪元后世界时，依然可以正常使用吗？
禾苗不敢细想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努力推缓自己剧烈的心跳。
背后传来稳健的步伐声，禾苗没有回头，静静等着脚步的主人走近。
“小姐？”阿伯特站到她身侧，“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二楼入口处见她久久不动，十分担心地靠了过来。
刚走进第二区区线的时候他也被惊了一下，不过阿伯特非常了解禾苗的性格，她又在极热世界里经历了那么多，不可能就被这个惊到停驻不前。
禾苗没立刻回答，她又向四周长了菌子的地方张望起来，一条条信息经由绿色线流识别，最终反馈进她的大脑里。
【米汤菌:能吃，好吃，爱吃，多吃！】
【大红菇：能吃，好吃，爱吃，多吃！】
【红网牛肝菌:能吃（？？？）好吃，爱吃，多吃！（请精准把控有毒与否的临界点，避免被顾客投诉哟）】
每一条消息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号，如果禾苗想，可以查阅关于它们的完整信息。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阿伯特，笑道：“我们好像玩的是很了不起的游戏。”
她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感叹道：“就像是高维世界创造的东西，我不知道等我们回归了现实世界，这些会带来什么影响。”
顿了顿，禾苗嘴角上弯，“但不管回去怎么样，反正应该不用继续挨宰了。”
她转过身环抱住阿伯特劲瘦的腰肢，“我们可以把跟更多的钱花在我们身上了。”
兽人的怀抱十分宽敞，阿伯特低下头轻嗅着禾苗发丝上的浅淡香气，悄悄收紧了这个拥抱。
胸腔里的器官跳得越来越快，纪元前世界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三等公民能得到的资源有限，他们虽然不像更下两级的四等五等公民那样被上层编辑者明目张胆地当做耗材使用，但同样需要花大力气才能维持基本生存条件。
大脑惰性会带来情绪缺失，他们是被消耗的阶层，对待身边的东西自然也是消耗态度。
比如他们……它们这样的人工智能体。
在科技爆炸的纪元后时代，人工智能的演化迭代速度非常快，产品更新换代当然也快，阿伯特是作为某一代的新型科技产品出生的，它首次摆脱了实体，以意识的状态依存，可以对接家庭内所有的服务工具。
他是作为禾苗的生日礼物被买回家的。
人工智能体有自己的存活周期，基本上到了时间就得维修或者换新，阿伯特接入过客户人群筛选调查报告，知道自己最后难逃被回收或者丢弃的命运。
禾苗应该会维修他几次，然后把他低价扔给回收区，再去购买新的服务助手。
前五次维修都在阿伯特的猜想之内，毕竟自己是刚问世就被买了，价格不低，三等公民负担不起坏了一次就扔的频率。
根据他的计算，维修自己五次再换新对囊中羞涩的禾苗来说，是最实惠的结果。
但禾苗第六次维修他的时候，阿伯特有些惊诧了，禾苗应该卖了他的，不然从这一次维修开始，她的亏损将会呈指数型上涨。
第八次损坏时，阿伯特的意识端还遭到了不明病毒的攻击，彻底关机前，他把自己云端上有关禾苗的所有信息都自主删除了。
这其实违背了智能体守则，阿伯特应该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他就这么操作了。
陷入永久沉睡前，阿伯特意识端里紊乱的信息流最后拼成了一句话。
“卖掉我吧。”
他当时以为自己永远都醒不来了，所以看见禾苗脸庞的时候，信息流足足用了三秒才开始重新运转。
阿伯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开机时禾苗听见那一声“小姐你好”时的惊喜表情。
“哈哈，还真让我修好了，回收区的人果然是骗我的。”
十六岁的小姐还没有后来那么沉稳和冷静，她喜上眉梢地夸了自己两句，然后温柔地摸了摸阿伯特意识附着的音乐箱。
“你也好呀，阿伯特。”
从那以后，禾苗开始有意识地学习维修智能体的知识，开始自己帮阿伯特更新和杀毒，她甚至可以自己去接私活赚钱，跟养母的生活也逐渐有了盈余。
纪元后世界早已遗失了前时代的仪式感，但小姐的养母会在各种地方给小姐补足这些东西。
“成人礼”这个概念在阿伯特第三次被修好时由养母传输进去，那个时候，小姐十二岁。
但小姐的成人礼没有欢笑，只有旁观者的窃窃私语。
禾欢小姐在那一天过世了，她甚至没来得及跟小姐说一句“生日快乐”，但她好像有预感一样提前上传了一份由联盟遗产中心公证过的遗嘱进阿伯特的程序里，将那栋老房子留给了禾苗。
从那以后，禾苗更注重了他的维护，将他一个本应早就被丢弃的人工智能体带到了现在。
“我们今天就尝尝第二区的菌子火锅吧！”禾苗在他怀中昂起脸，眼里涌动着高兴，“据说纪元前人类对这类真菌子实体的味道特别认可。”
阿伯特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心里的温柔近乎爆发，他轻柔地，带着无限崇敬与爱慕地亲在禾苗的额头上。
我是如此心爱于你，臣服于你，小姐，我无比感激这个游戏，冰冷的数据流变成心脏里流淌的血液，我与你之间不再隔着死寂的显示屏。
每一次用胳膊拥抱你，用唇瓣亲吻你，我都感到难以言喻的幸福。
禾苗呆愣一下，显然是没料到阿伯特的举动。
她并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而是踮起脚尖，回亲了一下阿伯特清俊的脸颊。
中心区用板墙分成了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的装修风格和用餐口味都不一样。
禾苗走进去，第一区的装修风格充满了机械元素，火锅桌是由冰冷的零件拼装成的，中间的火锅是一层月白色的弧形薄膜，看上去像放大一百倍的隐形眼镜片。
因为升级过，禾苗现在的视力非常好，她甚至可以瞅见薄膜下方是一块块微小的正方体，里头似乎在涌动着颜色艳丽的火焰。
她眨了眨眼，【异兽百科】瞬间激活。
【铯原子火锅：我们的食材平平无奇，我们的饮料淡如开水，但我们有最神奇的点火方式，精选高端制作工艺，0辐射，0添加。】
禾苗看得肃然起敬，第一区不知道是截取哪个时代的科技片区搞出来的东西，这种火锅也能做得出来。
机械拼装风格的火锅桌看上去十分智能，靠近椅子的桌面上代表火锅温度的方块数字在不断闪烁跳动，右下角有个指纹形状的按钮。
顾客在用餐时将自己的手指按上去，就可以通过感触神经元直接知道顾客所设想的火锅最佳温度，食材最佳状态是什么样子，进而直接调到那个状态。
为了吃，人类的科技竟然能进步到这个地步。
但这一区的锅底还是跟一楼一样，以牛油为底，加上炸好的香葱洋葱油，各类香料再在里面滚一圈，配上干辣椒炸过的辛香，光是闻着就忍不住让人流口水。
禾苗查看了下这一区的配菜，跟一楼没什么区别，就是日常牛油火锅会准备的那些，在这里用餐可能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科技的新奇感，以及永远不会吃到没熟或者焦烂的食物。
禾苗试了试，她同时往火锅里扔了一根鸭肠和一条宽粉，贴住感应器在脑中畅想了一下完美鸭肠和吸汁宽粉的状态后，她伸出长长的竹筷把里面的东西都夹了出来。
鸭肠和宽粉看上去都热腾腾的，鸭肠的表面缩出了许多褶皱，上面挂满了红油,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宽粉则变成半透明的颜色,反着朦胧的油光。
禾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觉得都不用尝，只看这个状态就知道是最佳品尝口味。
想是这么想，禾苗最终还是把烫好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啊……不管吃多少次，都还是不会腻烦，火锅不愧是纪元前世界传播广泛的食物。
她心满意足地走向了第二区。
第二区的门刚一推开，禾苗就被迎面打来的宽大绿叶吓了一跳，她像是突然穿越到了空旷的树林里。
入目所见最多是一棵棵笔直的松树，间隔着其他种类的树木。
但最惹眼的不是高处遮天蔽日的树，而是树木根部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真菌子实体。
禾苗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种类和颜色的蘑菇，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
外间整齐坐落着的一排排火锅桌看着也很原始，像纪元前世界农村那种漂亮的土灶，上面架着椭圆形的铁锅。
禾苗低头看了一眼，土灶底下实打实烧着柴火，控温全靠人工添柴，锅内温度高低看用餐的客人扔进去几根柴火。
三根是大火，两根是中火，一根是小火，洒把灰进去则意味着客人不着急用餐想先停一下。
第二区看着倒是很有野趣，而且后面似乎别有洞天，禾苗刚从第一区过来，清楚隐藏空间的尽头在哪里，但是这树林好像没有边缘。
她握紧了武器往里走了走，脚从地板踩上落叶那瞬间的触感转换十分真实。
第二区竟然有叠加隐藏区域么……
禾苗暗暗有些激动，二楼的区域规模几乎是质变的结果，这次升级带来的效果是她没有想到的。
禾苗俯身捏了把松毛，断口处飘出来的淡香气沁人心脾，隐藏在鼓囊蓬松针叶下的橙黄色菌子也探头探脑地伸出菌盖抵住了她的手指。
触感和气味都如此真实，禾苗伸手将菌子连根拔起，在它的伞柄上轻轻掐了一下，一股蘑菇特有的气味幽幽飘了出来。
异兽百科随着意识催动。
它轻微颤动了两下，一条心电图状的绿色波折线从禾苗视网膜上划过。
紧接着一道温和的机械声在禾苗脑中响起。
“已成功连接纪元前世界生物库，正在识别……”
【鸡油菌:能吃，好吃，爱吃，多吃！】
禾苗瞳孔遽震，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虽然之前就隐约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在此种情境下直接被验证对禾苗而言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她进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经营游戏，就算是长夜机械的顶尖科技，做出来最逼真的全息游戏仓，也无法真正将游戏与现实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在这里获得的重要道具，在回归纪元后世界时，依然可以正常使用吗？
禾苗不敢细想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并没有继续往里走，努力推缓自己剧烈的心跳。
背后传来稳健的步伐声，禾苗没有回头，静静等着脚步的主人走近。
“小姐？”阿伯特站到她身侧，“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二楼入口处见她久久不动，十分担心地靠了过来。
刚走进第二区区线的时候他也被惊了一下，不过阿伯特非常了解禾苗的性格，她又在极热世界里经历了那么多，不可能就被这个惊到停驻不前。
禾苗没立刻回答，她又向四周长了菌子的地方张望起来，一条条信息经由绿色线流识别，最终反馈进她的大脑里。
【米汤菌:能吃，好吃，爱吃，多吃！】
【大红菇：能吃，好吃，爱吃，多吃！】
【红网牛肝菌:能吃（？？？）好吃，爱吃，多吃！（请精准把控有毒与否的临界点，避免被顾客投诉哟）】
每一条消息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号，如果禾苗想，可以查阅关于它们的完整信息。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阿伯特，笑道：“我们好像玩的是很了不起的游戏。”
她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感叹道：“就像是高维世界创造的东西，我不知道等我们回归了现实世界，这些会带来什么影响。”
顿了顿，禾苗嘴角上弯，“但不管回去怎么样，反正应该不用继续挨宰了。”
她转过身环抱住阿伯特劲瘦的腰肢，“我们可以把跟更多的钱花在我们身上了。”
兽人的怀抱十分宽敞，阿伯特低下头轻嗅着禾苗发丝上的浅淡香气，悄悄收紧了这个拥抱。
胸腔里的器官跳得越来越快，纪元前世界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三等公民能得到的资源有限，他们虽然不像更下两级的四等五等公民那样被上层编辑者明目张胆地当做耗材使用，但同样需要花大力气才能维持基本生存条件。
大脑惰性会带来情绪缺失，他们是被消耗的阶层，对待身边的东西自然也是消耗态度。
比如他们……它们这样的人工智能体。
在科技爆炸的纪元后时代，人工智能的演化迭代速度非常快，产品更新换代当然也快，阿伯特是作为某一代的新型科技产品出生的，它首次摆脱了实体，以意识的状态依存，可以对接家庭内所有的服务工具。
他是作为禾苗的生日礼物被买回家的。
人工智能体有自己的存活周期，基本上到了时间就得维修或者换新，阿伯特接入过客户人群筛选调查报告，知道自己最后难逃被回收或者丢弃的命运。
禾苗应该会维修他几次，然后把他低价扔给回收区，再去购买新的服务助手。
前五次维修都在阿伯特的猜想之内，毕竟自己是刚问世就被买了，价格不低，三等公民负担不起坏了一次就扔的频率。
根据他的计算，维修自己五次再换新对囊中羞涩的禾苗来说，是最实惠的结果。
但禾苗第六次维修他的时候，阿伯特有些惊诧了，禾苗应该卖了他的，不然从这一次维修开始，她的亏损将会呈指数型上涨。
第八次损坏时，阿伯特的意识端还遭到了不明病毒的攻击，彻底关机前，他把自己云端上有关禾苗的所有信息都自主删除了。
这其实违背了智能体守则，阿伯特应该没有这样的“意识”，但他就这么操作了。
陷入永久沉睡前，阿伯特意识端里紊乱的信息流最后拼成了一句话。
“卖掉我吧。”
他当时以为自己永远都醒不来了，所以看见禾苗脸庞的时候，信息流足足用了三秒才开始重新运转。
阿伯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开机时禾苗听见那一声“小姐你好”时的惊喜表情。
“哈哈，还真让我修好了，回收区的人果然是骗我的。”
十六岁的小姐还没有后来那么沉稳和冷静，她喜上眉梢地夸了自己两句，然后温柔地摸了摸阿伯特意识附着的音乐箱。
“你也好呀，阿伯特。”
从那以后，禾苗开始有意识地学习维修智能体的知识，开始自己帮阿伯特更新和杀毒，她甚至可以自己去接私活赚钱，跟养母的生活也逐渐有了盈余。
纪元后世界早已遗失了前时代的仪式感，但小姐的养母会在各种地方给小姐补足这些东西。
“成人礼”这个概念在阿伯特第三次被修好时由养母传输进去，那个时候，小姐十二岁。
但小姐的成人礼没有欢笑，只有旁观者的窃窃私语。
禾欢小姐在那一天过世了，她甚至没来得及跟小姐说一句“生日快乐”，但她好像有预感一样提前上传了一份由联盟遗产中心公证过的遗嘱进阿伯特的程序里，将那栋老房子留给了禾苗。
从那以后，禾苗更注重了他的维护，将他一个本应早就被丢弃的人工智能体带到了现在。
“我们今天就尝尝第二区的菌子火锅吧！”禾苗在他怀中昂起脸，眼里涌动着高兴，“据说纪元前人类对这类真菌子实体的味道特别认可。”
阿伯特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心里的温柔近乎爆发，他轻柔地，带着无限崇敬与爱慕地亲在禾苗的额头上。
我是如此心爱于你，臣服于你，小姐，我无比感激这个游戏，冰冷的数据流变成心脏里流淌的血液，我与你之间不再隔着死寂的显示屏。
每一次用胳膊拥抱你，用唇瓣亲吻你，我都感到难以言喻的幸福。
禾苗呆愣一下，显然是没料到阿伯特的举动。
她并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而是踮起脚尖，回亲了一下阿伯特清俊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