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情人节是周一这件事更美妙了。

    这是小鸟游杏里单方面的想法。

    但是在她试图把情人节的礼物塞进牛岛若利的鞋柜,发现里面已经积攒了一整个周末的情书,本来就不够的面积,完全塞不下她的东西之后——

    小鸟游杏里觉得情人节还是随机一点比较好。

    比如随机在星期八。

    话又说回来,不是说牛岛若利是难告白第二吗?

    丸山鹤奈:“那咋了?难告白不代表不能被告白啊,用巧克力发誓,她们绝对是馋他身子而已。”

    自从昨天得出东京和宫城的巧克力都一个味道后,丸山鹤奈始终处于这种愤世嫉俗的状态。

    她准备好的巧克力甚至没拿出来,自己一个人库库吃完了。

    生怕被大家发现她花了翻倍的价格只是有了点东京city味道的包装而已。

    因为一晚上干了过多的巧克力,早上起床之后她的嗓子就有点变调。

    大概是上火了,所以有点沙哑,而且扁扁的。

    小鸟游杏里把自己漂亮的棕头鸦雀袋子重新保护回怀里,完全不打算让它和鞋柜里那堆挤一挤。

    丸山鹤奈漫不经心地帮忙望风,“你不也是馋他身子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小鸟游杏里点点头,“所以我干脆还是等他来了之后直接给他吧。”

    “……?”出自什么因果逻辑?

    体育社团的成员通常都会晚一点来,牛岛若利是他们中的早鸟票。

    不用多久就能等到他。

    这期间并没有人来打扰小鸟游杏里,比起当面和牛岛若利对话,更多告白者选择书面表达。

    所以她们下意识避开了这个时间点。

    而现在丸山鹤奈也很想逃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她尽可能地贴到角落,看小鸟游杏里一脸神游天外地扎根在牛岛若利的鞋柜前面。

    没几分钟后,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绕过拐角,走了出来。

    本来还软绵绵挂着上半身的天童觉打了个哈欠,一抬眼就看到鞋柜旁的女生。

    他半眯起来的眼睛瞪圆,嘴巴变成了菱形。

    ……更像鹦鹉了。

    天童觉插兜,侧过身看热闹似的打量好友的表情。

    而牛岛若利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小鸟游杏里率先挥手,“早上好牛岛同学!早上好天童同学!”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

    牛岛若利示意,“麻烦让一下,我需要换鞋。”

    小鸟游杏里从善如流地往左边挪了一小步。

    而天童觉已经换完鞋,溜到拐角和丸山鹤奈一起看热闹了。

    随着牛岛若利开柜子的动作,情书接二连三地滑落。

    牛岛若利:“▼▼”

    他以一种冷静而迅速的态度把所有情书接住了。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满手的信封,手指还能漏出一大截。

    这就是抓排球的手嘛,好大。

    牛岛若利把鞋子先拿了出来,换完室内鞋后才重新把那些情书收拾好,握在手里。

    等他整理好,转向小鸟游杏里,“久等了,有什么事吗?”

    小鸟游杏里抬着头,定定看了他几秒。

    这个角度看他,还真是非常有压迫感。

    她举起空闲的右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小巧的手并不能完全挡住牛岛若利的脸。

    撑得大大的指缝间是牛岛若利的眉眼,冷静、锐利,却又像罩上了刀鞘一样隔绝了杀伤力。

    牛岛若利往左歪了1°的脑袋,没搞懂她在干什么,但还是安静着等小鸟游杏里说话。

    小鸟游杏里垂下脑袋去看他的手。

    因为右手拿着信件们,牛岛若利的手掌朝上,是一个托捧的动作。

    小鸟游杏里伸出手,指腹按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往外压。

    牛岛若利愣了一下,随即卸了力,让她顺利掰开他的食指。

    翘着一根食指的家伙意外的听话,小鸟游杏里本来还用整只手抓着他的食指,没感受到抵抗后,情不自禁昂首看了他一眼。

    “给你。”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情人节礼物。”

    她把拎着的纸袋子挂到那根乖巧的食指上,推着麻绳抵到了指根。

    到这会儿有了重量,牛岛若利才蜷起这根手指,变成钩子圈住纸袋子的同时,蹭到了小鸟游杏里还没收走的手指。

    小鸟游杏里:“^^”

    她的目光同样蹭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黏黏的质感。

    “可能要和你的食指道个歉,”小鸟游杏里的声音尾调上扬,“但是不可以把别人的东西放进我的袋子里——”

    “因为这是我非常喜欢的袋子,你要好好保护它。”

    两个人呆得久了,牛岛若利逐渐能闻见一股苹果的香气氤氲起来。

    “谢谢。”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的。”

    小鸟游杏里点了点头,“拜拜~”

    她转身去和丸山鹤奈会和,对上天童觉看好戏的脸。

    小鸟游杏里又拿出一份只有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这是给天童同学的。”

    “喔,我也有吗?”他翘着两边嘴角,有种偷腥的猫咪既视感,“十分感谢ФwФ~”

    她走后,牛岛若利垂下眼帘看了看食指上那个纸袋子。

    没有男生会在情人节当天拒绝女生的巧克力,哪怕是牛岛若利。

    这是一件出于礼貌的事情。

    但是……算了。

    牛岛若利把食指收束回掌心,“走吧。”

    即使听到小鸟游杏里说了一次“情人节礼物”,牛岛若利对于这个节日的实感还是来得比较慢。

    很多人说他是迟钝的人,牛岛若利自己并没有这种意识。

    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是具备直觉的类型。

    抛开排球和学习相关,或许他确实对于生活里的某些东西缺少关心。

    然而这些少量的注意力并不会影响什么,因为总有人使劲浑身解数,像个凹凸镜一样聚焦、点火。

    比如他一进门,就有男生在清点自己的巧克力和情书。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牛岛若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和满桌洞的巧克力安静对视。

    以他的冷冻扑克脸来说,其实并不能收到这么多的巧克力。

    牛岛若利也有一个阶段是完全不收的。

    因为他小时候出于礼貌从不拒绝巧克力,导致了蛀牙——这件事对于勤于律己的牛岛若利来说算得上是世界怪谈之一。

    躺在牙医诊所的病床上,牛岛若利在心里给糖分一张红牌。

    然而摆脱了巧克力之后,被前后辈们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很久。

    紧接着第二年情人节,桌洞里又出现了巧克力。

    牛岛若利:“……= =”

    实在不想去算里面有多少“助纣为虐”的巧克力,牛岛若利扭头去找天童觉。

    天童觉毫不心虚地帮他把巧克力塞到了大平狮音的桌洞。

    大平狮音来了之后,面无表情地把这些巧克力堆到了山形隼人的桌面上。

    大平狮音撕开自己可靠的人设,说:“希望新学年不用和你们几个同班。”

    “……”

    如果希望有用的话,牛岛若利希望自己不要再收到巧克力。

    除了巧克力,还有情书。

    牛岛若利把空闲的时间都拿来逐字阅读,然后一一写了“抱歉”。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只剩下了那个袋子。

    牛岛若利把它放在空了的桌洞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去参加部活。

    惯常的训练,晚饭,洗澡。

    夜自修开始前二十分钟到达教室。

    牛岛若利探手从桌洞里拿作业,手背碰到了纸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顺手抽了出来。

    把作业放到桌边,牛岛若利伸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盒巧克力。

    “……”

    放到旁边天童觉的桌上。

    袋子里还有东西,牛岛若利看了眼,不是情书。

    是本便签。

    牛岛若利拿出来的时候,最上面的书签被剐蹭了下来。

    不太牢靠的圆形贴纸反而黏在了牛岛若利的食指指尖。

    他把它们分开,贴纸暂时黏在了桌边。

    书签和袋子上是同一种鸟,牛岛若利不认识,把书签搁置在了课本上。

    左手拿起那本便签,方方正正的小本子,没什么花纹样式,而且应该被主人撕走了很多张。

    剩下的大概有一块巧克力的厚度,像是不经意塞进袋子里的。

    第一页刚才粘了书签,什么都没有。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还是认真往下翻。

    第二页是一条黑灰色的直线。

    第三页是从纸边沿探上来的指尖。

    ……

    第七页是通往仙台城的马路,一只摊平的手掌。

    第八页加上了一簇冒出来的棕绿色线条。

    第九页变成了更毛绒绒的棕绿色线条。

    ……

    牛岛若利一页一页耐心翻着,直到跑步迈进的人完全出现在便签纸的中间。

    而那个掌心的位置始终没有变动。

    纸上的人踩在某一条掌纹上,朝着手掌的主人而来。

    “……”

    “这个不是这么看的。”

    女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牛岛若利侧过脸,碰上一双蜜糖色的眼眸。

    小鸟游杏里微微弯腰,翘着食指按在牛岛若利的手指上,“你在把它当漫画看嘛?”

    “……嗯。”

    “但这可不是漫画~”

    牛岛若利的手指被她从便签本中间挪开,然后小鸟游杏里伸出另一只手,把便签本的头和尾捏成一个拱桥状的弧形。

    她拉着牛岛若利的大拇指重新按到便签本第一页,从上往下贴到便签本弯曲起来的边沿。

    她的指腹贴在他的甲床和一半皮肤,是一种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牛岛若利看着便签本的边沿变成逐级而上的台阶,他的大拇指在她的牵引下,任由逐帧的画页从指腹中划走。

    于是一页一页的画面跳出了一场动画。

    小鸟游杏里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上方传来,“这个是翻页画。”

    “我画的,很有意思吧!”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杏里松开手,牛岛若利自己又尝试了一遍。

    他坐在位置上,依旧比平常人高出一截。

    小鸟游杏里站直了身体,偷偷比划他毛绒绒的头顶。

    刚洗完澡的人身上绕着一层平淡的皂角味道,是那种闻不出任何个人特色的味道。

    但是仔细嗅嗅,又能闻到一点隐约的,说不出来的气息。

    给人的感觉像燃烧的烛台,在黑夜中摇曳的火苗一样微弱。

    “……”

    小鸟游杏里的心跳毫无征兆地加速了。

    直到牛岛若利转过来,试图站起来。

    “没事,”小鸟游杏里示意他别动,“我只是趁着今天还有大概率见到你的时间,过来检查一下我的袋子。”

    她的心跳乱七八糟的,于是匆忙挥了挥手,转身像来的时候那样从教室后门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牛岛若利没来得及开口喊住她。

    只能看着那枚不懂事的圆形贴纸,从便签本——他的指甲——桌面,又粘到了她腰间的衬衫上,卡在校服裙的边缘。

    夜自修的铃声阻隔了一切。

    直到结束这一天,牛岛若利回到校舍。

    他的桌面整齐而干净,第一次搁置水彩风格的物件。

    纸袋子的麻绳在食指上摩擦了太久,留下了微弱的苹果香气,还有粗糙的余韵。

    牛岛若利盯着袋子上的鸟雀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

    “——棕头鸦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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