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脏狼’入境,惊雷轰鸣,疾风呼啸,暴雨将压抑的弥撒城彻底笼罩。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熙熙攘攘的查克街此时空无一人,呜咽的旋风卷起大片贴在公告栏上的宣传单。

    ‘与神同行,将得永生。’

    ‘祷告专心致志,侍奉献出身心。’

    ‘主教的光辉将驱散迷途者的黑夜。’

    ……

    上下翻飞的宣传单子,活像死人出殡撒的纸钱儿。

    人间恍如阴间。

    街角的糖水铺子大门四开,进进出出的黑风衣对着铺子内的尸体拍照,抽烟,谈笑,活生生把这里变成了闲聊扯皮的茶水间。

    一条条蜿蜒的血柱绕过刽子手锃亮的黑皮鞋,沿着乌青色的地砖缝隙,缓缓爬出门外,顺着查克街的下水井口,滴滴答答的消失在路面。

    少年像受惊的猫儿一样,颤抖着身体蜷缩在角落,蓝白色的运动衫被下水渠的淤泥包裹,脏兮兮的脸颊上还趴着来回蠕动的血吸虫。

    李斯咬着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扑簌簌的眼泪将眼皮泡的肿胀。

    绝望的黑夜里,他整晚都在聆听着血水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那些两个小时前还鲜活的生命,那些让他眷恋的音容笑貌,此刻都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血泊中,任由敌人践踏、嘲讽。

    生活污水混杂着洗澡水、粪便,汇聚成一股黑色洪流。

    亡者胸膛的热血最终被腥臭的黑暗吞没,吞没在满是老鼠和蟑螂的下水渠。

    风雨如晦的街面上,静静的停摆着一辆高规格的武装车,车窗外面,垂首跪着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费特望着这些懦弱的人,根本提不起兴趣,也对,有意思的猎物压根不会再猎人的追杀下轻易投降。

    “听说异星潜伏的特工,都将并肩战斗的同袍视作生命,想必诸位也是这样想的。”上位者勉为其难的将车窗摇下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刚刚容得下一方冰冷的枪口,就是这样,侥幸飘进来的雨珠仍旧让费特好一番嫌弃,“嗤,人呐,只有一条命,给了别人,自己可就没了。”

    上校大人带着屠夫劝人吃素的口吻,语重心长的散着功德:“好在我这个人素来心软,看在天神的份儿上,从来不喜欢把事做绝。”

    左右警戒的守卫面无表情的听着上司的一派胡言。

    他们老大是不喜欢把事做绝,但非常热衷把人杀绝。

    “你们之中,谁要是能亲手干掉亲如手足的同袍,我就让谁活下去,一命换一命,公平的交易。”上位者似乎觉得有点不过瘾,随口又出了道附加题,“当然,谁杀得越多,手段越狠,得到的赏赐就会越多,捞到的官职就会越大。”

    跪在地上的人群开始躁动,不过可惜,费特并不打算给这些懦弱者更多的思考机会。

    男人透过窗口的缝隙,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前排的六个倒霉蛋顶着天灵盖的黑洞,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我不想死,不想死!”懦弱者看到同类惨死,被刺激的越发惶恐,飞扑向数量有限的武器,转身就冲着最亲近的同袍展开虐杀。

    昏天暗地的惨叫声中,有人被杀,有人杀红了眼,乌泱泱的跪地者转瞬变成了乌泱泱的尸堆。

    “报告少校,还剩8个。”浑身包裹在焦黑雨披下的守卫,忍者颤抖的嘴唇,单膝跪在车窗前,视线甚至都不敢越过门把手。

    “剩的还挺多,早就告诉你们别发太多武器,随便丢两把水果刀,他们照样能玩的很好。”车窗内的上校似乎还有点苦恼,不过也没苦恼多大一会儿,“教廷最近在提倡节约粮食,议会三令五申的让配合,都杀了吧,省的浪费粮食,这年头狗都吃不上饭,哪还有余粮接济走狗。”

    单膝跪地的守卫兜头就被扣上浪费武器、浪费粮食两顶黑锅,奈何不敢怒也不敢言,颤抖着身子,只剩下磕头认错的份儿:“属下知错,自行领罪。”

    “乔伊,瞧你紧张的像什么样子,回头再让底下的兄弟们误会,以为我有多凶神恶煞。”温柔耐心的调子从车窗里飘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坐着的是哪家下凡的天使,“大雨天让兄弟们出来干活,辛苦了,回头多给兄弟们发点紧贴,跟署里说,是我的意思。”

    “谢上校体恤!”一票守卫单膝跪地,叩谢长官恩德。

    待车窗摇上,武装车呼啸离去,领头的特务才敢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在这位上校手底下做事,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要赏钱。’

    “你,把那几个杀了。”

    乔伊烦躁的扯扯衣领,随手指派手下善后。

    “杀了?”被选中的守卫颠颠跑过来请示,“8个都杀了?不是说”

    “费他妈什么话,长官吩咐,节约粮食。”乔伊一脚踹在手下屁股上,勉强撒气。

    被踹的小特务也不生气,“节约粮食?”,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领了差事。

    暗道:那位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8个自以为侥幸偷生的叛徒,看着老远跑过来的小特务,静静的巴望着封官加爵的好消息,谁成想全被一梭子搂倒。

    8个死不瞑目的叛徒瞪大眼睛,扩散的瞳孔满是疑惑:……

    小特务见状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应该解释一下,冲着倒地的死鬼们喊了句:“上峰说了,节约粮食。”

    ……

    晨阳破晓前,血淋淋的地面被高压水枪清理,台风过境后的遍地狼藉掩盖了当晚的血案,街坊们看着新闻,唏嘘着多家商铺被雷电劈中后造成的死亡,人们闹哄哄的议论着天降横祸,满嘴唏嘘着老天爷无情。

    真相,无关紧要。

    **

    弥撒城  富人区  劳森家别墅

    一大锅沸腾的红糖水灌进喉咙,血槽耗尽的躯体重新积蓄力量。

    溃烂的皮肤组织牵扯着纵横交错的刀口在簌簌颤抖,宛如血淋淋的爬虫,聚拢到一起,缓缓蠕动,悄无声息的愈合。

    须臾,惨白的尸体逐渐恢复活人的气色。

    “rora~”

    灵魂深处爆发的嘶吼牵动着整个空间,餐桌、家具、天花板上的吊灯、以及厨房内的碗碟,稀里哗啦的摔倒地上。

    良久,积蓄在尸体内的怨气凝聚成一团黑雾,喷薄而出,又倏然在阳光下消散。

    至此,亡者的灵魂挣脱冥河的束缚,再度重返人间。

    温娜缓过一口气,怒睁美眸,猛地挥刀,亲手将双脚砍下。

    活人的皮,肉,之痛,锥心裂肺,险些再度将她的灵魂从躯体中撕裂出去。

    没办法,尸块在浴室里重新拼接的时候,左右脚接反了。

    ……

    血淋淋的女主人胡乱扯掉身上的碎布条,丢到写着湿垃圾字样的收纳筐,然后光着脚,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到厨房。

    再生为人,她很痛苦,额角紫青色的血管突突突的跳个没完。

    烦躁、焦虑、上不来气。

    半晌,柔弱无骨的粉白手腕猛地锤爆壁炉,温娜再一次掏出藏好的卫星电话。

    “嘟嘟嘟~嘟嘟~”

    三长两短的忙音过后。

    电话对面响起清澈的广告放松送:“郁闷吗,是否感到力不从心,是否感觉夜盗虚汗……”

    ……

    堂堂特工总部的接头暗语,弄得跟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一样下流。

    “特工,不能虚。”没耐心等广告放松结束,温娜直接对暗号。

    「上午好,特工老六,请问您24小时内再次启动紧急通讯,是否遇到紧急情况?」

    联络官态度很好,但正常人多多少少能透过他热情的言辞,感受到他的不耐烦,甚至敏感点的应该能想象到这位先生正抱着加密通讯器翻白眼。

    可惜,他的服务对象,不是正常人,甚至不能算个人。

    “报告总部,劳森家的客厅新增两具尸体,死者是隔壁的邻居霍伦夫妇,我绝对暴露了,请总部抓紧安排撤离,我申请立即回到母星。”

    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死神大人阴沟里持续翻船,可怜的不是一星半点。

    ‘撒旦,请原谅我此刻面对人类所展现出的卑微,相信我,800年的漫长光阴中,所有艰难险阻加起来,都不及现在的境况凄惨。’

    温娜默默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六芒星,唯有面向地狱的祷告,才能让狂躁的灵魂得到平复。

    「特工老六,据前方特工侦查的资料显示,汉北狩猎夜,一切杀戮将免于罪责,换句话说,就算你的家里再多两具尸体,也无需多虑。」

    畜生!你说的这也是人话?

    死神大人胸前刚画好的六芒星,呼啦一下子散掉,缓缓凝结出顶着山羊头的恶魔图腾。

    如果可以,她绝对会把电话对面的那个卑微、弱小、可怜的联络官捉住,用拇指和食指扯出他的灵魂,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捏碎!

    “非常遗憾,我可爱的邻居们是今天上午死的,联络官先生要是闲的蛋疼,可以亲自驾驶飞梭机来摸摸,我保证,尸体绝对热乎。”

    她为什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是在讽刺我?外勤特工的优越感真让人讨厌,早知道当初我就努力一点,起码混个外派特工岗,也不至于在这里当什么受气的联络官。

    「咳咳,特工老六,或许可以,请您的邻居去冰箱里坐坐,说不定能凉快一点,说不定尸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也能蒙混过去。」

    温娜闭眼深呼吸:刀呢,我的镰刀呢!

    「特工老六?喂?您还在吗?额,总部建议将您的邻居,呃……」

    温娜翻白眼,硬撅撅的回应:“霍伦先生、霍伦太太。”

    「对,就是亨伦一家,先毁尸灭迹,然后伪装成出远门的样子。」

    温娜跳脚:“是霍伦!霍伦一家!”

    「呃,请您不要这么暴躁。」

    暴你妈。

    「……」怎么感觉今天的空调凉飕飕的。

    温娜的指尖焦虑的磕打在壁炉的隔板上,噹噹噹的好似一只变异啄木鸟,将铁板凿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据我所知,霍伦先生还有个儿子,按照人类的迁徙习性,他们绝对不会在出远门的时候,把自己的崽子单独丢在家里。”

    「……」电话那头的联络官陷入沉默。

    温娜内心升起一股期待,狗总部终于要放她荣归故里。

    亡者的宿怨一旦被达成,残躯中禁锢的灵魂将永远被释放。

    死神大人的心房炸出一朵绚烂的小火苗,非常雀跃。

    「特工老六,或许您需要一个儿子来掩饰身份,比如说霍伦家的儿子。」

    ?!

    “等等,我是一个新丧的寡妇,死鬼丈夫的断头还在汤碗里飘着,突然就冒出一个儿子,你是打算让我跟小区那帮长舌妇解释,我是如何依靠分裂进行的繁殖吗。”

    愚蠢的人类,霍伦家的儿子是高中生,老娘就是从幼儿园的时候开始无性繁殖,也分裂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温娜越发怀念灵魂没有被禁锢的日子,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毫无顾忌的,卑鄙无耻的,在地狱里上班摸鱼。

    现在可好,全天候36小时不间断打黑工,还得抽空跟一个傻子联络官扯皮。

    「的确不好解释,抱歉,请您不要生气,总部知道异国他乡的潜伏生涯很艰辛,也理解您思念故国的心情,但是,无论如何,特工老六,请您一定要继续潜伏下去,母星需要您。」

    少来!

    “母星到底是有多需要一个年轻的寡妇,在遥远的异星他乡收集旧报纸、菜市场的猪肉价格以及录制版的肥皂剧。”

    「……」驻外特工平时的工作原来这么琐碎?那还是坐办公室好一些。

    身为潜伏海外的低阶特工,温娜是这危险行当中最微不起眼的存在,她每天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莫名其妙的人设,甚至不敢让自己的体重比潜伏资料上的多0.5磅,天知道,人类维持体重有多难。

    「特工老六,有重大消息总部让我通报给您,就在上个台风日,我们在汉北的联络点遭到重创,为此牺牲了很多同袍,而您是唯一幸存下来特工,鉴于您多年的优秀潜伏,总部决定将你从沉睡状态唤醒,并且委以重任,届时您的权限调为F等级,稍后将会为您安排新的搭档,他会带着总部最新的命令与您接头,请您一定要继续潜伏下去。」

    “莫?其他伙计都没了?”没等温娜反应过来联络官的哽咽,电话对面传出一阵兹卡兹卡的盲音,信号似乎是受到了干扰,导致联络官主动切断通讯。

    总部为了保护特工的安全,在通讯频道这方面总是做的很谨慎。

    可突然被重用的温娜非常纳闷儿,怎么就赶鸭子上架了呢。

    “叮咚~叮咚~”

    寂静的别墅里骤然响起刺耳的门铃动静。

    透过狭窄的门缝,温娜瞧见一副清瘦的小骷髅。

    骨质洁白,骨龄年轻,就是气质非常的丧。

    一袭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嘴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故作热情道:“劳森太太您好,我是霍伦先生的儿子。”

    门缝后的温娜,下意识瞟向少年的头盖骨,十分笃定道:“你不是霍伦先生的儿子。”

    少年呆愣,对方隔着大门,就拆穿了他的身份。

    ‘奇怪,我明明伪装的很好。’

    眼瞅着这家的女主人要无情的关门,少年立马低头,左顾右盼的冲着门缝说:“郁闷吗,是否感到力不从心,是否尿频、尿急、尿等待!”

    ……

    ……

    正常情况,敲门这位免不得被当成变态,乱棍打死在寡妇门前,保底是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可人生在世,十之八九遇到的状况都不太正常。

    温娜大方拉开门,非常自来熟的嗔怪:“特工先生,您来的可真快。”

    接头比预想中的要顺利。

    少年憋闷在胸口的浊气缓缓通畅,而后失魂落魄的跟着温娜进门,不安的打量着屋子内的一切:“抱歉,我暂时,没有地方落脚,能不能”

    黏腻的触感促使少年不自觉低头,落脚处正好踩到一滩几乎干涸的血迹。

    ……

    对于横尸在地面上的霍伦夫妇,他拼命装作淡定,表现出见过世面的样子,尽管胃里已经翻江倒海的要吐出来。

    “前辈不愧是总部委以重任的特工前辈,一眼就识破我的伪装,呕~”少年捂着嘴,一瞬间回忆起腥风血雨的台风夜,“抱歉,我能控制,前辈放心,呕~”

    温娜看着这小子把几乎要吐出来的东西,又咕咚咽回去,一阵恶寒:不愧是狗总部派来的人,恶心巴拉的。

    “前辈,我一定会努力提升自己的易容术,绝不拖您的后退。”少年言辞恳切,生怕温娜一个不高兴,将他扫地出门。

    ‘脱后腿是什么意思?哈尔人见面的礼节?感觉比教廷里那些见面亲脚丫子的神父还不靠谱。’人类的繁文缛节让死神大人颇为不齿,却也不得不融入,死神大人表情无奈的撩起睡裙,露出纤细白嫩的‘后腿’,冲着少年挑眉,意思她赶时间,让对方快点亲。

    少年呆愣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接收着来自前辈的眼色:……

    死神大人有点不耐烦:“你能不能快点。”

    少年被催的厉害,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闷头就开始替温娜擦起脚丫子(上的血)。

    ……

    死神大人悟了:原来拖后腿是擦脚的意思,他刚才是不是说绝不拖后腿?那我岂不是强人所难了。

    温娜嗖的将脚丫子收回来,尴尬的再地毯上蹭蹭,胡乱的掖着耳后的碎发,试图避开并不擅长的礼仪问题:“那个谁,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身为哈尔星总部派遣的特工,温娜潜伏汉北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哈尔人,多少有点激动。

    “李斯,我叫李斯。”总部派来接头的小子有点腼腆,局促的盯着餐桌上丑陋的断头,反复翕张的嘴巴终于攒成一句囫囵话:“前辈,碗里的,这位是?”

    温娜非常热情“哦,我的丈夫劳森先生,汉北著名的神经科医生,很高兴介绍你们认识。”

    到底哪里值得高兴啊?

    ‘不愧是能躲过汉北酷吏搜捕的高级特工,前辈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牛逼。’

    少年李斯像个鹌鹑似的杵在椅子上,对这位跟老公(的脑袋)共进午餐的特工前辈,肃然起敬。

    “看你骨头发育的情况,似乎年龄不大。”温娜严重怀疑,这小子也是被总部诳来海外务工的大冤种。

    “前辈靠观察骨相来甄别目标?”少年的目光变得更加崇拜,“情报行业最擅长伪装,不愧是总部派遣的高级特工,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来破除敌人的伪装,您真是太厉害了。”

    温娜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从语感判断,是好话:“啊哈哈哈,年轻人真是会说话,啊哈哈。”

    这小子看起来傻了吧唧的,没想到性格还挺讨喜,暂且让他活着吧。

    “前辈是在鼓励我?像我这么不会聊天的人,您都能赞美,前辈简直太平易近人了。”少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体,神情真挚,闷头一鞠躬,道:“特工老六前辈,虽然我今年只有17岁,但一定拼尽全力扮演好霍伦夫妇的儿子,协助您完成危险的潜伏工作。”

    ……

    ……

    这小子一惊一乍的,把我叉子都吓掉了。

    “好,好吧,额,那个,李斯?你才17岁就出来上班啊。”

    看来狗总部真的在闹人荒?连高中生都不放过。

    “报告前辈,我7岁就随父母辗转生活在汉北星的各大城市,后来,爸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暴露身份,不幸惨死在敌人手里……”少年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挺胸抬头间满是骄傲,可落魄的眸子又暴露出艰难的生活际遇。

    温娜心软的一塌糊涂:“哎,小可怜,人生有的时候就是很令人绝望,可总有些事情是需要我们在绝望中咬牙坚持,或许我们应该早点认识,尽管我的日子也一团糟,还有一大堆麻烦等着处理,起码我会煮咖啡,还有独家秘方的苹果派。”

    父母牺牲后,李斯依旧生活在举目无亲的弥撒城,依靠着父母生前的朋友们,以及潜伏在弥撒城的其他哈尔人接济,日子总还熬得下去。

    可就在上个台风日,汉北的特务血洗联络站,那些曾看着他长大的音容笑貌瞬间化为泡影,生活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灭。

    今天的接头,于他而言,不是任务,是在绝路上给自己找一线生的希望。

    他知道,自己熬不下去了。

    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可怜,面对温娜的善意,仿佛见到亲人一样,决堤的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温娜叹气:“狗总部吃人饭,不拉人屎,扔一个小娃娃在这里冒险。”

    “噗~”小可怜被逗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其实,总部出于保护英雄遗孤的考虑,一直想送我回哈尔星,但是我拒绝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想带着父母的遗志,继续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业。”

    傻孩子,未完成的事业等同于永远无法完成的事业,何苦呢。

    温娜不算标准意义上的人,但神奇的是,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和自己瞧不上的人类产生了某种情感上的共鸣,可又不理解触动她情绪的是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鼓励一下。

    “哦,特工李斯,真是一具志向远大的(骷髅架子)年轻人。”

    这是李斯第一次见识到顶级特工的混乱修辞:……

    面对灵魂纯净的少年,死神大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她似乎从来没去哈尔星,那就是个南辰域漫天星海中,偏安一隅的小地方。

    作为地狱最顶级的死神,需要她亲自出面解决的都是大场面,这也从某种程度证明,在动荡不安的星际混战时代,哈尔星是相对和平的存在。

    哎,我是温娜,一名从没去过哈尔星的哈尔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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