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费公馆 密室
银质的酒器包裹着色泽瑰丽的红葡萄酒，引人口干舌燥。
镶嵌着宝石的巨大十字架耸立在天神雕塑前，高大的神像面无波澜，徒有一张精致的雕塑脸。
U形长桌上，爬满古老工艺漆制的图腾，蝙蝠、玫瑰和骷髅，象征着费氏家族的高贵、神秘、与权势泼天。
带着家族徽章的长老们端坐在席位上，闷不吭声的打量着家主位置上的费特，有的怒容满面，有的幸灾乐祸。
“失去沃尔西·摩根，没有人比我更遗憾，索性短暂的痛苦并非真正的绝地，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诸位要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心思，还是免了，千万别自寻死路。”费特低沉的调子里，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你们当中不乏思想陈腐之流，想要利用那些对家族延续毫无意义的蠹虫去施展对我的恶意，我只能说，痴心妄想。”
费特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淬着毒，仅仅一眼，就推断出谁在暗中反抗他。
有意思的是，作乱者无人敢与之对视。
外人印象中，年轻的家主风度翩翩，谈吐优雅，实际上费特比谁都要心狠手辣。
“纵然如此，我依旧渴望家族内的和平，希望大家能暂且将过往的仇恨、恩怨搁浅，毕竟家族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利益。”
敲山震虎永远不是上位者最理想的手段，独裁者费特追求更极致的统治，最好是指鹿为马的效果。
他将凝视的目光转向角落中垂手站立的费洛，那小子自打进门就像只鹌鹑，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天生的受气包模样。
费洛大概不是老费的种？这小子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那头已故的豺狼父亲。
费公馆大大小小的货色都拿这件事私下开过玩笑，70岁的老头子跟20岁的情妇还能生孩子，别扯了。
“今天，我向大家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兄弟，佛拉伦纳·费·洛，我希望你们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尊重他就是尊重老费，就是尊重公馆的尊严。”
公馆内最强悍的统治者发话，老家伙们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锁定在费洛的身上。
酷吏头子的兄弟情深，还真是令人稀罕。
来自其他人的凝视让角落里龟缩的费洛恐慌，他比谁都了解这一窝毒蛇的恶毒德行，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跟他哪有什么兄弟情深的交情。
“先生，对不起，我错了。”费洛惊慌的双膝跪地，一副怕的要哭出来的样子，浑身哆嗦着，忐忑不安的像只被拖出洞穴的老鼠。
大祸临头前，阴沟里的小东西往往最先嗅到灾难的味道。
端坐在长桌前的费家人不屑摇头，老费这个小儿子简直就是根软骨头，若是换做平常，早有人破口大骂费洛窝囊，但是今天，费特公然表达对于费洛的支持，情况可就有点复杂了。
费特并不介意怂包弟弟的窝囊，毕竟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表面关系，或许这个孽种压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怯懦、蠢材、亦或是废物，费洛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脉，作为同样被公馆庇佑的可怜虫，我希望你们永远维护我那已故的父亲以及我本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费特这是要把一个窝囊废当做自己的化身，逼着所以人对一个废物点头哈腰，以确保费家人对自己的忠诚，哪怕这忠诚只是表面上的，在座的老头们一个个瞪着眼愣是不敢吭声。
“小费先生时来运转，可要抓住机会。”
“到底是亲兄弟，关键时刻总是要站到一个壕沟里。”
“那就盼望小费先生以后，在家主面前多多美言。”
费家的老头子们阴阳怪气的祝贺一番后，昂着脖子离开了。
封闭压抑的密室内，仅剩下没什么交集的兄弟二人，费特依旧端坐在最醒目的位置上，费洛则始终蜷缩在角落。
二人都对眼下的位置非常满意。
“亲爱的弟弟，纵然过往对你的关心不够，可我的日子又何尝容易呢，父亲和我们的母亲早早见了上帝，往后漫长时光里，愿天神能庇佑我们修复来之不易的兄弟情谊。”费特甚至都懒得去打量匍匐在脚下的弟弟，只是想着费洛这副精致的皮囊，在红衣主教那，能讨得几分好处。
教廷里住着一帮满身铜臭味的腐朽的老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费洛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东西。
“谢谢上校，我一定为您肝脑涂地。”人前称兄道弟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可以当兄弟，“呜呜呜呜，公馆内其他人只知道欺负我，只有您愿意帮助我，呜呜呜呜。”费洛哭的稀里哗啦，感动的痛哭流涕。
“费洛，我亲爱的弟弟，下个月是你的成人礼，届时我会动用一切关系，让弥撒城最尊贵的红衣大主教前来为你受洗，希望你的表现能让他满意。”费特的嘴角荡漾起兄长般的慈爱笑容，可眼睛里全是冰冷的算计。
语毕，男人将银器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顺道拍拍费洛的肩膀，拂袖而去。
蝼蚁的生死，他一句话而已，上校大人自觉给足了费洛体面。
脚步声逐渐远去后，伏在地面诚惶诚恐的小费先生幽幽抬头，挺直身子坐在地上，满脸的阴鸷。
“大哥，你终于还是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动手了。”
少年扭曲的笑从眸中荡漾开来，四溢在封闭的密室中。
******
温娜灌掉整整一大杯威士忌，才勉强平复激动的情绪。
“特工茉莉先生，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稳妥起见，我建议投毒解决掉目标人物。”
李斯一脸严肃的点头配合：“我觉得前辈说的有道理。”
夜三千揉揉紧绷的眉心，一双剑眉下的冰凉眸子，恨不得能变异个喷火的功能：“温娜小姐，请问在执行暗杀任务之后，您有什么计划？”
“计划？呃，特工总部把我留在费公馆潜伏，唯一的计划就是暗杀费特上校。”温娜仔细的思考一番后，又补充一句：“期间还偷过几份情报，对了，期间我还搭救特工茉莉先生，也就是您。”
……
你还真是居功就自傲的好手，就差没把救命恩人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我的意思是您完成任务后，打算怎么撤离？”
李斯义正言辞道：“不能撤离。”
夜三千斜眼看傻子：“李斯先生还有别的任务？”
温娜跟着帮腔：“是不能撤离，特工守则第三条，没有总部的命令，不可以轻易撤离。”
原主的宿怨可是被总部嘉奖后荣归故里，私自跑回去不解决问题。
夜三千扶额：像你俩这么忠诚的蠢货，真是满星系打着探照灯都找不到。
“你们二位的意思，杀人之后顺便留下来，参加一下死者的葬礼，贵司送佛送到西的服务理念，还真是可敬。”
温娜听不懂，但她觉察茉莉先生似乎不想留下来参加葬礼，难道他也不喜欢葬礼。
“其实，想离开也容易，任务完成后给总部打个电话就行。”
夜三千修长的指节敲打着咖啡杯子，思索着实在不行，他干脆自己往咖啡杯子放两勺砒霜，毒死这俩货：愚蠢的哈尔人，打完电话呢，你们两个是打算带着我隐身走出去吗！
“茉莉先生，您（的头盖骨），可真好看。”三人正聊着天，温娜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夜三千愕然：真有你的特工小姐，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泡男人。
“当~当~当~当~当~当~”
公馆内忽然响起沉痛的钟声，凭白惊扰正在商量对策的三个人。
夜三千起身，踱步到窗外，沉着眸子观察四周的情况，道：“茶园内埋伏的暗线在陆续撤离，看来公馆内出了大事，正在召集人手。”
“敲钟集合？”李斯从书包里掏出一枚单筒望远镜，学着夜三千的样子，躲在窗帘后向外张望，“那几个盯梢的讨厌鬼真的走了。”
“这是丧钟，晦气的很。”温娜自然而然的站到夜三千身后，只不过她仍旧在偷看夜三千的头盖骨。
“不如温娜小姐在猜猜，今晚的丧钟为谁而鸣？”夜三千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如此级别的丧钟，一般人享受不了。
嘿嘿，小样，考我。
我可是死神。
温娜鬼鬼祟祟的往后缩着身子，趁着李斯和茉莉先生的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立马唤出死亡笔记，然后就看到了最新出现的亡者信息。
「姓名：费特
性别：男
生卒年：XXXX-XXXX 享年33岁
籍贯：汉北国
职业：特务署最高长官
婚史：无，情人不计其数
……
死因：死于弟弟费洛的背刺」
“死的居然是费特？！”温娜忍不住呢喃出声。
死亡笔记倏然消失。
夜三千和李斯同时回头。
“我们还没动手，目标人物就死了？”李斯看起来高兴极了，“前辈，您真是料事如神。”
夜三千无语：“比起拍马屁，我觉得还是先核实一下比较稳妥”
少年李斯粲然一笑：“我相信温娜前辈，茉莉先生，温娜前辈远比您想象的还要杰出。”
夜三千：……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里装了什么诡异的芯片，活像个被洗脑的智能机器，前辈长，前辈短，聒噪。
温娜掏出卫星电话，链接通讯。
“报告总部，费公馆的1号目标，”
「特工老六，潜伏在弥撒城其他高官家的特工传回情报，汉北第一酷吏费特遇刺身亡，没想到您出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特工总部命令，您和特工李斯先生，护送着特工茉莉先生，立即撤离。」
通讯内容夜三千也听到了，作为杀手，他的听觉远比常人要灵敏。
不过现在更让他侧目的是，温娜可怕的直觉，她似乎非常笃定丧钟是为费特而鸣，莫非，她早就部署好暗杀费特的计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阴暗角落，特工小姐还有另一幅面孔。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费公馆的丧钟刚刚落幕，小费先生就已经全面掌控家族，所有的反对者，赫然倒在血泊之中。
诺大的公馆，一夕之间再一次完成了权利的更迭。
“小费先生，您的哥哥，刚刚才提拔您，噗，你居然……”
费洛居高临下的抚摸着那枚象征权利的红宝石徽章戒指，如愿以偿的套在自己的手指上，“提拔？咯咯咯，一个十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的刽子手，忽然跳出来要提拔你，这么恐怖的事情放到你身上，你开不开心，费特想把我送给弥撒城那帮浑身恶臭的老头子，难不成我还要感恩戴德？”阳光映衬下，戒指上的红宝石泛起妖冶红色，“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放过我，那就只好先下手为强，咯咯咯咯。”
费氏家族的精神问题就像是一笔隐形的遗产，伴随着巨额财富代代相传，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启齿的隐疾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家族的历代教父，总是那个精神状态最堪忧的疯子。
或许能够领导一帮疯子的，一定是疯病最严重的那个。
“我这个人一向大度，远比我的死鬼父亲和死鬼大哥要善良，只要你们以后乖乖听话，太阳依旧会照常落下。”费洛摆弄着银器中鲜血一样的红葡萄酒，饶有兴致的一饮而尽，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茶园那个美丽的女人。
“小费先生”
费洛的贴身警卫官冲进来，神情急切的报告道：“我们带人赶到的时候，温娜女士以及藏在她房间内的两个男人，都已经失去踪迹。”
“啪~”
满是红酒的杯子摔碎在地。
“该死！该死的！温娜，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费洛愤怒的咆哮着，失去对美人姐姐的掌控，让她暴跳如雷。
“小费先生，密室里这些人？”负责看守的警卫多嘴的问了一句。
“都杀了。”费洛阴仄仄的眼神回望着满脸惊愕的家族长老们，“老东西，你们考虑的时间太长了，我最没有的就是耐心。”
上位者拂袖而去，徒留室内一片哭喊的屠杀。
******
汉北蛮荒边陲，某知名枫叶小镇，堆积着来自星际各地的观光游客。
人挤人的热门景点，只要脚步稍微走的快一点，准保踩到别人的后脚跟。
老旧的飞梭机停放在游客罕至的野路上，车窗放下，两个带着红帽子，穿着黄马甲的导游，借着替游客指路的引子，抽着烟同温娜对上接头暗号。
“恭送您返回母星，特工老六，一路平安。”
从弥撒城到汉北边境线万里归途，每一次突破封锁区的战斗，温娜都能在闷热的黑夜中听到这样熟悉的问候。
那些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不惜生命代价的保护着她，然后，目送着她安全撤离，回到他们翘首以盼的母星。
纵然相逢不相识，可他们都有共同并肩战斗的信念，或许这既是原主至死都不舍得抛弃的荣耀。
温娜清楚，这些协助撤离的暗桩，自今夜起全部都废了，这些哈尔人背井离乡，潜伏数十载，也只为这一朝的行动。
夜袭万里的撤离行动，恐怕让这个边陲小星耗尽了一切人脉和力量。
“谢谢，总部什么指示？”车温娜忽然觉得这些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小骷髅有点亲切。
“特工老六，总部命令我们将特工茉莉先生护送到指定地点，在那里将会有盟国的特工接应他，安全护送他返程。”导游头顶的红帽子有些歪，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这位先生东张西望的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温娜瞄到红帽子无名指上的金属戒指，道：“导游先生，如果您愿意放弃带走茉莉先生，作为交换条件，或许我不会把您在戒烟期间复吸的事情告诉您的老婆。”
死神大人显然接受不了茉莉先生（的头盖骨）要离开自己。
“咳咳咳，咳咳”许是被王牌特工的俏皮话吓得，亦或是许久没抽烟生疏了，小红帽先生差点没被自己吸进去的烟灰呛死。
不愧是总部的王牌特工，洞察力真是强的恐怖，看来小道消息是真的，我们的王牌特工对盟国的特工茉莉先生一见钟情了。
“特工老六，请您不要感情用事，茉莉先生的上级在等他回去复命。”小红帽顶着一脸黑黢黢的晒斑，说话忽然正经起来。
夜三千刚还琢磨着找机会脱身，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他倒是一点没有不舍得离开的意思。
“如此，有劳。”
男人刚开腔，就迎来温娜小姐幽怨的目光。
……
夜三千促狭的盯着面前抽抽搭搭的姑娘，捉摸着：她还真看上我了，得想个体面的法子，让她死心才行。
李斯替他家前辈不甘心：“茉莉先生，您真的舍得离开如此优秀的温娜前辈吗？”
夜三千思虑半晌，觉得就这么走了，多少有点绝情，人模狗样的暗示道：“怎么会，温娜小姐聪明漂亮，就是脾气火爆点，隔三差五的就要杀两个人。”
温娜心里稍作安慰：“他是在夸我？”
李斯：“……”我的傻前辈，他分明是在拒绝您。
“……”为什么她只能听见前半句好听的话，夜三千不死心，“温娜小姐风趣幽默，但有时候张嘴就跑火车，满嘴的胡言乱语。”
温娜更嗨了：“他还在夸我？”
李斯：“……”温娜前辈的内心还真是强大。
夜三千不死心：“温娜小姐待人热情真挚，就是有点贪财好色，总感觉你想从我身上惦记点什么，对于没什么好惦记的人，您压根儿都不记得人家是谁。”
温娜美滋滋的认同道：“天呐，李斯，原来我身上这么多优点。”
李斯：“……”
旁边的等着接应的两个小红帽听不下去了，车里坐着的可是传说中的特工老六，能潜入费公馆窃取情报的王牌特工，哈尔人的英雄，岂能让别人随意指摘。
“茉莉先生，你说话未免刻薄了点，小心出门大风剐了您的舌头。”
两个接应的导游，怒气冲冲的看着夜三千。
当然还包括脑残粉李斯。
夜三千倍感无奈，他身负血海深仇，非走不可。
“茉莉先生，你真的要走吗？”死神大人难以接受最完美的头盖骨即将离自己远去，“好吧，那就祝你一路平安。”
夜三千讶然于温娜的通情达理，忽然对自己刚刚的言辞有些歉疚。
“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有缘的话，我们再见。”
李斯傲娇的撇嘴：“有眼不识金镶玉。”
少年替他的偶像打抱不平，奈何偶像中毒太深。
夜三千安抚着二傻子李斯，绅士道：“特工李斯先生，同样感谢您的照顾，您是我见过分尸方面最有天赋的特工先生。”
李斯傲娇的别开头，但已经开始眼泪汪汪了。
“抱抱。”温娜委屈的瘪嘴，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极品头盖骨对于她这种骨灰级头盖骨收藏家来说，可遇不可求，“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夜三千有点尴尬：“那就，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温娜委屈巴巴：“摸摸。”
……
夜三千攥着指节，一再拉长忍耐的极限，硬生生被温娜摸了五分钟。
原本还有点气愤的小红帽忽然不气了，他们这位特工老六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大庭广众之下揩油盟国特工十分钟，瞧那小子吓得，压根不敢拒绝。
夜三千换上类似游客的装术后，准备启程，隐约听见身后接应的兄弟冲着车窗内嘱咐道：“特工老六，总部命令您立即乘坐飞梭撤离，最新情报，费公馆现在已经全部被小费先生掌控，他杀掉了所有的反对者，事实证明，您以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小费先生比他的哥哥还要心狠手辣。
而且，小费先生似乎执意要杀光曾经效忠他哥哥的所有人，这当中似乎也包括您。
费洛亲自发布了关于您的悬赏令，您现在很危险，总部交代，汉北星距离哈尔星较远，跃迁耗费时间，一定不要卸下伪装。”
想想费洛那个小疯子的眼神，温娜就不寒而栗：“我的老天，那咱们快点登机。”
部署任务的‘小红帽’明显被温娜的反差给惊住，很难想象上一秒跟情郎不舍分离哭哭啼啼的姑娘，下一秒就能卷铺盖换迅速跑路，内心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能潜伏进费公馆的王牌特工，管理情绪的能力还真是强悍。
两伙人分道扬镳。
夜三千望着苍穹上一闪而过的飞梭，脑子里回忆的全是温娜声情并茂的日常。
“特工温娜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旋即，男人的身影淹没在边境乌泱泱的游客群里。
银质的酒器包裹着色泽瑰丽的红葡萄酒，引人口干舌燥。
镶嵌着宝石的巨大十字架耸立在天神雕塑前，高大的神像面无波澜，徒有一张精致的雕塑脸。
U形长桌上，爬满古老工艺漆制的图腾，蝙蝠、玫瑰和骷髅，象征着费氏家族的高贵、神秘、与权势泼天。
带着家族徽章的长老们端坐在席位上，闷不吭声的打量着家主位置上的费特，有的怒容满面，有的幸灾乐祸。
“失去沃尔西·摩根，没有人比我更遗憾，索性短暂的痛苦并非真正的绝地，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诸位要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心思，还是免了，千万别自寻死路。”费特低沉的调子里，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你们当中不乏思想陈腐之流，想要利用那些对家族延续毫无意义的蠹虫去施展对我的恶意，我只能说，痴心妄想。”
费特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淬着毒，仅仅一眼，就推断出谁在暗中反抗他。
有意思的是，作乱者无人敢与之对视。
外人印象中，年轻的家主风度翩翩，谈吐优雅，实际上费特比谁都要心狠手辣。
“纵然如此，我依旧渴望家族内的和平，希望大家能暂且将过往的仇恨、恩怨搁浅，毕竟家族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利益。”
敲山震虎永远不是上位者最理想的手段，独裁者费特追求更极致的统治，最好是指鹿为马的效果。
他将凝视的目光转向角落中垂手站立的费洛，那小子自打进门就像只鹌鹑，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天生的受气包模样。
费洛大概不是老费的种？这小子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那头已故的豺狼父亲。
费公馆大大小小的货色都拿这件事私下开过玩笑，70岁的老头子跟20岁的情妇还能生孩子，别扯了。
“今天，我向大家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兄弟，佛拉伦纳·费·洛，我希望你们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尊重他就是尊重老费，就是尊重公馆的尊严。”
公馆内最强悍的统治者发话，老家伙们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锁定在费洛的身上。
酷吏头子的兄弟情深，还真是令人稀罕。
来自其他人的凝视让角落里龟缩的费洛恐慌，他比谁都了解这一窝毒蛇的恶毒德行，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跟他哪有什么兄弟情深的交情。
“先生，对不起，我错了。”费洛惊慌的双膝跪地，一副怕的要哭出来的样子，浑身哆嗦着，忐忑不安的像只被拖出洞穴的老鼠。
大祸临头前，阴沟里的小东西往往最先嗅到灾难的味道。
端坐在长桌前的费家人不屑摇头，老费这个小儿子简直就是根软骨头，若是换做平常，早有人破口大骂费洛窝囊，但是今天，费特公然表达对于费洛的支持，情况可就有点复杂了。
费特并不介意怂包弟弟的窝囊，毕竟他们只是同父异母的表面关系，或许这个孽种压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怯懦、蠢材、亦或是废物，费洛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脉，作为同样被公馆庇佑的可怜虫，我希望你们永远维护我那已故的父亲以及我本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费特这是要把一个窝囊废当做自己的化身，逼着所以人对一个废物点头哈腰，以确保费家人对自己的忠诚，哪怕这忠诚只是表面上的，在座的老头们一个个瞪着眼愣是不敢吭声。
“小费先生时来运转，可要抓住机会。”
“到底是亲兄弟，关键时刻总是要站到一个壕沟里。”
“那就盼望小费先生以后，在家主面前多多美言。”
费家的老头子们阴阳怪气的祝贺一番后，昂着脖子离开了。
封闭压抑的密室内，仅剩下没什么交集的兄弟二人，费特依旧端坐在最醒目的位置上，费洛则始终蜷缩在角落。
二人都对眼下的位置非常满意。
“亲爱的弟弟，纵然过往对你的关心不够，可我的日子又何尝容易呢，父亲和我们的母亲早早见了上帝，往后漫长时光里，愿天神能庇佑我们修复来之不易的兄弟情谊。”费特甚至都懒得去打量匍匐在脚下的弟弟，只是想着费洛这副精致的皮囊，在红衣主教那，能讨得几分好处。
教廷里住着一帮满身铜臭味的腐朽的老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费洛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东西。
“谢谢上校，我一定为您肝脑涂地。”人前称兄道弟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可以当兄弟，“呜呜呜呜，公馆内其他人只知道欺负我，只有您愿意帮助我，呜呜呜呜。”费洛哭的稀里哗啦，感动的痛哭流涕。
“费洛，我亲爱的弟弟，下个月是你的成人礼，届时我会动用一切关系，让弥撒城最尊贵的红衣大主教前来为你受洗，希望你的表现能让他满意。”费特的嘴角荡漾起兄长般的慈爱笑容，可眼睛里全是冰冷的算计。
语毕，男人将银器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顺道拍拍费洛的肩膀，拂袖而去。
蝼蚁的生死，他一句话而已，上校大人自觉给足了费洛体面。
脚步声逐渐远去后，伏在地面诚惶诚恐的小费先生幽幽抬头，挺直身子坐在地上，满脸的阴鸷。
“大哥，你终于还是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动手了。”
少年扭曲的笑从眸中荡漾开来，四溢在封闭的密室中。
******
温娜灌掉整整一大杯威士忌，才勉强平复激动的情绪。
“特工茉莉先生，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稳妥起见，我建议投毒解决掉目标人物。”
李斯一脸严肃的点头配合：“我觉得前辈说的有道理。”
夜三千揉揉紧绷的眉心，一双剑眉下的冰凉眸子，恨不得能变异个喷火的功能：“温娜小姐，请问在执行暗杀任务之后，您有什么计划？”
“计划？呃，特工总部把我留在费公馆潜伏，唯一的计划就是暗杀费特上校。”温娜仔细的思考一番后，又补充一句：“期间还偷过几份情报，对了，期间我还搭救特工茉莉先生，也就是您。”
……
你还真是居功就自傲的好手，就差没把救命恩人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我的意思是您完成任务后，打算怎么撤离？”
李斯义正言辞道：“不能撤离。”
夜三千斜眼看傻子：“李斯先生还有别的任务？”
温娜跟着帮腔：“是不能撤离，特工守则第三条，没有总部的命令，不可以轻易撤离。”
原主的宿怨可是被总部嘉奖后荣归故里，私自跑回去不解决问题。
夜三千扶额：像你俩这么忠诚的蠢货，真是满星系打着探照灯都找不到。
“你们二位的意思，杀人之后顺便留下来，参加一下死者的葬礼，贵司送佛送到西的服务理念，还真是可敬。”
温娜听不懂，但她觉察茉莉先生似乎不想留下来参加葬礼，难道他也不喜欢葬礼。
“其实，想离开也容易，任务完成后给总部打个电话就行。”
夜三千修长的指节敲打着咖啡杯子，思索着实在不行，他干脆自己往咖啡杯子放两勺砒霜，毒死这俩货：愚蠢的哈尔人，打完电话呢，你们两个是打算带着我隐身走出去吗！
“茉莉先生，您（的头盖骨），可真好看。”三人正聊着天，温娜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夜三千愕然：真有你的特工小姐，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泡男人。
“当~当~当~当~当~当~”
公馆内忽然响起沉痛的钟声，凭白惊扰正在商量对策的三个人。
夜三千起身，踱步到窗外，沉着眸子观察四周的情况，道：“茶园内埋伏的暗线在陆续撤离，看来公馆内出了大事，正在召集人手。”
“敲钟集合？”李斯从书包里掏出一枚单筒望远镜，学着夜三千的样子，躲在窗帘后向外张望，“那几个盯梢的讨厌鬼真的走了。”
“这是丧钟，晦气的很。”温娜自然而然的站到夜三千身后，只不过她仍旧在偷看夜三千的头盖骨。
“不如温娜小姐在猜猜，今晚的丧钟为谁而鸣？”夜三千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如此级别的丧钟，一般人享受不了。
嘿嘿，小样，考我。
我可是死神。
温娜鬼鬼祟祟的往后缩着身子，趁着李斯和茉莉先生的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立马唤出死亡笔记，然后就看到了最新出现的亡者信息。
「姓名：费特
性别：男
生卒年：XXXX-XXXX 享年33岁
籍贯：汉北国
职业：特务署最高长官
婚史：无，情人不计其数
……
死因：死于弟弟费洛的背刺」
“死的居然是费特？！”温娜忍不住呢喃出声。
死亡笔记倏然消失。
夜三千和李斯同时回头。
“我们还没动手，目标人物就死了？”李斯看起来高兴极了，“前辈，您真是料事如神。”
夜三千无语：“比起拍马屁，我觉得还是先核实一下比较稳妥”
少年李斯粲然一笑：“我相信温娜前辈，茉莉先生，温娜前辈远比您想象的还要杰出。”
夜三千：……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里装了什么诡异的芯片，活像个被洗脑的智能机器，前辈长，前辈短，聒噪。
温娜掏出卫星电话，链接通讯。
“报告总部，费公馆的1号目标，”
「特工老六，潜伏在弥撒城其他高官家的特工传回情报，汉北第一酷吏费特遇刺身亡，没想到您出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特工总部命令，您和特工李斯先生，护送着特工茉莉先生，立即撤离。」
通讯内容夜三千也听到了，作为杀手，他的听觉远比常人要灵敏。
不过现在更让他侧目的是，温娜可怕的直觉，她似乎非常笃定丧钟是为费特而鸣，莫非，她早就部署好暗杀费特的计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阴暗角落，特工小姐还有另一幅面孔。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费公馆的丧钟刚刚落幕，小费先生就已经全面掌控家族，所有的反对者，赫然倒在血泊之中。
诺大的公馆，一夕之间再一次完成了权利的更迭。
“小费先生，您的哥哥，刚刚才提拔您，噗，你居然……”
费洛居高临下的抚摸着那枚象征权利的红宝石徽章戒指，如愿以偿的套在自己的手指上，“提拔？咯咯咯，一个十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的刽子手，忽然跳出来要提拔你，这么恐怖的事情放到你身上，你开不开心，费特想把我送给弥撒城那帮浑身恶臭的老头子，难不成我还要感恩戴德？”阳光映衬下，戒指上的红宝石泛起妖冶红色，“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放过我，那就只好先下手为强，咯咯咯咯。”
费氏家族的精神问题就像是一笔隐形的遗产，伴随着巨额财富代代相传，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启齿的隐疾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家族的历代教父，总是那个精神状态最堪忧的疯子。
或许能够领导一帮疯子的，一定是疯病最严重的那个。
“我这个人一向大度，远比我的死鬼父亲和死鬼大哥要善良，只要你们以后乖乖听话，太阳依旧会照常落下。”费洛摆弄着银器中鲜血一样的红葡萄酒，饶有兴致的一饮而尽，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茶园那个美丽的女人。
“小费先生”
费洛的贴身警卫官冲进来，神情急切的报告道：“我们带人赶到的时候，温娜女士以及藏在她房间内的两个男人，都已经失去踪迹。”
“啪~”
满是红酒的杯子摔碎在地。
“该死！该死的！温娜，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费洛愤怒的咆哮着，失去对美人姐姐的掌控，让她暴跳如雷。
“小费先生，密室里这些人？”负责看守的警卫多嘴的问了一句。
“都杀了。”费洛阴仄仄的眼神回望着满脸惊愕的家族长老们，“老东西，你们考虑的时间太长了，我最没有的就是耐心。”
上位者拂袖而去，徒留室内一片哭喊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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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北蛮荒边陲，某知名枫叶小镇，堆积着来自星际各地的观光游客。
人挤人的热门景点，只要脚步稍微走的快一点，准保踩到别人的后脚跟。
老旧的飞梭机停放在游客罕至的野路上，车窗放下，两个带着红帽子，穿着黄马甲的导游，借着替游客指路的引子，抽着烟同温娜对上接头暗号。
“恭送您返回母星，特工老六，一路平安。”
从弥撒城到汉北边境线万里归途，每一次突破封锁区的战斗，温娜都能在闷热的黑夜中听到这样熟悉的问候。
那些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不惜生命代价的保护着她，然后，目送着她安全撤离，回到他们翘首以盼的母星。
纵然相逢不相识，可他们都有共同并肩战斗的信念，或许这既是原主至死都不舍得抛弃的荣耀。
温娜清楚，这些协助撤离的暗桩，自今夜起全部都废了，这些哈尔人背井离乡，潜伏数十载，也只为这一朝的行动。
夜袭万里的撤离行动，恐怕让这个边陲小星耗尽了一切人脉和力量。
“谢谢，总部什么指示？”车温娜忽然觉得这些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小骷髅有点亲切。
“特工老六，总部命令我们将特工茉莉先生护送到指定地点，在那里将会有盟国的特工接应他，安全护送他返程。”导游头顶的红帽子有些歪，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这位先生东张西望的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温娜瞄到红帽子无名指上的金属戒指，道：“导游先生，如果您愿意放弃带走茉莉先生，作为交换条件，或许我不会把您在戒烟期间复吸的事情告诉您的老婆。”
死神大人显然接受不了茉莉先生（的头盖骨）要离开自己。
“咳咳咳，咳咳”许是被王牌特工的俏皮话吓得，亦或是许久没抽烟生疏了，小红帽先生差点没被自己吸进去的烟灰呛死。
不愧是总部的王牌特工，洞察力真是强的恐怖，看来小道消息是真的，我们的王牌特工对盟国的特工茉莉先生一见钟情了。
“特工老六，请您不要感情用事，茉莉先生的上级在等他回去复命。”小红帽顶着一脸黑黢黢的晒斑，说话忽然正经起来。
夜三千刚还琢磨着找机会脱身，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他倒是一点没有不舍得离开的意思。
“如此，有劳。”
男人刚开腔，就迎来温娜小姐幽怨的目光。
……
夜三千促狭的盯着面前抽抽搭搭的姑娘，捉摸着：她还真看上我了，得想个体面的法子，让她死心才行。
李斯替他家前辈不甘心：“茉莉先生，您真的舍得离开如此优秀的温娜前辈吗？”
夜三千思虑半晌，觉得就这么走了，多少有点绝情，人模狗样的暗示道：“怎么会，温娜小姐聪明漂亮，就是脾气火爆点，隔三差五的就要杀两个人。”
温娜心里稍作安慰：“他是在夸我？”
李斯：“……”我的傻前辈，他分明是在拒绝您。
“……”为什么她只能听见前半句好听的话，夜三千不死心，“温娜小姐风趣幽默，但有时候张嘴就跑火车，满嘴的胡言乱语。”
温娜更嗨了：“他还在夸我？”
李斯：“……”温娜前辈的内心还真是强大。
夜三千不死心：“温娜小姐待人热情真挚，就是有点贪财好色，总感觉你想从我身上惦记点什么，对于没什么好惦记的人，您压根儿都不记得人家是谁。”
温娜美滋滋的认同道：“天呐，李斯，原来我身上这么多优点。”
李斯：“……”
旁边的等着接应的两个小红帽听不下去了，车里坐着的可是传说中的特工老六，能潜入费公馆窃取情报的王牌特工，哈尔人的英雄，岂能让别人随意指摘。
“茉莉先生，你说话未免刻薄了点，小心出门大风剐了您的舌头。”
两个接应的导游，怒气冲冲的看着夜三千。
当然还包括脑残粉李斯。
夜三千倍感无奈，他身负血海深仇，非走不可。
“茉莉先生，你真的要走吗？”死神大人难以接受最完美的头盖骨即将离自己远去，“好吧，那就祝你一路平安。”
夜三千讶然于温娜的通情达理，忽然对自己刚刚的言辞有些歉疚。
“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有缘的话，我们再见。”
李斯傲娇的撇嘴：“有眼不识金镶玉。”
少年替他的偶像打抱不平，奈何偶像中毒太深。
夜三千安抚着二傻子李斯，绅士道：“特工李斯先生，同样感谢您的照顾，您是我见过分尸方面最有天赋的特工先生。”
李斯傲娇的别开头，但已经开始眼泪汪汪了。
“抱抱。”温娜委屈的瘪嘴，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极品头盖骨对于她这种骨灰级头盖骨收藏家来说，可遇不可求，“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夜三千有点尴尬：“那就，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温娜委屈巴巴：“摸摸。”
……
夜三千攥着指节，一再拉长忍耐的极限，硬生生被温娜摸了五分钟。
原本还有点气愤的小红帽忽然不气了，他们这位特工老六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大庭广众之下揩油盟国特工十分钟，瞧那小子吓得，压根不敢拒绝。
夜三千换上类似游客的装术后，准备启程，隐约听见身后接应的兄弟冲着车窗内嘱咐道：“特工老六，总部命令您立即乘坐飞梭撤离，最新情报，费公馆现在已经全部被小费先生掌控，他杀掉了所有的反对者，事实证明，您以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小费先生比他的哥哥还要心狠手辣。
而且，小费先生似乎执意要杀光曾经效忠他哥哥的所有人，这当中似乎也包括您。
费洛亲自发布了关于您的悬赏令，您现在很危险，总部交代，汉北星距离哈尔星较远，跃迁耗费时间，一定不要卸下伪装。”
想想费洛那个小疯子的眼神，温娜就不寒而栗：“我的老天，那咱们快点登机。”
部署任务的‘小红帽’明显被温娜的反差给惊住，很难想象上一秒跟情郎不舍分离哭哭啼啼的姑娘，下一秒就能卷铺盖换迅速跑路，内心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能潜伏进费公馆的王牌特工，管理情绪的能力还真是强悍。
两伙人分道扬镳。
夜三千望着苍穹上一闪而过的飞梭，脑子里回忆的全是温娜声情并茂的日常。
“特工温娜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旋即，男人的身影淹没在边境乌泱泱的游客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