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少女用脖子拱起侧躺的肩膀，腰身在头骨的支撑下扭曲成麻花状，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完成了整个起床的流程。
司机伍德先生透过后视镜目睹全程，惊愕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不愧是总部派遣的王牌特工，身体机能训练从睁眼就开始了，牛逼。’
温娜身体休息的不错，但精神可就另说了，昨晚她收到了撒旦的六芒星通讯，意外得知费特竟然甘愿接受惩罚洗去罪孽，只能说，上校大人不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好在，费特将头盖骨留下了，说是要给温娜留个纪念。
美人轻启纤长的鸦羽，软软诺诺的调子打破车厢内的安静：“李斯呢？”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小李斯消失了，温娜望着空荡荡的车厢，罕见的跟前排的司机交流起来。
“李斯特工另有工作安排，现已经奔赴前线，他临走前怕打扰您休息，特别叮嘱我转达。”司机伍德先生清清嗓子，他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试图模仿一个阳光少年的开朗模样，“温娜前辈，能跟您成为搭档，是我毕生的荣幸。 ”
留言转达完毕，留声机伍德先生立马变脸，又恢复成生人勿进的死德行。
温娜：……
“谢，谢谢，呃，谢谢。”
飞梭机跃迁在浩瀚的星辰中，漫长的旅途虽然枯燥，但非常惬意，温娜闲着没事给自己倒了杯朗姆酒，一喝就是一大箱，再睁眼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平地而起的摩天高楼，五花八门的广告标语，荧光闪烁的霓虹灯牌，半空中低速行驶的飞行器，街头行走的机甲战士，目之所及，尽是被蓝紫色光晕笼罩的繁华都市，这一切极大的刺激着温娜的视觉。
“这是哈尔星？”
前排的司机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长年驻扎在葬礼上的司仪，一丝不苟又了无生趣。
伍德先生用吊丧的语气道：“南赛星都，朋克城。”
！？？
“……&*#！”
死神大人情绪上头，狂飙地狱里的家乡话。
伍德先生掩盖在帽檐下的大胡子脸终于露出半截，虽然他读不懂温娜的语言，但读懂了后座特工小姐的愤怒。
“抱歉，特工老六，这是总部的命令。”
杀千刀的特工总部，温娜立马掏出卫星电话。
短暂的忙音过后，终于接通联络官的频道。
没等对完接头暗号，温娜当即发飙。
“为什么我会在朋克城？立马，现在，送我回哈尔星！”
“千万不要跟我说，司机开错地方这种鬼话，你信不信我捏碎他沉闷的小脑壳儿。”
司机伍德先生缩缩脖子：⊙﹏⊙|||
「抱歉，特工老六，呃，鉴于您上一次出色完成汉北的暗杀任务，特工总部对您的职级进行了调整，您现在的工作权限已经从F级晋升为D级，恭喜您，晋升了。」
“你见过幽魂野鬼吗？你知道对于一只幽魂来讲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是落、叶、归、根，让我回家，回家！”等回到哈尔星，我保证第一件事就是一镰刀劈死电话对面的傻叉联络官。
「特工老六，总部知道，多年的潜伏生涯让您的生活好似游魂野鬼一样漂泊，在异星他乡的打拼总是那样的艰难，总部知道您的艰辛，可我们的母星正在面临巨大的危机，母星需要您，请您一定要继续潜伏下去。」
又来！又来！
「特工老六，您这次执行的是情报任务，工作压力不会太大。」
没等温娜接话，联络官迫不及待的输出任务内容。
「近来漫游者集团大肆兜售植入人体的超脑芯片，据资料显示，这种超脑芯片会在短期内迅速提升人的记忆力、智力甚至是体魄，但是据我们的芯片专家分析，很多被超脑寄生的个体似乎正在丧失主观意志，他们不同程度上都做出了违反自身性格乃至身份的异常举动。特工总部怀疑，漫游者集团在全世界范围内兜售超脑，很可能存在着南赛人企图控制世界巨大阴谋。」
“那就告诉所有企图购买超脑芯片的民众，放弃自己愚蠢的消费念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OK？”
「特工老六，您身经百战，应该比我更清楚人性，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捷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通过奋斗去改变困苦的生活，对很多患有阿尔海默症老人、读书压力大的学生、甚至在学校中被霸凌的孩子来讲，超脑芯片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除非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漫游者集团超脑的阴谋，否则，那些得不到超脑的民众只会将对生活的愤怒情绪，转移到我们的政府上。」
温娜：……
愚蠢的人类，不过百十来年的寿命，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特工老六，您还记得小时候接您放学的文熙奶奶吗？就在上周，文熙奶奶杀掉了她的外孙，据调查，他的外孙在母星内务署工作，能够接触到许多机密资料，而他出事当天的公文包不翼而飞，探员十分笃定，文熙奶奶亲手将外孙带大，不会痛下杀手。」
死神大人第一次听到有关于原主事情，她虽然对这个文熙奶奶很陌生，不过温娜的身体似乎对文熙奶奶有很深的感情。
导致她现在不自觉的狂飙眼泪。
死神惊愕的抹着眼角簌簌落下的眼泪，稀奇的瞪大眼睛，‘我曹，心里突然好悲伤，话说，这玩意儿淌多了，不会死吧？！’
“你的意思是，文熙奶奶也植入了超脑芯片，呜呜呜，对不起，我现在眼泪非常失控，情绪也非常的，不稳定，呜呜呜。”
「抱歉，特工老六，让身在海外的您获悉如此沉痛的消息，文熙奶奶因为罹患阿尔兹海默症，她的女儿在半年前带着老母亲植入了漫游者集团的超脑，舐犊情深的老人家在摘除超脑后恢复过短暂的清醒，她对于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不记得了，老人家在惨剧发生后不久，跳楼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原主极度悲伤的情绪，拐带着死神大人痛苦不已，“别说了，我答应，说吧，我能做什么，才能止住这该死的眼泪。”
「特工老六，您说的没错，我们应当止住悲伤的眼泪，为死去的无辜民众复仇，总部希望您获取漫步者集团关于超脑项目的实验数据，然后将他们的阴谋曝光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
“呜呜呜，好的，我知道了，呜呜呜……”
「特工老六，请您节哀，不过，通过今天的对话，让我觉得特工李斯对您的评价非常中肯。」
“李斯？小不点说我什么了？”温娜抽抽搭搭的担心起来。
「特工李斯说他很崇拜您，说您是菩萨心肠。」
温娜：这小子，还真是讨人喜欢。
*
南赛星，星际争霸时代最标准意义上的强国，全星上下贯彻着科技改变命运的强大信条。
朋克城，世界一流的国际化大都市，是这个星球繁荣昌盛的象征。
但是光明和阴影从来都是并行不悖的孪生兄弟，灯红酒绿、挥金如土的富人区外，就是乌云密布、光线灰暗的贫民窟。
废弃的街道、拥挤的住房、衣着破烂的底层民众，似乎在无时无刻的提醒所有醉生梦死的南赛人，这里仍旧是人间。
「芮姬，贫民窟内一无所有的底层女孩，孤僻，没有亲人，鲜少与人来往，两天前刚来到朋克城，死于贫民窟内一场突发性高热。」
寥寥数字，就交代了女孩匆匆的一生。
真是个可怜的倒霉蛋儿，不过，现在更可怜的是我才对。
死神大人望着一贫如洗的新家，掀开四外圈掉漆的冰箱，只剩下两个发芽的土豆孤零零的躺尸在里面，灰白的墙壁上时不时有爬虫略过，而且伴随着隔壁邻居激越的□□游戏。
窗外的楼下，到处都是彻夜醉酒的流浪汉。
转身，送她来到落脚的地方后，司机伍德已经不见踪影，温娜掏出卫星电话。
“报告总部，我已经到达指定地点，但是这里的居住环境太过嘈杂，并不适合一名特工的潜伏。”
「抱歉，特工老六，您知道南赛星的经济水平非常高，我们星球的货币汇率与之兑换，大概100块才能换1块南赛比，经费有限，希望您能克服一下。」
温娜撇嘴：……
明白了，穷，活人和死鬼共同的烦恼。
「不如，让我们聊点开心的事，为了保证您这次的任务顺利完成，总部命令，整个朋克城的情报网络将听从您的指挥，当地的同袍将会为您的行动提供最佳意见。」
温娜：同袍？听起来是个可以蹭饭捞油水的好对象。
天不亮，精致的短发女孩，穿着短裤T恤，跨着快要赶上她脑袋一样大的耳麦，信步走在还未苏醒的贫民窟街道上。
因为身为分文，温娜只能凭借11路，走过两条街区后，抵达最近的联络点。
蓝红交映的破旧霓虹灯牌，店面外随意的扔着三张破桌椅，店面内就是厨房，窗台上摆着很多不知名的饮料，窗台下是一台嗡嗡作响的冰柜。
资料显示，离她最近的联络点是一家饭店。
大饭店？别扯了，分明就是个苍蝇馆子。
老板是个身材圆滚滚的阿姨，见到门口张望的小姑娘，立马从摘菜的椅子上起身，特别热情的走过来，扯着方圆十里都能听见的嗓门吆喝：“哎呦，真水灵的姑娘，来碗面不？”
“老板，我要一碗素面，但是口味特殊，碗里不放面。”
“不放面，你吃个毛……”
圆滚滚的阿姨正想抱怨，一大早上就碰见捣乱的神经病，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单单是个苍蝇馆子的老板，神情由不耐烦变成忐忑，不确定道：“你？啊，本店虽小，但，但只卖家乡口味，您里面请。”
温娜跟着这位圆滚滚的阿姨穿过后厨的小门，直接来到饭店的后院。
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孩子，趿拉着旧拖鞋，套着领口早已经变形的背心，满嘴牙膏沫子的正对着簌簌淌水的洗碗槽子刷牙。
不远处就是这家的厕所，油腻腻的风时不时将厕所清洁剂的味道冲到院子里，地上还摆着一大盆等着洗涮的碗筷。
角落里的皂荚树下，还坐着一个头昏眼花的老人，怀里抱着只毛发油亮的三花狸猫，支撑着老人身体的轮椅，其中一个轮子变形成了多边形，似乎为了保持轮椅的平衡，还刻意在走形的轮毂下垫了两块砖头。
死神大人从味道、从视觉、从一切的一切中读到一个字：穷。
“长官，您好，我是本站联络员，秀梅。”
“没想到传闻中杀死汉北酷吏的特工老六，竟然是位美人儿，是我见识浅薄了。”
热情的阿姨说话的功夫，冲着自己的手掌吐了口唾沫，搓搓，然后热情的就要拥抱温娜的小脑袋瓜儿。
“别，呃，我，抱歉，我还不太适应。”温娜下意识窜出老远。
南赛星异常强大，但是却有着令外星人无法接受的礼节，在这里，不论是长辈见到喜欢的小辈，或者出席亲密的朋友聚会，他们都习惯打招呼前在手上吐唾沫，然后搓搓，在用沾着唾液的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颊亲吻。
嘶，真够恶心的。
秀梅大姐有点尴尬，弓着身子不好意思的磋着手掌：“抱歉，长官，我在朋克城潜伏近30年，搞得我将当地人的习惯变成了自己的习惯，不好意思。”
烂瓦、破家、孤寡、幼子、还有半身不遂的老人，在这种环境中还要坚持潜伏，死神大人对面前这位圆滚滚的女士心生敬意。
“特工秀梅，您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潜伏，当然需要完美融入当地的生活。”
“来的路上，我听联络官大人描述过，很多外星的顶级特工就是因为无法适应南赛人这种恶心的见面礼，才导致身份暴露，从而任务失败，您所做出的牺牲，非常可敬。”
局促的秀梅大姐闻言乐了，新来的上司是个通情达理的，以后交流起来也方便。
“谢谢长官赞誉，我已经30年没有回到母星，真是怀念家乡的绣球花，还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特工老六，见到您让我有点想家。”秀梅阿姨那圆润的脸颊上，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概是诗人口中的乡愁。
恶魔都看得出来，秀梅大姐的思念可远不止一点点。
“特工秀梅，我这次的任务是拿到漫游者集团有关超脑芯片的绝密资料。”
平日里像招财猫一样笑吟吟的餐馆老板娘，此刻正襟危坐的像一位久经沙场的斗士：“漫游者集团在朋克城的商业群体中几乎一手遮天，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集团内所有商业机密都掌握在总裁侯赛因的手里，传说，他们家族的宅邸拥有全世界最强的安保设施，外人恐怕很难混进去，更别提接触到装有机密资料的保险库。”
“能不能伪装成家族成员混入目标地点？”
秀梅大姐摇摇头，“这个办法之前的长官曾经尝试过，只可惜当场就暴露了身份，即便是家族成员，每次出入宅邸依旧要检测虹膜和指纹，自打侯赛因掌权后，他甚至安装了基因检测设备，就是为了确保将家族外的一切人隔绝在宅邸之外。”
“那伪装成仆人或者是宴会的宾客呢？”
秀梅大姐再度摇头：“侯赛因家族很低调，从不出席也不举办任何宴会，朋克城任何一家主流媒体，都没有关于这位总裁的任何资料或者照片，外界甚至连侯赛因的年纪都不知晓。”
温娜有点犯愁：“这就意味着，所有的冒名顶替和李代桃僵都不可行。”
一直摇头的秀梅阿姨，终于点头了。
“不过倒是有传言，说这位总裁经常到地下城的黑市去。”
“地下城？”
“温娜长官，您刚到朋克城，有些情况还不了解，地下城市是这里的黑市，那边常驻的居民几乎都是从事着非法营生的星际渣滓，地下城有一个颇受贵族和精英阶层喜欢的黑拳赛场，传闻，侯赛因定期去地下城的黑拳赛场看比赛，高兴的时候还会亲自打赏拳手。”
“如此说来，唯一的突破点可能在地下城。”死神大人捉摸着要去地下城转转。
“长官，您的意思是进入地下城，成为黑市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拳击手，然后，博取侯赛因的好感，让他带着您进入戒备森严的宅邸。”秀梅非常激动。
开什么玩笑，我只想绑架他而已。
“呃，你这个提议倒是非常稳健。”
温娜在秀梅的餐馆内吃了碗热气腾腾的叉烧面，临走的时候将一张折叠的皱皱巴巴的支票压在碗底。
秀梅阿姨热情的送走温娜后，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温娜留下的支票，上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给孩子们换件合身的背心，给老人换副轮椅，特工也要体面的活着。
司机伍德先生透过后视镜目睹全程，惊愕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不愧是总部派遣的王牌特工，身体机能训练从睁眼就开始了，牛逼。’
温娜身体休息的不错，但精神可就另说了，昨晚她收到了撒旦的六芒星通讯，意外得知费特竟然甘愿接受惩罚洗去罪孽，只能说，上校大人不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好在，费特将头盖骨留下了，说是要给温娜留个纪念。
美人轻启纤长的鸦羽，软软诺诺的调子打破车厢内的安静：“李斯呢？”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小李斯消失了，温娜望着空荡荡的车厢，罕见的跟前排的司机交流起来。
“李斯特工另有工作安排，现已经奔赴前线，他临走前怕打扰您休息，特别叮嘱我转达。”司机伍德先生清清嗓子，他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试图模仿一个阳光少年的开朗模样，“温娜前辈，能跟您成为搭档，是我毕生的荣幸。 ”
留言转达完毕，留声机伍德先生立马变脸，又恢复成生人勿进的死德行。
温娜：……
“谢，谢谢，呃，谢谢。”
飞梭机跃迁在浩瀚的星辰中，漫长的旅途虽然枯燥，但非常惬意，温娜闲着没事给自己倒了杯朗姆酒，一喝就是一大箱，再睁眼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平地而起的摩天高楼，五花八门的广告标语，荧光闪烁的霓虹灯牌，半空中低速行驶的飞行器，街头行走的机甲战士，目之所及，尽是被蓝紫色光晕笼罩的繁华都市，这一切极大的刺激着温娜的视觉。
“这是哈尔星？”
前排的司机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长年驻扎在葬礼上的司仪，一丝不苟又了无生趣。
伍德先生用吊丧的语气道：“南赛星都，朋克城。”
！？？
“……&*#！”
死神大人情绪上头，狂飙地狱里的家乡话。
伍德先生掩盖在帽檐下的大胡子脸终于露出半截，虽然他读不懂温娜的语言，但读懂了后座特工小姐的愤怒。
“抱歉，特工老六，这是总部的命令。”
杀千刀的特工总部，温娜立马掏出卫星电话。
短暂的忙音过后，终于接通联络官的频道。
没等对完接头暗号，温娜当即发飙。
“为什么我会在朋克城？立马，现在，送我回哈尔星！”
“千万不要跟我说，司机开错地方这种鬼话，你信不信我捏碎他沉闷的小脑壳儿。”
司机伍德先生缩缩脖子：⊙﹏⊙|||
「抱歉，特工老六，呃，鉴于您上一次出色完成汉北的暗杀任务，特工总部对您的职级进行了调整，您现在的工作权限已经从F级晋升为D级，恭喜您，晋升了。」
“你见过幽魂野鬼吗？你知道对于一只幽魂来讲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是落、叶、归、根，让我回家，回家！”等回到哈尔星，我保证第一件事就是一镰刀劈死电话对面的傻叉联络官。
「特工老六，总部知道，多年的潜伏生涯让您的生活好似游魂野鬼一样漂泊，在异星他乡的打拼总是那样的艰难，总部知道您的艰辛，可我们的母星正在面临巨大的危机，母星需要您，请您一定要继续潜伏下去。」
又来！又来！
「特工老六，您这次执行的是情报任务，工作压力不会太大。」
没等温娜接话，联络官迫不及待的输出任务内容。
「近来漫游者集团大肆兜售植入人体的超脑芯片，据资料显示，这种超脑芯片会在短期内迅速提升人的记忆力、智力甚至是体魄，但是据我们的芯片专家分析，很多被超脑寄生的个体似乎正在丧失主观意志，他们不同程度上都做出了违反自身性格乃至身份的异常举动。特工总部怀疑，漫游者集团在全世界范围内兜售超脑，很可能存在着南赛人企图控制世界巨大阴谋。」
“那就告诉所有企图购买超脑芯片的民众，放弃自己愚蠢的消费念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OK？”
「特工老六，您身经百战，应该比我更清楚人性，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捷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通过奋斗去改变困苦的生活，对很多患有阿尔海默症老人、读书压力大的学生、甚至在学校中被霸凌的孩子来讲，超脑芯片的诱惑实在太大了，除非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漫游者集团超脑的阴谋，否则，那些得不到超脑的民众只会将对生活的愤怒情绪，转移到我们的政府上。」
温娜：……
愚蠢的人类，不过百十来年的寿命，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特工老六，您还记得小时候接您放学的文熙奶奶吗？就在上周，文熙奶奶杀掉了她的外孙，据调查，他的外孙在母星内务署工作，能够接触到许多机密资料，而他出事当天的公文包不翼而飞，探员十分笃定，文熙奶奶亲手将外孙带大，不会痛下杀手。」
死神大人第一次听到有关于原主事情，她虽然对这个文熙奶奶很陌生，不过温娜的身体似乎对文熙奶奶有很深的感情。
导致她现在不自觉的狂飙眼泪。
死神惊愕的抹着眼角簌簌落下的眼泪，稀奇的瞪大眼睛，‘我曹，心里突然好悲伤，话说，这玩意儿淌多了，不会死吧？！’
“你的意思是，文熙奶奶也植入了超脑芯片，呜呜呜，对不起，我现在眼泪非常失控，情绪也非常的，不稳定，呜呜呜。”
「抱歉，特工老六，让身在海外的您获悉如此沉痛的消息，文熙奶奶因为罹患阿尔兹海默症，她的女儿在半年前带着老母亲植入了漫游者集团的超脑，舐犊情深的老人家在摘除超脑后恢复过短暂的清醒，她对于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不记得了，老人家在惨剧发生后不久，跳楼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原主极度悲伤的情绪，拐带着死神大人痛苦不已，“别说了，我答应，说吧，我能做什么，才能止住这该死的眼泪。”
「特工老六，您说的没错，我们应当止住悲伤的眼泪，为死去的无辜民众复仇，总部希望您获取漫步者集团关于超脑项目的实验数据，然后将他们的阴谋曝光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
“呜呜呜，好的，我知道了，呜呜呜……”
「特工老六，请您节哀，不过，通过今天的对话，让我觉得特工李斯对您的评价非常中肯。」
“李斯？小不点说我什么了？”温娜抽抽搭搭的担心起来。
「特工李斯说他很崇拜您，说您是菩萨心肠。」
温娜：这小子，还真是讨人喜欢。
*
南赛星，星际争霸时代最标准意义上的强国，全星上下贯彻着科技改变命运的强大信条。
朋克城，世界一流的国际化大都市，是这个星球繁荣昌盛的象征。
但是光明和阴影从来都是并行不悖的孪生兄弟，灯红酒绿、挥金如土的富人区外，就是乌云密布、光线灰暗的贫民窟。
废弃的街道、拥挤的住房、衣着破烂的底层民众，似乎在无时无刻的提醒所有醉生梦死的南赛人，这里仍旧是人间。
「芮姬，贫民窟内一无所有的底层女孩，孤僻，没有亲人，鲜少与人来往，两天前刚来到朋克城，死于贫民窟内一场突发性高热。」
寥寥数字，就交代了女孩匆匆的一生。
真是个可怜的倒霉蛋儿，不过，现在更可怜的是我才对。
死神大人望着一贫如洗的新家，掀开四外圈掉漆的冰箱，只剩下两个发芽的土豆孤零零的躺尸在里面，灰白的墙壁上时不时有爬虫略过，而且伴随着隔壁邻居激越的□□游戏。
窗外的楼下，到处都是彻夜醉酒的流浪汉。
转身，送她来到落脚的地方后，司机伍德已经不见踪影，温娜掏出卫星电话。
“报告总部，我已经到达指定地点，但是这里的居住环境太过嘈杂，并不适合一名特工的潜伏。”
「抱歉，特工老六，您知道南赛星的经济水平非常高，我们星球的货币汇率与之兑换，大概100块才能换1块南赛比，经费有限，希望您能克服一下。」
温娜撇嘴：……
明白了，穷，活人和死鬼共同的烦恼。
「不如，让我们聊点开心的事，为了保证您这次的任务顺利完成，总部命令，整个朋克城的情报网络将听从您的指挥，当地的同袍将会为您的行动提供最佳意见。」
温娜：同袍？听起来是个可以蹭饭捞油水的好对象。
天不亮，精致的短发女孩，穿着短裤T恤，跨着快要赶上她脑袋一样大的耳麦，信步走在还未苏醒的贫民窟街道上。
因为身为分文，温娜只能凭借11路，走过两条街区后，抵达最近的联络点。
蓝红交映的破旧霓虹灯牌，店面外随意的扔着三张破桌椅，店面内就是厨房，窗台上摆着很多不知名的饮料，窗台下是一台嗡嗡作响的冰柜。
资料显示，离她最近的联络点是一家饭店。
大饭店？别扯了，分明就是个苍蝇馆子。
老板是个身材圆滚滚的阿姨，见到门口张望的小姑娘，立马从摘菜的椅子上起身，特别热情的走过来，扯着方圆十里都能听见的嗓门吆喝：“哎呦，真水灵的姑娘，来碗面不？”
“老板，我要一碗素面，但是口味特殊，碗里不放面。”
“不放面，你吃个毛……”
圆滚滚的阿姨正想抱怨，一大早上就碰见捣乱的神经病，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单单是个苍蝇馆子的老板，神情由不耐烦变成忐忑，不确定道：“你？啊，本店虽小，但，但只卖家乡口味，您里面请。”
温娜跟着这位圆滚滚的阿姨穿过后厨的小门，直接来到饭店的后院。
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孩子，趿拉着旧拖鞋，套着领口早已经变形的背心，满嘴牙膏沫子的正对着簌簌淌水的洗碗槽子刷牙。
不远处就是这家的厕所，油腻腻的风时不时将厕所清洁剂的味道冲到院子里，地上还摆着一大盆等着洗涮的碗筷。
角落里的皂荚树下，还坐着一个头昏眼花的老人，怀里抱着只毛发油亮的三花狸猫，支撑着老人身体的轮椅，其中一个轮子变形成了多边形，似乎为了保持轮椅的平衡，还刻意在走形的轮毂下垫了两块砖头。
死神大人从味道、从视觉、从一切的一切中读到一个字：穷。
“长官，您好，我是本站联络员，秀梅。”
“没想到传闻中杀死汉北酷吏的特工老六，竟然是位美人儿，是我见识浅薄了。”
热情的阿姨说话的功夫，冲着自己的手掌吐了口唾沫，搓搓，然后热情的就要拥抱温娜的小脑袋瓜儿。
“别，呃，我，抱歉，我还不太适应。”温娜下意识窜出老远。
南赛星异常强大，但是却有着令外星人无法接受的礼节，在这里，不论是长辈见到喜欢的小辈，或者出席亲密的朋友聚会，他们都习惯打招呼前在手上吐唾沫，然后搓搓，在用沾着唾液的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颊亲吻。
嘶，真够恶心的。
秀梅大姐有点尴尬，弓着身子不好意思的磋着手掌：“抱歉，长官，我在朋克城潜伏近30年，搞得我将当地人的习惯变成了自己的习惯，不好意思。”
烂瓦、破家、孤寡、幼子、还有半身不遂的老人，在这种环境中还要坚持潜伏，死神大人对面前这位圆滚滚的女士心生敬意。
“特工秀梅，您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潜伏，当然需要完美融入当地的生活。”
“来的路上，我听联络官大人描述过，很多外星的顶级特工就是因为无法适应南赛人这种恶心的见面礼，才导致身份暴露，从而任务失败，您所做出的牺牲，非常可敬。”
局促的秀梅大姐闻言乐了，新来的上司是个通情达理的，以后交流起来也方便。
“谢谢长官赞誉，我已经30年没有回到母星，真是怀念家乡的绣球花，还有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特工老六，见到您让我有点想家。”秀梅阿姨那圆润的脸颊上，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概是诗人口中的乡愁。
恶魔都看得出来，秀梅大姐的思念可远不止一点点。
“特工秀梅，我这次的任务是拿到漫游者集团有关超脑芯片的绝密资料。”
平日里像招财猫一样笑吟吟的餐馆老板娘，此刻正襟危坐的像一位久经沙场的斗士：“漫游者集团在朋克城的商业群体中几乎一手遮天，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集团内所有商业机密都掌握在总裁侯赛因的手里，传说，他们家族的宅邸拥有全世界最强的安保设施，外人恐怕很难混进去，更别提接触到装有机密资料的保险库。”
“能不能伪装成家族成员混入目标地点？”
秀梅大姐摇摇头，“这个办法之前的长官曾经尝试过，只可惜当场就暴露了身份，即便是家族成员，每次出入宅邸依旧要检测虹膜和指纹，自打侯赛因掌权后，他甚至安装了基因检测设备，就是为了确保将家族外的一切人隔绝在宅邸之外。”
“那伪装成仆人或者是宴会的宾客呢？”
秀梅大姐再度摇头：“侯赛因家族很低调，从不出席也不举办任何宴会，朋克城任何一家主流媒体，都没有关于这位总裁的任何资料或者照片，外界甚至连侯赛因的年纪都不知晓。”
温娜有点犯愁：“这就意味着，所有的冒名顶替和李代桃僵都不可行。”
一直摇头的秀梅阿姨，终于点头了。
“不过倒是有传言，说这位总裁经常到地下城的黑市去。”
“地下城？”
“温娜长官，您刚到朋克城，有些情况还不了解，地下城市是这里的黑市，那边常驻的居民几乎都是从事着非法营生的星际渣滓，地下城有一个颇受贵族和精英阶层喜欢的黑拳赛场，传闻，侯赛因定期去地下城的黑拳赛场看比赛，高兴的时候还会亲自打赏拳手。”
“如此说来，唯一的突破点可能在地下城。”死神大人捉摸着要去地下城转转。
“长官，您的意思是进入地下城，成为黑市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拳击手，然后，博取侯赛因的好感，让他带着您进入戒备森严的宅邸。”秀梅非常激动。
开什么玩笑，我只想绑架他而已。
“呃，你这个提议倒是非常稳健。”
温娜在秀梅的餐馆内吃了碗热气腾腾的叉烧面，临走的时候将一张折叠的皱皱巴巴的支票压在碗底。
秀梅阿姨热情的送走温娜后，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温娜留下的支票，上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给孩子们换件合身的背心，给老人换副轮椅，特工也要体面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