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之惊得整个人倏地弹了起来。可惜发软的双腿不是很给她面子，歪扭了几下才勉强在宋辰曜的搀扶下站住。
“对不起。”她涨红了一张脸，眼皮都不敢抬，就像在寺庙里冒犯了神明那样心虚。
宋辰曜挑了挑眉毛，表情和煦地看着她，“你不必为自己的恐惧道歉。”
他误会了，但是她却不好意思澄清。总不能特意向他说明自己是因为觉得侵犯了他所以才道歉的吧。那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能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然后含糊不明地胡乱点头，感觉耳根一阵阵发烫，简直都快熟了。
微弱的烛光里，宋辰曜的眉眼更显柔和。
“相信我吗？”他轻声问。
当然相信，百分之百，千分之千地相信。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心里带着一丝不解。为什么在自己好不容易能缓口气的雷声间歇他要问这么个内涵深刻的问题。
“那好。趁今晚，我们去打败那些吓唬你的雷。”明显又是诓骗低龄儿童的语气。
可能吗？看着宋辰曜黑如晶石的眼睛，她有点动摇。
她对炸雷的恐惧要比被螃蟹钳住指头深刻得多。被它们折磨了十三年，她从未狂妄地萌生过战胜它们的想法。但是宋辰曜说了“我们”，所以——
“好。”她迟疑地回答。
虽然信心近似等于零，为了宋辰曜眼中的笃信，她愿意拼一回。
“那我们去窗边吧。”宋辰曜言之凿凿。
她瞅了瞅连接露台，与闪电和惊雷无比接近的落地窗，顿时感觉脚下沉重无比，脖子也不自觉地低垂下来。
“直面你的恐惧，你才能打败它！”
耳边陡然严厉的声线使得她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她扭头朝宋辰曜看去，脸上有明确的疑惑，以及不明确的焦虑。
宋辰曜转身，双手握牢她的肩膀，双眼凝视她的眼睛，“就是今晚！”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迅速将她催眠。她想都没想地轻轻点头，然后听凭他一手托着蜡烛杯，一手牵着自己，一步步走到通向潟湖的落地窗前。
他在地板上放下香氛蜡烛，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面朝窗外坐下。
潟湖上弥漫着因为暴雨溅起的雾气。浓密的黑云翻滚着，压得极低，仿佛打开门走出去就会撞在脸上。
潜伏在云层里的可怕雷电与她现在只隔着脆弱的玻璃，而将她置于如此险境的人却正在将窗帘尽数拉开。
兴许她正在犯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然而奇怪的是，她内心里丝毫没有从窗边逃开的企图，只是将十指用力地捏进掌心，目光像藤蔓一样依附在宋辰曜身上。
自从尼泊尔地震之夜的初相识，他总是令她安心的存在。哪怕他一度变得盛气凌人、遥不可及，这份可靠的感觉都一直埋藏在她心底。
透过玻璃窗上的雨瀑，她看见两道蛇形的闪电相继蹿过天际，身体立即预警似的微微发颤。
她刚眯起双眼想捂住耳朵，宋辰曜就及时抓住了她冰凉的双手。
他屈膝半跪，在前仆后继的雷鸣中，眼含鼓励地凝视她。
“你如果敢于欣赏那些电闪雷鸣，就会发现它们气势恢宏的美。”
有力的话语盖过了滚滚惊雷。她听得愣住。
宋辰曜松开她的手，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露出初月一般的雪白牙齿，“开始征服吧。我陪着你。”
纵然思维再天马行空，她也绝对想象不到“我陪着你”这样的话会来自宋辰曜的口中。如果不是暗夜的天幕黑云翻滚，下一道炸雷随时随地出现，她铁定会不可遏制地傻笑。
事实上，她的嘴角只是滑稽地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宋辰曜能不能鉴别出那是个笑容。
不管怎样，宋辰曜又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到她身后背对背坐了下来，和她紧挨着。
“靠着我。”他声音沉着，一如既往地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她如同被蛊惑了似的乖乖照做，稍稍往后靠就触到了一副属于男性的，柔韧而坚实的身躯。它的热量迅速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后背，让她的心房熨帖得想要叹息。
两朵橘黄的烛光在玻璃窗轻轻跳跃。静谧的水屋内幽香袭人。
她的身影淡淡地映在淌满雨水的玻璃上，五官模糊难辨。身后宋辰曜的轮廓更是完全融入了黑暗里，只有背上的温度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肾上腺激素在血管里急速奔流，身体却僵硬得像一截木头。心跳惴急得像擂鼓，呼吸却凌乱得像游丝。她很清楚，这些怪异感觉不是源于对下一道惊雷的恐惧而是源于从后背汩汩流入的热量。
宋辰曜的体温分明让她在困境中生出依赖，却又让她心慌得想要逃跑。
“记住，闪电的时候别闭眼，响雷的时候也别捂耳朵，去欣赏它们。”宋辰曜的叮嘱伴着背心轻微的震动传来。
她的脸无声无息地烫了一大片，身子绷得更紧了。
“放松点。我们来聊聊。”
这个时候聊天？惊讶之中她不禁转身朝后望。
宋辰曜察觉到她大幅度的动作，也扭头朝她望。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人的视线水到渠成地斜斜撞在一起。
宋辰曜的侧颜因为疏朗的微笑而更加迷人。她却因为目光被英俊的侧颜吸引得几乎挪不动而受到惊吓，飞快地将头转了回去。
一声轻笑从她背后传来。
“你讲话不方便，所以由我来讲。如果你想表达是或者赞同，就在我手心点一下，否则就点两下。明白了吗？”说话间宋辰曜已经将左手摊开在身侧的地板上，掌心朝上。
在鼓足勇气去触碰他的手之前，她选择了张嘴：“嗯。”
他的手掌是她见过最漂亮的。骨胳匀称，指节修长但不羸弱，掌心的纹路十分清秀，整体如同米开朗基罗的雕塑。触碰它难道不构成亵渎吗？她怦然心动地转过这个荒诞的念头，并且迅速地在衣襟上用力擦了几下半点儿也不脏的右手。
“那只小熊公仔陪你很久了？”哗哗的雨声中，宋辰曜从一个最简单轻松的问题开始。
她侧头朝他舒展的掌心又瞄了一眼，迟疑着没有伸手。
直到他提示性地将手掌向上抬了抬，她才伸出右手，食指蜻蜓点水般地触了触它的正中心，旋即如同做了坏事一样赶快逃开。虽说是极短暂的接触，小小的一股热量已经自他的掌心传入她的指尖。她感到整条手臂都有点酥酥麻麻。
她盯着那根好似触了电的指头正在困惑，宋辰曜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有多久？不会超过十年吧？”
这回她不得不在他掌心连点两下，触电的感觉更强烈了。
“十一年？”宋辰曜加快了语速。
她再来两下。
“十二年？”
还是两下。不断伸手的动作使她心里敲起了忐忑的鼓点——随着对触电的感觉渐渐适应，她竟然沉迷上了他掌心的温热。
“十三年？”
又有一条炫目的银蛇划过近处的天幕。迫在眉睫的雷声令她惊慌，导致这一下点按的力度明显要比之前沉重。
“别怕。”宋辰曜的手与他的声音一样坚定。
她强睁着眼睛望着那道光没入黑暗，命令自己不许捂耳朵，甚至连脖子都不可以低下半分。
悍然的雷声轰击着耳膜，她用双肘使劲压着膝盖，好让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
宋辰曜纹丝不动，即使按理说可以察觉到她的颤抖，也没有出声安慰。他那样做的话，她一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雷声消散的时候宋辰曜又开始提问，声音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你无论去哪儿旅行都会带上它？”
是的。可可是她最忠实的游伴，陪她一起探访过卢浮宫的蒙娜丽莎和佛罗伦萨的大卫，还陪她一起经历了尼泊尔大地震。小时候每次春游她也都带着它。她微笑着又在那只大手的掌心轻轻一点。
宋辰曜似乎对可可的兴趣很大，又问道：“它一定是份珍贵的礼物。是你外公送给你的吗？”
她将手伸到他的手掌上方，食指朝下轻点两次。
“那，是你妈妈送的？”宋辰曜的声音略显喑哑，好似带着同情，又好似淡淡的忧伤。
他肯定是看过的她的入职履历表的。直系亲属一栏她填的是“父亲失踪，母亲亡故”。只是他不知道，她刚出生母亲就变成云朵去了天上，来不及给她留下任何纪念品。
望着水屋外漆黑中蛰伏着电光的夜空，她收回缥缈的思绪，又轻点了两下他的掌心。
黑云搅着细微的寒光翻涌，下一道闪电正在他们头顶蕴酿。
明明天气晴朗时云是雪白、纯净的，为什么暴雨袭来时会变黑呢？她思考着简单的物理问题。
云原本无色无垢。它在人们眼中是什么颜色完全取决于光。而闪电，恰恰是撕裂黑暗的光！她瞬间有了全新的认知。
“那么，是你爸爸？”宋辰曜在稍作停顿后又问她。兴许联想起了他自己那被世俗戳脊梁骨的身世，她觉得他的语气不如之前柔和，就连五根手指伸展的姿态都比之前生硬。
她怜惜地看着那只手，手指再往下点下时顺势画了极短一段前凸的弧线，既像表示正确的勾又像微笑的唇。她没把握宋辰曜能懂，只是在那瞬间觉得自己应该如此做。
在她掌下，五根漂亮至极的手指僵硬地蜷缩了一下，随即舒缓地展开，像无声绽放的昙花。
她悄悄地咧开嘴笑。他应该是懂了。
“对不起。”她涨红了一张脸，眼皮都不敢抬，就像在寺庙里冒犯了神明那样心虚。
宋辰曜挑了挑眉毛，表情和煦地看着她，“你不必为自己的恐惧道歉。”
他误会了，但是她却不好意思澄清。总不能特意向他说明自己是因为觉得侵犯了他所以才道歉的吧。那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只能飞快地抬了一下眼，然后含糊不明地胡乱点头，感觉耳根一阵阵发烫，简直都快熟了。
微弱的烛光里，宋辰曜的眉眼更显柔和。
“相信我吗？”他轻声问。
当然相信，百分之百，千分之千地相信。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心里带着一丝不解。为什么在自己好不容易能缓口气的雷声间歇他要问这么个内涵深刻的问题。
“那好。趁今晚，我们去打败那些吓唬你的雷。”明显又是诓骗低龄儿童的语气。
可能吗？看着宋辰曜黑如晶石的眼睛，她有点动摇。
她对炸雷的恐惧要比被螃蟹钳住指头深刻得多。被它们折磨了十三年，她从未狂妄地萌生过战胜它们的想法。但是宋辰曜说了“我们”，所以——
“好。”她迟疑地回答。
虽然信心近似等于零，为了宋辰曜眼中的笃信，她愿意拼一回。
“那我们去窗边吧。”宋辰曜言之凿凿。
她瞅了瞅连接露台，与闪电和惊雷无比接近的落地窗，顿时感觉脚下沉重无比，脖子也不自觉地低垂下来。
“直面你的恐惧，你才能打败它！”
耳边陡然严厉的声线使得她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她扭头朝宋辰曜看去，脸上有明确的疑惑，以及不明确的焦虑。
宋辰曜转身，双手握牢她的肩膀，双眼凝视她的眼睛，“就是今晚！”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迅速将她催眠。她想都没想地轻轻点头，然后听凭他一手托着蜡烛杯，一手牵着自己，一步步走到通向潟湖的落地窗前。
他在地板上放下香氛蜡烛，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面朝窗外坐下。
潟湖上弥漫着因为暴雨溅起的雾气。浓密的黑云翻滚着，压得极低，仿佛打开门走出去就会撞在脸上。
潜伏在云层里的可怕雷电与她现在只隔着脆弱的玻璃，而将她置于如此险境的人却正在将窗帘尽数拉开。
兴许她正在犯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然而奇怪的是，她内心里丝毫没有从窗边逃开的企图，只是将十指用力地捏进掌心，目光像藤蔓一样依附在宋辰曜身上。
自从尼泊尔地震之夜的初相识，他总是令她安心的存在。哪怕他一度变得盛气凌人、遥不可及，这份可靠的感觉都一直埋藏在她心底。
透过玻璃窗上的雨瀑，她看见两道蛇形的闪电相继蹿过天际，身体立即预警似的微微发颤。
她刚眯起双眼想捂住耳朵，宋辰曜就及时抓住了她冰凉的双手。
他屈膝半跪，在前仆后继的雷鸣中，眼含鼓励地凝视她。
“你如果敢于欣赏那些电闪雷鸣，就会发现它们气势恢宏的美。”
有力的话语盖过了滚滚惊雷。她听得愣住。
宋辰曜松开她的手，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露出初月一般的雪白牙齿，“开始征服吧。我陪着你。”
纵然思维再天马行空，她也绝对想象不到“我陪着你”这样的话会来自宋辰曜的口中。如果不是暗夜的天幕黑云翻滚，下一道炸雷随时随地出现，她铁定会不可遏制地傻笑。
事实上，她的嘴角只是滑稽地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宋辰曜能不能鉴别出那是个笑容。
不管怎样，宋辰曜又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到她身后背对背坐了下来，和她紧挨着。
“靠着我。”他声音沉着，一如既往地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她如同被蛊惑了似的乖乖照做，稍稍往后靠就触到了一副属于男性的，柔韧而坚实的身躯。它的热量迅速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后背，让她的心房熨帖得想要叹息。
两朵橘黄的烛光在玻璃窗轻轻跳跃。静谧的水屋内幽香袭人。
她的身影淡淡地映在淌满雨水的玻璃上，五官模糊难辨。身后宋辰曜的轮廓更是完全融入了黑暗里，只有背上的温度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肾上腺激素在血管里急速奔流，身体却僵硬得像一截木头。心跳惴急得像擂鼓，呼吸却凌乱得像游丝。她很清楚，这些怪异感觉不是源于对下一道惊雷的恐惧而是源于从后背汩汩流入的热量。
宋辰曜的体温分明让她在困境中生出依赖，却又让她心慌得想要逃跑。
“记住，闪电的时候别闭眼，响雷的时候也别捂耳朵，去欣赏它们。”宋辰曜的叮嘱伴着背心轻微的震动传来。
她的脸无声无息地烫了一大片，身子绷得更紧了。
“放松点。我们来聊聊。”
这个时候聊天？惊讶之中她不禁转身朝后望。
宋辰曜察觉到她大幅度的动作，也扭头朝她望。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人的视线水到渠成地斜斜撞在一起。
宋辰曜的侧颜因为疏朗的微笑而更加迷人。她却因为目光被英俊的侧颜吸引得几乎挪不动而受到惊吓，飞快地将头转了回去。
一声轻笑从她背后传来。
“你讲话不方便，所以由我来讲。如果你想表达是或者赞同，就在我手心点一下，否则就点两下。明白了吗？”说话间宋辰曜已经将左手摊开在身侧的地板上，掌心朝上。
在鼓足勇气去触碰他的手之前，她选择了张嘴：“嗯。”
他的手掌是她见过最漂亮的。骨胳匀称，指节修长但不羸弱，掌心的纹路十分清秀，整体如同米开朗基罗的雕塑。触碰它难道不构成亵渎吗？她怦然心动地转过这个荒诞的念头，并且迅速地在衣襟上用力擦了几下半点儿也不脏的右手。
“那只小熊公仔陪你很久了？”哗哗的雨声中，宋辰曜从一个最简单轻松的问题开始。
她侧头朝他舒展的掌心又瞄了一眼，迟疑着没有伸手。
直到他提示性地将手掌向上抬了抬，她才伸出右手，食指蜻蜓点水般地触了触它的正中心，旋即如同做了坏事一样赶快逃开。虽说是极短暂的接触，小小的一股热量已经自他的掌心传入她的指尖。她感到整条手臂都有点酥酥麻麻。
她盯着那根好似触了电的指头正在困惑，宋辰曜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有多久？不会超过十年吧？”
这回她不得不在他掌心连点两下，触电的感觉更强烈了。
“十一年？”宋辰曜加快了语速。
她再来两下。
“十二年？”
还是两下。不断伸手的动作使她心里敲起了忐忑的鼓点——随着对触电的感觉渐渐适应，她竟然沉迷上了他掌心的温热。
“十三年？”
又有一条炫目的银蛇划过近处的天幕。迫在眉睫的雷声令她惊慌，导致这一下点按的力度明显要比之前沉重。
“别怕。”宋辰曜的手与他的声音一样坚定。
她强睁着眼睛望着那道光没入黑暗，命令自己不许捂耳朵，甚至连脖子都不可以低下半分。
悍然的雷声轰击着耳膜，她用双肘使劲压着膝盖，好让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
宋辰曜纹丝不动，即使按理说可以察觉到她的颤抖，也没有出声安慰。他那样做的话，她一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雷声消散的时候宋辰曜又开始提问，声音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你无论去哪儿旅行都会带上它？”
是的。可可是她最忠实的游伴，陪她一起探访过卢浮宫的蒙娜丽莎和佛罗伦萨的大卫，还陪她一起经历了尼泊尔大地震。小时候每次春游她也都带着它。她微笑着又在那只大手的掌心轻轻一点。
宋辰曜似乎对可可的兴趣很大，又问道：“它一定是份珍贵的礼物。是你外公送给你的吗？”
她将手伸到他的手掌上方，食指朝下轻点两次。
“那，是你妈妈送的？”宋辰曜的声音略显喑哑，好似带着同情，又好似淡淡的忧伤。
他肯定是看过的她的入职履历表的。直系亲属一栏她填的是“父亲失踪，母亲亡故”。只是他不知道，她刚出生母亲就变成云朵去了天上，来不及给她留下任何纪念品。
望着水屋外漆黑中蛰伏着电光的夜空，她收回缥缈的思绪，又轻点了两下他的掌心。
黑云搅着细微的寒光翻涌，下一道闪电正在他们头顶蕴酿。
明明天气晴朗时云是雪白、纯净的，为什么暴雨袭来时会变黑呢？她思考着简单的物理问题。
云原本无色无垢。它在人们眼中是什么颜色完全取决于光。而闪电，恰恰是撕裂黑暗的光！她瞬间有了全新的认知。
“那么，是你爸爸？”宋辰曜在稍作停顿后又问她。兴许联想起了他自己那被世俗戳脊梁骨的身世，她觉得他的语气不如之前柔和，就连五根手指伸展的姿态都比之前生硬。
她怜惜地看着那只手，手指再往下点下时顺势画了极短一段前凸的弧线，既像表示正确的勾又像微笑的唇。她没把握宋辰曜能懂，只是在那瞬间觉得自己应该如此做。
在她掌下，五根漂亮至极的手指僵硬地蜷缩了一下，随即舒缓地展开，像无声绽放的昙花。
她悄悄地咧开嘴笑。他应该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