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舌尖上加剧的疼痛比不上内心的刺痛，沈盈之任性地重申一遍。
从十分有限的眼角视野里，她看见宋辰曜的下颔线轻微地动了动，但是他并没有侧头朝她看。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猜。你还是别说话了。”他用极为克制的声音向她道歉。
她对自己反应过激感到羞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对于一桩毫无征兆的失踪案，人们容易萌生好奇和各式各样的猜想，这不能怪他。
父亲失踪的第二年夏天，确切的说是在她雷雨夜受惊住院以后，外公到警局正式报了案。来家里调查的警员也问过她诸如“你爸爸平时对你好不好”和“你觉得他喜不喜欢回家”之类的话。
“没系。”她内疚地咕哝着，转回去面朝落地窗。
暴雨如注，除了窗玻璃上两个人相互倚靠的模糊轮廓，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倾听雷声在远处的海面轰鸣。
过了一小会儿，宋辰曜突兀地问道：“你该吃药了吧？”
“嗯？”
她的第一反应是冰山终于忍耐不住，对自己的无礼反唇相讥，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陆思嘉就曾经用“你是不是忘了吃药”来怒呛宣称美国和日本会守护台湾的台湾生。
她觉得难受并不是因为宋辰曜的话有多酸，而是直觉上坚信他再也不会对自己冷嘲热讽。
“医生开的药，你放在哪儿？我去拿来给你。”宋辰曜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或许自己真该吃点治疑心病的药了！她面红耳赤地抬起手臂指向透明地板前面的矮茶几。药盒和矿泉水都在那儿。她原打算游泳回来就吃药睡觉的。药盒里不但有崔博士昨天开的感冒药，还有今天下午度假村医生开的消炎药。
“等我。”
宋辰曜没有动那两只围绕她的香薰蜡烛，摸黑去拿了东西回来，半跪在她身前，左手托着药盒，右手举着瓶装斐济水。
他并没有换上那条夏威夷短裤，仍旧穿着西裤。
从他起身的那一刻起，她的双眼就一直在追随他，现在更加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那双眼睛在长长的睫毛底下忽闪忽闪地看着她，漆黑眼眸里蘊着的光正在使她心脏狂跳。他怎么可以生得如此俊美，又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温柔，近乎宠溺？
他微笑着将药盒和水瓶都送到她眼皮底下，打断了她痴迷的凝视。
“嫌苦不想吃？”他居然和她开起了玩笑。
她大吃一惊，慌忙低头接过药盒和水瓶。当然，脸肯定又红了。
宋辰曜轻笑着起身，回到她身后坐下。当他靠上来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哆嗦了一下。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认真地一样样吃完了药，但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紊乱的呼吸。时间在雨滴下飞逝，雷声渐渐稀疏和遥远，宋辰曜很快就会离开。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和他在一起——敞开心扉地交谈。
身后的手机振动声令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人在催了。
宋辰曜掏出手机，几秒钟后说道：“差点忘了这个。我们来听音乐好吗？”
她不明白他在跟对方说什么。
“你不喜欢？”他又在问。
等到他将左手搁在了原来的地方，并且朝上招了招，她才悟出那是在问她。
不管怎样，他没打算马上走。她不禁微笑着伸出了右手食指。当它点下时就像打开了留声机的开关。
响起的乐曲声意外地熟悉。她听出是《夜曲》，陆思嘉在宿舍埋头码字时的必备伴奏之一，她也很喜欢。
空灵的音乐如同花香一般沁入心脾，世界变得无比宁静。她能够更清楚地感觉到宋辰曜宽阔坚实的后背，以及从那里传递过来的热度，充溢着温柔、持久、无言的力量。
音乐让一切变得更加脱离现实，隐约像一个醒来时会无迹可寻的美梦。
她感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继续刚才的话题兴许是个好主意。不管怎样它都是被她粗鲁地中止的，何况她还有想法希望宋辰曜知道。
盯着那只仿若雕塑的手看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管不顾地在上面一点一划，停顿，一划三点，再停顿，再一划。
“关于。”宋辰曜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密码，“嗯，你继续。”
她留意到他上扬的声调，深受鼓励。
这一次她在他手心‘写’了挺长时间，每句话‘写’完都停下来听他用优美的声线把密码的意思讲出来。
“你父亲的失踪，另有隐情。他爱你，不会抛弃你。”宋辰曜叙述时把我换成了你，“他离开是迫不得已，为了救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又在多心，总觉得宋辰曜的脊背逐渐变得僵硬，甚至有点硌到她。
“是吗？”他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冷硬。
相信我。我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原因。她急急地用密码‘写’下这两句话，心里希望宋辰曜不要以为自己爱吹牛。
他的后背因为某种情绪在起伏。这回她十分确信。为什么呢？
“他失踪之前给你留下什么话了吗？”他提问的声音很低，但是很严肃。
父亲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留有柠檬汁密写的诊疗笔记锁进了要她成年才能开启的保管箱，似乎既想又不想让她知晓原委。她在他手掌上点划出表示无的代码NIL。
“没有？”他的声音听上去情绪复杂，随即化为了如同浮冰碎裂的自言自语：“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就走掉，你也认为他爱你？”
他联想到他自己的身世了吗？她看着他摊开的手掌无意识地攥成拳头，抿住嘴唇，用指腹在他的掌根似揉似按地轻轻点了一下。
五根修长的手指如她所愿地重新展开。
她温柔地在它们的中心慢慢点划。
“爱过必然留下被爱的印迹？”他把她‘写’的叙述出来时吐字极慢，还把原本的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就像在牙齿间费力地咀嚼着那些文字。
说完他陷入了沉默。
她吐露的心声他是听进了心底，还是嫌它矫情，不想理会呢？她像祷告一样将双手撑在下巴底下，企盼他能够听进去哪怕一点点。她从未如此希望自己继承了父业，可以不着痕迹地给予他安慰，而不是笨拙地说一些词不达意的话。
手机已经在播放下一曲，《旅程的终点》。看来他确实也喜欢神秘园乐队。
舒缓柔美的钢琴与小提琴在哗哗的雨声中呢喃，仿佛花蕾上的露珠微闪，仿佛夕阳下的悱恻低徊。
可是宋辰曜还是不说话。
聊天已经偏离了轻松愉快的初衷，透出压抑。在她动作细微地刻意深呼吸了十余次以后，宋辰曜终于平静地开了口。
“知道了。”
她心头的郁结瞬时消散，竖起耳朵想听他再说点别的，背后却没有了声音。
也对。以他惜字如金的性格，今晚已经和她聊得够多了。
雨势略有减小，落地窗上的雨帘都不完整了。他随时可能离开。
她往身侧瞥了瞥。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头脑一热，她的手指又跑过去点划。
“你想问我一个问题？”宋辰曜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
她捏了捏潮热的手掌，急切地再去他手上点划一通。
“真的就一个。”宋辰曜轻轻地笑了起来，“好，你问吧。”
如果不是知道提一个问题的要求就已经很奢侈，她想问他一百个问题。他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深海，因此她渴望看到更多。
在他掌心点划的时候，她想起来这个问题他白天刚刚问过她。
她刚一收手，后背就传来不轻不重的震动，是宋辰曜哧哧地在笑。
“你最怕什么？”他带着一丝惊讶‘复述’她的问题。
她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沮丧心情。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问题就显得那么幼稚呢？
等待片刻，她听见了“黑暗”两个字。
黑暗？
“我曾经最害怕黑暗。”宋辰曜的口吻很真诚，但是一点儿也不像经历过惧怕的样子。
她大吃一惊，居然连窗前闪现的一长条Z字形闪电也视若无睹。
虽说老祖宗留给了我们惧怕黑暗的基因，但是宋辰曜怎么可能害怕黑暗？明明他卧室的装饰使用了大面积的黑色，而且绝大多数衣服都是黑灰色调。今晚他把两盏蜡烛都放在她的身前，自己却背对着光亮。种种迹象都表明他钟爱黑暗啊！
还有，还有，他为什么说“曾经”？曾经是多久以前？
强烈的好奇撩拨着她的心房，好像蝴蝶的翅膀，然而唯一的提问机会她已经用掉了，也没有足够厚的脸皮追问宋辰曜害怕黑暗的原因，只能暗自懊恼。
宋辰曜轻声笑了笑，仿佛后脑勺有眼睛，看见了她皱起来的小脸似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怕了。”他慢声慢气地补充道。
她能从他温柔的声线里听出欣喜。
他为什么不怕黑暗了？现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像小兔子一样竖起的耳朵没能等到下文。
当《下雨的时候》略带忧伤的小提琴主调响起时，她有些惆怅。这个与宋辰曜共度的雷雨夜，无论多令人眷恋也终将结束。不知道几十年后自己回想起这段无法对他人述说的记忆，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宋辰曜许久都没再说话，身形沉稳得像磐石。她知道他没有睡着，而是在沉思或者冥想。说不清缘由，她就是知道。
他身上散发出的暖意包围着她，使她在狂风骤雨的深夜如沐骄阳。
她想起了父亲送她小熊可可时说她没有哥哥姐姐，所以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而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像哥哥一样呵护着她。
琴声悠扬。感冒药的效力上来了，她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宋辰曜不是冰山。他温柔又勇敢，就像那个大哥哥......真羡慕洛思思啊......兴许还有那么一点嫉妒呢......嫉妒是卑劣的，不可以......，你不可以嫉妒洛思思，羡慕也不行。在双眼不知不觉地合上之前，她朦朦胧胧地想着。
从十分有限的眼角视野里，她看见宋辰曜的下颔线轻微地动了动，但是他并没有侧头朝她看。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猜。你还是别说话了。”他用极为克制的声音向她道歉。
她对自己反应过激感到羞愧，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对于一桩毫无征兆的失踪案，人们容易萌生好奇和各式各样的猜想，这不能怪他。
父亲失踪的第二年夏天，确切的说是在她雷雨夜受惊住院以后，外公到警局正式报了案。来家里调查的警员也问过她诸如“你爸爸平时对你好不好”和“你觉得他喜不喜欢回家”之类的话。
“没系。”她内疚地咕哝着，转回去面朝落地窗。
暴雨如注，除了窗玻璃上两个人相互倚靠的模糊轮廓，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倾听雷声在远处的海面轰鸣。
过了一小会儿，宋辰曜突兀地问道：“你该吃药了吧？”
“嗯？”
她的第一反应是冰山终于忍耐不住，对自己的无礼反唇相讥，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陆思嘉就曾经用“你是不是忘了吃药”来怒呛宣称美国和日本会守护台湾的台湾生。
她觉得难受并不是因为宋辰曜的话有多酸，而是直觉上坚信他再也不会对自己冷嘲热讽。
“医生开的药，你放在哪儿？我去拿来给你。”宋辰曜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或许自己真该吃点治疑心病的药了！她面红耳赤地抬起手臂指向透明地板前面的矮茶几。药盒和矿泉水都在那儿。她原打算游泳回来就吃药睡觉的。药盒里不但有崔博士昨天开的感冒药，还有今天下午度假村医生开的消炎药。
“等我。”
宋辰曜没有动那两只围绕她的香薰蜡烛，摸黑去拿了东西回来，半跪在她身前，左手托着药盒，右手举着瓶装斐济水。
他并没有换上那条夏威夷短裤，仍旧穿着西裤。
从他起身的那一刻起，她的双眼就一直在追随他，现在更加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那双眼睛在长长的睫毛底下忽闪忽闪地看着她，漆黑眼眸里蘊着的光正在使她心脏狂跳。他怎么可以生得如此俊美，又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温柔，近乎宠溺？
他微笑着将药盒和水瓶都送到她眼皮底下，打断了她痴迷的凝视。
“嫌苦不想吃？”他居然和她开起了玩笑。
她大吃一惊，慌忙低头接过药盒和水瓶。当然，脸肯定又红了。
宋辰曜轻笑着起身，回到她身后坐下。当他靠上来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哆嗦了一下。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认真地一样样吃完了药，但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紊乱的呼吸。时间在雨滴下飞逝，雷声渐渐稀疏和遥远，宋辰曜很快就会离开。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和他在一起——敞开心扉地交谈。
身后的手机振动声令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人在催了。
宋辰曜掏出手机，几秒钟后说道：“差点忘了这个。我们来听音乐好吗？”
她不明白他在跟对方说什么。
“你不喜欢？”他又在问。
等到他将左手搁在了原来的地方，并且朝上招了招，她才悟出那是在问她。
不管怎样，他没打算马上走。她不禁微笑着伸出了右手食指。当它点下时就像打开了留声机的开关。
响起的乐曲声意外地熟悉。她听出是《夜曲》，陆思嘉在宿舍埋头码字时的必备伴奏之一，她也很喜欢。
空灵的音乐如同花香一般沁入心脾，世界变得无比宁静。她能够更清楚地感觉到宋辰曜宽阔坚实的后背，以及从那里传递过来的热度，充溢着温柔、持久、无言的力量。
音乐让一切变得更加脱离现实，隐约像一个醒来时会无迹可寻的美梦。
她感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继续刚才的话题兴许是个好主意。不管怎样它都是被她粗鲁地中止的，何况她还有想法希望宋辰曜知道。
盯着那只仿若雕塑的手看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管不顾地在上面一点一划，停顿，一划三点，再停顿，再一划。
“关于。”宋辰曜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密码，“嗯，你继续。”
她留意到他上扬的声调，深受鼓励。
这一次她在他手心‘写’了挺长时间，每句话‘写’完都停下来听他用优美的声线把密码的意思讲出来。
“你父亲的失踪，另有隐情。他爱你，不会抛弃你。”宋辰曜叙述时把我换成了你，“他离开是迫不得已，为了救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又在多心，总觉得宋辰曜的脊背逐渐变得僵硬，甚至有点硌到她。
“是吗？”他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冷硬。
相信我。我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原因。她急急地用密码‘写’下这两句话，心里希望宋辰曜不要以为自己爱吹牛。
他的后背因为某种情绪在起伏。这回她十分确信。为什么呢？
“他失踪之前给你留下什么话了吗？”他提问的声音很低，但是很严肃。
父亲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留有柠檬汁密写的诊疗笔记锁进了要她成年才能开启的保管箱，似乎既想又不想让她知晓原委。她在他手掌上点划出表示无的代码NIL。
“没有？”他的声音听上去情绪复杂，随即化为了如同浮冰碎裂的自言自语：“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就走掉，你也认为他爱你？”
他联想到他自己的身世了吗？她看着他摊开的手掌无意识地攥成拳头，抿住嘴唇，用指腹在他的掌根似揉似按地轻轻点了一下。
五根修长的手指如她所愿地重新展开。
她温柔地在它们的中心慢慢点划。
“爱过必然留下被爱的印迹？”他把她‘写’的叙述出来时吐字极慢，还把原本的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就像在牙齿间费力地咀嚼着那些文字。
说完他陷入了沉默。
她吐露的心声他是听进了心底，还是嫌它矫情，不想理会呢？她像祷告一样将双手撑在下巴底下，企盼他能够听进去哪怕一点点。她从未如此希望自己继承了父业，可以不着痕迹地给予他安慰，而不是笨拙地说一些词不达意的话。
手机已经在播放下一曲，《旅程的终点》。看来他确实也喜欢神秘园乐队。
舒缓柔美的钢琴与小提琴在哗哗的雨声中呢喃，仿佛花蕾上的露珠微闪，仿佛夕阳下的悱恻低徊。
可是宋辰曜还是不说话。
聊天已经偏离了轻松愉快的初衷，透出压抑。在她动作细微地刻意深呼吸了十余次以后，宋辰曜终于平静地开了口。
“知道了。”
她心头的郁结瞬时消散，竖起耳朵想听他再说点别的，背后却没有了声音。
也对。以他惜字如金的性格，今晚已经和她聊得够多了。
雨势略有减小，落地窗上的雨帘都不完整了。他随时可能离开。
她往身侧瞥了瞥。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头脑一热，她的手指又跑过去点划。
“你想问我一个问题？”宋辰曜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
她捏了捏潮热的手掌，急切地再去他手上点划一通。
“真的就一个。”宋辰曜轻轻地笑了起来，“好，你问吧。”
如果不是知道提一个问题的要求就已经很奢侈，她想问他一百个问题。他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深海，因此她渴望看到更多。
在他掌心点划的时候，她想起来这个问题他白天刚刚问过她。
她刚一收手，后背就传来不轻不重的震动，是宋辰曜哧哧地在笑。
“你最怕什么？”他带着一丝惊讶‘复述’她的问题。
她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沮丧心情。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问题就显得那么幼稚呢？
等待片刻，她听见了“黑暗”两个字。
黑暗？
“我曾经最害怕黑暗。”宋辰曜的口吻很真诚，但是一点儿也不像经历过惧怕的样子。
她大吃一惊，居然连窗前闪现的一长条Z字形闪电也视若无睹。
虽说老祖宗留给了我们惧怕黑暗的基因，但是宋辰曜怎么可能害怕黑暗？明明他卧室的装饰使用了大面积的黑色，而且绝大多数衣服都是黑灰色调。今晚他把两盏蜡烛都放在她的身前，自己却背对着光亮。种种迹象都表明他钟爱黑暗啊！
还有，还有，他为什么说“曾经”？曾经是多久以前？
强烈的好奇撩拨着她的心房，好像蝴蝶的翅膀，然而唯一的提问机会她已经用掉了，也没有足够厚的脸皮追问宋辰曜害怕黑暗的原因，只能暗自懊恼。
宋辰曜轻声笑了笑，仿佛后脑勺有眼睛，看见了她皱起来的小脸似的。
“但是，现在已经不怕了。”他慢声慢气地补充道。
她能从他温柔的声线里听出欣喜。
他为什么不怕黑暗了？现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像小兔子一样竖起的耳朵没能等到下文。
当《下雨的时候》略带忧伤的小提琴主调响起时，她有些惆怅。这个与宋辰曜共度的雷雨夜，无论多令人眷恋也终将结束。不知道几十年后自己回想起这段无法对他人述说的记忆，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宋辰曜许久都没再说话，身形沉稳得像磐石。她知道他没有睡着，而是在沉思或者冥想。说不清缘由，她就是知道。
他身上散发出的暖意包围着她，使她在狂风骤雨的深夜如沐骄阳。
她想起了父亲送她小熊可可时说她没有哥哥姐姐，所以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而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像哥哥一样呵护着她。
琴声悠扬。感冒药的效力上来了，她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宋辰曜不是冰山。他温柔又勇敢，就像那个大哥哥......真羡慕洛思思啊......兴许还有那么一点嫉妒呢......嫉妒是卑劣的，不可以......，你不可以嫉妒洛思思，羡慕也不行。在双眼不知不觉地合上之前，她朦朦胧胧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