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吉脸上有伤,所以平日里裹头巾带斗笠,今日为方便找工作就只裹了头巾。见这人如此没有礼貌,刑如意顿时就火大:“关你什么事,能不能挡脸还得给你打报告?”

    没想到刑如意怨念这么大,但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丝毫没有自觉,“咳,我这是提醒掌柜,这种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要万一是贼,是逃犯……这不是自招麻烦,姑娘你说是不是?”

    “你才…唔…”刑如意还很生气,闻言就要还嘴,这种窥探人隐私的行为真的很讨厌,特别是还胡乱诬陷。

    王多吉将刑如意嘴巴捂住大步出门。

    身边男子,凑近陈庆身边低声问:“总旗,要跟吗?”

    陈庆看着跑远的二人,“不用,就一对私奔的野鸳鸯,没什么好查的。”

    转身问掌柜,“掌柜,咱住哪里?”

    掌柜客气连连:“哎哎,这……这边,跟我来。”

    直到看不见那间酒楼,王多吉才将刑如意放开,“多吉,你干嘛!我们干嘛走,我们也能不要钱白做,只要有吃住。”

    王多吉默默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飞鱼服,眼里冒起熊熊火焰,染血的白刃,倒地的奴仆,刺耳的惨叫,还有……“快逃!”女人逐渐被火海蚕食的身影,“天涯海角,何处为家,但愿你们能活下来。”最后归于一片火海。

    “多吉,王多吉,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每次都这样,干什么躲躲藏藏,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每次都要靠我猜。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刑如意伸手拉发呆的王多吉,却被人一肘子撞飞,胸腔的痛意直冲脑海,摊在地上爬了好几次没爬不起来,干脆躺地上放声大哭。

    王多吉这才注意到被自己误伤的刑如意,忙把人拉起来退到街边休息。

    金陵城外,一送亲队伍正缓缓走在路上。

    队伍忽然停下,花轿里的新娘立马掀开盖头,鹅蛋脸杏眼桃腮,是个清丽姑娘。

    “来人!”

    丫鬟闻声贴近马车,“姑娘,怎么了?”

    “好好的,怎么停了?”

    丫鬟:“姑娘,是我们到了宣城府,长公子让大家停下修整,今晚准备入城休息。”

    刑露霜听后眉头紧蹙,“前日接到信说,侯府来接亲的人早就到了金陵,我们怎么能还在路上耽搁。宣城府到金陵还有多远?”

    丫鬟:“相距两百余里,需走两日。”

    “那还歇什么!你传话告诉兄长,让他命人连夜赶路,要是怠慢了接亲的人,让我日后怎么在侯府立足?”

    “是,是小姐。”丫鬟匆匆离去。

    队伍前方,领头骑马的男子是赣江知府的长子刑征。

    “公子,小姐让人传话希望能继续赶路,怕怠慢侯府贵人,恐影响日后两家关系。”传话的小斯有些心怯,不仅自家小姐刁蛮任性,公子脾气也不见得多好。

    侯府势大,赣江知府乐意背靠大树,自然上赶着,但赣江小霸王也很要面子,“爷走不动道了,要赶路让她自己走路去。”

    小斯擦汗,这要怎么回话,“这……出门时夫人有交代,结亲一事不能出差错。”

    “知道了,麻烦。走走走,都继续赶路,全速前进,争取明日到金陵!”

    刑露霜坐的马车里猛的向前一晃,给她头上磕个大包,知道这是兄长心里不舒服,变着法出气,不过此举正如她的意,倒也没计较,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等到了京都,自己就是武昌侯府的长房长媳,要是日后夫君能更进一步,做侯府当家夫人也未尝不可能,到那时,那丧母的女人也配和自己争?

    刑如意正靠着王多吉休息,突然听到有铜板落在地上的声响,清脆悦耳,余音绵长。

    原来是有人见她这小乞丐可怜,随手扔下两枚铜钱。王多吉随手将铜板捡起收进衣兜,刑如意无语望天,兜兜转转二人又回到原点做回乞丐。

    “多吉,你知道什么叫骨气吗?什么叫不吃嗟来之食吗?”王多吉扔给刑如意一个白眼,去街对面买了两个馒头回来,递给刑如意一个,刑如意双手接过,一边啃馒头,一边咽下屈辱的泪水,白面真的很香。

    就在两人吃得正香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出现,还带来好几个蓬头垢面大汉。来人指着王多吉二人,怒火中烧:“大哥,就是这两人,在我们的地盘乞讨,竟然抢大伙儿铜板。”

    刑如意的馒头才啃到一半,就被气势汹汹的乞丐们围住,眼里盈出泪水,捏紧馒头,悄悄缩到王多吉身后,将眼睛捂住。

    “打!”

    每当这个时候,王多吉都非常够义气,将刑如意护在身后,自己挨揍。

    来人也只是想杀鸡儆猴,向其他乞丐宣示地盘,不允许外来乞丐行乞,并不想闹出人命,因此教训了王多吉一顿,将二人扔出地盘,不再理会。

    “多吉,你没事吧。”刑如意将王多吉扶起,熟练地检查他的伤势。对于抗揍这一点,在刑如意心里,王多吉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从地上坐起来的王多吉,淡定拿过刑如意手里没吃完的另一半馒头,两三口塞进嘴里。

    刑如意:“……”。

    “啊,爹啊,你死的好惨啊。都是女儿没用,可怜你老人家死后连一块安息之地都没有,呜呜呜……”女子扑在草席上哭得肝肠寸断。

    “哪位好心的善人将我买了去吧,好让我爹入土为安。”

    这一番动静,霎时引得路人围观,刑如意也被吸引。

    在街角,突然出现一名白衣女子,衣衫单薄浑身戴孝,跪在破草席旁边抽噎。

    身前不时有人叹息,“可怜,可怜。”

    美人有难,怜香惜玉者不在少数,不一会儿就有年轻男子上前低声询问,表示不管有什么难事,都愿意出手相助。

    等女子哽咽着把事说完,男子却连连摇头,叹息离去。

    这完全勾起了刑如意的好奇,悄咪摸过去听人议论,原来是卖身葬父,女子开的价格有点高,要三十两银子。

    因此好几个男子听后都摇头离开。也是,好心帮忙,出点力肯定是愿意的,至于出钱嘛,不是富贵人家,哪里能随随便便拿出三十两银子,况且这银子还肯定有去无回,就是真有什么想法,三十两合理规划可以至少两房娶三房媳妇,怎么算都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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