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了,陶记打午间烊。

    叶抒苒便出来觅食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袖间的兜里不小心掉出来一只香囊。

    什么东西掉了?

    噢,这只玫紫色的香囊...

    倏然想起她当时捡到香囊还没还给裴宴秋呢。

    她从地上捡起来,还放到鼻前嗅了嗅,依旧香味浓郁。

    一直放在身上,帮工忙得都忘了这回事了。

    得找个机会还给他。

    只是吧,这大忙人她这个月都没见着几次,估计等她找到机会,那香味都散了。

    她前往西街,那边都是食肆,说不定能找到一两家好餐馆。

    各家食肆门口的小二卖力吆喝,声音嘹亮得很,从街头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姑娘,要吃点什么吗?今日有卤味招牌菜哦!”其中一位小二朝她热情招呼着。

    “不了不了,我自己看看。”叶抒苒摆了摆手,卤味她不算很喜爱。

    “我们家招牌菜葱油鸡尚佳,姑娘瞧瞧里边的客人便知了,回头客多多呢!”另一家的小二也不服输地凑上来拉客。

    “不必了,本姑娘想先逛逛街。”叶抒苒直接后退半步,要绕路走。

    她还不是很饿,至少把西街逛得差不多再决定吧。

    “吃不起我们这家直说吧,还找的什么借口喔。”那小二瘪了瘪嘴,切了一声。

    什么酒楼啊,还对她用起激将法了?

    “那我偏不吃。”叶抒苒轻笑一声,“你们这店不大,口气不小。”

    “就是就是,他们这店就这幅德行。”卖卤味的那家店小二连忙帮腔,这要是说到压同行,那他可就来劲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那店小二怒瞪了卖卤味的一眼,忍不住凑上去要说道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我这人就这样,路见不平,咱就是要说的。”卖卤味的小二也不服输,还朝那人挑了挑眉。

    “你这污蔑我们店!”

    “我这是实话实说啊。”

    “屁的实话,你奶奶的!”

    “哎哟,还不服气?”

    怎么就吵起来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架了,叶抒苒连忙闪远点。

    免得这左勾拳右勾拳把某人的鼻血溅到她身上了。

    接着她又在西街逛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家开在偏里面巷子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上边木匾写着琼姨私家菜,几处剥落的木门敞开着。

    店面不大,客人不少。

    好几桌客人都是满满当当的,他们笑着说着些茶余饭后的闲话。

    他们手里执着白瓷茶杯,桌上三四只空碟子,还留了一两处吃剩下的菜肴。

    店里面还有二三间包房,包房都关着门,已经有客人在里边用餐了。

    包房外拦了几处屏风,看不清里面更多的布局。

    店铺的老板娘见叶抒苒走入院中,立马笑盈盈地快步走出,湿了水的手往围裙上随便擦擦了事。

    “哎哟!姑娘,你要吃点什么?里边还有一桌空着。不如来两个招牌菜罢,这儿还有例汤送呢。”老板娘热情地招呼道。

    “那便来两个招牌菜吧。”叶抒苒点了点头说道。

    她走进店里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把肚子的馋虫勾引出来了。

    随着老板娘走到那一处桌旁坐下,这桌子也不小,周围可以坐下四到六个人呢。

    “好嘞,我们这儿菜可好吃了。保准姑娘吃过后便是个回头客啦。备菜需要些时间,姑娘耐心稍等。”老板娘说着便往厨房走去了。

    店小二过来招呼她,端来了茶壶,给她斟了热茶。

    叶抒苒双指微微曲起轻叩两下桌面,回的叩茶礼。

    二刻之后,小二便上齐了菜,一碟酱锅鸭,一碟三鲜丝炖菜,也为她盛上了饭。

    这家店的待客不错,茶叶品质尚可,茶水微香,色泽较浅。

    叶抒苒尝下一口,眼眸一亮!

    怪不得那老板娘对自己手艺如此自信。

    确实味道上佳,火候和咸淡把握得恰到好处。

    酱鸭肉质细腻嫩滑,带着些香叶八角的气息,让她食指大动。

    待她吃完,周围的食客都散的差不多了。

    小二和老板娘一同收拾着那几张桌子,并将椅子摆好。

    “老板娘,这顿多少钱?”叶抒苒问道。

    她正用翠绿色的帕子擦拭着唇,刚吃完酱鸭的唇泛着油光,瞧着细嫩。

    “姑娘,三百文。”老板娘从桌子上抬头,她正用布清桌子呢。

    “好,我把钱放在这儿啦。”叶抒苒放下钱两便准备离开。

    “好嘞,多谢姑娘,慢走不送。”老板娘点了点头,正忙于手头的事情。

    叶抒苒正要跨槛出门呢,倏然那边的包房门开了,还传来熟悉的对话声音。

    “林大人介绍的这家菜是真不错。”郑元安挥动扇子。

    “嗯。”裴宴秋沉吟了一声,有些兴致缺缺。

    “宴秋兄,你怎么了呀?”郑元安用折扇敲了敲裴宴秋的肩膀,换来一记锋利的眼刀。

    “无事。”裴宴秋说罢就没有理会郑元安了。

    倏然裴宴秋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往门口处望过去。

    梳着少女髻的姑娘正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两额的碎发有些微微毛躁,一袭榴裙有些轻盈。

    原来出游的不包括裴宴秋啊。

    叶抒苒见某人回望过来,便有些被抓包的心虚,眼眸子转溜了一会儿。

    要不直接走开吧?

    “叶姑娘,好巧。”没成想某人已经走到她身边了,正低头望着她。

    “啊,裴大哥好。”叶抒苒正想抬脚的动作悄悄地收了回去,对他挥了挥手。

    “诶!这不是叶姑娘吗!怎么这么有兴致来这儿吃,这家店藏在巷子里,不好好找的话也不容易找到咧。”郑元安此时挤身过来,朝叶抒苒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感觉某位大哥周身冒着寒凉的气氛啊,要不要提醒一下郑元安呢?

    叶抒苒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找了好久,觉着有缘便进来啦。”

    她说完还悄悄抬眸看裴宴秋。

    那人正盯着她,一下就抓到了她偷瞄的眼神,唇边还上扬了几分。

    她连忙移开眼神!

    “哎,你们在这儿啊,让我一通好找!”工部侍郎林逾冬刚结完账,回去包房一看,人都不见了。

    “因为见到了叶姑娘呀。”郑元安笑道。

    “诶?叶姑娘怎么还在京城,我听主母说,裴夫人她们可是一起去了江南游玩,说是要玩上几天呢。”林逾冬面露惊讶。

    “呃...”这让她怎么回答呢?

    叶抒苒有些苦恼,如何回复才既不下裴府的面子,又能陈述一定的事实?

    裴宴秋眸中闪过了然的神色,便说道:“叶姑娘需要去陶记帮工,也不能如此随心所欲地同她们前去。”

    “嗯嗯,是呀,抒苒还要打工呢。”叶抒苒连忙接上说道。

    “那也是,险些忘了,还是林某下的定单。”林逾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诶呀,我得先回趟府衙了,指不定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呢。”郑元安看了看这天色不算早了,正午过去挺久了。

    “嗯,那元安便先回去吧。”裴宴秋说道。

    “那林某先告辞了,工部那儿还有不少事情。”林逾冬被郑元安这一提醒,便也有些急匆匆地回去。

    等林逾冬与郑元安离开后。

    “我代裴府向姑娘赔个不是。”裴宴秋垂下眸子,浅叹了口气,“大致的事情,裴某大概已经知晓,若叶姑娘不介意...可到裴某府里用膳,定不会亏待了。”

    这...府邸是他个人的吧?

    若是她去用膳,会不会不合礼数呢...

    可是某人目光恳切,似乎十分苦恼于裴家干出的事情。

    “那好。”叶抒苒将他的表情映入眼中,不忍拒了他的好意。

    “晚上的膳食,裴某的府里会为叶姑娘准备的,晚些需要让晟徐来接你么?”裴宴秋轻笑起来,掩去了眼眸中别样的情愫。

    “不...呃,那麻烦裴大哥了。”叶抒苒下意识想回绝,愣了下又改口了。

    倏然想起,她也不知道丞相府怎么走。

    那还是跟着晟徐兄走吧。

    “嗯,那晚上见吧。”裴宴秋弯起了唇,凤眸深处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好。”叶抒苒与他道别。

    他从面前走过时,柔软的衣摆还蹭到了她的手背,半会儿后,高俊挺拔的身姿悠然地消失在院子里。

    自那人离开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心动得怦怦的。

    “哦?姑娘你还在这儿呀?”那老板娘收拾好了东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刚刚遇到了熟人,就聊了一会儿。”叶抒苒听到老板娘的话,才回过神来。

    等等,那香囊似乎还没还给他!

    叶抒苒走路的步子一滞,刚刚是一丝丝香囊的影子都没有想起来。

    怎么等那人走后,她又想起来了呢。

    一路上有些恍恍惚惚地回到了陶记。

    老辛正在桌前啃梨子,见她回来了,说道:“回来啦?这儿有柚子哦,吃不吃?”

    “哦!回来了回来了。”

    叶抒苒本来还懊恼着自己的记性,这会儿被老辛打了岔,注意力就被那水果吸引了。

    “怎么走神得这么厉害呀。”老辛吧唧着问。

    “啊没有啦,就是之前捡到一个...朋友的东西,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他,又忘记还给他了。”叶抒苒掰开那柚子,还是红心的。

    她咬了一口,立马被那酸得眯起眼睛。

    由喉咙酸到胃里...

    莫非是红心的柚子比白心的酸吗?

    “咋了?很酸吗?”老辛见她表情十分狰狞,连忙问道。

    “酸到心里了。这柚子是八月十五那天放到现在的么?”叶抒苒颤抖着手放下了那柚子。

    牙有些软。

    这柚子皮都皱成沟壑了。

    “是呀,想着放放久一些,或许熟了就没这么酸了。那我也尝尝。”

    老辛刚吃完一个甜的梨,这会儿一吃,把这小老头酸到说不出话来了。

    “老辛!你没事吧?”叶抒苒见他五官都快被酸到收缩了。

    “无...无事。下次不去那家买了...都快把我牙齿酸掉了。”老辛苦哈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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