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人所说,这座城镇一开始不像如今这般,甚至每年偶有商人路过,这里成了贸易必经之地,渐渐有人家搬迁到此,住家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这座庙宇,也在这期间建立起来,人们请了还算有名望的老人当庙祝。

    本该一直如此,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夜里时常有人失踪,后来演变成傍晚就会听到一些莫名的声响。

    有人听见失踪的亲人在叫他,跟着声音出门后再也没回来,后来坊间开始传闻有吃人的妖怪,专门在傍晚伪装成亲属叫你,谣言随着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演越烈,后来有人家搬离镇上,而搬不走的只能在太阳未落山之时关门闭户。

    如今这里早已不见往日的繁华,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老人说完,杜临与兰云升他们开始探讨,御流羡将手里的镜子送给小女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她走到屋外,瞧着还有些时辰才落山的太阳,坐在庙殿前的台阶上,她没有参与杜临他们讨论的打算,只是想着傍晚要不要出门。

    她没坐一会,小女孩跑出来坐在御流羡身边,学着她的样子看着外面的天空。

    过了一会她问:“姐姐在看什么?”

    “在看时间。”御流羡转过头看向小女孩,问她:“这里只有你和你爷爷住这里吗?”

    “嗯。”小女孩点头。

    御流羡没有再问,她抬手在小女孩头发上拍了拍,站起身掸掉身上的沾染的灰尘,准备出去看看。

    她从进来到现在,都未曾发现不对,这不正常。

    相反,她在小女孩身上,看见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御流羡转身和几位同门说了一下,准备出去看看,见状兰云升要求和她一起,御流羡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她跨过庙宇大门,外面还是和来时一样,地上落着不少纸钱,偶尔听见有哀乐传来,却又不知道是哪家在奔丧。

    小女孩要跟着御流羡往外走,却被老人给拉住了,他不愿意小女孩出门,怕她和其他人一样突然消失。

    兰云升没有带其他弟子,他和御流羡肩并肩同行,相比当时初见的轻松写意,现在的兰云升面上神情一直没有松懈过。

    “常闻四月说御师妹擅长破幻境,师妹可曾看出什么?”兰云升看着脚下被风吹起的纸钱,又不知黎四月现状,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没有。”御流羡摇了摇头回答,“虽然黎师姐她们这么说,但我最擅长的不是破幻境。”

    御流羡想不起过去的事,但并不代表她感觉不到,她最擅长的是剑术,而非破幻境。

    二人走了好一段路,御流羡看见有一家店还开着门,抬头瞧了一眼,发现是棺材铺。

    她心中忽然有个疑惑,“不是说那些人都是失踪,怎么这里这么多纸钱?”

    兰云升也反应过来,老人在和他们讲述故事的时候,说的是失踪而不是死人,既然是失踪,说明还未找到尸首,也有可能那些人还活着,所以这街上到处撒的纸钱是为何?

    御流羡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想到之前那名弟子说的,他们来的时候庙宇还是破庙,到了御流羡他们过来却完好无损。

    而他看其他建筑并未提出异议,单就一个庙宇有问题。

    “我们回去。”御流羡转身往庙宇方向跑,她脚尖一点朝半空飞去,脚下忽然浮起一把冰剑,御流羡落在冰剑上急忙御剑而行。

    兰云升不知她发现了什么,也连忙御剑跟上,等他们回到庙宇,御流羡说要暂且离开镇上,其他却一句未提。

    兰云升觉得奇怪,她正要问,就看见小女孩拉着御流羡的衣裳,问她是不是要走。

    御流羡低头看她,小女孩总给她一种熟悉感,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没回答小女孩的话和其他人依次离开庙宇。

    老人和小女孩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许久二人才回屋关上庙宇的大门。

    一出来杜临忍不住问御流羡是否发现什么,御流羡摇了摇头,只是道:“我们可能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这怎么可能?”带路的弟子不禁出声,开始质疑御流羡的决定,“御师姐是不信我吗?”

    御流羡不答反问:“没走错为何不见黎师姐她们?”

    那名弟子听见她这么问,顿时噤声。

    他也不知道,明明这条路是对的,但是镇上的情景却和他当时看见的不同。

    等走到界碑那时,御流羡忽然停下来,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边的太阳,和其他人道:“等太阳下山我们在过去。”

    “师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杜临问。

    御流羡也不隐瞒,她道:“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我觉得若是到傍晚再走,怕是走不掉了。”

    “什么意思?”兰云升皱眉问。

    “刚才不是说那是间破庙?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是好的?”御流羡提出自己的疑惑。

    兰云升微眯起眼:“那个庙祝有问题?”

    “还不能妄下决定。”御流羡道,“我不觉得庙祝有问题,我反而觉得那个小女孩有点奇怪。”

    “这可没看出来,你不是还给她梳头?”杜临不由道。

    先前和御流羡说话的师妹也问:“对呀,御师姐为什么这么说?”

    “那只是让庙祝放松的,也是因为我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和我同源。”御流羡说完又看了一眼天空,想到刚才小女孩坐在自己身边时,御流羡心中涌起一股怪异。

    随后她不再言语,而是等着太阳落山,准备再去镇上。

    左右无事,大家各自找了地方放松,御流羡站在界碑旁边没有动,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抬手转了几圈,这次不辞而别,也不知晓莫照尘会不会生气。

    她承认自己心中还在赌气,但又说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下来不是想听他说一句回去。

    御流羡转头看向在一旁休息的杜临,思索片刻走过去,让杜临布一下四幻阵。

    杜临看她不明所以,“师妹为何突然要走四幻阵?”

    “嗯……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御流羡含糊混了过去。

    杜临以为四幻阵和这次有关,于是便开始布置阵法,等御流羡进阵后,他才想起一件事,他记得有天师父和他说测试新弟子的阵法被人启动了,总不会是御流羡做的吧?

    随后他又觉得不对,御流羡并不会阵法,所有启用的阵法除了传送阵,其他都需要接住他们开启,应该不是御流羡。

    御流羡不知道杜临想法,她进阵之后迅速走到第三关,这次的阵法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她坐在原地等了片刻,听见白衣人的声音:“是有事找我?你现在不在沉星派吧?”

    御流羡连忙站起身,她转头见白衣人站在不远处,朝他跑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和他道:“我现在在一座镇外,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既然是我师父,那你应该清楚,为什么我能够自由穿行阵法吗?”

    白衣人听她这么问,微微一愣,随后道:“这件事或许让你本尊回答更为合适。”

    “我的本尊?那是什么?”御流羡不解,她怎么还有本尊?本尊不是她吗?

    白衣人道:“这得说起你的来历,在你成为御流羡之前,经历无数世,而最初则是上界唯一的灵,集世上所有虚幻为一体。”

    御流羡听不太明白,她睁着眼睛看他,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那我和幻境有什么关系?”

    “幻境本身就是虚幻演化而成,这世上唯一能影响你的,只有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境。”白衣人道,“你即幻境本身,幻境之始。”

    “我……是幻境本身?”御流羡越听越迷糊,但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她不受幻境影响是她本身原因,而不是她来自哪里,和谁有关。

    “是,我曾几次入幻境,都被你看出来。”白衣人似乎想起往事,神情瞬间柔和下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本尊的记忆。”

    御流羡不知道过去的事,她见白衣人说起他们的往事,忽然心生一股别样的情绪,她不喜欢这种感受,刻意忽略掉。

    “不过,你是遇到什么了?突然问我这个?”白衣人问。

    御流羡将之前遭遇的事情照实说了,白衣人听完后也没有什么建议给她,而是道:“万事小心,切勿仗着修为胡来。”

    “我知道。”御流羡回了一句,半晌她才闷声道:“我这次出来,没有和师父说,也不知道回去会怎么样。”

    白衣人见她和自己说这些,虽然明白外面的莫照尘和他本身是同一个人,但始终还是摆脱不了自己心爱的徒弟,整个人身心围绕在对方身上的落差感。

    再加上从初见到现在,她从未叫过自己一声师父,白衣人思来想去没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是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御流羡的头发,点到为止。

    御流羡察觉到异样,抬眼看他,没有在幻境里久待,她和白衣人告辞。

    临走的时候白衣人和她道:“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御流羡不明白他是提醒什么,但还是记下这句话,离开四幻阵。

    回到现实世界后,御流羡看了一眼天边的太阳,此时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外面的空气也越来越凉,好在大家都是修者,倒也不畏寒。

    等到太阳彻底下山,他们一行才往镇上走去,这一次和之前看的场景大不相同,还没走到城门口就看见有行人在官道上行走,甚至还有一队车队往镇上赶,似乎要在天黑之前到达镇上落脚。

    其他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有些惊异,再往前到了城门口,街道上没有铺满路的纸钱,两边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街上人来人往,不时传来摊贩叫卖声,好不热闹,与之前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御流羡自走进镇中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城门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转过头和其他人继续往前走,等到了之前的庙宇处,发现附近荒芜一片,不像他们之前看的附近还有住宅,而庙宇也十分破旧,有面围墙甚至倒塌了一半。

    庙门和当时一样是关着的,带路的弟子看见熟悉的庙门,迫不及待上前敲门,很快庙门被人打开,是梨花峰的弟子。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大家都急死了!”开门的弟子看见他,面上惊喜。

    很快他注意到对方身后的沉星派弟子,呆了一瞬瞪大了双眼,似乎不可置信:“杜师兄!你、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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