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大可以……”黄普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还在说着,突然脑子卡顿一下,“你答应了?”

    齐乘鹤低头眼眸微转,倏然看向她,神色冷漠:“既然交易成立,我可以放过那些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信的内容和人了吧。”他说得十分坦然,像是在做着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见对方如此轻松地就答应了,黄普有些犹豫。面前的人究竟能不能相信?

    望着他,相似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可两人虽然拥有着相似的面容,但齐乘鹤和齐乘舟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两个人,齐乘舟外表冷酷,但露出的眼神却是柔和,说出的话是绝对会做到的。

    可眼前的人即便是面容带着温和,但眼底还是冷,从心底到眼底都是冷漠,如同一座融化不了的冰川。许下的承诺如同被冻僵的蛇被捂在农夫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水。

    该相信他吗?还是另想他计?齐乘舟的发烧好了吗?方二有没有带着方十一和方十离开?

    脑袋要被混乱的念头给挤爆,想不出来就算了,干脆装晕算了。于是她喊了好几声:“啊!好疼。”随即晕倒,瘫在地面上,任凭齐乘鹤喊她也装作听不见,很快脑中一片混沌竟真的晕了过去。

    “别装死,回答。”他用脚推了推地上躺着的人,但对方身子像是块软泥般毫无反应,是真的晕倒了。

    见状他只好唤了声外面的人:“找个大夫来看看。还有整军休整,天亮行军。”

    等她醒来时,她身上带着丝束缚的感觉,低头一瞧周身被绷带缠了一圈,藤蔓的尖刺被拔出,伤口处也撒上一层药。这是齐乘鹤让人做的?营帐内只有一道身影来回走动,是个上了岁数约莫有三四十岁的女人,看身份应该是个大夫。

    “齐乘鹤呢?还有其他人呢?现在是何时候?”黄普将身侧沾满血的旧衣穿上,抬腿就要往外走,耳边飘来“快天亮了。”听完,黄普的脚步越发的快,踏出营帐外边的士兵一把将她拘住。

    “我要见齐乘鹤。放手!快放手!”

    士兵回答:“齐大人已经出发,刚刚走了。”

    什么?走了?黄普怀疑自己耳朵没听清楚,但的的确确他是说了这句话,“他们攻打后山是吗?”

    士兵不敢太用力摁压着她,只好半用力的拘着她:“是。天亮行军,这是齐大人在你没醒的时候下的命令。”

    心如石头般沉下,他果然是不守信用。黄普疯了般朝外跑去,一路上的人居然也没有拦下她,径直让她跑出去。

    眼见守门的士兵要拦下人,另一个士兵连忙挡了他:“别拦,那是齐大人的妹妹。没听到她唤齐大人叫‘兄长’呢。军中都传遍了,你怎么还上赶着呢。”

    “可是齐大人没有妹妹啊。”

    守门的士兵脑子转了一圈,猜测着:“兴许是那个,情妹妹。诶哟,不行,我肚子有些不对劲。”远处显出一条细密的黑点连成一串,晃动的身影隐约可见银光。

    “等等!有敌袭!”

    ……

    后山的大道被人用木板修上,被毁掉的表面被工匠们搭上木梯填回。在如此陡峭的山崖往上走,只能通过步行才能上去。先行军率先轻装上阵,走上去时仿若身后的山崖都在往前推着自己,脚边的石子时不时地掉落,稍有不慎就要坠下万丈深渊。

    齐乘鹤在近处看着他们通过,风声从耳边呼啸而来,引来摇曳的细小声音,处于极度危险的时刻,耳边和身体都变得格外的敏感,声音不止放大十倍。

    “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身侧的人吓了一跳,一个人没踩稳带着一个又一个人坠入山崖。临时搭建好的木梯也变得异常晃动,很快又有几人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尖叫声回荡在山谷间。

    在齐乘鹤身后的人都纷纷后退几步,显然是害怕了。

    “齐大人,要不,还是在原地守株待兔?反正他们也跑不出来。”身侧的将领讪讪地被推上前,小心谨慎地讨好着。转眼间就被提留在最前面,齐乘鹤看向他:“你下去。”

    将领在他的眼神下,不得不颤颤巍巍地踏上那只有一只脚的‘路’,刚下去,他的双腿就开始颤抖,指甲扣在石壁上,生怕自己要掉下去。“大人,我不行啊,大人,求您了。”裤腿都湿了一角,老半天都没能移动半步。

    “大人,那个女人追来了。”齐乘鹤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身侧就传来个人附耳说道。黄普?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反找他来了。正好,他还缺个试路人。

    黄普被压上来,一见齐乘鹤便破口大骂:“你不是和我约定好了?不杀他们的吗,你现在是想做些什么?”闻言,齐乘鹤笑了起来,好似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

    “你是不是忘了,你昏了过去,我们的约定根本没达成。更何况,你是在骗我。其实根本没有书信,更没有送信的人吧。”

    他怎么会知道?!黄普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掩饰得很好,兴许只是诈她。“怎么会!我人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会骗得掉你。”只见齐乘鹤挥了挥手,从她身后又拉出两道身影。

    “我本来无意抓他们的,但不巧的是,我却问到了些东西,让我有点生气。你猜,我问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带着阴冷,让人不寒而栗。语气更是温和中带着狠辣,“他说,他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哪里都没去。让我一切都冲他来,多么有趣的主仆情谊。”

    说时迟那时快,他倏然抽出旁边士兵的剑,扎在了方二的身上。只见方二吐出一口血沫,身子摇摇欲坠地,很快就倒在一旁。

    “方二!”她喊出声,挣脱身后的禁锢,一把抱住方二,用手捂住那汹涌冒出的血。

    不止如此,他十只手指疮烂,一看就用过刑,此外身上还有许多刑罚的痕迹,烙铁、鞭打……

    “怎么,你就单从他一个人的话,就草率判定了。倒不如你将我们都给杀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件事。来啊!杀了我们!”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她毫不客气地朝他嘶吼道。

    方二嘴型重复着,黄普侧耳贴过去,只听:“我没有,我没有。”他再没说任何话了,手虚虚地搭在她的手上,随后无声无息地滑落,生命的陨落脆弱而无声。

    就连方十浑身上下连半块好肉都没有,双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好似被人生生拧断般向后扭曲九十度,现在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泪水如同止不住的阀门般流下,黄普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将怀中没了生息的人放下,“我原先以为,能够和平商量这件事。但看来你并不是真的想商量。”她说着边缓慢移动靠近着齐乘鹤。

    “那就一起死!”她说着就扑向齐乘鹤,似要坠落山崖同归于尽,却被手疾眼快的士兵给拦下。

    齐乘鹤猛地后退半步,他神情中带着一丝后怕,再往后面便是万丈悬崖,看来她真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来的。的确,从那两人的嘴里得不到任何消息,这个只不过是他想要诈对方,检验真假。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齐乘鹤:“你的约定我答应了,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出来的。”通往后山的路被毁,那黄普定然不是从这里出来的。黄普笑了笑,朝他“呸”了声,“做梦。你去死我就告诉你。”

    显然,约定已然不成立。

    齐乘鹤不恼,只是提着剑往方十走去,剑身细细划过他的手腕处,点到肩膀处:“他还没死,我不过才用了一点点,他就受不了晕了过去,你猜,我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黄普双眸瞪大,大有如果敢动他就与他拼命的意思。

    齐乘鹤笑出了声:“你可以试试。”说着剑身往上扬起,准备斩断方十的手。

    “大人!他们的援军来了,后方被袭击损失过半,很快就要包围过来了。”从后方逃出来的士兵匆匆来报。

    只见齐乘鹤诧异一问:“援军?”

    “好像是千风寨的人,还有火神寨的人也来了。您看……”

    齐乘鹤看向黄普,眼底的情绪变化飞快,不知是做何感受:“带上他们两个,我们回去。”士兵得到指令立即提拉起地上半死不活的方十和黄普,紧随在齐乘鹤的身后。

    木风寨寨门已然被攻破,殷红的血交叉横在各处,满地都是倒下的人。千风寨由寨主祁高远亲自带人,火神寨则是火荣和火耀带人,他们将留守在寨子的士兵给尽数俘虏,反抗者则是格杀勿论。

    祁高远:“没想到,木风寨这样就被攻破了。”却没得到火荣或是火耀的话,他们根本不在乎木风寨的死活,来一趟只是因为想看看木风寨的情况,得知个大概就准备回去,不料却被祁高远所留下。

    美其名曰:“不来白不来,在这里杀多点朝廷的人,之后就会少遇到许多。”莫名其妙的,火荣和火耀就这样被说服了。

    另一边,齐乘鹤火速赶路,还不忘询问黄普:“我听闻木风寨和千风寨是宿敌,为何他们会来帮你?你耍了什么样的计谋?”黄普并未答疑,而是低着头思索着。

    思索着,为何他们喝了井水里的水,却迟迟没有呈现虚弱的状态?

    “停下!”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一个鼻端尖得如同鹰钩的士兵跑到齐乘鹤身侧说道:“大人,后面有好多人出现脱水,腹泻的状态,怕是连武器都拿不起来。”

    齐乘鹤:“腹泻、脱水,大夫呢?找大夫。”

    “大夫留在山寨里了,怕是此时……”

    远处传来声响,似乎是要往这边来。相比于朝廷的士兵,生活在山上的人行路会更加迅速稳健,所以没等齐乘鹤想好对策,双方就迎面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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