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高楼亭亭、檐牙飞翠,好似一座繁华之城!

    浩蓝空中,悬浮着若干大小不一的五彩光球,几只巨大的木鸢在低空飞行,每只木鸢还泛着白光,地面上还有一只木制长龙在飞驰,也不知它们是怎么飞起来的!

    水潭对面,是一片圆形绿荫场,地势平坦,摆着几张石桌,数百人围在那里,人多语乱,吱吱喳喳地十分热闹。

    而身后的瀑布,与先前看到的相比,要宽许多,形似半圆,成环抱之势。

    更叫她震惊的是,这瀑布竟然是逆流而上!似乎有源源不断的水从水潭里涌出,朝山顶涌去,四散外溢的水汽如烟雾一般,妖妖娆娆,如同仙境。

    女王珠突然震了震,将鹿饮溪从震惊中回神,她垂头一瞧,原来是小红鱼又回到碧海里。

    她将女王珠藏好,从水潭里爬出来,赤着脚,全身湿漉漉的,头发湿溻溻地滴水,十分狼狈。

    她走向人群处,刚要围上去看个究竟,就突听一个少年喊道:“都让开让开!别挤!”

    鹿饮溪连忙后退,却已来不及,被前面的人踩到衣裙。

    “哎呀!”前面一个姜黄色衣裙少女尖叫一声,“我的裙子湿了!”

    那少女扭过头来,冲她发怒,“你是哪家的?没长眼睛?”

    鹿饮溪见她一张尖尖的下巴微微仰着,两只杏眼因为怒气睁得十分圆,竟一下子想道噬脑猴,不禁愣了愣,下意识答道:“我是鹿木匠家的。”

    那少女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裙翻来翻去,一脸气恼,抬头似要骂人,却又突然变了脸,露出甜甜地笑,一把推开鹿饮溪,朝鹿饮溪身后道:“无暇姐姐!你终于来了!”

    鹿饮溪转身,见到一名金衣少女,头上系着红色珊瑚珠做的发带,脖子上戴着一颗耀眼的金珠,身材高挑,鼻梁高耸,微微仰着下巴,嘴角略微向下撇着,透着不满与骄傲。

    鹿饮溪好奇地瞧着她那一身金衣,莫名觉得眼熟,好像与洞穴里见到的那个金衣青年,款式极为相似。

    “无暇姐姐!你快对金师兄说,我要报名灵台系!他根本不理我!”

    那金衣少女微微蹙眉,不悦道:“姜沫儿,学宫有学宫的规矩,报名时不能选系,试炼境会根据每个学子的资质来分系,你又何必为难我大哥。”

    原来踩鹿饮溪一脚的瓜子脸少女,叫姜沫儿。

    姜沫儿撅起嘴,有些不高兴,“那,让我插个队总行吧,方才我被一个乡巴佬踩一脚,裙子都脏了!”

    鹿饮溪:……,到底谁踩谁啊大姐!

    姜沫儿搀着那金衣少女,转过身来,见鹿饮溪杵在那里,瞪她一眼,“还不快让开!这位可是云金城里,金家的小姐金无暇!她衣服上一根金丝,你都赔不起!哼!”

    鹿饮溪默默让开路。

    前方的人,听说金无暇的名字,也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让她们先来。

    金无暇走到前方,“哥,把姜沫儿的名字写上。”

    前方坐在石桌旁的青年,头发蓬松凌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声音中带着俏皮,“得嘞!小的这就把咱姜大小姐的名儿写上!咱姜大小姐美貌堪比茶陵忆,法术赛过赫连天,破个例又有何难?对不对?”

    说完,哈哈大笑,引起周围人也跟在窃窃笑起来。

    姜沫儿岂能听不懂他话里的嘲弄,气恼道:“金无介!你!无暇姐姐,你看他!”

    说着跺了跺脚,扭身哭着跑了。

    金无暇蹙眉不悦道:“哥,你又何必取笑她。”

    金无介佯装没听到,继续喊道:“下一个,下一个!都排好队,动作快点哈!你们金师兄我待会还有天灵团任务呐!”

    众人一听,连忙一个个排好队,陆陆续续地去报名。

    鹿饮溪排在最后,轮到她时,她上前道:“鹿饮溪。”

    金无介埋头写字,“鹿饮溪……咦,我怎么从未听过有姓鹿的。谁举荐你来的?”

    举荐?鹿饮溪有些心慌,“没人举荐我,我自己来的。”

    金无介惊讶地抬头,“自己来的?”

    接着上下打量她的湿衣服,指一指她身后的瀑布,“莫非,是从那里来的?”

    鹿饮溪点点头。

    “这样啊!嘶~”他似乎有些头疼地挠挠头,使得头发更为蓬松凌乱,“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回见。”

    “不过,你能找到这儿,也是你的机缘。诺,这是考试的入场牌!正月十五考试,别迟到了!”

    说着,取出一张木制令牌,上面光秃秃的,什么字都没有,金无介在那空白处写上鹿饮溪的名字,递给她。

    鹿饮溪接过仔细瞧,见右下角刻了一个隐晦符号,鹿饮溪不认识,瞅着像是一个小人在举着火把走路,微微泛着光芒。

    “请问,考试都会考哪些呢?”鹿饮溪抬头问。

    距离正月十五,只有半个月了,鹿饮溪却对考试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金无介又惊讶地看她,接着遗憾摇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新面孔,还以为……唉!怕是入不了学啦!”

    鹿饮溪一听,更忐忑了。

    金无介耐心解释道:“要想入学灵台宫,必须通过考试,这考试的内容嘛,除了考察品德、智慧、天资体质之外,还有光明道史与光明术法两项,各占一百分,总分五百,择优录取。”

    鹿饮溪心想:这后两者,光明道史与光明术法,几乎占去一半的比分。

    她十分困惑,忍不住问道:“光明术法,不是不允许外传吗?既然不许外传,那想入学宫的人,又如何能知道光明道史、学会光明术法呢?不了解这些,压根也考不上学宫,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哦!恭喜你,姑娘!你发现了最有趣的点!”金无介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是不是很有意思?哈哈!”

    鹿饮溪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其余人报完名,却不舍得散去,互相交头接耳,好奇地打量鹿饮溪。

    “哪里来的乡巴佬?”

    “难道她以为,灵台宫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报名的吗?”

    “好像,是一个木匠之女。”

    “啊,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各城官员的子女想进都进不来,她一个木匠之女,也妄想入灵台宫,简直可笑!”

    “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

    听着众人的嘲讽与窃窃私语,鹿饮溪不禁有些脸红,一股羞耻感涌上来,叫她有些难以适从。她的确是混进来的。

    不过,不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进灵台宫。

    “金无介!”远处飞来一只木鸢,窗子被从里面打开,探出一张秀眉朗目的脸,在半空唤道,“事情办完没?长老交待了新任务,稍后就出发!”

    众人不禁纷纷转头去看向那空中青年。

    “是云家二公子云川!”

    “好俊啊!”

    鹿饮溪连忙低下头,背过身去,悄悄隐藏众人身后,尽量不引入注目。

    原来这云川,正是她之前追踪的那位云公子。

    “这就好这就好!”金无介匆匆整理好东西,装入一个乾坤袋,拱手冲众人道,“散了散了!祝大家下月十五考试顺利!希望明年报名考试的名册里,不要再看见你们哈!”

    说着,捏个诀,飞上木鸢,从窗子钻进去,跟云川一道匆匆飞走。

    众人这才纷纷散了。

    鹿饮溪下山时,又沿途在山林里布下好几颗女王珠泡泡,确保自己下次能找对地方,才安心离开。

    她回到家时,爹娘都已回来。

    “不是给你弟弟去买冰糖葫芦吗?买的东西呢?”她娘一见到她就问。

    鹿饮溪作出一副无奈神情,“找了一大圈,没找到,大概是快过年了,人家不出摊了吧。”

    她娘听罢,也没再多问,反倒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她,“下次出去,也买点你自己爱吃的。”

    鹿饮溪诧异地盯着那铜板,有些警惕,不是又要卖掉她吧?

    她娘见她不接,一把塞进她手里,“别叫你爹和你弟弟看见!”

    鹿饮溪见鹿柴已从屋里出来,只好先将铜钱藏在衣袖里。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野!还不快过来,跟我去做活!”鹿柴一脸不悦地下命令。

    鹿饮溪她娘脸上堆笑道:“你爹很快就找到了活计,这陇城比咱埙墟人多,也有钱,给的工钱也多呢!”

    鹿饮溪只好抬脚跟上鹿柴。

    “爹!”鹿鸣跑出屋子,瞅鹿饮溪一眼,撒娇道,“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读书了!功课都落下许多!不如叫姐姐带我一起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学堂。”

    说完,还拼命给鹿饮溪使颜色,显然是想找机会去学光明术法。

    你别说,一旦涉及光明道,鹿鸣的脑袋瓜都变机灵了呢!

    谁知鹿柴一瞪眼,“天都快黑了,你们以为这儿是埙墟呢!到处都是陌生人,小心人贩子将你们拐卖了!哪都不许去!”

    鹿鸣一撇嘴,眼瞅着就要哭。

    “行了行了!鸣鸣乖,明早我和你爹就去打听附近的学堂,不急这一晚!”她娘在一旁哄道。

    鹿鸣一脸失望地回屋去了。

    鹿饮溪也只好跟着鹿柴,走入院子里临时搭的棚子,帮他爹打下手做木工。

    鹿柴一边整理仔仔细细地量木块尺寸,一边道:“这次接的是城主家的活,据说是要给城主一位尊贵亲戚做的,雇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新!要奇!要能逗人乐!元宵节之前交工!”

    鹿饮溪皱起眉,怪不得这些木料,都是最上好的呢!

    可是,城主家尊贵的亲戚?那不就是闻氏?他们可是整个夏州大陆最富有的家族,这种活计,哪里轮得到鹿柴?

    鹿柴道:“雇主说了,他们找了许多店铺与木匠,最终能不能入眼,还得评选,不过就算选不上,这些木材也不用赔。你以前不是喜欢整一些新奇玩意儿么?这次活计,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鹿饮溪吃惊道,“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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