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柳刚到楚明珍院子,等着量衣裳尺寸的婆子就将她围住,楚明珍斜靠在躺椅上,吃着瓜果,叮嘱着那几位婆子“动作都轻些。”

    初柳张开双臂,任婆子动作,前脚云书才刚说,后脚就安排上了,婆子手脚麻利,将尺寸量好很快就离开。

    楚明珍放下瓜果,净完手拉着她去看桌上那盘子首饰“首饰铺的新样式,还有些是宫里送来的,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初柳看过作评价“好看,很适合你。”

    “没意思。”楚明珍坐到椅子上,拿起一个簪子举起来瞧,没看一会就放了回去。

    初柳瞧着她状态焉焉的,轻碰她的脸颊,移出凳子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明珍不高兴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楚明珍当即红了眼眶,瘪着嘴不高兴“父亲要那外室入门,还要让那孩子入族谱,母亲她…同意了。”

    初柳有些意外,以云书的性子,想不明白她竟会让步,总觉得事情远远不止面上那么简单。

    她们楚府中的事,初柳不好过多评价,她轻拍着楚明珍的背以做安慰。阿青见状将屋中的丫鬟都叫出去,带上了屋中的门,只留下她们两个。

    楚明珍肩膀耸动,啜泣声不止,等情绪宣泄完,心里才好受些,初柳拿帕子擦着她的眼泪,楚明珍哭着说“哭的是不是丑死了。”

    初柳摇头“不会。”

    楚明珍破涕为笑,拉住初柳的手“在发现那外室之前,我没有想过父亲会这么做,父亲母亲平日里虽也会有争吵,但从未有过这样。”

    楚明珍强压着内心悲痛,低下头又掉了眼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初柳眼中都是疼惜“及时止损何尝不是件好事呢,只是…等彻底接受总是需要时间的,明珍,会好的。”

    楚明珍哭着说“我只是心疼母亲,我从未见母亲这样难过过,我害怕…我宁愿母亲去同父亲闹,也不愿母亲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母亲太反常了。”

    “给她些时间好不好?”

    “好。”

    楚明珍心情平复后小歇了会,醒来时,晚霞透过窗映在地上,初柳撑靠在矮桌上,手边落着半敞开的书,听见床榻上的动作,朝她看去。

    见她醒了,初柳合上书唤来阿青,阿青端着煮熟的鸡蛋,初柳从她手中接过“我来吧。”

    “多谢姑娘了。”

    “无事。”

    初柳将鸡蛋壳剥掉,坐到床边,用鸡蛋敷着楚明珍的眼睛,楚明珍这才感受到眼睛的胀痛“是不是丑死了。”

    初柳瞧着她“不会。”

    “初柳。”

    “嗯?”

    “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我和肖钰的事。”

    “如果想告诉我的话,我会倾听。”

    “他是我儿时父亲定下的亲事,我起初瞧不上他,一个依靠我楚府才能走上如今位置的肖家,又有何本事让我正眼看。”

    “父亲却只说,肖家情况简单,妯娌好相处,我嫁去不会受委屈,肖钰不善言辞,总将他觉得好的送给我。”

    “我同母亲聊,母亲说如果实在不行就将亲事退了,她云书的女儿不愁嫁。”

    楚明珍想到这便笑了“他肖钰时常递帖子邀我去踏青,诗会,我都拒绝,只是随口一提想吃酒楼的点心,他冒着雨买来,送到我手中都还是热的。”

    “自那日后,我便对他有所改观,慢慢的我越来越在意他,我想着这个人嘴笨但待人是好的,可我也不知怎的,在他面前我总拉不下身段。”

    “我想着慢慢改,然后就遭遇了被匪徒绑架的事,匪徒说我此遭是因为这门亲事,我一开始只当他胡言乱语。”

    “被你救回府后,桃婉突然找到我,给了我几封她和肖钰的书信,皆是打听我的行踪,我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有的接触,但那信上又的的确确是肖钰的字迹。”

    “桃婉说她是被逼无奈,才坦露我的行踪,她甚至也说绑架的事是肖钰一手谋划,我只当她疯了,却不敢将此事告诉母亲。”

    “我嘴上说着不信桃婉说的话,但内心还是起疑了,我本想着在肖钰那得到答案,却没想,在被你救回的第二日,肖家派人上门。”

    “她话中明里暗里都是我被绑架,毁了声誉,日后恐遭人诟病,母亲气的当场便派人去退了亲事,那肖钰又找到我约我在西湖桥下见面。”

    “他说他并无此意,等安抚完家中便再上门提亲事,说着什么不会在意不嫌弃的话术”楚明珍笑得苦涩。

    “我不理解,他肖钰为何会说这种话,先不说绑架我并未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便低人一等了吗?”

    “我当时试探性问他,问他认不认识桃婉,他却说不识,突然就觉得他肖钰变得好陌生,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

    楚明珍平复着心底情绪,眼中都是无法理解“匪徒将他供出,我不想明白他为何要做,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不懂。”

    初柳将她拥进怀中,话尽在不言中。

    “为了不值当的人不值得难过。”

    楚明珍靠在她的颈窝处。

    “嗯。”

    初柳和楚明珍用完晚膳,白日量去衣裳尺寸的婆子,端着几套衣裙进了院中供初柳选择,衣裳华贵,刺绣精美复杂。

    初柳正感受着这刺绣的纹路,云书来了院子,阿如在身后端着个木盒,云书在看见楚明珍红肿的眼睛,闪过一抹担心。

    停在她身前,手轻轻触摸眼周“怎哭得这般?”

    楚明珍佯装坚强“我没事,母亲来院中为何事?”

    云书让阿如端上那木盒,盒中打开是一对步摇簪子,红黄色珠玉交叠,做工精细。阿如将东西端到初柳面前。

    初柳看着云书“夫人?”

    云书点头“此番来,便是特意将此步摇赠于你,这步摇是我出阁时皇后赠的,这是作为你救下明珍,一个母亲的心意。”

    云书拿起步摇,插进初柳的发髻当中,眼中都是满意,初柳伸手触及“这太贵重了,初柳不能收。”

    云书佯装怒意“你若收不得,谁又能收得,你不愿是心中还在怪,那日我将你关在府中?”

    “当然不是!”

    “那便收下吧。”

    楚明珍在旁边笑“母亲的心意,初柳你便收下吧,这簪子极为衬你的肤色,刚好明日便簪上这簪子。”

    初柳只好收下,笑着说“那便谢过夫人了。”

    婆子送来的衣裙中,初柳留下了同簪子色系搭配的,送云书离开后,小兰火急火燎从跑进院子,楚明珍看着她“何事这么着急。”

    小兰朝着初柳说“初柳姑娘…你的官人在府外等你。”

    初柳懵了,脸色霎时便得通红“都说了不是官人,你们莫要胡说。”

    楚明珍捂着帕子笑“这才一日不见,便看得这般紧。”

    “明珍!”

    “快些去吧,可要等的急了。”

    初柳气得去绕她的痒痒肉,楚明珍笑着到处躲,阿青张着双臂怕两人摔着“哎呀,小姐姑娘,别摔着了。”

    楚明珍连连求饶“好柳儿,我错了。”

    初柳这才停手“不是官人。”

    楚明珍点头,待她走下石阶就要走出院子,开口喊着“是意中人。”

    小兰连拉住初柳“他在府外等了有一会儿了,姑娘快去吧。”

    初柳这才没又进院中,她拿过小兰手中的灯笼,这府上的路已经识得大半,没让再跟着。

    这迎面吹来的冷风,怎么都消不了身体的燥热,越靠近府门心跳便越快,初柳疑惑不解,手贴上自己的脸。

    心里只当是被她们打趣完的不好意思。

    谢之在楚府的后院等,初柳提着灯笼出来时,他正背对着站在树下,手中同样提着一盏纸灯,听见动静,缓缓回头。

    都朝着对方走近,距离一步距离又都停下,初柳抬起头看她,微风吹动她的发丝,脸上还留着未消去的红晕“谢之。”

    “嗯。”

    “怎么了?小兰说你在府外等了挺久了。”

    “寻你。”

    “寻我?”初柳眼睛眨了眨,笑着说“怎么又觉得我会被扣在府里出不去吗?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会在同一个陷阱栽两次。”

    “喔?”

    “你喔什么。”

    “没什么,所以何时出府?”

    “我这不是出来了,所以到底来干嘛。”

    初柳故意的。

    谢之也看出来了,打着直球“接你回家。”

    初柳眸光微动,握着灯笼握把的手加了力度,问出自己想听的,自个儿又慌乱了。

    初柳轻咳一声“我今夜留在府中,明日要陪明珍去到肖府,就不回去了。”

    “为得何事?”

    “明珍被绑架是那肖钰和桃婉造成的,云书此番定是要去那肖府讨回公道,我作为那日明珍的救命恩人,明日估计有需要我的地方。”

    谢之思考着,实在是想不出肖府的位置在哪“肖府在哪?”

    初柳没什么印象说不出大概“不是很清楚。”

    “有危险吗?”

    初柳笑了,心想。

    我好歹妖,怎能伤得着我。

    “不会,就算有危险,定能化险为夷。”

    “喔?”

    “你竟不信!”

    谢之躲开她的视线,故意看向别处,初柳连站到他看的地方,试图证明自己,谢之又看向别处,初柳只能反复跟着他的视线改变自己的位置。

    初柳气的蹬脚,把手中灯笼一放,手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谢之不再逗她,如她所愿。

    初柳瞧清他嘴角的笑意,知晓他是故意在逗着自己“你…”

    “我怎么了,嗯?”

    他在心里说着。

    好歹是妖,上次被凡人伤着的又是谁,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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