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一页页撕去,林晓疯狂刷题。

    五月的运动会在紧张中到来,林晓报了三千米,夏晴和她一起,两人解决了女生项目中最难得一项,有她们带头,报名册很快写满了。

    班主任放手把事物交给班委,林晓的长跑在运动会第二天早上,此外,她带着班里活跃点的女生又是写通讯稿,又是给班里项目运动量大的同学送葡萄糖水、加油。

    第一天早上很是忙碌,下午刚歇一会,就听说班里有运动员受伤了,林晓不知道情况,拿着自己从家拿来的药包冲过去。

    人群中,徐杰和一个男生坐在草地上,两人腿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痕,原来跳远的人在训练,大家陪着玩,后面人撞上前面的,摔了一下,跑道比较粗糙,一下就破皮了。

    林晓把药包递过去,问两人:“项目还能上吗?”

    她说着看了眼伤的重一点的徐杰,他头顶全是热出来的汗,眼神却亮,没记错的话,他的项目是借力和短跑。

    “可以,就擦了一下。”

    徐杰刷的站了来,林晓后退了下,前者劲头足的很,还活蹦乱跳了几下,把旁边的人也拉了起来。

    林晓不知道说啥。

    “那你们自己涂点碘酒吧,别感染了。”

    她回去写班级那里的棚子下写稿子,突然一包拆开的果冻扔在了桌上,是徐杰来还药包。

    “谢谢班长!”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林晓愣了一下,哼笑出声。

    徐杰没走,见状问:“咋啦?”

    林晓于是嘲道:“神奇,你竟然会跟人说谢谢!”

    说完没再理会。

    徐杰走远了点,回头看林晓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好学生那么多,何有为什么只喜欢林晓。

    中考进入倒计时后,老师们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少,时间基本自由。

    林晓已经复习的大差不差,加上徐杰好久来打扰,反而觉得清闲下来。

    又是一节作文课,班主任让人发作业,林晓单手撑着头,有些困顿,有些无聊。

    忽然听见班主任高声道:“这次留的短文训练,咱们班有两个人写的特别好,我给大家念念,先念林晓的。”

    林晓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作业本没发...

    她抬头,看见班主任手里的本子,有点不好意思,她还记得上次作业的内容,当时就有感触,没想到真的被拿出来念了。

    她害羞的埋着头不敢听。

    夏晴戳了戳她,眼神揶揄:“不错啊!”

    “另一位同学是徐杰。”

    此话一落,全班哗然。

    林晓都忍不住往后瞧了一眼。

    “..她是悬崖峭壁上盛开的花,不需要烂泥,自当铮铮,自当昂扬”,班主任念完停了一下,道:“这个‘不需要烂泥’其实可以考虑删去。”

    “她是悬崖峭壁上盛开的花,自当铮铮,自当昂扬!”

    班主任念得铿锵有力,听的人心头一震。

    林晓琢磨着,心头满是惊讶。

    其实她觉得她写的有点矫情了,而徐杰的,刚好。

    虽说刮目相看,但林晓也只是记了几天就像大家一样忘了这件事。

    越来越盛的鸣蝉中,毕业晚会盛大举行!

    林晓和夏晴在后台边等待上台,边感叹,抠搜的学校终于出了点血,毕业晚会办的还算体面。

    作为唯二个有节目的毕业班,这事说来搞笑。

    初三和高三作为毕业生,本来不用准备节目,但她们班男生听说隔壁班女生准备了舞蹈,于是在班主任的课上故意吵吵,起哄着让本班女生也跳一个。

    女生们不甘示弱,表示男生也可以跳舞,自己怎么不去。

    林晓一般不会加入这样的唇枪舌战中,就静静笑看着大家玩闹,临近分别之际,班里气氛格外融洽,别看这会吵得凶,都是玩呢。

    闹腾了快半节课没有定论,班主任直接一锤定音,男生女生都跳,男生傻眼了,林晓和夏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生。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不过她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们一个是班长,一个文艺委员,排练的事自然而然落在两人头上。

    选舞、排练、让男生们配合。

    当初起哄最大声的后排那些现在男生哑巴了,一个心一横,嚷道:“打死也不跳!”

    简直有损他们不好惹的硬汉形象,传出去要丢死人。

    又一人接腔:“打死也不去!”

    “对,谁想去谁去,反正我们不去!”,几人附和、

    女生们都下去排练了,林晓和夏晴在教室威逼利诱半天,口干舌燥,劝的这几个还是好说话的。

    林晓看向徐杰那边,犹豫了会走过去,这边几个最不好惹。

    何有见她过去,如临大敌,打开书背对着她假装阅读,剩下几人眼神突然清澈愚蠢起来,和她对视一眼,移开视线。

    林晓:......

    她叹了口气,看着趴着睡觉的,最不好惹的徐杰,犹豫半天,小心试探着戳戳他胳膊。

    眉间带着一点点被吵醒不耐烦,男生睁开眼看向她,等她说话。

    林晓硬着头皮道:“下去练舞。”

    徐杰带着一脸困意起身往外走。

    林晓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她本来以为他是最难劝说动了,都想过直接放弃。

    进展巨大啊,巨大!

    林晓激动的抓住夏晴胳膊,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徐杰负手背着头往外走,何有磕磕巴巴问:“杰哥,真去啊?”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没有集体精神”,徐杰一脸痛心的谴责,怪叫着出了教室:“跳舞去喽!”

    “额”

    “砰”的一声,林晓被吓了一跳。

    徐杰同桌何有瞬间也打了鸡血似的,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是不是七班的,走!”

    说完带头大摇大摆往出走。

    夏晴见状,趁机道:“咱班女生不够,去的晚的跟男生跳啊。”

    哗啦啦的,男生瞬间积极起来,你争我抢,蜂拥着往外跑。

    练舞过程中的搞笑抓马瞬间居多,男生们个个手脚不听使唤似的,僵硬无比,女生们边笑边帮忙指正,过程中也增进了不少感情。

    林晓教了一个下午,口干舌燥,刚喝了一口水,就又被人戳了下后背,徐杰笑的像个狐狸,拉着她衣服一根绑带,语气委屈巴巴的:“我有个动作忘了,你帮我顺顺呗?”

    像个小姑娘似的,这几天,他总是这样时不时戳一下她,虽然让人有点不舒服,但看在他都是真心求教的份上,林晓也忍了。

    刚开始,她也以为他想捣乱,试探着教了一下,没想到他跳的还真不错,动作记得快,肢体还协调,跳的比很多女生都好。

    哪里不会还主动问,简直称得上是一个“好学生!”

    所以于情于理,林晓都没法拒绝。

    这人,长相在班里是可以排到中等的,要不是平日行事风格太差...

    “哪个动作忘了?”她没好气的问。

    徐杰比划了一下,林晓做了一个动作,问:“这个?”

    徐杰摇头:“不是。”

    两人演哑剧似的互相比划了半天,还不知道是哪个动作,林晓直接放弃,她伸出手:“从头跳一遍吧,看你哪不会。”

    徐杰看着她笑而不语,没有立即搭话。

    林晓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下一秒,徐杰配合的上前,她只好带着点顾虑陪他复盘起来,但直到跳到中途,一切正常,她也只好相信,他是真的忘了哪个动作。

    双人舞,跳起来难免有点亲密,好在这几天练下来,大家也习惯了,慢慢就不稀奇了,她们这样,也没人觉得奇怪。

    一遍跳完,林晓奇怪道:“没哪里忘了啊,跳的挺好!”

    “就知道,哥学的不错吧”,徐杰一脸臭屁。

    林晓瞬间翻个白眼,想骂人,徐杰未卜先知似的,跟她解释道:“真忘了,跳起来又不知道咋的记得了。”

    林晓想了想确实如此,就让他自己再练练。

    在练习磨合的过程中,大家的舞伴都确定了下来,林晓的搭档是政治课代表,多出去的六个男生,也两两一组,搭好了。

    上一个节目快结束,林晓站在幕布后,看着对面的男生们,希望不要出错。

    正想着,台上人的表演已经结束,林晓带领队伍上台,但由于上一个节目的人也很多,大家被冲散了些。

    随着主持人清亮的语调结束,众人从混乱中调整好队伍,音乐声响起。

    林晓抬头,发现自己的舞伴换了个人。

    徐杰游刃有余朝她抛了个眉眼:“哎,好巧啊。”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说的真不错。

    男生们的服装是白衬衫配西裤,还扎了个领结,看起来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林晓扭头,撇了下嘴,小声吐槽:“人模狗样!”

    真正站到了舞台上,下面坐着那么多人,林晓其实有点紧张,被徐杰这么一打岔,反而好了一下。

    徐杰开始嘚瑟:“哎,怎么样,哥今天帅不帅?”

    林晓不知道咋说他,没好气道:“专心一点。”

    “是是是,班长大人!”

    林晓听他小声念叨:“从你嘴里听到几句夸人的话真是难如登天!”

    她抿唇,懒得搭理他。

    后面徐杰没再说话,林晓专心完成动作。

    在甜甜的曲调中,喜欢的女生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拉着自己的手,翩翩起舞,一切美好的像一场梦境。

    徐杰看着,觉得这段时间晚上偷偷练舞功夫没有白费。

    他也想在她心里留一点好的印象,从来以为排练能一起跳一次就挺好,没想到…

    这个意外之喜差点把他砸晕。

    林晓及腰的长发今天扎成了麻花辫,末尾坠了个蝴蝶结,转圈的时候,发尾就甩过他的胳膊,带出少年的悸动。

    徐杰多想它多停留几秒,可梦会醒,漂亮的蝴蝶终将飞往远方。

    她这么爱护头发,以后估计不会想起,这个喜欢拽她辫子的混蛋。

    不知何时,音乐声已经结束。

    “哎,愣着干嘛,走啦!”

    林晓不知道徐杰怎么就晃神了,提醒了一下,然后跟着人流跳下舞台,欢欢喜喜的朝着夏晴而去。

    六月的灿阳下,随着一声‘茄子’,他们的青春定格在了一张毕业照上面。

    林晓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灿烂,照的人脸颊发红。

    中考要在县城考,林晓爸妈就在那,不用像大家一样住酒店,不过还是要跟着同学们一起,由班主任领着提前一天去熟悉考场。

    酒店到考场的路不长却又很长,林晓记得他们走过了马路,黑色柏油路,一个转弯公园,最后是一条林荫小道。

    她手里的冰矿泉水都变成常温了。

    身边突然凑上来一个人,嬉皮笑脸的语调:“走这么快干嘛!”

    天气燥热,林晓本就心烦,并不像搭理他,顺口道:“滚”

    “好歹也三年同学,马上就见不到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男生语气似有些埋怨。

    林晓惊讶他何时这么脆弱了,被说的莫名愧疚,又不知道如何接话,抿了下唇不做搭理。

    很多时候,她觉得这个人还不算坏,还有救的时候,往往很快,他就会用行动告诉她,她错的离谱。

    幸好这人来的自如,去也自如。

    林晓后来想起这段,也疑惑他当时凑上来的目的。

    应该是无聊吧。

    后来陆陆续续,她碰见过几个老同学,但再没见过他。

    这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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