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旧事
第五十五章
陶西水仰起头伸手抓住白穹的胳膊，借力往上一挺，但就在堪堪站稳的一瞬间，陶西水偏移的眼神越过白穹肩膀看向远处的巨大身影，忍不住瞳孔一缩。
“小心！”
在陶西水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白穹迅速迎敌，转身拔枪，动作一气呵成，她的枪口对准了之前还乖乖待在囚牢里的掠食者试验体。但对方似乎对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兴趣，路过了他们，朝着郑小小的方向一路奔去。
而此时被她捆住的郑小小还呆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会突然越狱？
白穹虽然心中疑虑，但只能先手臂稳稳持枪，对着向郑小小冲过去的掠食者猛地开了一枪。
可这只经过改造的掠食者要比之前她曾遇到过的都要聪明和敏捷。它似乎早就意识到白穹会开枪，身体轻微一偏，子弹就擦着它身旁的空气飞过。
这只掠食者会躲子弹！可白穹顾及地上的郑小小不能贸然朝着它的方向开枪，如果被它躲开，中弹的可能就成了郑小小了。
白穹一面持枪寻找合适的射击角度一面大喊：“郑小小，别发愣！快跑！”
但坐在地上的郑小小如同失去听力的病人一样，一动不动，注视着掠食者冲向她的方向。
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白穹心下暗骂，另一手抽出匕首，追着掠食者的背影狂奔过去，忽略了身后陶西水阻止她的声音。
但令人意外的是，先她一步冲到郑小小身边的掠食者却没有对她做什么。反而在一个急刹后，转过身来，将郑小小瘦弱的身体挡在之后。
白穹堪堪停住脚步，立在几米之外，看着面前的景象。
什么情况？
陶西水：“它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白穹的视线扫过掠食者试验体，看到它身上依然被扣住的金属环，但上面的链条已硬生生崩断。
虽然白穹早已判断出以它的能力逃出那间囚牢不是难事，但这个时机太过巧了。而且以她的听力也没有注意到它撞破铁笼时的声响……不对，在她与小小对峙的时候，开了两枪，如果眼前这个掠食者试验体正是那个时候破门而出的话，她确实不可能分神注意到。
白穹的目光落回掠食者试验体的眼睛上，面前这个家伙确实非常聪明，而且……白穹的眼睛往下一瞥，看向被结结实实挡在后面的郑小小。这个女孩看起来知道些什么。
白穹用轻微的幅度摇了摇头，手里的枪一直指着掠食者试验体的方向。
她没有贸然再次扣动扳机，因为眼前的掠食者试验体看起来护住了身后的女孩，但也仅仅如此，它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跟在囚牢时一样沉默。
虽然白穹不知道用这个词去形容一种外星生物是否合适，但她确实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平静。
局面又陷入了僵持，但白穹的心情却比之前轻松一些。她转而问起陶西水另一件事：“你之前跟郑小小说的什么实验和研究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这上面写的。”陶西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之前你让我找掩体的时候，我路过了一架解剖台，在它的底部被人藏了这本册子，我顺手就拽下来了，”陶西水顿了顿，“看起来就是那个被郑文陷害的研究员写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所以提前写下来这些东西，盼望有其他人能发现，谁知道第一个看到这个的是我。”
白穹拧眉：“如果是他写的，他怎么知道自己被害以后郑文的试验就成功了？”
“哦，那个是我瞎猜的。”陶西水一脸坦然，“反正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刺激郑小小，让你找到机会夺枪嘛。”
白穹：“……”
陶西水把拿在手里的册子又翻了翻：“这也不能怪我啊，那么短的时间，我还没全看完呢。谁叫这个纪梵写个死前遗书跟写回忆录似的，太长了。”
“纪梵？”
“就是那倒霉研究员的名字。”
白穹的眉头还是没解开：“郑小小和郑文都是研究员吗？纪梵怎么会知道郑文还有个妹妹？”
“那倒不是，”陶西水说，“郑小小是纪梵喜欢的人，就这一本册子，前面一大堆都是在写有关她的事。我差点没耐心读下去。”
“喜欢的人的哥哥成了害死自己的凶手，这还真是……”还不等白穹感慨一番，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白穹再次看着面前的掠食者和郑小小，斟酌着开口，“陶西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嘴真的是乌鸦嘴？”
陶西水：？
陶西水：“啊……？”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瞎猜猜中了。纪梵被郑文害了，但是郑文的试验也成功了，”白穹冲着对面那个掠食者试验体扬了扬下巴，“而我们面前这个……就是纪梵？”
这算什么，之前对舒一刀能力的猜测成真？还真给她遇上一个能使唤得动掠食者的小姑娘？
陶西水“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没有开口。
白穹和陶西水对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她确定对面能听到，只是郑小小陷入了某种不知原因的死寂，而掠食者试验体……她也没指望对方能口吐人言。
只是，白穹依然记得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对方给她的那种似如人类般的理智和沉静。
破罐子破摔吧。
白穹闭了闭眼，第一次对着一个掠食者开口问话：“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如果我们猜的没错，你……给点反应？”
白穹看着掠食者，掠食者看着白穹。
白穹：……
好吧，她承认这样确实有点傻。
就当白穹以为掠食者试验体不会有任何动作时，掠食者却忽然低下脑袋，像一个不伦不类的点头。
陶西水在一旁静静看着掠食者和白穹之间的互动，叫出了或许是属于掠食者试验体以前的名字：“纪梵？你还保有人类意识？这就是郑文实验计划的目的？”
陶西水的疑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以回答的。
但或许陶西水的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其中最让白穹感兴趣的是……郑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而他们这几个人又在年灯提及过的袭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白穹放下枪，不再指着纪梵。眼前的掠食者试验体虽然有着与它们如出一辙的躯体，但那双眼睛却格外不同，白穹不认为对方是应该被自己视为敌人的存在。但她也确实有很多困惑。
白穹：“郑小小，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白穹呼叫自己名字的郑小小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纪梵的身边。
郑小小依然被束缚了双臂和手腕，但白穹并没有限制她下半身的活动，这也是为了在突发情况时，郑小小仍能有一线生机逃跑。
虽然她们两个的立场可能并不完全一致，但白穹并不习惯夺取站在对立面的人的所有生机。
现在两方并没有秉持敌对的立场，气氛相对缓和，白穹的手枪也重新别回了腰间。
但是拥有纪梵意识的掠食者试验体迟迟没有帮助郑小小解决身上的束缚。
白穹微妙地从纪梵按兵不动的选择中看出了对方的一点意思。
纪梵不允许她和陶西水伤害郑小小，但同样也不会旁观郑小小的伤人举动。
他们双方各有损伤，论起来，倒也算是扯平了。
郑小小没有搭理白穹，她立在纪梵面前，凝视着他的样子，久久不语。
陶西水此时在白穹身侧嘀咕：“我倒是觉得纪梵不是单相思，只是现在这样，啧。”
虽然白穹也有同样的想法，而且确实，身材高大充满腥臭的掠食者和一个身量瘦小的小女孩的组合带来的视觉冲击不小，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听到陶西水的话之后送他一个结实的白眼。
陶西水：“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自我们下来这地下室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现在不是我想怎么办的时候，”白穹说，“得看他们想怎么办。”
白穹的眼睛一直盯着纪梵和郑小小的动作，她不知道纪梵的意识是持久的还是短暂的，白穹仍然在防备着它忽然暴起，毕竟已经有舒一刀的例子在前了。
郑小小伸出手掌，搭在纪梵的前肢上。
白穹定睛一看，是郑小小蹭去了纪梵外皮上的血迹。她微微一顿，视线转移到地上的排水渠。
原来是这样。
纪梵记住了郑小小血液的气味，而之前郑小小手臂受伤时流出的鲜血被沟渠送到了纪梵所在那间囚室，所以他才知道郑小小受伤了着急破门而出。
所以，白穹沉思，掠食者是有味觉分辨功能的？
有很大可能，但也不能贸然下结论。
如果纪梵能加入他们，做一些无伤大雅的验证，对于他们了解掠食者特性会有不小的帮助。
不过，白穹的视线转回陶西水拿着的册子上，纪梵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写下了这些，而如今他又被改造成这副模样……或许才更生不如死。
陶西水仰起头伸手抓住白穹的胳膊，借力往上一挺，但就在堪堪站稳的一瞬间，陶西水偏移的眼神越过白穹肩膀看向远处的巨大身影，忍不住瞳孔一缩。
“小心！”
在陶西水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白穹迅速迎敌，转身拔枪，动作一气呵成，她的枪口对准了之前还乖乖待在囚牢里的掠食者试验体。但对方似乎对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兴趣，路过了他们，朝着郑小小的方向一路奔去。
而此时被她捆住的郑小小还呆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会突然越狱？
白穹虽然心中疑虑，但只能先手臂稳稳持枪，对着向郑小小冲过去的掠食者猛地开了一枪。
可这只经过改造的掠食者要比之前她曾遇到过的都要聪明和敏捷。它似乎早就意识到白穹会开枪，身体轻微一偏，子弹就擦着它身旁的空气飞过。
这只掠食者会躲子弹！可白穹顾及地上的郑小小不能贸然朝着它的方向开枪，如果被它躲开，中弹的可能就成了郑小小了。
白穹一面持枪寻找合适的射击角度一面大喊：“郑小小，别发愣！快跑！”
但坐在地上的郑小小如同失去听力的病人一样，一动不动，注视着掠食者冲向她的方向。
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白穹心下暗骂，另一手抽出匕首，追着掠食者的背影狂奔过去，忽略了身后陶西水阻止她的声音。
但令人意外的是，先她一步冲到郑小小身边的掠食者却没有对她做什么。反而在一个急刹后，转过身来，将郑小小瘦弱的身体挡在之后。
白穹堪堪停住脚步，立在几米之外，看着面前的景象。
什么情况？
陶西水：“它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白穹的视线扫过掠食者试验体，看到它身上依然被扣住的金属环，但上面的链条已硬生生崩断。
虽然白穹早已判断出以它的能力逃出那间囚牢不是难事，但这个时机太过巧了。而且以她的听力也没有注意到它撞破铁笼时的声响……不对，在她与小小对峙的时候，开了两枪，如果眼前这个掠食者试验体正是那个时候破门而出的话，她确实不可能分神注意到。
白穹的目光落回掠食者试验体的眼睛上，面前这个家伙确实非常聪明，而且……白穹的眼睛往下一瞥，看向被结结实实挡在后面的郑小小。这个女孩看起来知道些什么。
白穹用轻微的幅度摇了摇头，手里的枪一直指着掠食者试验体的方向。
她没有贸然再次扣动扳机，因为眼前的掠食者试验体看起来护住了身后的女孩，但也仅仅如此，它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跟在囚牢时一样沉默。
虽然白穹不知道用这个词去形容一种外星生物是否合适，但她确实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平静。
局面又陷入了僵持，但白穹的心情却比之前轻松一些。她转而问起陶西水另一件事：“你之前跟郑小小说的什么实验和研究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这上面写的。”陶西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本子，“之前你让我找掩体的时候，我路过了一架解剖台，在它的底部被人藏了这本册子，我顺手就拽下来了，”陶西水顿了顿，“看起来就是那个被郑文陷害的研究员写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所以提前写下来这些东西，盼望有其他人能发现，谁知道第一个看到这个的是我。”
白穹拧眉：“如果是他写的，他怎么知道自己被害以后郑文的试验就成功了？”
“哦，那个是我瞎猜的。”陶西水一脸坦然，“反正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刺激郑小小，让你找到机会夺枪嘛。”
白穹：“……”
陶西水把拿在手里的册子又翻了翻：“这也不能怪我啊，那么短的时间，我还没全看完呢。谁叫这个纪梵写个死前遗书跟写回忆录似的，太长了。”
“纪梵？”
“就是那倒霉研究员的名字。”
白穹的眉头还是没解开：“郑小小和郑文都是研究员吗？纪梵怎么会知道郑文还有个妹妹？”
“那倒不是，”陶西水说，“郑小小是纪梵喜欢的人，就这一本册子，前面一大堆都是在写有关她的事。我差点没耐心读下去。”
“喜欢的人的哥哥成了害死自己的凶手，这还真是……”还不等白穹感慨一番，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白穹再次看着面前的掠食者和郑小小，斟酌着开口，“陶西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嘴真的是乌鸦嘴？”
陶西水：？
陶西水：“啊……？”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瞎猜猜中了。纪梵被郑文害了，但是郑文的试验也成功了，”白穹冲着对面那个掠食者试验体扬了扬下巴，“而我们面前这个……就是纪梵？”
这算什么，之前对舒一刀能力的猜测成真？还真给她遇上一个能使唤得动掠食者的小姑娘？
陶西水“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没有开口。
白穹和陶西水对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她确定对面能听到，只是郑小小陷入了某种不知原因的死寂，而掠食者试验体……她也没指望对方能口吐人言。
只是，白穹依然记得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对方给她的那种似如人类般的理智和沉静。
破罐子破摔吧。
白穹闭了闭眼，第一次对着一个掠食者开口问话：“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如果我们猜的没错，你……给点反应？”
白穹看着掠食者，掠食者看着白穹。
白穹：……
好吧，她承认这样确实有点傻。
就当白穹以为掠食者试验体不会有任何动作时，掠食者却忽然低下脑袋，像一个不伦不类的点头。
陶西水在一旁静静看着掠食者和白穹之间的互动，叫出了或许是属于掠食者试验体以前的名字：“纪梵？你还保有人类意识？这就是郑文实验计划的目的？”
陶西水的疑问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以回答的。
但或许陶西水的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其中最让白穹感兴趣的是……郑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而他们这几个人又在年灯提及过的袭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白穹放下枪，不再指着纪梵。眼前的掠食者试验体虽然有着与它们如出一辙的躯体，但那双眼睛却格外不同，白穹不认为对方是应该被自己视为敌人的存在。但她也确实有很多困惑。
白穹：“郑小小，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白穹呼叫自己名字的郑小小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纪梵的身边。
郑小小依然被束缚了双臂和手腕，但白穹并没有限制她下半身的活动，这也是为了在突发情况时，郑小小仍能有一线生机逃跑。
虽然她们两个的立场可能并不完全一致，但白穹并不习惯夺取站在对立面的人的所有生机。
现在两方并没有秉持敌对的立场，气氛相对缓和，白穹的手枪也重新别回了腰间。
但是拥有纪梵意识的掠食者试验体迟迟没有帮助郑小小解决身上的束缚。
白穹微妙地从纪梵按兵不动的选择中看出了对方的一点意思。
纪梵不允许她和陶西水伤害郑小小，但同样也不会旁观郑小小的伤人举动。
他们双方各有损伤，论起来，倒也算是扯平了。
郑小小没有搭理白穹，她立在纪梵面前，凝视着他的样子，久久不语。
陶西水此时在白穹身侧嘀咕：“我倒是觉得纪梵不是单相思，只是现在这样，啧。”
虽然白穹也有同样的想法，而且确实，身材高大充满腥臭的掠食者和一个身量瘦小的小女孩的组合带来的视觉冲击不小，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听到陶西水的话之后送他一个结实的白眼。
陶西水：“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自我们下来这地下室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现在不是我想怎么办的时候，”白穹说，“得看他们想怎么办。”
白穹的眼睛一直盯着纪梵和郑小小的动作，她不知道纪梵的意识是持久的还是短暂的，白穹仍然在防备着它忽然暴起，毕竟已经有舒一刀的例子在前了。
郑小小伸出手掌，搭在纪梵的前肢上。
白穹定睛一看，是郑小小蹭去了纪梵外皮上的血迹。她微微一顿，视线转移到地上的排水渠。
原来是这样。
纪梵记住了郑小小血液的气味，而之前郑小小手臂受伤时流出的鲜血被沟渠送到了纪梵所在那间囚室，所以他才知道郑小小受伤了着急破门而出。
所以，白穹沉思，掠食者是有味觉分辨功能的？
有很大可能，但也不能贸然下结论。
如果纪梵能加入他们，做一些无伤大雅的验证，对于他们了解掠食者特性会有不小的帮助。
不过，白穹的视线转回陶西水拿着的册子上，纪梵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写下了这些，而如今他又被改造成这副模样……或许才更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