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当年旧案,除却江夫人主动报备,蒋方洺也抖落不少。

    临走时,江夫人仍眼巴巴望着江暮寒,可他却连余光都吝啬。

    有些东西,既然一开始就没给过他,之后也不必再弥补,他也不需要。

    握住江暮寒的手,虞暖靠近,抬眸望他,满眼关切。

    江暮寒收紧手指,捏过柔荑,顺势藏进大衣口袋里,无声表明他并未在意。

    回到公寓,思忖着,虞暖才将当日事宜告知,愧疚又纠结,“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只是事情堆得太多,烦忘了。”

    “无碍。”抱着她,拥坐在沙发上,清疏面颊贴着柔滑发丝,江暮寒淡声,“反正也不重要。”

    许是他早没期待,哪怕得知被江夫人冷待的缘由,心中也没半分触动。

    虽是亲缘浅薄,却有其余爱意填补,他不愿囚困于本就不属于他的奢望。

    想着,不自觉,他收紧胳膊。

    虞暖下意识后靠,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有点难过,又有点心疼。

    许久,才闷闷出声,“也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你的。”

    “嗯。”冷声应着,江暮寒低头凑近,任由清甜交缠上来。

    当下,他已是心满意足,没必要再汲汲其他。

    云散雪歇,浅薄阳光懒洋洋洒下,映得皑皑白雪更是熠熠生辉。

    虞暖放下手机,不过片刻,门铃就响,来人是段希月和简岑寂。

    她接过礼盒,来不及放下,就是简岑寂的惊声讶异,“我没看错吧?

    暮寒,你会做饭?

    不然我还是订饭算了,省得吃坏肚子。”

    边说,简岑寂边往厨房走,瞧见锅里的东西,更是目瞪口呆,“啧,不是吧,你还有这一手?”

    许久,他才缓过来,拍拍江暮寒的肩膀,佩服又不甘,“怎么就从没见你给我做过饭?”

    江暮寒没应声,只侧目,余个寒凉眸光。

    扶着段希月落座沙发,虞暖递过水,段希月却是凑过来,压低声打趣,“可以啊暖暖,竟然把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总教得会洗手做羹。

    我姐妹还是有点手段的。”

    “要是我说,他自己愿做饭的,你信吗?”虞暖有点无奈,她本以为江暮寒能煮面已是不易,没想也习得其余菜色。

    “讲真,不信。”段希月反驳,又是趁机将简岑寂推进厨房打下手,光明正大奴役。

    伴着几声打趣,很快就是气氛融融。

    在饭菜飘香中,夕阳余晖悄悄淡下,夜色如约而至。

    千里之外,略过熙攘人群,躲进员工通道,沈懿安跟着郑泽新快步到后台。

    嘈杂电子音缓缓落下,调了调耳返,沈懿安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台。

    袖子却被抓住,他回眸,郑泽新不留情面警告,“别给我唱《矢志不渝》!”

    “知道了,郑哥。”顺从点头,他一脸乖巧。

    紧绷的心才放松少许,郑泽新又缓声说几句安慰话,才目送沈懿安上台。

    然而,几秒后,舞台上却传来耳熟又陌生的前奏,分辨几秒后,郑泽新忍不住低骂一句。

    “你曾说,偏爱皎洁的月

    哪怕无法触及,遥遥相望,也心满意足”

    清润男声缓缓唱响,混在轻柔伴奏里,悄然诉说衷肠。

    “半真半假,你将爱意缓缓诉说

    装聋作哑,我把你的爱恨嗔痴偷藏

    可惜,温柔缱绻,爱意缠绵,不是对我”

    微微停顿,桃花眼半敛,望向台下,伴细碎星光闪闪,眸底水雾漫散。

    沈懿安紧握话筒,声音随调子高扬,“我曾羡,冷月高悬于空,就偏得你眺望

    我曾怨,霓虹常伴左右,却留不得你驻足

    你只念情深缘浅,我却妄情浅缘深。

    一切都惘然

    强而后可,我不甘愿”

    随伴奏缓缓淡下,沈懿安放低声,“余生,愿你常悦,常喜,常安。”

    一曲终了,他微微鞠躬,再抬眸,已是泪眼朦胧,他轻声,“祝你幸福啊,姐姐。”

    有缘无分,他强求不得。

    既然她已重获所爱,他也不愿再碍眼,遥遥退居好友位,远远瞧她一眼就足矣。

    喜欢她,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

    她不必回应半点,他也只愿她幸福安康。

    当下这样,已是他能想到的,他们之间最体面的结局。

    未明言,却是众人皆知,台下一片寂然。

    只故作不知,淡定伸手拂过泪痕,沈懿安欢声,“让我们欢迎师哥上台!”

    刹那间,尖叫声此起彼伏,燃炸莫须有的哀伤。

    爱恨情仇能将人囚于其中,可于旁人而言,也仅是饭后谈资而已。

    “算了,好歹改词了。”郑泽新低念一句,怒气消散少许。

    但愿Hadrian这次是真放下了。

    不过瞬息,片段就被传到网上,毫不意外,又被推上热搜。

    一天吃七个大鸡腿:话说,Hadrian唱的不是他的新歌《矢志不渝》吗?改词了?

    落叶飘飘:改了好多,惋惜变祝福了,这是放下了吧,呜呜呜,真难过啊

    天天想暴富:应该是释然了,结尾都祝福了,都叫姐姐了

    无人伴我:是啊,以前Hadrian不是一口一个暖暖吗

    早脱粉了:唉,也不知道虞暖能不能刷到

    算是偶然,虞暖刷到视频,扫过弹幕评论,在段希月的平板上。

    瞥一眼在厨房洗碗的江暮寒,段希月难免心虚,又止不住八卦,凑过去,压低声,“暖暖,Hadrian以前真没叫过你‘姐姐’啊?”

    “没,从没叫过。”虞暖摇头,又是不解,“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有些年下为了向对方表明,自己并不幼稚弱势,就不愿称呼对方姐姐。

    却是咽下到嘴边的话,段希月摇头,笑笑,“不重要,不重要。”

    “嗯。”虞暖点头,随手拿过草莓塞进嘴里,酸甜漫在舌尖,并不难过,却是怅然。

    愿他早日找到独属于他的爱意。

    月朗星稀时,段希月与简岑寂才离开。

    拿着睡衣,虞暖向浴室走去,却不及进门,腰肢就被环住,伴温热木香袭来,江暮寒轻蹭她的脸,“我看到段希月的平板了。”

    分明冷声依旧,她却听出几分委屈,伸手拍拍他的脸,柔声打趣,“怎么,吃醋了?”

    却是未答,仅是凤眸敛下,与她些余光,江暮寒冷淡至极,似乎漠不关心。

    然而,他手上却是用力,轻易将她抱起,长腿一迈就走进浴室。

    下意识伸手,虞暖环住他的脖子,难掩惊疑,“干嘛哦?”

    “吃醋了。”冷声答着,江暮寒却把她轻轻放到洗手台上。

    不待虞暖反应,他贴近,挤进柔软修长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柔荑,轻松按住,阻止她的动作。

    微一低头,他就含住樱珠,轻贴慢碰,将反抗求饶吞下。

    月影渐斜,缠绵才歇,软软躺在床上,虞暖不愿动弹,杏眼半闭,懒得看罪魁祸首一眼。

    恍若未察,江暮寒伸手,轻易将她揽进怀里,凑近轻吻她的额头,缓声,“晚安,暖暖。”

    艰难撑开眼皮,瞟他一眼,虞暖懒得应声,止不住倦意袭来,她沉沉堕入梦乡。

    做出嫌弃模样,却下意识贴近温热,几乎蜷进他怀里。

    瞬间心软,江暮寒没忍住又亲亲她的脸,这才罢休。

    荒唐半夜,直到日光晃晃,虞暖才醒,迷糊抱过贴来的肉肉,半晌才起身下床。

    江暮寒留下纸条,他前往分部处理事务,虞暖也没歇着,用过午饭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商议过后,她与江暮寒达成一致,还是搬回海城生活。

    比起京都,她更熟悉海城,那里藏着回忆,总难割舍。

    一周后,两人回到海城。

    肉肉和行李昨晚就被运回,虞暖也乐得轻松,窗外风景跳过眼帘,阔别多日,街景未变分毫,不过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车辆穿过长街,略过小巷,近乎一个小时,终到雅苑。

    随车门滑开,江暮寒快一步下车,伸手进车子里,几乎挡住虞暖全部视线。

    这是闹哪一出?

    虞暖迟疑,却搭上宽大手掌,任由他扶着下车。

    随高跟鞋落下,她顺目望去,浅蓝交织绿白晃进眼帘,是缀满白色栅栏的花墙小路。

    从花园大门始,直通主楼。

    惊诧回头,目光落上江暮寒,盖不住眉间笑意,虞暖柔声,“这是惊喜吗?”

    “暖暖,向前走。”微微侧头,凤眸扫向前方,江暮寒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虞暖点头,心脏狂跳,心中隐隐有猜测。

    转身,踏上印染复古花纹的浅米地毯,她慢步上前,浅紫裙摆随风飘动,漾成花。

    海城的冬日难得风和日丽,蔚蓝之上,流云缓动,金黄浅浅洒下,一切恰到好处。

    深吸一口气,没回眸,她只步步向前,近十分钟,终到主楼门前。

    纤细手指抚上浅金雕花大门,稍一用力,缓缓推开,映出大面花墙。

    虞暖左右扫去,与记忆中的洛可可风格几乎无差,缀上鲜花和绸带,点上浅色气球,柔成极致浪漫模样。

    目光转动间,喵的一声,胖彩狸从花墙后慢慢走来。

    伴着走动,直立的尾巴左右摇晃,它后背的浅杏蝴蝶结上,迷你礼盒微微颤动。

    走到虞暖面前,肉肉又喵呜一声,蹭蹭她的腿,抬头,绿宝石般的眼睛盯着她。

    瞬间心软,虞暖蹲下身,摸摸它的毛脑袋,目光自然落到灰粉礼盒上,心有所感,她缓缓打开。

    是一枚戒指,在浅紫宝石的簇拥下,白钻闪闪发光。

    随手指落下,戒指被缓缓拿起,恰时,轻柔音乐响起,虞暖起身,不经意抬眸,越过花墙,清冷男人走出,西装笔挺,手捧鲜花。

    矜贵疏离被收进寒凉里,薄唇略勾,笑意难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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