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舟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言姐姐，你怎么了？”
“我累了，回去吧。”言清清连声音都有点虚弱。
叶寒舟立刻说“好”。
赵霖本来全神贯注在看楼下的烟火表演，见两人突然站起来，惊讶道：“你们要回去了？”
言清清点了下头：“今晚走了太多路，有些乏了。”
赵霖歉疚道：“对哦，你身子骨弱，走不了太多路，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抱歉，那我们回去吧。”
言清清道：“时间尚早，你不用陪我们一起回去。”
赵霖道：“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走吧。”
三人刚离开座位，赵霖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云斐，不由愣在原地：“煜……”
云斐笑着冲他摇摇头，赵霖还是压低声音喊了声“殿下”。
“真巧。”云斐道，“一天之内偶遇两次，也是缘分。”
他的目光从赵霖身上移向一旁的叶寒舟，最后落到言清清身上。
言清清躲在叶寒舟背后，微微垂下头，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云斐却认出了她是白天女扮男装那位，颇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家姐言清清。”回答的是叶寒舟。
“家姐？”云斐琢磨着这个词，“一个姓叶，一个姓言，你们不是亲姐弟？”
叶寒舟道：“不是……”
“清清从小寄居在叶家。”言清清终于开口，但眼睛由始至终都只是盯着地面，“和寒舟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
云斐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转而去问赵霖：“赵公子怎么在这？”
赵霖耸耸肩道：“我这种游手好闲的人，在这里又不奇怪，反倒是殿下你，怎么今日有雅兴来喝茶？”
“于枫非要过来坐坐。”云斐答得轻松。
“于枫？”赵霖吃了一惊，表情立马变得认真，“他来京城了？什么时候来的？”
“他要来参加武举。”
“什么！”赵霖差点惊掉下巴，“于枫也要参加武举？”
不只赵霖，言清清和叶寒舟也是一惊。于枫此人，官不算大，却甚有名。他原先是城北大营的骑兵校尉，因为性格太耿直得罪了不少人，遭到以户部尚书蓝为首的一众大臣联名弹劾，被调去了地方。
于枫师出琴剑盟，二十年前也是因为和师兄弟大打出手被逐出了师门。论性格，没人喜欢他，可是论武功，又没人打得过他，很多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本来凭叶寒舟的武功，别说前三了，就是争第一也很有希望，但如果于枫要来，情况就变得不同了……
言清清和叶寒舟是忐忑，但赵霖却是兴奋。本来见到云斐，他一直表现平淡，但一听于枫也要来，态度立马来了个大反转，热情地拉着云斐问长问短。都走到楼梯口了，却不知不觉掉了个头，跟着云斐又往里面走……
叶寒舟在后面无奈喊住他：“赵兄！”
赵霖这才意识到还有两个人，急忙道：“啊啊啊不好意思，我这就来！”
嘴上说着“就来”，其实脚步还停在原地未动。
言清清体贴道：“赵公子，你若要在此等候朋友，就不必着急陪我们回去。”
赵霖立马松了口气：“好，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于枫。”
*
回去的路上，叶寒舟见言清清一直在发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关切道：“回去之后还是请大夫看看吧。”
言清清却忽然看向他，问：“你有信心吗？”
叶寒舟愣了下，脸色略显尴尬：“不瞒言姐姐，我，我应该不是于枫的对手……”
“你打不过于枫，就进不了羽林军。”
叶寒舟和她对视了一阵，终究还是先把头垂下去，咬牙道：“如果拼尽全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让言姐姐失望！”
言清清见他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开口却仍是淡然：“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为我做的，而是为你自己。”
“我知道！”叶寒舟急忙辩解，“只是你一直以来都为我的事操心劳累，我实在不愿你的努力付诸东流……”
话犹未了，马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带着惊恐的喝问“什么人？”
叶寒舟立刻拿上剑，对言清清道：“待在车里别动！”
言清清掀开车帘，就看到外面几个舞刀弄枪的黑衣人，已经把将军府的人打趴在地，一见叶寒舟，就一窝蜂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双方缠斗不休，所幸没有人来骚扰言清清……
冷冷夜色中，叶寒舟的泠光剑剑光粼粼，宛如月光倾覆水银泻地，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即使与人争斗，也极具观赏性。比起那日在演练场的刻意藏锋，今晚的剑招样式，才展现了他真正的实力。
言清清坐在马车里，并不担心叶寒舟，反而一直在仔细观察那些黑衣人。她不会武功，但记忆力却极好，这几个黑衣人中，有一个武功最高的，身形剑法依稀很眼熟，只是那人全副武装，只露了一双眼睛，她不能完全确定……
那群黑衣人见占不到叶寒舟半点便宜，反而还被打伤了两人，便从袖中撒出一团白粉，散作漫天白雾。
烟雾缭绕迷了叶寒舟的眼，等白烟散尽，几个黑衣人也消失不见了。
叶寒舟第一时间就回来找言清清，确认她安全无恙了，又将将军府的人一一扶起来，伤势重的立刻替他们疗伤……接下来的行程，他始终骑马与马车并行，剑不离手，夜风偶尔吹动起车帘，能让他看见言清清的侧脸，他才觉得安心。
好在一路平安地回到了青郊小院。
两人前脚刚进门，后脚赵霖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他一脸歉疚，总觉得是自己安排不周，才导致叶家姐弟遭到了夜袭。
“……总之你们在路上遇袭，是我的人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赵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向来舒展的眉头难得揪成了八字，“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偷袭我们赵家的马车？”
叶寒舟道：“那群黑衣人未必知道是将军府的马车……”
“不不不！”赵霖连连摆手，“我们赵家好歹也是岭北第一大家族，马车上用的所有布料都印有赵氏雷霆卷云纹的图案，只要常年行走于江湖官场，就没有不认识赵氏族纹的。”
叶寒舟沉吟道：“这么说，那些黑衣人是完全冲我来的……”
赵霖挠挠头表示不解：“你们才来京城不久，怎会与人结下仇怨？寒舟，你好好想想，那些黑衣人，你是真的不认识，真的没见过吗？”
“其实……算了，我也不确定，不敢乱言……”
赵霖见他欲言又止，急得大叫：“别人要杀你，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跟我说实话，我才好部署安排，护你们周全！”
言清清也劝他：“寒舟，你有话直说罢。”
赵霖催促道：“快说快说！”
叶寒舟缓缓道：“我觉得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很像石小伯爷。”
“石子昀？”赵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偷袭你干嘛？之前在演练场上，你们不是切磋过了吗？况且，况且他不是还赢了你……”
“他是赢了我，本没有再找我麻烦的理由……”
“对呀。”
“但是……”
“但是什么？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真急死我了！”
言清清接过叶寒舟的话：“但是当时，寒舟是故意输给石子昀的。”
“什么？”赵霖一脸不可思议，“你故意输给他的？难怪了！石子昀那个人，器量比钱眼还小，他肯定气不过，要来找你麻烦！但我看他当时赢了你还挺开心啊，怎么事后发现不对劲了？”
言清清沉思道：“也许有高人提点……”
经她提醒，赵霖恍然大悟：“卫九！肯定是卫九！那怪人武功深不可测，一定是他看出了端倪，告诉了石子昀。”
叶寒舟奇怪：“卫九是谁？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赵霖看向他：“因为卫九不是中原人，是北魏人。”
言清清一惊，难怪！
从八年前她见卫九的第一面起，他的形象就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虽然穿着大齐服饰，但微卷的头发和深褐色的瞳孔，却让他在中原人里显得格格不入。这么一个寡言少语的异族人，竟然会成为煜王的贴身近侍，实在有点叫人匪夷所思……
“……坏消息是你得罪了京城最不该得罪的人之一。”赵霖拍拍叶寒舟的背，“好消息是你虽然得罪了石子昀，但至少他不会罔顾王法害你性命，毕竟你是奕王殿下推荐的人，跟你过不去不就是跟殿下过不去？”
言清清和叶寒舟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赵霖又踱了几个来回，下定决心似地捏了下拳头，道：“我亲自去找一下石小伯爷！”说着就要冲出房门。
叶寒舟连忙拦住他：“赵兄，尚没有证据证明那个黑衣人就是石子昀，你这样贸然去找他，是否有些不妥？”
赵霖道：“寒舟，你赵兄我虽然做事冲动，但又不傻，我肯定不会直接跑到他面前问‘喂，今晚偷袭叶寒舟的是不是你’……我就旁敲侧击警告一下他，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叶寒舟转向言清清，轻轻喊了声“言姐姐”。
他每次这样喊，都是内心慌乱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这样依赖她，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她长他八岁，待他如亲弟，总是像一棵大树那般为他遮风挡雨，她虽无怨无悔，但却更盼望他快快成长，能早日独当一面。
言清清在心底叹息一声，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赵霖说得对，你是奕王推荐，秦君浩举荐的人，在外人眼里，大概都已经把你看作奕王的人，清远伯府虽非奕王一派，但也不敢公然与奕王作对，加上今晚赵霖又亲自去清远伯府为你撑腰，料石子昀以后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言姐姐所言甚是，我就是……”
“你就是这么想的？”
“嗯。”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叶寒舟心里一咯噔，清峻面容上露出一丝难堪，喃喃地问：“怎么错了？”
言清清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走到窗边，将被大风吹得劈啪作响的窗户关上。室内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静得叶寒舟都能清楚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累了，回去吧。”言清清连声音都有点虚弱。
叶寒舟立刻说“好”。
赵霖本来全神贯注在看楼下的烟火表演，见两人突然站起来，惊讶道：“你们要回去了？”
言清清点了下头：“今晚走了太多路，有些乏了。”
赵霖歉疚道：“对哦，你身子骨弱，走不了太多路，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抱歉，那我们回去吧。”
言清清道：“时间尚早，你不用陪我们一起回去。”
赵霖道：“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走吧。”
三人刚离开座位，赵霖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云斐，不由愣在原地：“煜……”
云斐笑着冲他摇摇头，赵霖还是压低声音喊了声“殿下”。
“真巧。”云斐道，“一天之内偶遇两次，也是缘分。”
他的目光从赵霖身上移向一旁的叶寒舟，最后落到言清清身上。
言清清躲在叶寒舟背后，微微垂下头，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云斐却认出了她是白天女扮男装那位，颇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家姐言清清。”回答的是叶寒舟。
“家姐？”云斐琢磨着这个词，“一个姓叶，一个姓言，你们不是亲姐弟？”
叶寒舟道：“不是……”
“清清从小寄居在叶家。”言清清终于开口，但眼睛由始至终都只是盯着地面，“和寒舟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
云斐点点头，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转而去问赵霖：“赵公子怎么在这？”
赵霖耸耸肩道：“我这种游手好闲的人，在这里又不奇怪，反倒是殿下你，怎么今日有雅兴来喝茶？”
“于枫非要过来坐坐。”云斐答得轻松。
“于枫？”赵霖吃了一惊，表情立马变得认真，“他来京城了？什么时候来的？”
“他要来参加武举。”
“什么！”赵霖差点惊掉下巴，“于枫也要参加武举？”
不只赵霖，言清清和叶寒舟也是一惊。于枫此人，官不算大，却甚有名。他原先是城北大营的骑兵校尉，因为性格太耿直得罪了不少人，遭到以户部尚书蓝为首的一众大臣联名弹劾，被调去了地方。
于枫师出琴剑盟，二十年前也是因为和师兄弟大打出手被逐出了师门。论性格，没人喜欢他，可是论武功，又没人打得过他，很多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本来凭叶寒舟的武功，别说前三了，就是争第一也很有希望，但如果于枫要来，情况就变得不同了……
言清清和叶寒舟是忐忑，但赵霖却是兴奋。本来见到云斐，他一直表现平淡，但一听于枫也要来，态度立马来了个大反转，热情地拉着云斐问长问短。都走到楼梯口了，却不知不觉掉了个头，跟着云斐又往里面走……
叶寒舟在后面无奈喊住他：“赵兄！”
赵霖这才意识到还有两个人，急忙道：“啊啊啊不好意思，我这就来！”
嘴上说着“就来”，其实脚步还停在原地未动。
言清清体贴道：“赵公子，你若要在此等候朋友，就不必着急陪我们回去。”
赵霖立马松了口气：“好，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于枫。”
*
回去的路上，叶寒舟见言清清一直在发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关切道：“回去之后还是请大夫看看吧。”
言清清却忽然看向他，问：“你有信心吗？”
叶寒舟愣了下，脸色略显尴尬：“不瞒言姐姐，我，我应该不是于枫的对手……”
“你打不过于枫，就进不了羽林军。”
叶寒舟和她对视了一阵，终究还是先把头垂下去，咬牙道：“如果拼尽全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让言姐姐失望！”
言清清见他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开口却仍是淡然：“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为我做的，而是为你自己。”
“我知道！”叶寒舟急忙辩解，“只是你一直以来都为我的事操心劳累，我实在不愿你的努力付诸东流……”
话犹未了，马车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带着惊恐的喝问“什么人？”
叶寒舟立刻拿上剑，对言清清道：“待在车里别动！”
言清清掀开车帘，就看到外面几个舞刀弄枪的黑衣人，已经把将军府的人打趴在地，一见叶寒舟，就一窝蜂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双方缠斗不休，所幸没有人来骚扰言清清……
冷冷夜色中，叶寒舟的泠光剑剑光粼粼，宛如月光倾覆水银泻地，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即使与人争斗，也极具观赏性。比起那日在演练场的刻意藏锋，今晚的剑招样式，才展现了他真正的实力。
言清清坐在马车里，并不担心叶寒舟，反而一直在仔细观察那些黑衣人。她不会武功，但记忆力却极好，这几个黑衣人中，有一个武功最高的，身形剑法依稀很眼熟，只是那人全副武装，只露了一双眼睛，她不能完全确定……
那群黑衣人见占不到叶寒舟半点便宜，反而还被打伤了两人，便从袖中撒出一团白粉，散作漫天白雾。
烟雾缭绕迷了叶寒舟的眼，等白烟散尽，几个黑衣人也消失不见了。
叶寒舟第一时间就回来找言清清，确认她安全无恙了，又将将军府的人一一扶起来，伤势重的立刻替他们疗伤……接下来的行程，他始终骑马与马车并行，剑不离手，夜风偶尔吹动起车帘，能让他看见言清清的侧脸，他才觉得安心。
好在一路平安地回到了青郊小院。
两人前脚刚进门，后脚赵霖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他一脸歉疚，总觉得是自己安排不周，才导致叶家姐弟遭到了夜袭。
“……总之你们在路上遇袭，是我的人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赵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向来舒展的眉头难得揪成了八字，“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偷袭我们赵家的马车？”
叶寒舟道：“那群黑衣人未必知道是将军府的马车……”
“不不不！”赵霖连连摆手，“我们赵家好歹也是岭北第一大家族，马车上用的所有布料都印有赵氏雷霆卷云纹的图案，只要常年行走于江湖官场，就没有不认识赵氏族纹的。”
叶寒舟沉吟道：“这么说，那些黑衣人是完全冲我来的……”
赵霖挠挠头表示不解：“你们才来京城不久，怎会与人结下仇怨？寒舟，你好好想想，那些黑衣人，你是真的不认识，真的没见过吗？”
“其实……算了，我也不确定，不敢乱言……”
赵霖见他欲言又止，急得大叫：“别人要杀你，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跟我说实话，我才好部署安排，护你们周全！”
言清清也劝他：“寒舟，你有话直说罢。”
赵霖催促道：“快说快说！”
叶寒舟缓缓道：“我觉得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很像石小伯爷。”
“石子昀？”赵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偷袭你干嘛？之前在演练场上，你们不是切磋过了吗？况且，况且他不是还赢了你……”
“他是赢了我，本没有再找我麻烦的理由……”
“对呀。”
“但是……”
“但是什么？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真急死我了！”
言清清接过叶寒舟的话：“但是当时，寒舟是故意输给石子昀的。”
“什么？”赵霖一脸不可思议，“你故意输给他的？难怪了！石子昀那个人，器量比钱眼还小，他肯定气不过，要来找你麻烦！但我看他当时赢了你还挺开心啊，怎么事后发现不对劲了？”
言清清沉思道：“也许有高人提点……”
经她提醒，赵霖恍然大悟：“卫九！肯定是卫九！那怪人武功深不可测，一定是他看出了端倪，告诉了石子昀。”
叶寒舟奇怪：“卫九是谁？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赵霖看向他：“因为卫九不是中原人，是北魏人。”
言清清一惊，难怪！
从八年前她见卫九的第一面起，他的形象就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虽然穿着大齐服饰，但微卷的头发和深褐色的瞳孔，却让他在中原人里显得格格不入。这么一个寡言少语的异族人，竟然会成为煜王的贴身近侍，实在有点叫人匪夷所思……
“……坏消息是你得罪了京城最不该得罪的人之一。”赵霖拍拍叶寒舟的背，“好消息是你虽然得罪了石子昀，但至少他不会罔顾王法害你性命，毕竟你是奕王殿下推荐的人，跟你过不去不就是跟殿下过不去？”
言清清和叶寒舟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赵霖又踱了几个来回，下定决心似地捏了下拳头，道：“我亲自去找一下石小伯爷！”说着就要冲出房门。
叶寒舟连忙拦住他：“赵兄，尚没有证据证明那个黑衣人就是石子昀，你这样贸然去找他，是否有些不妥？”
赵霖道：“寒舟，你赵兄我虽然做事冲动，但又不傻，我肯定不会直接跑到他面前问‘喂，今晚偷袭叶寒舟的是不是你’……我就旁敲侧击警告一下他，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叶寒舟转向言清清，轻轻喊了声“言姐姐”。
他每次这样喊，都是内心慌乱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这样依赖她，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她长他八岁，待他如亲弟，总是像一棵大树那般为他遮风挡雨，她虽无怨无悔，但却更盼望他快快成长，能早日独当一面。
言清清在心底叹息一声，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赵霖说得对，你是奕王推荐，秦君浩举荐的人，在外人眼里，大概都已经把你看作奕王的人，清远伯府虽非奕王一派，但也不敢公然与奕王作对，加上今晚赵霖又亲自去清远伯府为你撑腰，料石子昀以后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言姐姐所言甚是，我就是……”
“你就是这么想的？”
“嗯。”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叶寒舟心里一咯噔，清峻面容上露出一丝难堪，喃喃地问：“怎么错了？”
言清清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走到窗边，将被大风吹得劈啪作响的窗户关上。室内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静得叶寒舟都能清楚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