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府。
“丁大人，你怎么就猜到那个玄镜楼背后的雇主私藏有苏绣荷包的？”
“就是就是，这太不可思议了！明哲兄，快跟兄弟们说说！”
丁明哲被同僚围住，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空闲地方坐下，整了整衣襟，慢条斯理道：“我且问你们，叶寒舟遇刺，谁的嫌疑最大？”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认为“与叶寒舟共同参加殿试的其他八人嫌疑最大，这其中，又以和叶寒舟有过过节的石子昀嫌疑最大”。
“不错，但刑部办案，得讲究证据，没有人证物证，就只能从疑犯本身下手，挖出可能的证据。”
周围人都洗耳恭听，丁明哲接着道：“石子昀好色风流，常出入各大秦楼楚馆，对相好之人，也从不吝啬珠宝财物，而且此人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收纳女子贴身佩戴的荷包，每一任新欢，都无一例外地赠送过他荷包。”
有人立刻道：“女子荷包多相似，万一石子昀一口咬定，自己携带的荷包与玄镜楼毫无干系，那也拿他无法啊！”
丁明哲笑道：“可惜石子昀一听玄镜楼刺客被抓，已经慌了手脚，待真从他房中搜出荷包，更是两腿发软，慌得无法自辩，如此脓包，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确实确实……不过，就算石子昀有收藏荷包的癖好，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曾撩拨于那什么玄镜楼侍女？”
“咳咳，这个嘛……”
“明哲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不瞒各位，丁某年少时，因机缘巧遇，曾到访过玄镜楼……”
“什么？你去过玄镜楼？”
“嘘嘘嘘，别叫别叫，丁某只是路过，却未曾真的与玄镜楼打过交道。丁某只记得，当时那守门的侍女，穿一条白色长裙，衣袂飘飘，发丝飞扬，仿佛从深山云海中向我走来，靠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一刻，丁某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丁明哲声情并茂地描述着，眼里尽是痴迷，周围人见了，都一阵唏嘘，不约而同就想起了贴在这位刑部侍郎身上的标签——“贪财好色”。
有人捂嘴偷笑，有人频频摇头，还有人道：“石小伯爷风流倜傥，咱们丁大人也不遑多让，原来是同道中人心有灵犀！”
“丁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丁明哲以袖掩口，咳了几声，却掩不住耳根处一丝红晕，“后来丁某打听到，原来玄镜楼的守门人一向都是最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会蛊惑那些前来玄镜楼交易的人，让他们不知不觉就甘愿掏心掏肺。石子昀风流成性，想来定逃不过这关诱惑。”
“丁大人，这些说到底都是你的猜测，万一你猜错了，有人借机反参你一本，说你散播抓到了刺客的假消息、强闯兵部分司署、扰乱武场秩序，到时候恐怕你百口也莫辩，你就没想过后果？”
“所以丁某这次是打算‘赌一把’，若赌赢了，就是一大功绩，若是赌输了，就算赔上这顶乌纱帽，丁某也认了！”
众人听了无不钦佩：“丁大人果真是有胆有谋！”
“丁大人神机妙算，又胆识过人，我等望尘莫及！”
丁明哲听着众人的恭维，面庞微微带笑，思绪却飘回到了昨天——
因为一直想着玄镜楼刺杀案，辗转反侧，直至天明才睡，却睡得极浅，朦胧中似乎有人偷溜进了房间……
他猛地惊醒，房中并无他人，只是床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封信。
他立刻拆开信封，泛黄的信纸上字迹异常潦草，一看就是写信之人为了故意掩饰笔迹。
信上内容很简洁，大意是说，石子昀买通玄镜楼杀手刺杀叶寒舟，物证就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枚五彩苏绣荷包——是他当日夜访玄镜楼时，与守楼侍女互换的信物。
捏着手中的信纸，看着纸上短短几行字，丁明哲久久不能淡定。
送信的人是谁？此人所言是真是假？为何要留这么一封信帮他？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该不该信？
……
周围同僚依旧在热火朝天地探讨石子昀和何轩云云，似乎所有人都对他刚才那番“赌一把”的说辞深信不疑。
丁明哲依旧淡然地饮茶，但心里却虚得很……
那封信，到底是谁送的？
*
煜王府。
一点烛火明灭处，书房里转瞬就多了个人。
云斐在桌前看书，头也未抬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来去自如。
“殿下。”
“打探清楚了？”
“刑部根本就没有抓到玄镜楼的刺客。”
“哦？”云斐这才从书上抬起头，眉间笼着淡淡阴翳，“那丁明哲是如何得知苏绣荷包这一茬？”
卫九道：“刑部的人说，是‘丁大人的妙计’。”
云斐往后一靠，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卫九将方才在刑部探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云斐听了，沉默半晌，接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问：“丁明哲所言，你信吗？”
“殿下不信？”
云斐摇头，答得干脆：“我不信。”
卫九思量片刻，道：“丁明哲此前断过不少奇案，可见确实有些才能……”
“丁明哲之智勇，未免太超过，他敢用假消息冒闯兵部搜查，就真的不怕一无所获，反被弹劾吗？除非……”
“除非？”
“除非他能确定，石子昀就是玄镜楼的雇主，而且能从他身上搜出确凿的证据。”
“可是，丁明哲是怎么……”卫九露出微微迷茫的表情，“难不成，他真的抓到刺客了？可刑部的人明明说根本没抓……”
“你觉得他抓得到吗？”云斐反问。
“玄镜楼派出的刺客都是绝世高手，就算刑部府衙全部出动，也未必能寻到他们半点踪迹。”
“嗯，都是绝世的高手。”云斐应和着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那怎么连一个叶寒舟都杀不掉？”
空气骤然凝固。
“秦君浩不是言之凿凿，认定其中一个刺客就是当年朝廷重金悬赏的通缉犯‘红发姬’吗？”云斐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渐渐凝重，“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却只打伤了几个护卫就逃跑了，玄镜楼知道了都会觉得丢脸吧。”
“但是刺客的确是石子昀去玄镜楼雇来的啊……”
“刺客是玄镜楼的人不假，但他们真的对玄镜楼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殿下是怀疑那几个刺客背叛玄镜楼，故意放了叶寒舟，还向丁明哲提供了石子昀的线索？”卫九顺着云斐的话思索片刻，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猜测，“刺客难道是奕王的人？奕王的爪牙都伸到玄镜楼了？”
云斐不置可否，只是道：“派人盯着丁明哲。”
“是。殿下，逃走的刺客，需要追吗？”
“都过这么久了，能追到吗？”
“别人不可以，但卫九或许能试一试。”
云斐这才露了点浅薄笑意：“有劳你了。”
*
殿试放榜之后，齐帝下令，在兵部举办会武宴。
言清清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火把明亮，到处都是马和车轿。兵部的人忙着引客入席，将马车领到空闲场地，但因为人实在太多，难免有冲撞和口角，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原地停了很久，就是因为前面两队人吵了起来。
一队人道：“明明就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凭什么挤前头去？”
另一队人道：“谁叫你们杵在这半天不走？这么多人呢，都等你们一辆马车是吧？”
有护卫来劝架，但显然这两辆马车的主人都身份尊贵，没人敢造次。结果就是前面人吵架不肯走，后面人又站出来看热闹，末尾的人不知道发生何事，在那骂骂咧咧，整条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马车旁，两个长官模样的侍卫连连摇头——
“本来会武宴只有考生和考官参加，现在倒好，什么达官显贵、王子皇孙都来插一脚，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还不是陛下觉得这宫里寂静了太久，好多年都没办过什么像模像样的盛宴了，才特许诸位皇子大臣都来参加……算了，咱俩少说点，还有好多活等着干呢。”
言清清听得正起劲，忽然一颗大脑袋从眼前冒出来——
“言姑娘，你和叶老在车里安心坐着，我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赵公子小心。”
赵霖像只兔子似的很快就窜到了前面，采采道：“这个赵霖，堵车堵成这样，他怎么还如此兴奋？”
“他喜欢热闹呀。”言清清眯眼笑道。
“热闹个屁，烦死了！马车里好闷，我要下去走走！”
“采采，外面人太多，别乱跑。”
“不行，这车上我是待不了一点，我这妆热得都要花了！”
言清清只好随她一起下去，干脆也跟着赵霖挤到了吵架的两辆马车旁边。
一见赵霖，口干舌燥的护卫眼睛都亮了：“赵公子你来得正好，两位王妃娘娘的马车都堵在这里不肯走，您给帮忙劝劝！”
王妃娘娘？
赵霖疑惑地先走向左边马车，恭谨开口：“请问车内是哪位娘娘？”
车帘缓缓掀开，马车里坐着一位艳若桃花的女子，竟是昔日曾造访过青郊小院的胡昭仪！
赵霖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动：“原来是胡昭仪。”
胡昭仪是奕王的宠妾，自然与赵霖熟悉，见到他便笑逐颜开：“赵霖，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欺侮我！”
话音刚落，就听右边马车内有人冷笑：“明明是你占道在先，怎还倒打一耙？”
马车帘被刷地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子。
先下车的女子着宝蓝色缕金宫装，鹅蛋脸面，容颜俏丽，说话的正是此人，另一人削肩细腰，面容清丽，一身窄袖绿萝裙对比之下显得相当朴素。
赵霖见了二人，眉头拧成了倒八，却仍按规矩简单行礼道：“原来是蓉王妃，凌昭仪。”
听到“凌昭仪”三个字，言清清目光一颤，心头似被人狠捏了一下，这才细细打量起那个绿衣女子……
碧凌，碧凌。
她在心里念出昔日旧友的名字。
这八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丁大人，你怎么就猜到那个玄镜楼背后的雇主私藏有苏绣荷包的？”
“就是就是，这太不可思议了！明哲兄，快跟兄弟们说说！”
丁明哲被同僚围住，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空闲地方坐下，整了整衣襟，慢条斯理道：“我且问你们，叶寒舟遇刺，谁的嫌疑最大？”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认为“与叶寒舟共同参加殿试的其他八人嫌疑最大，这其中，又以和叶寒舟有过过节的石子昀嫌疑最大”。
“不错，但刑部办案，得讲究证据，没有人证物证，就只能从疑犯本身下手，挖出可能的证据。”
周围人都洗耳恭听，丁明哲接着道：“石子昀好色风流，常出入各大秦楼楚馆，对相好之人，也从不吝啬珠宝财物，而且此人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收纳女子贴身佩戴的荷包，每一任新欢，都无一例外地赠送过他荷包。”
有人立刻道：“女子荷包多相似，万一石子昀一口咬定，自己携带的荷包与玄镜楼毫无干系，那也拿他无法啊！”
丁明哲笑道：“可惜石子昀一听玄镜楼刺客被抓，已经慌了手脚，待真从他房中搜出荷包，更是两腿发软，慌得无法自辩，如此脓包，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确实确实……不过，就算石子昀有收藏荷包的癖好，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曾撩拨于那什么玄镜楼侍女？”
“咳咳，这个嘛……”
“明哲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不瞒各位，丁某年少时，因机缘巧遇，曾到访过玄镜楼……”
“什么？你去过玄镜楼？”
“嘘嘘嘘，别叫别叫，丁某只是路过，却未曾真的与玄镜楼打过交道。丁某只记得，当时那守门的侍女，穿一条白色长裙，衣袂飘飘，发丝飞扬，仿佛从深山云海中向我走来，靠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那一刻，丁某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丁明哲声情并茂地描述着，眼里尽是痴迷，周围人见了，都一阵唏嘘，不约而同就想起了贴在这位刑部侍郎身上的标签——“贪财好色”。
有人捂嘴偷笑，有人频频摇头，还有人道：“石小伯爷风流倜傥，咱们丁大人也不遑多让，原来是同道中人心有灵犀！”
“丁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丁明哲以袖掩口，咳了几声，却掩不住耳根处一丝红晕，“后来丁某打听到，原来玄镜楼的守门人一向都是最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会蛊惑那些前来玄镜楼交易的人，让他们不知不觉就甘愿掏心掏肺。石子昀风流成性，想来定逃不过这关诱惑。”
“丁大人，这些说到底都是你的猜测，万一你猜错了，有人借机反参你一本，说你散播抓到了刺客的假消息、强闯兵部分司署、扰乱武场秩序，到时候恐怕你百口也莫辩，你就没想过后果？”
“所以丁某这次是打算‘赌一把’，若赌赢了，就是一大功绩，若是赌输了，就算赔上这顶乌纱帽，丁某也认了！”
众人听了无不钦佩：“丁大人果真是有胆有谋！”
“丁大人神机妙算，又胆识过人，我等望尘莫及！”
丁明哲听着众人的恭维，面庞微微带笑，思绪却飘回到了昨天——
因为一直想着玄镜楼刺杀案，辗转反侧，直至天明才睡，却睡得极浅，朦胧中似乎有人偷溜进了房间……
他猛地惊醒，房中并无他人，只是床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封信。
他立刻拆开信封，泛黄的信纸上字迹异常潦草，一看就是写信之人为了故意掩饰笔迹。
信上内容很简洁，大意是说，石子昀买通玄镜楼杀手刺杀叶寒舟，物证就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枚五彩苏绣荷包——是他当日夜访玄镜楼时，与守楼侍女互换的信物。
捏着手中的信纸，看着纸上短短几行字，丁明哲久久不能淡定。
送信的人是谁？此人所言是真是假？为何要留这么一封信帮他？
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该不该信？
……
周围同僚依旧在热火朝天地探讨石子昀和何轩云云，似乎所有人都对他刚才那番“赌一把”的说辞深信不疑。
丁明哲依旧淡然地饮茶，但心里却虚得很……
那封信，到底是谁送的？
*
煜王府。
一点烛火明灭处，书房里转瞬就多了个人。
云斐在桌前看书，头也未抬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来去自如。
“殿下。”
“打探清楚了？”
“刑部根本就没有抓到玄镜楼的刺客。”
“哦？”云斐这才从书上抬起头，眉间笼着淡淡阴翳，“那丁明哲是如何得知苏绣荷包这一茬？”
卫九道：“刑部的人说，是‘丁大人的妙计’。”
云斐往后一靠，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卫九将方才在刑部探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云斐听了，沉默半晌，接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问：“丁明哲所言，你信吗？”
“殿下不信？”
云斐摇头，答得干脆：“我不信。”
卫九思量片刻，道：“丁明哲此前断过不少奇案，可见确实有些才能……”
“丁明哲之智勇，未免太超过，他敢用假消息冒闯兵部搜查，就真的不怕一无所获，反被弹劾吗？除非……”
“除非？”
“除非他能确定，石子昀就是玄镜楼的雇主，而且能从他身上搜出确凿的证据。”
“可是，丁明哲是怎么……”卫九露出微微迷茫的表情，“难不成，他真的抓到刺客了？可刑部的人明明说根本没抓……”
“你觉得他抓得到吗？”云斐反问。
“玄镜楼派出的刺客都是绝世高手，就算刑部府衙全部出动，也未必能寻到他们半点踪迹。”
“嗯，都是绝世的高手。”云斐应和着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那怎么连一个叶寒舟都杀不掉？”
空气骤然凝固。
“秦君浩不是言之凿凿，认定其中一个刺客就是当年朝廷重金悬赏的通缉犯‘红发姬’吗？”云斐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渐渐凝重，“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却只打伤了几个护卫就逃跑了，玄镜楼知道了都会觉得丢脸吧。”
“但是刺客的确是石子昀去玄镜楼雇来的啊……”
“刺客是玄镜楼的人不假，但他们真的对玄镜楼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殿下是怀疑那几个刺客背叛玄镜楼，故意放了叶寒舟，还向丁明哲提供了石子昀的线索？”卫九顺着云斐的话思索片刻，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猜测，“刺客难道是奕王的人？奕王的爪牙都伸到玄镜楼了？”
云斐不置可否，只是道：“派人盯着丁明哲。”
“是。殿下，逃走的刺客，需要追吗？”
“都过这么久了，能追到吗？”
“别人不可以，但卫九或许能试一试。”
云斐这才露了点浅薄笑意：“有劳你了。”
*
殿试放榜之后，齐帝下令，在兵部举办会武宴。
言清清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火把明亮，到处都是马和车轿。兵部的人忙着引客入席，将马车领到空闲场地，但因为人实在太多，难免有冲撞和口角，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原地停了很久，就是因为前面两队人吵了起来。
一队人道：“明明就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凭什么挤前头去？”
另一队人道：“谁叫你们杵在这半天不走？这么多人呢，都等你们一辆马车是吧？”
有护卫来劝架，但显然这两辆马车的主人都身份尊贵，没人敢造次。结果就是前面人吵架不肯走，后面人又站出来看热闹，末尾的人不知道发生何事，在那骂骂咧咧，整条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马车旁，两个长官模样的侍卫连连摇头——
“本来会武宴只有考生和考官参加，现在倒好，什么达官显贵、王子皇孙都来插一脚，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还不是陛下觉得这宫里寂静了太久，好多年都没办过什么像模像样的盛宴了，才特许诸位皇子大臣都来参加……算了，咱俩少说点，还有好多活等着干呢。”
言清清听得正起劲，忽然一颗大脑袋从眼前冒出来——
“言姑娘，你和叶老在车里安心坐着，我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赵公子小心。”
赵霖像只兔子似的很快就窜到了前面，采采道：“这个赵霖，堵车堵成这样，他怎么还如此兴奋？”
“他喜欢热闹呀。”言清清眯眼笑道。
“热闹个屁，烦死了！马车里好闷，我要下去走走！”
“采采，外面人太多，别乱跑。”
“不行，这车上我是待不了一点，我这妆热得都要花了！”
言清清只好随她一起下去，干脆也跟着赵霖挤到了吵架的两辆马车旁边。
一见赵霖，口干舌燥的护卫眼睛都亮了：“赵公子你来得正好，两位王妃娘娘的马车都堵在这里不肯走，您给帮忙劝劝！”
王妃娘娘？
赵霖疑惑地先走向左边马车，恭谨开口：“请问车内是哪位娘娘？”
车帘缓缓掀开，马车里坐着一位艳若桃花的女子，竟是昔日曾造访过青郊小院的胡昭仪！
赵霖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动：“原来是胡昭仪。”
胡昭仪是奕王的宠妾，自然与赵霖熟悉，见到他便笑逐颜开：“赵霖，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欺侮我！”
话音刚落，就听右边马车内有人冷笑：“明明是你占道在先，怎还倒打一耙？”
马车帘被刷地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子。
先下车的女子着宝蓝色缕金宫装，鹅蛋脸面，容颜俏丽，说话的正是此人，另一人削肩细腰，面容清丽，一身窄袖绿萝裙对比之下显得相当朴素。
赵霖见了二人，眉头拧成了倒八，却仍按规矩简单行礼道：“原来是蓉王妃，凌昭仪。”
听到“凌昭仪”三个字，言清清目光一颤，心头似被人狠捏了一下，这才细细打量起那个绿衣女子……
碧凌，碧凌。
她在心里念出昔日旧友的名字。
这八年来，你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