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肖把端脑打开给许洛妤转了一百五十星币。
听到钱到账的声音，许洛妤脸上扬起浅笑，她打量着南肖，黑眼珠冷色逼人：“不是一千五吗。”
“啊？”
南肖有些小聪明，在蓝星向来只有他坑别人，还从来没被人敲诈过。
他整个人愣住了。
许洛妤慢腾腾把视线移到枪上：“还骗我，去死吧。”
眼看许洛妤就要扣动机板，南肖被吓得满头冷汗，又把端脑点开转了一千五过去。
许洛妤歪头：“没听到响儿，再转。”
南肖要哭了，强盗也不敢这么要。
“我没钱了，真没钱了。”
…
许洛妤房间隔壁，祁梵安抬起头。
祁梵安的听力很好，在军队任职的时候，他能在百米外听到异型移动的声音。受污染后，他的身体机能全面受损，但南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听到了。
房子里点着古老的白炽灯。祁梵安倒了杯牛奶，边喝边注意外面的动静。
南肖和他是一起在阳光小区长大的，南肖小时候就喜欢占弱者些便宜，后来在蓝星开了家政公司，也没改掉这个坏毛病。
栽个跟头也是好的。
等到差不多了，祁梵安才放下牛奶，开门走出去。
门外，南肖红着眼跪在一个娇小女孩面前。
女孩很漂亮，黑发几乎垂到脚踝，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听到响声，警惕地瞥了他一眼。黑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黑色的发，雪白的皮肤。
这是祁梵安第一次见他的新邻居。
他多数时间都在污染区，唯一一次浅浅一瞥是畸变的前一天晚上。
他拿钥匙开门，旁边黑色门缝里探出一只纤细苍白的手，除了手臂外，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皮肤。
那只又小又白的手迅速放下垃圾袋，像飘在水面的泡泡，一下子消失在铁门后。
他猜测她也许是某个叛逆期辍学离家出走的小孩，或者有什么怪病的主星女人，阳光小区里总是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他从没想过，她会拿着枪敲诈全小区最精明的商人。
南肖见到他，哇一声哭了出来：“祁哥救我！”
许洛妤看着那个男人，心思回转。
男人很高，至少一米九，从房间里走出来差点就撞上门框。他穿着黑色薄t，T恤尽头束在工装裤里，腰间精壮有力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看起来很强。
南肖找到机会，猛地起身跑到祁梵安身后。
许洛妤注意到了，但没阻止，任由他躲在祁梵安身后。
南肖找到靠背，终于收住眼泪。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恶狠狠瞪许洛妤：“光天化日，你敢敲诈我，等着被星际警察抓进狱里虐待死吧！”
许洛妤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会不会被抓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死。”
“还敢威胁我，知道我面前站的什么人吗？主星第一军队队长祁梵安，听过他的大名吧，他捏死你和捏死一个蚂蚱一样简单。”
许洛妤歪头，枪口依然平稳的对着南肖脑袋，脸上没有一丝惧意。
南肖见她根本不怕祁梵安，腿又开始抖：“哈哈，我的意思是，咱们何必闹成这样。您钱也收了，上次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厚道。
我是做家政的，日常保洁、家电维修、清洁，您总用的到我呀！要不……要不我免费送您几次高价清洁服务，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许洛妤不说话。
一直沉默地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顶着许洛妤黑洞洞的枪口往前走。
好似一个大型食肉动物逼近，停在她面前，弯下腰，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许洛妤皱眉，忍住往后退的欲望，把枪口抬高了一掌。
空气都变得压迫。
“这把枪有点问题，”祁梵安目光停在枪上，“开不出子弹。”
许洛妤仰头：“是吗，你想试试？”
他没说话，却用宽大的手掌抬起枪管，抵住自己胸口。许洛妤瞳孔放大，随着他的力度踉跄地跌过去，差些趴进他怀里。
灼热的气息进在耳边，有节律的心跳声透过枪管震动许洛妤的手指，他浅眸垂着：“试试。”
不用试了，被握住枪管的那一瞬间，许洛妤就已经扣动了机板。
什么事都没发生。
许洛妤缓慢眨眼，这个男人出现到现在不足两分钟，十秒前还离她好几米，依然看出来她枪有问题。
看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笃定自己的判断，甚至敢让枪指着自己的胸口，是个狠人。
“你也有点问题，”许洛妤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眼，开口，“你是变异种。”
变异种这个词，是许洛妤两次游戏里和机甲战士学来的。许洛妤发现只要自己聚精会神，就能在变异种身上看见明亮的白光。那些白光汇聚在变异种最薄弱的地方，指挥机甲战士攻击那里最有效。
而眼前这个男人，也散发着白光，很散乱也不那么耀眼，但确实是有的。
祁梵安看她一眼，神色微冷，他松开她的枪管，她太小了，需要举着手才能让枪抵住他的胸膛。
本打算放她一马，女孩却丝毫不知道适可而止，冰凉的枪管顺着他胸膛上的肌肉往下滑，停在小腹。
许洛妤能感觉到枪下面的肌肉紧绷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教养良好，没有做过于粗鲁的事情，只是冷眼看着她。
许洛妤用枪管点了点他硬邦邦的小腹：“在这里。”
听到这话，祁梵安顿住了。
他知道精神力很高的指挥师能够看出人身上被污染后散发的白光，但从来没在蓝星遇见过。机甲战士无法拥有这么高的精神力，如果之前女孩可能是在胡说，但她清晰的点出自己被污染的部位，只有强大的指挥师可以做到。
象牙塔里被精心照料的珍贵易碎品，跑到破破烂烂的蓝星上来做什么呢。
还叫他变异种，她大概不知道在下层这话是用来骂人的吧。
“我猜对了？”许洛收起手里的枪，拉开距离。
祁梵安本意是想打探一下邻居的情况，他不介意拉一把落魄但稍有实力的机甲战士。但他从没想过，邻居会是一个精神力强大的指挥师。
很麻烦。
高级指挥师都在星际联盟的监管下活动，不会离开主星，除非是主动逃出来或者被星际联盟追杀的罪犯。无论哪一个，祁梵安都不想扯上关系。
许洛妤见他转身离开，皱起眉。
她没猜对吗？这人怎么什么情绪都没了？
“喂，”许洛妤看向角落里的南肖，慢吞吞说，“清洁服务算数吗？”
南肖见她松口了，赶紧说：“算数的算数的，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哈亲。”
许洛妤点头，白生生的手指指着祁梵安：“我要他做，明天早上来。”
南肖：“······啊？”
··
许洛妤是真敢要，南肖也是真敢求。
祁梵安边洗手边听南肖诉说公司运营的难处，他沏了杯苦茶，兀自坐在智能沙发上抿着。
南肖喃喃了许久，见祁梵安一点表情都没有，终于忍不住软在沙发旁：“哥，你从小最疼我了，你就帮帮我这次吧。她手里有枪，是真的会要我的命哇。”
他在许洛妤面前跪完来祁梵安面前跪，今天膝盖都跪疼了。
祁梵安抬起眼：“南肖，你什么时候有困难我不帮你。”
南肖听他这话，心里那块大石头就落下了。他从小就没祁梵安有出息，能在阳光小区混成这样多亏了祁梵安罩着。
他对南肖的要求有求必应，如果不是去做清洁太具有侮辱性了，南肖是一点不担心祁梵安会拒绝。
“但是这次，”祁梵安说，“你自己想办法。”
南肖都傻眼了：“哥，我能有什么办法呀，人家指定你去，没有你这件事就黄了呀。”
“你办法很多，”祁梵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眼里揉着冷色，“公司运转不开，你会克扣员工工资。为了收二十星币的外卖加速费，你会无限挤压外卖员送餐时间。你很聪明。”
南肖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神经质的趴在沙发上：“不是这样的，这，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明天我马上就进行内部改革。”
“南肖，你公司里的员工都是残疾的退休老人，他们拖着你安装的机械腿，为业绩消耗生命，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他们信任我。”
祁梵安起身，语气阴冷的吓人，“而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如果不想干就滚。有的是人愿意接手阳光小区的摊子。”
南肖脸色都白了，如果刚刚他还是带着一点私人情绪恳求祁梵安，那么现在，他完全是对上位者的恐惧。祁梵安对他太好了，好到有些时候，南肖会以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惹怒他。
“你我都是战争遗孤，被扔在阳光小区自生自灭，如果不是那些残疾老人轮流扶养，我们早就饿死了。”祁梵安说，“他们喂你奶，你长大了却要喝他们的血，你要我怎么再用你。”
“哥！”南肖俯趴在地上，肩膀不停颤抖，“我错了，我只是觉得，加一点工作量，让他们效率高一点，公司壮大，我们就能帮更多老人了。我错了，真的……”
··
许洛妤回到房间里，找出原主的所有武器，全部调到最小档试了试，只有一把电子匕首能正常使用。
许洛妤把匕首在手指间转了两圈，别在自己袖口里。
肚子疼已经缓解了许多，许洛妤躺在床上开始睡觉，一直睡到半夜，又被饿醒，迷迷糊糊起来点外卖。
还想吃辣子鸡，但点不了，蓝星晚上只有便利店开着，里面能填饱肚子只有营养剂，还不支持外卖。
她穿进了星际里还是穿进了原始部落啊，天一黑连外卖都点不了。
许洛妤重新躺回床上，想靠睡眠缓解饥饿，半小时后被饿得头昏眼花，皱着脸爬起来导航便利店。
就在小区楼下。
许洛妤厌恶出门，更何况她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只想在这个小房间里缩着。
但人不能活生生在家饿死。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脚只露一双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出发了。
···
蓝星昼夜温差很大，孙婆婆坐在收银台前狠狠打了个喷嚏，她围紧头巾，紧张地往员工宿舍眺望，看见里面的人还睡着，心沉下来，不一会儿又开始小鸡啄米。
祁梵安穿着黑色皮衣走进店里，孙婆婆听见声音马上站起来，打起精神说道：“您随便选，唉！小祁，你怎么来啦，身子好利索了？”
孙婆婆走出柜台，高兴的来回打量他。
祁梵安说：“没事了，您去休息吧，今天我来值班。”
孙婆婆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这就看不起我老婆子了，值夜班而已，没问题的。”
祁梵安没和她争辩，只是看了眼员工宿舍：“这里没空调，孙爷爷睡着冷，你们早些回去吧。”
孙婆婆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湿润眼眶：“他这几天老是说冷，人年龄大了，就是有些怪毛病。”
两个老人走后，祁梵安没坐在收银台前，拿了舒缓剂倚在门边抽着。
舒缓剂能消缓畸变带来的痛苦，让被污染者获得片刻宁静。
祁梵安不是没被污染过，相反，身为军人，他前半生一直在和污染物打交道，被污染是家常便饭。
他从不用舒缓剂，这些东西缓解痛苦的同时也会损害人的神经，产生成瘾。更年轻的时候，他还会用鄙夷的眼神看抽舒缓剂的人。
祁梵安抖抖烟灰，眼里的神情在烟雾中显得晦暗不清。
远处走过来一个影子，看着像小孩子，一身黑，低着头快步走进店，只挑营养剂。
祁梵安没回到收银台前，依然倚着门，眼睛随着那小孩移动。
看着不像客人，像小偷。
小孩站在收银台前，疑惑地四处张望。
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对上祁梵安的视线，祁梵安指尖夹着的舒缓剂顿了下，又被人踩灭。
祁梵安回到收银台前结账。
“36星币。”
好便宜。
许洛妤拿了六支，一支才6星币。凭什么吃了拉肚子的辣子鸡能卖三百多星币？
许洛妤用端脑付钱，看着那个高大的军人把自己的营养剂装进可降解塑料袋中。
许洛妤裹得严实，应该没被他认出来，进来的时候男人好像在抽烟，许洛妤从他旁边经过，闻道一股很清淡的苦茶青草味。
“营养剂一天最多喝一支，不能持续一周服用。”
许洛妤拿起袋子，突然听到男人低沉的提醒，她扬起脸看了他一眼。
有一瞬间，许洛妤以为他认出自己了。
怎么可能，她裹得和杀人犯一样。
许洛妤点头，拿上袋子快速离开了。
不等走到家，她迫不及待地喝下一瓶，营养剂入口凉凉的，进入胃里却带着一股暖意。
除了口感和味道差的要命以外，挺管饱的。
许洛妤叹口气，觉得自己又活回来了。
···
祁梵安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就认出她来了。
军人认人靠的不是样貌，而是体型和气质，而且她那双黑眼睛实在很有辨识度。
她买了很多营养剂，祁梵安结账的时候还在想她不会是要用营养剂自杀吧。营养剂喝多了不消化，会被撑死。之前有贫苦人家的小孩偷了店里的营养剂撑死的。
但她看着更像是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主星那边繁华的很，无论早晚都有类人机器守着店为上层居民服务，什么时间都有新鲜的菜品。
她也许很不适应这里，祁梵安出声提醒了她。
他看见她走出便利店，迫不及待地拧开一瓶廉价营养剂喝下，然后露出一副惊讶又舒适的表情。
祁梵安刚摸出兜里的舒缓剂，在手中转了圈，又放进去。
听到钱到账的声音，许洛妤脸上扬起浅笑，她打量着南肖，黑眼珠冷色逼人：“不是一千五吗。”
“啊？”
南肖有些小聪明，在蓝星向来只有他坑别人，还从来没被人敲诈过。
他整个人愣住了。
许洛妤慢腾腾把视线移到枪上：“还骗我，去死吧。”
眼看许洛妤就要扣动机板，南肖被吓得满头冷汗，又把端脑点开转了一千五过去。
许洛妤歪头：“没听到响儿，再转。”
南肖要哭了，强盗也不敢这么要。
“我没钱了，真没钱了。”
…
许洛妤房间隔壁，祁梵安抬起头。
祁梵安的听力很好，在军队任职的时候，他能在百米外听到异型移动的声音。受污染后，他的身体机能全面受损，但南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听到了。
房子里点着古老的白炽灯。祁梵安倒了杯牛奶，边喝边注意外面的动静。
南肖和他是一起在阳光小区长大的，南肖小时候就喜欢占弱者些便宜，后来在蓝星开了家政公司，也没改掉这个坏毛病。
栽个跟头也是好的。
等到差不多了，祁梵安才放下牛奶，开门走出去。
门外，南肖红着眼跪在一个娇小女孩面前。
女孩很漂亮，黑发几乎垂到脚踝，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听到响声，警惕地瞥了他一眼。黑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黑色的发，雪白的皮肤。
这是祁梵安第一次见他的新邻居。
他多数时间都在污染区，唯一一次浅浅一瞥是畸变的前一天晚上。
他拿钥匙开门，旁边黑色门缝里探出一只纤细苍白的手，除了手臂外，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皮肤。
那只又小又白的手迅速放下垃圾袋，像飘在水面的泡泡，一下子消失在铁门后。
他猜测她也许是某个叛逆期辍学离家出走的小孩，或者有什么怪病的主星女人，阳光小区里总是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他从没想过，她会拿着枪敲诈全小区最精明的商人。
南肖见到他，哇一声哭了出来：“祁哥救我！”
许洛妤看着那个男人，心思回转。
男人很高，至少一米九，从房间里走出来差点就撞上门框。他穿着黑色薄t，T恤尽头束在工装裤里，腰间精壮有力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看起来很强。
南肖找到机会，猛地起身跑到祁梵安身后。
许洛妤注意到了，但没阻止，任由他躲在祁梵安身后。
南肖找到靠背，终于收住眼泪。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恶狠狠瞪许洛妤：“光天化日，你敢敲诈我，等着被星际警察抓进狱里虐待死吧！”
许洛妤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会不会被抓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死。”
“还敢威胁我，知道我面前站的什么人吗？主星第一军队队长祁梵安，听过他的大名吧，他捏死你和捏死一个蚂蚱一样简单。”
许洛妤歪头，枪口依然平稳的对着南肖脑袋，脸上没有一丝惧意。
南肖见她根本不怕祁梵安，腿又开始抖：“哈哈，我的意思是，咱们何必闹成这样。您钱也收了，上次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厚道。
我是做家政的，日常保洁、家电维修、清洁，您总用的到我呀！要不……要不我免费送您几次高价清洁服务，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许洛妤不说话。
一直沉默地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顶着许洛妤黑洞洞的枪口往前走。
好似一个大型食肉动物逼近，停在她面前，弯下腰，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许洛妤皱眉，忍住往后退的欲望，把枪口抬高了一掌。
空气都变得压迫。
“这把枪有点问题，”祁梵安目光停在枪上，“开不出子弹。”
许洛妤仰头：“是吗，你想试试？”
他没说话，却用宽大的手掌抬起枪管，抵住自己胸口。许洛妤瞳孔放大，随着他的力度踉跄地跌过去，差些趴进他怀里。
灼热的气息进在耳边，有节律的心跳声透过枪管震动许洛妤的手指，他浅眸垂着：“试试。”
不用试了，被握住枪管的那一瞬间，许洛妤就已经扣动了机板。
什么事都没发生。
许洛妤缓慢眨眼，这个男人出现到现在不足两分钟，十秒前还离她好几米，依然看出来她枪有问题。
看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笃定自己的判断，甚至敢让枪指着自己的胸口，是个狠人。
“你也有点问题，”许洛妤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眼，开口，“你是变异种。”
变异种这个词，是许洛妤两次游戏里和机甲战士学来的。许洛妤发现只要自己聚精会神，就能在变异种身上看见明亮的白光。那些白光汇聚在变异种最薄弱的地方，指挥机甲战士攻击那里最有效。
而眼前这个男人，也散发着白光，很散乱也不那么耀眼，但确实是有的。
祁梵安看她一眼，神色微冷，他松开她的枪管，她太小了，需要举着手才能让枪抵住他的胸膛。
本打算放她一马，女孩却丝毫不知道适可而止，冰凉的枪管顺着他胸膛上的肌肉往下滑，停在小腹。
许洛妤能感觉到枪下面的肌肉紧绷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教养良好，没有做过于粗鲁的事情，只是冷眼看着她。
许洛妤用枪管点了点他硬邦邦的小腹：“在这里。”
听到这话，祁梵安顿住了。
他知道精神力很高的指挥师能够看出人身上被污染后散发的白光，但从来没在蓝星遇见过。机甲战士无法拥有这么高的精神力，如果之前女孩可能是在胡说，但她清晰的点出自己被污染的部位，只有强大的指挥师可以做到。
象牙塔里被精心照料的珍贵易碎品，跑到破破烂烂的蓝星上来做什么呢。
还叫他变异种，她大概不知道在下层这话是用来骂人的吧。
“我猜对了？”许洛收起手里的枪，拉开距离。
祁梵安本意是想打探一下邻居的情况，他不介意拉一把落魄但稍有实力的机甲战士。但他从没想过，邻居会是一个精神力强大的指挥师。
很麻烦。
高级指挥师都在星际联盟的监管下活动，不会离开主星，除非是主动逃出来或者被星际联盟追杀的罪犯。无论哪一个，祁梵安都不想扯上关系。
许洛妤见他转身离开，皱起眉。
她没猜对吗？这人怎么什么情绪都没了？
“喂，”许洛妤看向角落里的南肖，慢吞吞说，“清洁服务算数吗？”
南肖见她松口了，赶紧说：“算数的算数的，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哈亲。”
许洛妤点头，白生生的手指指着祁梵安：“我要他做，明天早上来。”
南肖：“······啊？”
··
许洛妤是真敢要，南肖也是真敢求。
祁梵安边洗手边听南肖诉说公司运营的难处，他沏了杯苦茶，兀自坐在智能沙发上抿着。
南肖喃喃了许久，见祁梵安一点表情都没有，终于忍不住软在沙发旁：“哥，你从小最疼我了，你就帮帮我这次吧。她手里有枪，是真的会要我的命哇。”
他在许洛妤面前跪完来祁梵安面前跪，今天膝盖都跪疼了。
祁梵安抬起眼：“南肖，你什么时候有困难我不帮你。”
南肖听他这话，心里那块大石头就落下了。他从小就没祁梵安有出息，能在阳光小区混成这样多亏了祁梵安罩着。
他对南肖的要求有求必应，如果不是去做清洁太具有侮辱性了，南肖是一点不担心祁梵安会拒绝。
“但是这次，”祁梵安说，“你自己想办法。”
南肖都傻眼了：“哥，我能有什么办法呀，人家指定你去，没有你这件事就黄了呀。”
“你办法很多，”祁梵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眼里揉着冷色，“公司运转不开，你会克扣员工工资。为了收二十星币的外卖加速费，你会无限挤压外卖员送餐时间。你很聪明。”
南肖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神经质的趴在沙发上：“不是这样的，这，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明天我马上就进行内部改革。”
“南肖，你公司里的员工都是残疾的退休老人，他们拖着你安装的机械腿，为业绩消耗生命，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他们信任我。”
祁梵安起身，语气阴冷的吓人，“而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如果不想干就滚。有的是人愿意接手阳光小区的摊子。”
南肖脸色都白了，如果刚刚他还是带着一点私人情绪恳求祁梵安，那么现在，他完全是对上位者的恐惧。祁梵安对他太好了，好到有些时候，南肖会以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惹怒他。
“你我都是战争遗孤，被扔在阳光小区自生自灭，如果不是那些残疾老人轮流扶养，我们早就饿死了。”祁梵安说，“他们喂你奶，你长大了却要喝他们的血，你要我怎么再用你。”
“哥！”南肖俯趴在地上，肩膀不停颤抖，“我错了，我只是觉得，加一点工作量，让他们效率高一点，公司壮大，我们就能帮更多老人了。我错了，真的……”
··
许洛妤回到房间里，找出原主的所有武器，全部调到最小档试了试，只有一把电子匕首能正常使用。
许洛妤把匕首在手指间转了两圈，别在自己袖口里。
肚子疼已经缓解了许多，许洛妤躺在床上开始睡觉，一直睡到半夜，又被饿醒，迷迷糊糊起来点外卖。
还想吃辣子鸡，但点不了，蓝星晚上只有便利店开着，里面能填饱肚子只有营养剂，还不支持外卖。
她穿进了星际里还是穿进了原始部落啊，天一黑连外卖都点不了。
许洛妤重新躺回床上，想靠睡眠缓解饥饿，半小时后被饿得头昏眼花，皱着脸爬起来导航便利店。
就在小区楼下。
许洛妤厌恶出门，更何况她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只想在这个小房间里缩着。
但人不能活生生在家饿死。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脚只露一双眼睛，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出发了。
···
蓝星昼夜温差很大，孙婆婆坐在收银台前狠狠打了个喷嚏，她围紧头巾，紧张地往员工宿舍眺望，看见里面的人还睡着，心沉下来，不一会儿又开始小鸡啄米。
祁梵安穿着黑色皮衣走进店里，孙婆婆听见声音马上站起来，打起精神说道：“您随便选，唉！小祁，你怎么来啦，身子好利索了？”
孙婆婆走出柜台，高兴的来回打量他。
祁梵安说：“没事了，您去休息吧，今天我来值班。”
孙婆婆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这就看不起我老婆子了，值夜班而已，没问题的。”
祁梵安没和她争辩，只是看了眼员工宿舍：“这里没空调，孙爷爷睡着冷，你们早些回去吧。”
孙婆婆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湿润眼眶：“他这几天老是说冷，人年龄大了，就是有些怪毛病。”
两个老人走后，祁梵安没坐在收银台前，拿了舒缓剂倚在门边抽着。
舒缓剂能消缓畸变带来的痛苦，让被污染者获得片刻宁静。
祁梵安不是没被污染过，相反，身为军人，他前半生一直在和污染物打交道，被污染是家常便饭。
他从不用舒缓剂，这些东西缓解痛苦的同时也会损害人的神经，产生成瘾。更年轻的时候，他还会用鄙夷的眼神看抽舒缓剂的人。
祁梵安抖抖烟灰，眼里的神情在烟雾中显得晦暗不清。
远处走过来一个影子，看着像小孩子，一身黑，低着头快步走进店，只挑营养剂。
祁梵安没回到收银台前，依然倚着门，眼睛随着那小孩移动。
看着不像客人，像小偷。
小孩站在收银台前，疑惑地四处张望。
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对上祁梵安的视线，祁梵安指尖夹着的舒缓剂顿了下，又被人踩灭。
祁梵安回到收银台前结账。
“36星币。”
好便宜。
许洛妤拿了六支，一支才6星币。凭什么吃了拉肚子的辣子鸡能卖三百多星币？
许洛妤用端脑付钱，看着那个高大的军人把自己的营养剂装进可降解塑料袋中。
许洛妤裹得严实，应该没被他认出来，进来的时候男人好像在抽烟，许洛妤从他旁边经过，闻道一股很清淡的苦茶青草味。
“营养剂一天最多喝一支，不能持续一周服用。”
许洛妤拿起袋子，突然听到男人低沉的提醒，她扬起脸看了他一眼。
有一瞬间，许洛妤以为他认出自己了。
怎么可能，她裹得和杀人犯一样。
许洛妤点头，拿上袋子快速离开了。
不等走到家，她迫不及待地喝下一瓶，营养剂入口凉凉的，进入胃里却带着一股暖意。
除了口感和味道差的要命以外，挺管饱的。
许洛妤叹口气，觉得自己又活回来了。
···
祁梵安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就认出她来了。
军人认人靠的不是样貌，而是体型和气质，而且她那双黑眼睛实在很有辨识度。
她买了很多营养剂，祁梵安结账的时候还在想她不会是要用营养剂自杀吧。营养剂喝多了不消化，会被撑死。之前有贫苦人家的小孩偷了店里的营养剂撑死的。
但她看着更像是晚上饿了找不到吃的，主星那边繁华的很，无论早晚都有类人机器守着店为上层居民服务，什么时间都有新鲜的菜品。
她也许很不适应这里，祁梵安出声提醒了她。
他看见她走出便利店，迫不及待地拧开一瓶廉价营养剂喝下，然后露出一副惊讶又舒适的表情。
祁梵安刚摸出兜里的舒缓剂，在手中转了圈，又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