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回到宿舍,我又同往常一样跟她在三楼阳台聊天,我还从未有过如此头衔附着在身上,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我怀揣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知道不,我今天美术色彩考试拿了第一名!”话语间满是雀跃。

    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懵了,随后巨大的喜悦将我淹没。脑海里不断闪回备考时的画面,那些枯燥的调色练习,对光影和构图的反复琢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美的勋章。!”

    电话那头,梦幽兰的笑声清脆悦耳:“我就知道你行!”她的声音里饱含着与我同样的兴奋与自豪,仿佛我们就在彼此身边,共同沉浸在这荣耀的时刻。

    当然,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这一次高光之中,别人对我炽热的眼神只过了两三天就基本熄灭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两次模考,在后面还有联考,到了那时我才可以真正的证明自己。

    其实中途时间也不长,五号晚上考完,过了两天出三科成绩,又过两天出另一科成绩,这就已经九号了,而十五号又是三模,可以说刚讲完考卷就只有五天时间来准备下一场考试了,时间很紧,当然,对此我也抓的很紧。

    这几天的训练胡晓陆就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了,跟前面训我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说是还有二十多天,但一换算成周来看,那就仅仅只有三周就要回家了,不过几乎每一周我们寝都有人人会回家,其实这学校离家也不远,就是有些偏僻,边上并没有什么玩的东西,而且学校出去还只能父母签字请假才能出去,而待在学校除了打游戏就是打球,一点也不自由,所以每周都有人回家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我跟我爸妈说好的是,隔一周来接一次,上周没回去,但这周他们又都有事来不了,所以我要被迫在这待两周,其实待在这也不是不行,有好朋友们陪着,跟他们开开黑聊聊天,点个外卖吃一吃,再睡个懒觉这一周的休息时间就都过去了,但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会塞牙。

    我先后找了他们几个问了问,也没问他们回不回家,就问他们今晚玩什么游戏和吃什么外卖,结果他们的统一口述竟都是“不好意思呀飞机,我今晚要回家。”当我问完最后一个人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真正的天塌了。

    晚上九点多送别了最后一位回家的室友,我关上了门,他们倒是似归巢的倦鸟,纷纷奔赴家中那温暖的港湾,只留我独守寝室这方寂静天地。

    窗外楼下,欢声笑语和匆匆回家的脚步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更衬出屋内的冷清。我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缸里的鱼,透过那透明的屏障,望着外面的繁华,却无法融入其中。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蜗牛般缓缓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着我的耐心。

    好在十点多的时候,梦幽兰给我打来了电话,她的声音短暂的让我忘记了孤独,我向她倾诉我的孤独与委屈,她倒也将我当做一个小孩子一样安慰,这晚很长,但她陪着我的时间却很短,不知是有事还是怎么的,居然只聊了十几分钟她就匆匆挂了电话,本身还是免提,我们两个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而电话一挂,房间里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望着满地狼藉,我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就爬上了床。

    夜幕降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我紧紧包裹。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那些平日里被忙碌掩埋的小烦恼、小忧愁,此刻都如鬼魅般浮现,萦绕心头。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听着外面渐次稀疏的声响,在这漫长的黑夜里独自煎熬,与手机作伴直至凌晨,才在疲惫的裹挟下,缓缓坠入梦乡。

    一般星期天的下午两三点就有人回来,不过这一周不一样,他们都是等到五点多才回来的,而我也没在宿舍等他们,睡到一点起来,吃了个饭就去画室了,不过我并不是来加班内卷的,我又想走之前的老“路”,画一张她的肖像送给她,之前我还没学过这个,而现在我想试试到底能不能画出来。

    当我坐在画板前,手中的画笔似有千斤重。教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光打在空白的画纸上,映出一片死寂。在手机中翻出她的照片,选了一张我满意的就开始观察细节,眉眼弯弯,笑起来如同春日暖阳,嘴唇轻抿时又带着一丝俏皮的倔强。可每当笔触落于纸上,却只留下错乱的线条。

    我努力勾勒她的轮廓,那本该是我最熟悉的曲线,此刻却在笔下支离破碎。她的眼睛,在记忆里是那么明亮有神,像藏着万千星辰,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份灵动重现。那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勾的鼻尖,以及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嘴角,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在我的画中模糊不清。

    画纸被我反复用橡皮整改着,可不管我改多少遍都无法准确的定准她的脸型,一桌子的橡皮擦屑,似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能。每一次失败都让我心中的不安加剧,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告诉我,她就像这画中的幻影,注定不会在我的生命里长久驻留。尽管我满心不舍,拼命想要抓住她的影像,可命运的手却似在一点点将她从我的心间擦除,让我只能在这徒劳的绘画中,感受着她的远去。

    不知不觉就五点多了,画室里的人也开始变多。最后,我边叹气边撕掉了那张快被橡皮擦擦烂的纸,永久性的放弃了这一条“路”。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在窥视着人间的百态。我独自在房间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只有那盏台灯在角落里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手中紧握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着我有些紧张的脸,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梦幽兰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她那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

    “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的心猛地一揪,低声说道“昨天我有些骄傲了,今天我没画出来你的肖像。”

    话语中满是懊恼与自责,我本想等下次见面时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连最基本的画像都无法完成。

    然而,她并没有丝毫的生气或不满,反而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夜风中的风铃,清脆悦耳,瞬间驱散了我心中密布的阴云。

    “没事的,那不重要,哦对了,我给你点了一杯奶茶,是那个奶茶店的新品,你等会去校门口去拿一下吧。”

    三楼的室外阳台,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水泥地面泛着冰冷的光,几处细小的裂缝里,偶尔钻出几株不知名的野草,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似在诉说着生存的艰难。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椅,我平常就站在上面边跟她打电话边眺望远方,往昔鲜亮的漆色早已剥落殆尽,斑驳陆离的椅背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椅腿也因受潮而微微变形,歪歪斜斜地立着。

    四周的栏杆,锈迹如同顽固的疮疤,侵蚀着曾经坚固的金属。上方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白天阳光像是吝啬的访客,难得穿透云层洒下几缕,即便落下,也无法驱散这阳台上弥漫的清冷气息,又况且是夜晚呢。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孤零零地挂在栏杆的一角,残破的纸糊身躯在风中无助地摇曳,仿佛是某个欢乐时光的遗物,如今却只能在这冷清中渐渐腐朽。

    十一月,夜晚整个阳台是寒冷的,但我跟她是炙热的,不停在电话里分享一天的趣事,说着腻歪的话,仿佛我们能顺着电话线触摸到对方一样,将爱意顺着电话线传播。

    不过还是那个道理,一个王朝盛久必衰,当一件事达到顶峰时,往后那一定会是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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