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又回到画室,说是最后一周,但其实却只有三天,画室里弥漫着颜料混合定画液的独特气味,窗外残存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画桌上。我停下手中的画笔,环顾四周,那些所有人摆放凌乱的画具,像是一路走来的见证者。

    往昔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这里不只是线条与色彩的交织。还记得最初拿起画笔时的骄傲与憧憬,那是梦想起航的时刻,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简单而纯粹的开心。为了一幅画忧心忡忡,反复修改,却怎么也画不出心中的感觉,那种沮丧与难过仿佛还萦绕心头。还有和伙伴们一起外出写生,在胡同间追逐嬉戏,笑声洒满整个小镇;又因观点不合而争吵,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从初来乍到的青涩到如今的熟练,这小小的画室承载了太多的情绪与回忆。每一个笔触、每一次调色,都像是在书写自己的青春故事。如今站在这集训的尾巴上,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段旅程,早已镌刻在心底,成为生命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个晚上本是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画画,但后半段又被一件事给点燃了,我们白天倒是玩了一整天的游戏,而老师们却改了一整天的卷子,准确点说,他们是从我们昨晚一考完就开始改,所以这天晚上成绩立马就下来了。

    它就像一个重磅炸弹一样在教室里面炸开,一二画室倒是无一例外全部过线,三画室却还有几个“小泥鳅”游离在线外。

    我的分数比上次低了七分,但素描速写都跟上次一样,可以算是稳定发挥,不过色彩刚好就比上次低了七分,这原因天知地知,她知我知,大多数的同学们也都知,唯独老师们不知,他们都以为我的色彩画的有些走火入魔了,背景什么黑的都直接拿黑色往上画,虽然还是有八十五分三档卷的实力,但看起来还是大不如前,不过我也不敢给他们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所以我就直接默许了他们给我的评价。

    这晚回宿舍,所有人基本都沉浸喜悦之中,我也不例外,虽然我没上次考的好,但我起码能稳在二百五以上了,尽管后面的某一科或多或少会有些变数,这个分数都远远超出我来时的目标了,我不奢求什么市里省里的前几名,因为我知道天才永远都是少数,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想。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晚回来时我就给梦幽兰发去了信息,可一直等到十一点半她都没一点消息,这不禁让我开始胡思乱想。本来还觉得她只是忙,但在忙起码也要回个信吧,所以我觉得她手机十有八九是被谁收了。

    后面打的那一把游戏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们学校管的挺严的,被抓到带手机还真不一定会像其他学校只是仅仅没收那么简单,并且她已经有过前科,如果是真被学校收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一想到这我就感到有些内疚了,她带手机的原因,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跟我有关系,这我不是间接性的害了她吗。

    打完最后一把游戏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我们寝有人要早睡,所以到十二点整就关了灯,本来我都准备洗漱完带着愧疚上床睡觉了,结果这时我又接了一通电话,这是一段陌生的号码,虽然我接到推销电话的几率极高,但我还是能猜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坐在床边,按下接听键,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喂,您好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立马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十分熟悉。

    “喂,是我呀,我拿我室友的老年机打的电话。”

    “你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昨天……”

    “什么?”

    我不自觉的很大声的问了一句,结果立马遭到早睡室友的谴责。她那边的声音小的出奇,根本就没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于是我叫她等一会,接着立马穿好衣服裤子,把手机放进口袋后跳下了床,然后出门朝平常聊天的地方走去。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我又独自一人来到三楼阳台,接着我摸出手机,继续询问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说啥?”

    她像个灵动的小贼,趁着室友们皆被睡神掳获,才敢悄悄拿着室友的老年机来到厕所跟我通话,她的声音,似一缕幽微的风,轻得几不可闻,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唇齿间精心雕琢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出。

    “我昨天走之前,被我妈查了一下手机,然后我妈看见了手机里我的自拍照,之后她就断定我一定是把手机带到学校里面去了,再然后就这样了。”

    那微弱的声线,仿若怕惊扰了夜的静谧,又似担心被室友捕捉到这独属于我们的秘密。我在电话这端,虽然打开了免提,但需得屏气凝神,才能捕捉到她那如蚊蚋般的细语。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我都能想像到她脸上那无奈的表情,我本来还帮她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我的原因引起的,内疚感也瞬间消失,变为了同情,想着不是在学校里被收的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但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自拍照?”

    “是呀,就是你让我拍的那些呀。”

    我猛然想起那她刚来找我的前面几天,由于见不到面的原因,每天都互发自拍,特别是那次我想给她画肖像,一连让她拍了十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才肯罢休,关键是最后我还没画出来。

    “她刚查完就过来骂我,出门我还跟她吵了一架呢,最后都是我自己去的学校。”

    “啊?”

    这刚失去的内疚感,翻倍的涌上了我的心头,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她嘟着嘴生闷气的样子。不过随着我的软语倾诉,电话那头她偶尔传来压抑的哼唧声渐渐微弱,呼吸也不再那般急促紊乱。

    短时间的沉默后,那头又传来她带着一丝鼻的轻声。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可能后面的时间我可能没办法每天都跟你打电话了。”

    那声音虽仍有几分傲娇,却似春日消融的冰雪,寒意尽散。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我的直觉告诉我,“历史”,好像又要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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