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司机放着那首《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曲千年等一回:是谁儿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出租车司机边哼哼边听着这首经久不衰的音乐。
“师傅,你能关掉音乐嘛?好好开车,我们很急”杨文斌火急火燎的心情,让出租车司机闹得更心烦意乱了。
“你别担心,张鹏不会有事……”赵宏鹏坐在前排,直接关掉了出租车上的唱片,司机很不情愿,面对这几个小伙子也不敢说啥,专心着开车。
“张鹏出这么大事情,你怎么一直不说?”王岩和杨文斌坐在后排,并转头立即又和司机说道“师傅,跟紧前面那辆车”,他们坐两辆出租车,杨文斌、王岩、赵宏鹏一两;倪敏和刘曦一辆。
“放心吧,小伙。肯定跟紧”司机不敢含糊,从话里话外也听出来意思是人命关天。
“不想和你们说,张鹏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杨文斌叹了一口气说道
车上,谁也没再说什么。以至于司机也不敢耽误任何。
杨文斌将头靠在后窗的玻璃上看着外边的夜色,昏暗的天空被悲愤的氛围笼罩,弯弯的明月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漫天的星辰挂在天上,犹如杨文斌那首《不甘心堕落》中“我望着天边星空闪烁,那颗坠落的流星就是我”形容的一样,此刻杨文斌的内心是很后悔和挣扎的,为何当初这么写?这首歌曾经是写给孙梅的,难道是冥冥中的注定?杨文斌从小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他心底里责怪自己,难道非要有人去世祭奠这首歌嘛?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凋零的花朵在此刻也映入杨文斌的眼帘。
王岩可能看出杨文斌此刻无奈的表情,没说一句话,用手拍了拍杨文斌的大腿示意安慰他。得到杨文斌摇手的回应。
医院,是杨文斌最不愿意来的地方,那种恶心的消毒水味,使得人眼睛都会辣,每每经过的时候都会看到病人痛苦挣扎的样子,让小伙伴们都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消化道内科的时候,他们看到病房很多人,咳嗽声震耳欲聋,有的呕吐有的昏迷。
直到几个小伙伴来到肿瘤科,更是让人难受。家属的哭泣声和病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走廊。
张鹏门外围了很多他的家属及朋友,杨文斌第一眼就看到孙梅哭红着脸,她俩对视后,孙梅跑过来,第一次扑倒了杨文斌怀里,抽泣的说道“杨文斌,张鹏要不行了,要不行了……”
所有小伙伴都询问孙梅的情况,只有杨文斌拍了拍孙梅的后背,边说边安慰道“别急别急…”这是孙梅第一次搂着杨文斌,可杨文斌却没有那种新鲜的感觉,他急切的心里是想看看张鹏到底怎样了。因为二叔的去世,他知道那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对亲人来说是特别的重要,缓缓的推起孙梅道“你稳定下,不要急。我来了,别急,哥几个你们先进去,我先看看张鹏母亲”杨文斌指挥着几个人先去看看张鹏,自己安抚着孙梅坐下后,直至去看张鹏的母亲。
孙梅哭红着脸,任由着眼泪落到嘴里,坐在长椅上不知所措……
杨文斌回忆起那个场景时不禁的感叹道“我没有真正的去安慰孙梅,而是想看看张鹏母亲,因为我二叔的离世,我奶左边眼睛有一阵都看不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时候迫使我应该去看望她”
张鹏母亲见杨文斌和同学们一起来的,老泪纵横,这段日子对张鹏的照顾已经把她折磨的够呛,眼袋垂了下来。这和以前杨文斌见到张鹏母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美丽大方,穿衣更是得体,丝毫看不出40多岁的样子,她和自己母亲朱贵芝可不一样,朱贵芝是那种一老本实的家庭妇女,而她却是那种贵妇人的样子。
张鹏母亲指了指杨文斌对自己爱人说道“这个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孩子同学杨文斌”
“你好,杨文斌。”中年男人无疑就是张鹏的父亲,一身西装革履,虽然略表沧桑,但那种成熟男人的气质在张鹏父亲身上显得是格外的炯目。张鹏的帅气完全就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而杨文斌和张鹏父亲亲切的握手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应该的。
张鹏父亲对杨文斌及小伙伴们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叔生意比较忙,忽略了我儿子,多亏了你们帮衬。”只见他捂着头,转过身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泣的表情…
张鹏母亲接过话语,还勉强着微笑对杨文斌和几个小伙伴说道“谢谢你们,张鹏这孩子这辈子能有你们这样的同学,阿姨额外的欣慰。”
“阿姨,叔叔。您们别难过,我们去看看张鹏……”王岩指挥着刘曦、赵宏鹏、倪敏往里走,刘曦看了看孤零零的孙梅,对倪敏说道“我们进去,你过去先陪陪孙梅吧”
杨文斌一直安慰着张鹏的父母,他一个高中生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可从张鹏生病道现在,他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化着他们,张鹏母亲最感激的就是孙梅和杨文斌,她并不知道孙梅和杨文斌和自己儿子的微妙情感,只知道这两位同学是和张鹏最好的。也许可能也是母子连心,张鹏母亲也多多少少的知道孙梅为什么来看自己儿子。可张鹏母亲也知道儿子时日不多了,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杨文斌搀扶着悲伤过度的张鹏母亲坐下,他看到倪敏安慰着孙梅,自己便放了心,从张鹏母亲和自己的谈话了解到:
张鹏现在已经癌细胞扩散,转移到了骨头开始疼痛。好长时间就不能吃东西了,只能打点流食。即便是流食也是过一会就吐了出来,无规律的疼痛折磨着张鹏痛苦难当,并且侵害了其他器官,黄疸和浮肿都很严重。医生对她说可能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今天张鹏病情恶化,医生上了呼吸机,勉强维持着生命。
张鹏母亲边讲边哭:“我一直觉得我们张鹏在学校里人缘很好,他很乐于助人,愿意帮助有困难的同学,可从生病到现在,只有你和那个丫头来看望”她顺势指了指孙梅。
是啊,虽说张鹏有那种花花公子的习性,他人品真的没的说,家境富裕,但从没有瞧不起任何人,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他都很乐意帮助,可到头来,他患了病身边的朋友,却只有自己这个所谓的“情敌”在。
杨文斌转过头看见那个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孙梅,并没有说什么。哎,可能人生就是这样,世态炎凉,当你没啥事情的时候,好多好多人都会维护着你,可一旦你出现问题,没有人在你身边。尤其像张鹏这样的,身边根本不缺女孩的人。如今只有高中这几个小伙伴们陪着,杨文斌并没有因为张鹏和孙梅的事情而对张鹏有偏见,而是一直重情重义的照顾着张鹏。
“可以说我调皮捣蛋,但却不能质疑我的人品”杨文斌坚定的说道“我虽然现在不惑之年,但我的家族传统就教育我,为人要善良,天主教的爷爷也经常用圣经的话语教导我,不能违背耶稣的旨意,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虽然知识很主要,我学不会,但我的心是向善的,做不到上善若水,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刘曦、赵宏鹏和王岩是一起出来的,他们显现出很悲伤的表情对杨文斌说道“你和孙梅去看看吧。”
倪敏飞快的跑到刘曦身边道“我也要进去看看张鹏”
刘曦楼主了倪敏,缓缓的说道“你还是不要去了”刘曦知道,倪敏比较胆小,怕她看到奄奄一息的张鹏会崩溃。
张鹏母亲站了起来对杨文斌说道“搀扶点阿姨,阿姨和你们一起进去…”
病房里那朵鲜花在张鹏病床旁边“躺”了很久的可能,已经枯萎和凋落了,病床上,张鹏的呼吸机忽闪忽闪的,手上身上都插了管子,监护仪器在那里滴答滴答的响着,躺在病床上的张鹏180多的大个子,现在瘦得皮包骨,大概只有90多斤,眼镜突了出来很是吓人。张鹏是自己一个独立的房间,很宽敞,特别的通风,但他又能享受多久呢?
孙梅哭红着眼睛对杨文斌说道“你看张鹏这个样子,他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张鹏虽然有骨转移,疼痛让他寝食难安,靠着吗啡去镇定。因为没有转移到脑子,他的意思一直没有糊涂,示意让杨文斌和孙梅坐下,张鹏母亲替儿子擦着头和身体,并对杨文斌说道“孩子,这比你上次来看重多了吧”
杨文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张鹏。
张鹏见到杨文斌的到来嘴角向上仰了一下,示意他们坐下,并用微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杨文斌,眼泪从眼角流出。随后,缓缓的将手放下,因为他没有那么多力气。
接着他看了看孙梅,又看那了看杨文斌,抓住杨文斌的手放到了孙梅手上拍了拍。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杨文斌,
杨文斌虽然是个高中生,但他能理解张鹏的意图,如果有一天身后,他是想让杨文斌抽空照顾自己的母亲,并且第二点就是孙梅托付给你了。
“你放心吧,张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安心养病,不会有事情的。”杨文斌看了看张鹏,张鹏费了很大劲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手。
期间,孙梅也和张鹏说了很多话,让他安心。杨文斌、孙梅和张鹏说了很多的话,直至护士提醒他们探望的时间到了,二人才不舍的离开,并且每次都回头望望奄奄一息的张鹏,而张鹏在努力使头靠起来挥手向他们告别,也可能这次告别会是终身的告别……
出来的时候,张鹏母亲出来送大家,握住了杨文斌和孙梅的手,表示感谢,并且要了刘曦的手机号,他们这些人只有刘曦有大哥大。
她对刘曦说“孩子们,阿姨想最后麻烦你们点事情。”
“您说吧,阿姨,能做到的,我们哥几个肯定做到”刘曦镇定下心情说道
“阿姨想恳求你们,能不能在张鹏离世后,再送他最后一程?阿姨没有别的奢求,只求你们能体谅一个当母亲的最后请求”
“您放心阿姨,只要您电话到,我们立即会赶来,请您放心”杨文斌斩钉截铁的说道“外边天凉,阿姨,您穿的少,快回去吧。张鹏需要人照顾”
杨文斌等人一步一回头看着消瘦挥着手向他们告别的张鹏母亲,五味杂陈……
赵宏鹏等待张鹏母亲离去后,指着对杨文斌和孙梅骂道“你们真他妈够意思,张鹏出这么大事情,你俩一句话都不说。还拿我们当朋友嘛?”
王岩极力的劝阻赵宏鹏,他真怕再出现兄弟之间的纠葛和误会,自己要转学,刘曦可能还要出国,张鹏又要离世,事情就够多的了,最后小伙伴可能只剩下杨文斌和赵宏鹏两人,便说道“赵宏鹏,你他妈的还嫌事情不够多嘛?能不能成熟点儿?”
赵宏鹏并没有理会王岩的话语,看了看孙梅说道“你走不走?孙梅,不走老子自己走了”
见孙梅没有走的意思,指着杨文斌,恶狠狠的眼光注视着他几秒,转身离去……
王岩一把搂过杨文斌的脖子小声的说道“别生他气,这傻逼可能还没酒醒,明天就好了。”
杨文斌并没有叫住赵宏鹏,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如同烈火一样焚烧……
半晌,刘曦对王岩说“算了,都是兄弟,今天不好,明天好。没事,现在咱们关心的最重要的是张鹏,我提议哥几个咱们研究下,放学后换班。一天来一个人看望张鹏”
除了走了的赵宏鹏,几个人都同意刘曦的看法。
夜幕下,刘曦倪敏王岩杨文斌及孙梅,一起在医院里踱步,他们谁也没再说话。最后还是杨文斌打破了僵局,对大家说“今天大家都喝了酒,又看到张鹏这样的难受,咱们化悲痛为力量,刘曦,明天不是你来麽,早点回去休息,放学你来看望张鹏。我自己想静一静”
“嗯,我和倪敏先回去了,王岩孙梅你们走不走?一起打车走吧”王岩准备和刘曦他们一起,而孙梅却一句话没说。
送别了刘曦他们,杨文斌和孙梅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期间二人一句话没说。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张鹏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孙梅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话语,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头却靠在了杨文斌的肩膀上。
杨文斌并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去搂孙梅,只是看着远方那些晚间锻炼的人们……
“张鹏对你的举动,你知道什么意思嘛?”孙梅靠着杨文斌说道
“嗯知道”
“你能对我说说嘛?”
到这里,其实傻子都能判断出来,孙梅在和张鹏告别的同时,想和杨文斌告白。
可杨文斌却摇了摇头。
“你是木头嘛?杨文斌”孙梅急了站了起来说道“上次,我吃完饭你说要考虑考虑,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为什么不答复我?为什么不给我回应?”孙梅越讲越大声,使得周围人都向他们这边来看。
“我恨你……”孙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孙梅、孙梅……”无论杨文斌在后面再怎么喊着孙梅,她都头也不回的走了,谁也不知道杨文斌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晚上回家,杨恩波还没有回来,虽然经历上次的事件,但没几天又开始原形毕露了,朱贵芝询问儿子为何回来这么晚,杨文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母亲讲,母亲认为自己儿子做的很对,并告诫儿子世上不仅仅有亲情还有友情,你和同学之间的友情是格外的珍贵,父母不可能陪伴你一生,你的身边要有朋友和爱人,她给儿子讲她年轻下乡的那些关于友情的故事。
杨文斌回忆道“我母亲其实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我的家族对我的压力很大,但家族传统一直以来都要求我做个善良的人,并不要虚的。后来,赵宏鹏好久好久都不和我说话,但听说,他也去轮班看望张鹏,并把自己也排上了。”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某日,刘曦接到电话,听到了张鹏去世的消息,小伙伴们不顾正在上课的老师批评和反对一起向门外跑去。
殡仪馆那种死亡的氛围是杨文斌第二次感悟人生,生命的脆弱好像把人什么都要看淡了一样。实际上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像张鹏这样十几岁的年纪就过世确实有些惋惜。
“送别张鹏的那天,除了小伙伴几个,我看到了很多人,但都是他的亲属,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张鹏初中的同学以外,当我们看到张鹏的时候,眼泪真的掉了下来,我轻易不怎么哭泣,父亲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能轻易哭泣,除非两种情况,“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谁能做到呢?”
殡仪馆去送别张鹏,以至于张鹏母亲报着悲痛的心情仍然感谢着大家,尤其杨文斌。而杨文斌却说“阿姨,以后我会多去看您…请您节哀”
追悼会上,张鹏的遗像挂在正当中,两旁是亲属和朋友,手上都拿着小白花,中间的张鹏静静的躺着闭着双眼,每个人一一的将手中的鲜花最后一次献给了张鹏。主持人,告诉大家默哀和张鹏作最后的告别,全场一片寂静。
这时只有杨文斌站了出来,默默的鞠三个躬唱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种寂静的氛围大家都很震惊,没成想一个高中生在这个场景上唱歌《送别》。连主持人都拿起麦克示意大家一起和杨文斌合唱,在这首送别的歌声中,张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关怀他的人……
张鹏最后交代的两层意思,其实杨文斌很懂:
第一、他请求让杨文斌等他身后照顾照顾自己的母亲,没事多去看望看望,他挂念着自己的母亲,虽说杨文斌是外人,但就在那一刻张鹏拿杨文斌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
第二、他觉得杨文斌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希望孙梅能和杨文斌在一起。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这情感,给杨文斌日后照成很大很大的压力和责任…
张鹏过世几天后,杨文斌总在回忆张鹏的过往种种,包括最开始看到张鹏的帅气、后来和孙梅的情感纠结等等,最让他回想的就是那次和杨文斌一起在刘曦家共同演奏的那首《魔镜》,张鹏对音乐的热爱引起了杨文斌的共鸣,想到这儿,杨文斌坐在花坛上喝一口酒,倒在地上一口,喝一口倒地上一口,以纪念张鹏和自己那份情感……
“张鹏离世没几天,王岩就转学去了技校。”杨文斌回忆说道“我身边的小伙伴可能犹如以前想过的一样,都是来匆匆,去匆匆…”
“师傅,你能关掉音乐嘛?好好开车,我们很急”杨文斌火急火燎的心情,让出租车司机闹得更心烦意乱了。
“你别担心,张鹏不会有事……”赵宏鹏坐在前排,直接关掉了出租车上的唱片,司机很不情愿,面对这几个小伙子也不敢说啥,专心着开车。
“张鹏出这么大事情,你怎么一直不说?”王岩和杨文斌坐在后排,并转头立即又和司机说道“师傅,跟紧前面那辆车”,他们坐两辆出租车,杨文斌、王岩、赵宏鹏一两;倪敏和刘曦一辆。
“放心吧,小伙。肯定跟紧”司机不敢含糊,从话里话外也听出来意思是人命关天。
“不想和你们说,张鹏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杨文斌叹了一口气说道
车上,谁也没再说什么。以至于司机也不敢耽误任何。
杨文斌将头靠在后窗的玻璃上看着外边的夜色,昏暗的天空被悲愤的氛围笼罩,弯弯的明月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漫天的星辰挂在天上,犹如杨文斌那首《不甘心堕落》中“我望着天边星空闪烁,那颗坠落的流星就是我”形容的一样,此刻杨文斌的内心是很后悔和挣扎的,为何当初这么写?这首歌曾经是写给孙梅的,难道是冥冥中的注定?杨文斌从小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一刻他有些相信了,他心底里责怪自己,难道非要有人去世祭奠这首歌嘛?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凋零的花朵在此刻也映入杨文斌的眼帘。
王岩可能看出杨文斌此刻无奈的表情,没说一句话,用手拍了拍杨文斌的大腿示意安慰他。得到杨文斌摇手的回应。
医院,是杨文斌最不愿意来的地方,那种恶心的消毒水味,使得人眼睛都会辣,每每经过的时候都会看到病人痛苦挣扎的样子,让小伙伴们都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消化道内科的时候,他们看到病房很多人,咳嗽声震耳欲聋,有的呕吐有的昏迷。
直到几个小伙伴来到肿瘤科,更是让人难受。家属的哭泣声和病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走廊。
张鹏门外围了很多他的家属及朋友,杨文斌第一眼就看到孙梅哭红着脸,她俩对视后,孙梅跑过来,第一次扑倒了杨文斌怀里,抽泣的说道“杨文斌,张鹏要不行了,要不行了……”
所有小伙伴都询问孙梅的情况,只有杨文斌拍了拍孙梅的后背,边说边安慰道“别急别急…”这是孙梅第一次搂着杨文斌,可杨文斌却没有那种新鲜的感觉,他急切的心里是想看看张鹏到底怎样了。因为二叔的去世,他知道那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对亲人来说是特别的重要,缓缓的推起孙梅道“你稳定下,不要急。我来了,别急,哥几个你们先进去,我先看看张鹏母亲”杨文斌指挥着几个人先去看看张鹏,自己安抚着孙梅坐下后,直至去看张鹏的母亲。
孙梅哭红着脸,任由着眼泪落到嘴里,坐在长椅上不知所措……
杨文斌回忆起那个场景时不禁的感叹道“我没有真正的去安慰孙梅,而是想看看张鹏母亲,因为我二叔的离世,我奶左边眼睛有一阵都看不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时候迫使我应该去看望她”
张鹏母亲见杨文斌和同学们一起来的,老泪纵横,这段日子对张鹏的照顾已经把她折磨的够呛,眼袋垂了下来。这和以前杨文斌见到张鹏母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美丽大方,穿衣更是得体,丝毫看不出40多岁的样子,她和自己母亲朱贵芝可不一样,朱贵芝是那种一老本实的家庭妇女,而她却是那种贵妇人的样子。
张鹏母亲指了指杨文斌对自己爱人说道“这个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孩子同学杨文斌”
“你好,杨文斌。”中年男人无疑就是张鹏的父亲,一身西装革履,虽然略表沧桑,但那种成熟男人的气质在张鹏父亲身上显得是格外的炯目。张鹏的帅气完全就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而杨文斌和张鹏父亲亲切的握手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应该的。
张鹏父亲对杨文斌及小伙伴们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叔生意比较忙,忽略了我儿子,多亏了你们帮衬。”只见他捂着头,转过身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泣的表情…
张鹏母亲接过话语,还勉强着微笑对杨文斌和几个小伙伴说道“谢谢你们,张鹏这孩子这辈子能有你们这样的同学,阿姨额外的欣慰。”
“阿姨,叔叔。您们别难过,我们去看看张鹏……”王岩指挥着刘曦、赵宏鹏、倪敏往里走,刘曦看了看孤零零的孙梅,对倪敏说道“我们进去,你过去先陪陪孙梅吧”
杨文斌一直安慰着张鹏的父母,他一个高中生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可从张鹏生病道现在,他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化着他们,张鹏母亲最感激的就是孙梅和杨文斌,她并不知道孙梅和杨文斌和自己儿子的微妙情感,只知道这两位同学是和张鹏最好的。也许可能也是母子连心,张鹏母亲也多多少少的知道孙梅为什么来看自己儿子。可张鹏母亲也知道儿子时日不多了,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杨文斌搀扶着悲伤过度的张鹏母亲坐下,他看到倪敏安慰着孙梅,自己便放了心,从张鹏母亲和自己的谈话了解到:
张鹏现在已经癌细胞扩散,转移到了骨头开始疼痛。好长时间就不能吃东西了,只能打点流食。即便是流食也是过一会就吐了出来,无规律的疼痛折磨着张鹏痛苦难当,并且侵害了其他器官,黄疸和浮肿都很严重。医生对她说可能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今天张鹏病情恶化,医生上了呼吸机,勉强维持着生命。
张鹏母亲边讲边哭:“我一直觉得我们张鹏在学校里人缘很好,他很乐于助人,愿意帮助有困难的同学,可从生病到现在,只有你和那个丫头来看望”她顺势指了指孙梅。
是啊,虽说张鹏有那种花花公子的习性,他人品真的没的说,家境富裕,但从没有瞧不起任何人,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他都很乐意帮助,可到头来,他患了病身边的朋友,却只有自己这个所谓的“情敌”在。
杨文斌转过头看见那个双手捂着脸痛苦的孙梅,并没有说什么。哎,可能人生就是这样,世态炎凉,当你没啥事情的时候,好多好多人都会维护着你,可一旦你出现问题,没有人在你身边。尤其像张鹏这样的,身边根本不缺女孩的人。如今只有高中这几个小伙伴们陪着,杨文斌并没有因为张鹏和孙梅的事情而对张鹏有偏见,而是一直重情重义的照顾着张鹏。
“可以说我调皮捣蛋,但却不能质疑我的人品”杨文斌坚定的说道“我虽然现在不惑之年,但我的家族传统就教育我,为人要善良,天主教的爷爷也经常用圣经的话语教导我,不能违背耶稣的旨意,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虽然知识很主要,我学不会,但我的心是向善的,做不到上善若水,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刘曦、赵宏鹏和王岩是一起出来的,他们显现出很悲伤的表情对杨文斌说道“你和孙梅去看看吧。”
倪敏飞快的跑到刘曦身边道“我也要进去看看张鹏”
刘曦楼主了倪敏,缓缓的说道“你还是不要去了”刘曦知道,倪敏比较胆小,怕她看到奄奄一息的张鹏会崩溃。
张鹏母亲站了起来对杨文斌说道“搀扶点阿姨,阿姨和你们一起进去…”
病房里那朵鲜花在张鹏病床旁边“躺”了很久的可能,已经枯萎和凋落了,病床上,张鹏的呼吸机忽闪忽闪的,手上身上都插了管子,监护仪器在那里滴答滴答的响着,躺在病床上的张鹏180多的大个子,现在瘦得皮包骨,大概只有90多斤,眼镜突了出来很是吓人。张鹏是自己一个独立的房间,很宽敞,特别的通风,但他又能享受多久呢?
孙梅哭红着眼睛对杨文斌说道“你看张鹏这个样子,他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张鹏虽然有骨转移,疼痛让他寝食难安,靠着吗啡去镇定。因为没有转移到脑子,他的意思一直没有糊涂,示意让杨文斌和孙梅坐下,张鹏母亲替儿子擦着头和身体,并对杨文斌说道“孩子,这比你上次来看重多了吧”
杨文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张鹏。
张鹏见到杨文斌的到来嘴角向上仰了一下,示意他们坐下,并用微弱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杨文斌,眼泪从眼角流出。随后,缓缓的将手放下,因为他没有那么多力气。
接着他看了看孙梅,又看那了看杨文斌,抓住杨文斌的手放到了孙梅手上拍了拍。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杨文斌,
杨文斌虽然是个高中生,但他能理解张鹏的意图,如果有一天身后,他是想让杨文斌抽空照顾自己的母亲,并且第二点就是孙梅托付给你了。
“你放心吧,张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安心养病,不会有事情的。”杨文斌看了看张鹏,张鹏费了很大劲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手。
期间,孙梅也和张鹏说了很多话,让他安心。杨文斌、孙梅和张鹏说了很多的话,直至护士提醒他们探望的时间到了,二人才不舍的离开,并且每次都回头望望奄奄一息的张鹏,而张鹏在努力使头靠起来挥手向他们告别,也可能这次告别会是终身的告别……
出来的时候,张鹏母亲出来送大家,握住了杨文斌和孙梅的手,表示感谢,并且要了刘曦的手机号,他们这些人只有刘曦有大哥大。
她对刘曦说“孩子们,阿姨想最后麻烦你们点事情。”
“您说吧,阿姨,能做到的,我们哥几个肯定做到”刘曦镇定下心情说道
“阿姨想恳求你们,能不能在张鹏离世后,再送他最后一程?阿姨没有别的奢求,只求你们能体谅一个当母亲的最后请求”
“您放心阿姨,只要您电话到,我们立即会赶来,请您放心”杨文斌斩钉截铁的说道“外边天凉,阿姨,您穿的少,快回去吧。张鹏需要人照顾”
杨文斌等人一步一回头看着消瘦挥着手向他们告别的张鹏母亲,五味杂陈……
赵宏鹏等待张鹏母亲离去后,指着对杨文斌和孙梅骂道“你们真他妈够意思,张鹏出这么大事情,你俩一句话都不说。还拿我们当朋友嘛?”
王岩极力的劝阻赵宏鹏,他真怕再出现兄弟之间的纠葛和误会,自己要转学,刘曦可能还要出国,张鹏又要离世,事情就够多的了,最后小伙伴可能只剩下杨文斌和赵宏鹏两人,便说道“赵宏鹏,你他妈的还嫌事情不够多嘛?能不能成熟点儿?”
赵宏鹏并没有理会王岩的话语,看了看孙梅说道“你走不走?孙梅,不走老子自己走了”
见孙梅没有走的意思,指着杨文斌,恶狠狠的眼光注视着他几秒,转身离去……
王岩一把搂过杨文斌的脖子小声的说道“别生他气,这傻逼可能还没酒醒,明天就好了。”
杨文斌并没有叫住赵宏鹏,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如同烈火一样焚烧……
半晌,刘曦对王岩说“算了,都是兄弟,今天不好,明天好。没事,现在咱们关心的最重要的是张鹏,我提议哥几个咱们研究下,放学后换班。一天来一个人看望张鹏”
除了走了的赵宏鹏,几个人都同意刘曦的看法。
夜幕下,刘曦倪敏王岩杨文斌及孙梅,一起在医院里踱步,他们谁也没再说话。最后还是杨文斌打破了僵局,对大家说“今天大家都喝了酒,又看到张鹏这样的难受,咱们化悲痛为力量,刘曦,明天不是你来麽,早点回去休息,放学你来看望张鹏。我自己想静一静”
“嗯,我和倪敏先回去了,王岩孙梅你们走不走?一起打车走吧”王岩准备和刘曦他们一起,而孙梅却一句话没说。
送别了刘曦他们,杨文斌和孙梅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期间二人一句话没说。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张鹏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孙梅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话语,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头却靠在了杨文斌的肩膀上。
杨文斌并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去搂孙梅,只是看着远方那些晚间锻炼的人们……
“张鹏对你的举动,你知道什么意思嘛?”孙梅靠着杨文斌说道
“嗯知道”
“你能对我说说嘛?”
到这里,其实傻子都能判断出来,孙梅在和张鹏告别的同时,想和杨文斌告白。
可杨文斌却摇了摇头。
“你是木头嘛?杨文斌”孙梅急了站了起来说道“上次,我吃完饭你说要考虑考虑,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为什么不答复我?为什么不给我回应?”孙梅越讲越大声,使得周围人都向他们这边来看。
“我恨你……”孙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孙梅、孙梅……”无论杨文斌在后面再怎么喊着孙梅,她都头也不回的走了,谁也不知道杨文斌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晚上回家,杨恩波还没有回来,虽然经历上次的事件,但没几天又开始原形毕露了,朱贵芝询问儿子为何回来这么晚,杨文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母亲讲,母亲认为自己儿子做的很对,并告诫儿子世上不仅仅有亲情还有友情,你和同学之间的友情是格外的珍贵,父母不可能陪伴你一生,你的身边要有朋友和爱人,她给儿子讲她年轻下乡的那些关于友情的故事。
杨文斌回忆道“我母亲其实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我的家族对我的压力很大,但家族传统一直以来都要求我做个善良的人,并不要虚的。后来,赵宏鹏好久好久都不和我说话,但听说,他也去轮班看望张鹏,并把自己也排上了。”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某日,刘曦接到电话,听到了张鹏去世的消息,小伙伴们不顾正在上课的老师批评和反对一起向门外跑去。
殡仪馆那种死亡的氛围是杨文斌第二次感悟人生,生命的脆弱好像把人什么都要看淡了一样。实际上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像张鹏这样十几岁的年纪就过世确实有些惋惜。
“送别张鹏的那天,除了小伙伴几个,我看到了很多人,但都是他的亲属,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张鹏初中的同学以外,当我们看到张鹏的时候,眼泪真的掉了下来,我轻易不怎么哭泣,父亲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能轻易哭泣,除非两种情况,“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谁能做到呢?”
殡仪馆去送别张鹏,以至于张鹏母亲报着悲痛的心情仍然感谢着大家,尤其杨文斌。而杨文斌却说“阿姨,以后我会多去看您…请您节哀”
追悼会上,张鹏的遗像挂在正当中,两旁是亲属和朋友,手上都拿着小白花,中间的张鹏静静的躺着闭着双眼,每个人一一的将手中的鲜花最后一次献给了张鹏。主持人,告诉大家默哀和张鹏作最后的告别,全场一片寂静。
这时只有杨文斌站了出来,默默的鞠三个躬唱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种寂静的氛围大家都很震惊,没成想一个高中生在这个场景上唱歌《送别》。连主持人都拿起麦克示意大家一起和杨文斌合唱,在这首送别的歌声中,张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关怀他的人……
张鹏最后交代的两层意思,其实杨文斌很懂:
第一、他请求让杨文斌等他身后照顾照顾自己的母亲,没事多去看望看望,他挂念着自己的母亲,虽说杨文斌是外人,但就在那一刻张鹏拿杨文斌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
第二、他觉得杨文斌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希望孙梅能和杨文斌在一起。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这情感,给杨文斌日后照成很大很大的压力和责任…
张鹏过世几天后,杨文斌总在回忆张鹏的过往种种,包括最开始看到张鹏的帅气、后来和孙梅的情感纠结等等,最让他回想的就是那次和杨文斌一起在刘曦家共同演奏的那首《魔镜》,张鹏对音乐的热爱引起了杨文斌的共鸣,想到这儿,杨文斌坐在花坛上喝一口酒,倒在地上一口,喝一口倒地上一口,以纪念张鹏和自己那份情感……
“张鹏离世没几天,王岩就转学去了技校。”杨文斌回忆说道“我身边的小伙伴可能犹如以前想过的一样,都是来匆匆,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