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斌的姥姥一共生了六个孩子，朱贵芝排行第五，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是一个弟弟。朱贵芝的父亲也就是杨文斌的姥爷，在朱贵芝10岁的时候就因为肺气肿去世了，现在看来可能不算什么病，但计划经济年代，医疗条件差，人均收入又低，所以这样的病就算成了当时的“癌症”。朱贵芝的母亲40多岁拉扯六个孩子，长大后的杨文斌总说，姥姥和他说过，以后去世肯定不和姥爷合葬，因为她觉得姥爷坑她太多了。朱贵芝打小就聪明伶俐，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照顾，她和老儿子都很吃香。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老儿子和老姑娘吃，大哥和二哥赚钱养家、三哥打小就胡作非为，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东北人管叫这种叫做地赖子。没少让朱贵芝母亲操心。
“我三舅给我的形象是那种特别魁梧、特别健壮的人，一脸的横肉，《东北往事二十年》里有个叫做赵山河的，我三舅和他特别的像”杨文斌回忆起三舅的形象说道“赵山河和我三舅的形象特别的像，我后来读了孔二狗老师的小说才知道，这感觉就像是写我三舅。”
杨文斌的三舅虽然在那个年代打打杀杀，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犯过罪，都是小打小闹被拘留，最重的是判刑两年也是因为抢劫和欺行霸市。
“后来，小说中《东北往事二十年》里赵山河娶了阿娇，是因为阿娇特别的崇拜赵山河，结局也很惨，赵山河被人把腿打残废了，我记得我读这段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难受，尤其说道第一年好多小弟来看他，第二年却少了很多……以至于到最后没有人来看他，靠着阿娇跑人力车来维持家里的生计，赵山河和阿娇的孩子，因为学校偷吃饺子的问题打架，阿娇痛不欲生，买了毒药，包了饺子一家三口当天全部暴毙”讲道这里杨文斌想到了自己的三舅说道：“我三舅也是，听我妈说，我三舅妈比我三舅小9岁，没结婚就生了孩子，当时那个年代未婚生子是流氓罪，是要被游街的，我妈好多年后对我说，她亏欠我三舅，把他和三舅妈的那个儿子送给了别人，那一家搬家到黑龙江，了无音讯，三舅知道也无可奈何，工作呢，他在矿上，基本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怎么去正经上班，谁也不敢说什么，有几个敢说话的领导，晚上下班就一顿胖揍，后来，虽然改革开放，但却面临就业下岗的问题，三舅被矿上拆掉，大势所趋是暴利解决不了的，无奈之下三舅没办法也接受了现实…再后来，和他在一起的所谓“小弟”也慢慢的疏远了他，这个光杆司令也将皱纹挂在了脸上，也深知打打杀杀永远是不行，我大姨为了救济三舅，将自己的平房给了他，可是三舅却把那个平房花一万五千元廉价卖给了别人，我大姨很是生气，但一奶同胞又不能多说什么”杨文斌继续回忆道“后来，我三舅稳当些了，大家都很帮衬着他，包括我母亲，背着我父亲私下给三舅三头二百的，大姨给了他点钱，让他在我家的夜市做个大排档…”
那个大排档，杨文斌的印象很深，家里人都去帮助三舅那里，尤其杨文斌父母，因为在家跟前，所以处在亲情方面，他们更很乐意的去帮忙。
“我三舅家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叫做朱涛，这个朱涛我管他叫哥，虽然他只大我三个月”杨文斌吸了一口烟说道“朱涛其实小时候也很受磨难，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俩在我姥家关系是最好，上初中的时候就不念了，到桑拿浴去打工，做过服务生、擦皮鞋、搓澡等等，他很会赚钱”杨文斌继续说道“后来去了北京闯荡，赚得更多了，可他和三舅一样，也是那种膀大腰圆的，别人一看就是都不敢惹的主儿，他赚钱虽多，但大手大脚的花钱，几年光景就不行了，后来落魄了，才回来和我三舅一起去经营这个大排档”
杨文斌接到刘曦电话后说：“我们去哪里给你送行？”
刘曦在电话那头说：“我妈说你们想吃啥想去哪就去哪吧，因为她出国多年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我带你们去我三舅家的大排档吧，离我家不远”杨文斌想到了自己三舅经营的大排档说道“你都叫谁？”
“倪敏、赵宏鹏、孙梅、王岩”
“好了，晚六点不见不散”
三舅家这个大排档属于那种露天的烧烤类的，那时候的大排档基本上都是烧烤，几家都并排竞争，肉串之类的应有尽有，甚至三舅家的大排档还有烤小蛇和鹌鹑之类的。
“你们到了？坐，阿姨您好，我叫杨文斌。这个是我三舅这儿的老板，这个是我爸我妈我哥”杨文斌挨个和刚刚到来的刘曦和他母亲说道
刘曦的母亲，有点偏胖，但形体上还是得体的，大大的眼睛梳着短发，一身金银首饰在黑夜里格外的醒目。
“啊，你好孩子，总听我们家刘曦提起你”刘曦母亲伸出手和杨文斌及家人亲切的握手
“文斌的同学啊，今天三舅请客，谁也不能掏钱”三舅边忙活边接待着刘曦和他母亲。几个人都笑脸迎接
“杨文斌，行啊，这么大一个大排档，这么牛逼，我算以后吃不上了，以后你们几个二逼可以经常在这里聚聚，省的去咱们那个破烂的饭店了”刘曦怼了怼杨文斌小声的说道
“你们都到了？”孙梅、赵宏鹏、倪敏、王岩一起来的，王岩穿着一身工作服一样的衣服说道
“妈，这个是车间主任王岩，这个是倪敏、赵宏鹏、孙梅”刘曦挨个的介绍这些同学，尤其介绍王岩的时候用了“车间主任”
“阿姨，您别听刘曦瞎说，我现在去了技校，还是学生”王岩推了推眼睛说道
“阿姨您好，我是倪敏”
“哦，你们都好，都是刘曦的好同学，稍等等，阿姨接个电话”刘曦母亲刚坐了一下就站起来出去接电话了。就看她推推搡搡的和三舅那边后来撂下钱对刘曦说道“妈这边有急事，你照顾好你同学，抱歉了大家”
刘曦母亲留了几百块钱给杨文斌的三舅，朱涛很好面子，非要把钱给刘曦，可刘曦是坚决不收，并且说“就看着这些钱上吧哥”
他们那顿吃的很好，喝了很多酒，朱贵芝一直再提醒儿子少喝点少喝点，可是他却不听，并且搂着刘曦说“妈，你放心吧，我兄弟，刘曦马上要出国了，我得好好的和他喝点儿”
席间，赵宏鹏依旧一句话也没和杨文斌说过，正眼也没见他一眼。刘曦看出了赵宏鹏和杨文斌的尴尬，对赵宏鹏说道“兄弟，其实我不想提张鹏，杨文斌很重情义，你知道他为啥不告诉我们吗？是张鹏不想让大家知道，杨文斌信守承诺，自己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张鹏。孙梅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赵宏鹏听到事情的原尾，感觉很愧对杨文斌，刚要举起杯敬一下他，却被眼睛通红的孙梅拦下，说道“我们应该先敬下张鹏”
几个小伙伴倒满了酒杯，将啤酒都洒在了地上……
“哥们儿，张鹏去世了，我去了技校、刘曦出国，哥几个就剩你和杨文斌了，你俩更应该亲密无间呐”王岩举起酒杯对赵宏鹏说道
赵宏鹏一饮而尽，又将酒杯倒上，对杨文斌说“兄弟，是我错怪你了，都是我的错，我他妈的不是人，自罚三杯”
“我陪你”
很高兴，几个小伙伴又和好如初了……
“你们知道吗？美利坚共和国，是多少人向往的？”刘曦自豪的说
“有啥可□□自豪的，美国人当年可是侵略过我们的，联合北约炸了我们大使馆，这你要清晰的记得，洋装虽然穿在身，你要记得你是中国人”
“刘曦…我怎么办？”倪敏终于眼泪流了下来对刘曦说
“别伤心，等我，等我好了之后，我定会安排你也过去，等我”刘曦搂过倪敏安慰的说道
“呦呦呦，受不了受不了，来来来，咱们喝酒，杨文斌，这太他妈肉麻了”赵宏鹏鄙视的看着刘曦他俩
“带我俩一个”王岩和孙梅也举起酒杯四人一起碰了下，一饮而尽。
“你出来下，”孙梅对杨文斌小声的说道
杨文斌和孙梅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墙角，这是第一次他俩离得这么近。
“有事吗？孙梅”杨文斌打破僵局
半晌，孙梅也没说一句话，突然她抓起杨文斌的手，身体往前一倾斜，顺势感觉马上二人都要脸和脸贴在一起了，就在这时。只听啪嚓一声，啤酒瓶子摔碎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情景，杨文斌顺势向那边看去，只见远处台球案子旁边，两个魁梧带纹身的男人推搡着，指着自己父亲骂道“妈的，老子今天就打你”
杨恩波可能是害怕，没有做声，一直再解释自己不小心碰到二人。
“我□□个妈”杨文斌拿起地上的砖头，顺着两个小混混的方向跑了过去，几个小伙伴一见杨文斌父亲受欺负，赶紧跟着杨文斌一起跑过去。
“操你妈的，你敢打我爸？谁□□给你的胆量？”杨文斌气势汹汹的对几个小混混说道
“小比崽子，滚远点儿。”带头那个纹身的一把把杨文斌推到，父亲杨恩波搀起儿子说道“咱惹不起惹不起”
“我□□个妈”刘曦举起砖头，一砖头从后面拍向了那个小混混的脑袋。混混就是混混，一砖头脑袋都没出血，只见两个混混，从兜里掏出匕首，对着刘曦说道“小比崽子，你想死吗？”
“操你妈的，死远点儿”赵宏鹏蹦起来又一砖头拍了下去，这次可没有刚才那么顺利，小混混的头都出了血，有点恍惚，迷迷糊糊的站不稳的倒下了，几个小伙伴一顿乱踢，杨文斌喊道“操你妈的，谁都敢打，你咋地？”只见他用砖头指着另外那个吓得哆嗦的小混混说道
那个小混混，看这场景，一下子懵了，连声说“没我事没我事”就跑了。
“操你妈的，你跑什么？”躺在地上的小混混满脸都是血对跑远的小混混说
“你们打死我吧，打不死我，小比崽子，老子知道你们在这里做，等哪天老子灭了你全家”
听到打架的声音，三舅和朱涛放下手上的烤肉，急忙的跑到事发现场
“你妈个逼的，我操你妈，你还拿刀，你知道刀怎么使吗？”朱涛一屁股坐在小混混的身上，将刀扔到一边，那小混混也是惨，朱涛那身肉坐在谁身上都是个劲儿，最主要的是朱涛边骂边一拳一拳的打在小混混脸上。三舅还是坐怀不乱，向杨恩波问明了缘由：原来是隔壁那家，嫉妒三舅的生意好，想找个小混混吓唬吓唬，殊不知这个小混混带着刀来，其实这个小混混也不是真想拿刀去桶他们，他也不敢，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谁还敢这么做？没成想他们非但没吓住，让几个小孩打了一顿。三舅不慌不忙的说道“小鬼，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是XXX。”
小混混一听三舅的名字，立刻怂了。立即说道“XX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对，但您看您家孩子把我打的”
人的名树的影，三舅虽然不在道上混了，但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多多少少的听说过三舅。
“朱涛，放了他”三舅对儿子说道
“操你妈的，给我爸跪下，道歉”杨文斌瞪红了双眼对小混混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小混混没有跪下，但一直连声对杨恩波说
“没事没事，我的错我的错”杨恩波怕事情搞大还是这样说“别难为孩子们，别难为孩子们”
“爸，你求这二逼干几把，他就是混蛋”
杨文斌在不惑之年后回忆起那段日子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瞧不起我父亲，小混混被我们都打服了，我父亲还一个劲儿的给人家道歉。可现在为人父才知道，我父亲并不是懦弱，那是一种保护一种爱……”杨文斌抽泣着说道“我父亲虽然酗酒，但对我的爱丝毫没有减少。”
后来，杨文斌的三舅报了警，警察询问了过程，觉得小混混是蓄意闹事并且手持尖刀，虽未曾伤人，但已构成犯罪。依据刑法，拘留七日。杨文斌等人虽然是正当防卫，并且受害人是轻伤，但也处正当防卫的防卫过当，警告加罚款并没收当日全部所得的处罚。
“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两件事情不能忍，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但小混混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他还一再忍让。当年我很不理解父亲”杨文斌耸耸肩说道
“送别刘曦那天是周日，王岩因为照顾奶奶没有去，赵宏鹏也有点事情没去，我、孙梅和倪敏一起送刘曦在飞机场等候飞机，我觉得那天时间特别的漫长，一肚子话想和刘曦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倪敏就是一直控制着自己，因为她怕刘曦母亲看出来”
“别送了兄弟，要登机了”刘曦对杨文斌说道
“嗯，开心点儿，等你回国，咱哥们还要借你光呢”杨文斌耻笑道
“倪敏，等着我…”刘曦背着母亲对倪敏耳边说道
倪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曦，我们大家都祝福你”孙梅微笑着又开始大姐大的性格了
“刘曦，走吧，和你的小伙伴们告个别”刘曦母亲拉着行李箱对刘曦说道“要登机了”
“刘曦，我等你……”倪敏大哭了起来
“大家保重，倪敏，你保重……”
看着刘曦的背影，杨文斌五味杂陈，痛哭的倪敏怎么也劝不好，孙梅捅了捅继续劝倪敏的杨文斌道“让她哭哭吧”
离别后的飞机场弥漫着无尽的哀伤。候机大厅里，那一排排座椅整齐而落寞地排列着，仿佛还残留着人们拥抱分别后的余温，有些座椅上还放着被匆忙遗落的小物件，在冷寂中诉说着主人离去的仓促。
明亮的落地窗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手印和泪痕，窗外的跑道延伸向远方，像一条无情的分割线。飞机一架架起飞和降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喧嚣。
大厅的广播声时不时响起，那单调的声音在无人回应的角落里飘荡，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的航班信息，似乎在冷漠地宣告着一场场离别。垃圾桶里塞满了用过的纸巾和被丢弃的纪念品，这些原本承载着美好回忆的东西，如今被无情地遗弃在这伤心之地。
“杨文斌、孙梅，你们说刘曦会接我吗？”倪敏想从杨文斌孙梅那里得到答案。
可是杨文斌一句话没说，孙梅却一直再说“会的会的，刘曦重情重义会联系你的。”
“你呢？杨文斌”倪敏急切的想从杨文斌那里得到答案
“…”半晌，杨文斌也没说出话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刘曦肯定会接我的，我先走了，这几天都没睡好，回去补补觉”倪敏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因为杨文斌和刘曦是哥们。
看着倪敏蹦蹦哒哒的走了，杨文斌心里是格外的沉重，半晌才对孙梅说“刘曦曾经说过，倪敏估计够呛能和他以后在一起”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孙梅瞪了杨文斌一眼说道“虽然张鹏去世了，但我还是想说，他不也是吃着盆里垫垫锅里的”
“别这么说，孙梅。小心……”杨文斌一把抓住了正在生气过马路的孙梅，这辆公交车在人行道开的很快，孙梅被一把拽到了杨文斌怀里。两人停顿了五秒，立刻分开了。
“对不起，孙梅”杨文斌尴尬的说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
“因为什么？”
孙梅等着杨文斌说那句话，可是杨文斌就是迟迟不说。孙梅逐渐感觉气氛，扔下一句“我走了”转身就走。
不知所措的杨文斌孤零零的在街道上走着，看着人来人往。他想到了他的高中：张鹏的去世、孙梅的摇摆不定、刘曦的出国、王岩的转学、赵宏鹏的碌碌无为、倪敏的悲伤等等。好多好多人都离他而去，犹如匆匆过客……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我三舅给我的形象是那种特别魁梧、特别健壮的人，一脸的横肉，《东北往事二十年》里有个叫做赵山河的，我三舅和他特别的像”杨文斌回忆起三舅的形象说道“赵山河和我三舅的形象特别的像，我后来读了孔二狗老师的小说才知道，这感觉就像是写我三舅。”
杨文斌的三舅虽然在那个年代打打杀杀，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犯过罪，都是小打小闹被拘留，最重的是判刑两年也是因为抢劫和欺行霸市。
“后来，小说中《东北往事二十年》里赵山河娶了阿娇，是因为阿娇特别的崇拜赵山河，结局也很惨，赵山河被人把腿打残废了，我记得我读这段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难受，尤其说道第一年好多小弟来看他，第二年却少了很多……以至于到最后没有人来看他，靠着阿娇跑人力车来维持家里的生计，赵山河和阿娇的孩子，因为学校偷吃饺子的问题打架，阿娇痛不欲生，买了毒药，包了饺子一家三口当天全部暴毙”讲道这里杨文斌想到了自己的三舅说道：“我三舅也是，听我妈说，我三舅妈比我三舅小9岁，没结婚就生了孩子，当时那个年代未婚生子是流氓罪，是要被游街的，我妈好多年后对我说，她亏欠我三舅，把他和三舅妈的那个儿子送给了别人，那一家搬家到黑龙江，了无音讯，三舅知道也无可奈何，工作呢，他在矿上，基本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怎么去正经上班，谁也不敢说什么，有几个敢说话的领导，晚上下班就一顿胖揍，后来，虽然改革开放，但却面临就业下岗的问题，三舅被矿上拆掉，大势所趋是暴利解决不了的，无奈之下三舅没办法也接受了现实…再后来，和他在一起的所谓“小弟”也慢慢的疏远了他，这个光杆司令也将皱纹挂在了脸上，也深知打打杀杀永远是不行，我大姨为了救济三舅，将自己的平房给了他，可是三舅却把那个平房花一万五千元廉价卖给了别人，我大姨很是生气，但一奶同胞又不能多说什么”杨文斌继续回忆道“后来，我三舅稳当些了，大家都很帮衬着他，包括我母亲，背着我父亲私下给三舅三头二百的，大姨给了他点钱，让他在我家的夜市做个大排档…”
那个大排档，杨文斌的印象很深，家里人都去帮助三舅那里，尤其杨文斌父母，因为在家跟前，所以处在亲情方面，他们更很乐意的去帮忙。
“我三舅家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叫做朱涛，这个朱涛我管他叫哥，虽然他只大我三个月”杨文斌吸了一口烟说道“朱涛其实小时候也很受磨难，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俩在我姥家关系是最好，上初中的时候就不念了，到桑拿浴去打工，做过服务生、擦皮鞋、搓澡等等，他很会赚钱”杨文斌继续说道“后来去了北京闯荡，赚得更多了，可他和三舅一样，也是那种膀大腰圆的，别人一看就是都不敢惹的主儿，他赚钱虽多，但大手大脚的花钱，几年光景就不行了，后来落魄了，才回来和我三舅一起去经营这个大排档”
杨文斌接到刘曦电话后说：“我们去哪里给你送行？”
刘曦在电话那头说：“我妈说你们想吃啥想去哪就去哪吧，因为她出国多年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我带你们去我三舅家的大排档吧，离我家不远”杨文斌想到了自己三舅经营的大排档说道“你都叫谁？”
“倪敏、赵宏鹏、孙梅、王岩”
“好了，晚六点不见不散”
三舅家这个大排档属于那种露天的烧烤类的，那时候的大排档基本上都是烧烤，几家都并排竞争，肉串之类的应有尽有，甚至三舅家的大排档还有烤小蛇和鹌鹑之类的。
“你们到了？坐，阿姨您好，我叫杨文斌。这个是我三舅这儿的老板，这个是我爸我妈我哥”杨文斌挨个和刚刚到来的刘曦和他母亲说道
刘曦的母亲，有点偏胖，但形体上还是得体的，大大的眼睛梳着短发，一身金银首饰在黑夜里格外的醒目。
“啊，你好孩子，总听我们家刘曦提起你”刘曦母亲伸出手和杨文斌及家人亲切的握手
“文斌的同学啊，今天三舅请客，谁也不能掏钱”三舅边忙活边接待着刘曦和他母亲。几个人都笑脸迎接
“杨文斌，行啊，这么大一个大排档，这么牛逼，我算以后吃不上了，以后你们几个二逼可以经常在这里聚聚，省的去咱们那个破烂的饭店了”刘曦怼了怼杨文斌小声的说道
“你们都到了？”孙梅、赵宏鹏、倪敏、王岩一起来的，王岩穿着一身工作服一样的衣服说道
“妈，这个是车间主任王岩，这个是倪敏、赵宏鹏、孙梅”刘曦挨个的介绍这些同学，尤其介绍王岩的时候用了“车间主任”
“阿姨，您别听刘曦瞎说，我现在去了技校，还是学生”王岩推了推眼睛说道
“阿姨您好，我是倪敏”
“哦，你们都好，都是刘曦的好同学，稍等等，阿姨接个电话”刘曦母亲刚坐了一下就站起来出去接电话了。就看她推推搡搡的和三舅那边后来撂下钱对刘曦说道“妈这边有急事，你照顾好你同学，抱歉了大家”
刘曦母亲留了几百块钱给杨文斌的三舅，朱涛很好面子，非要把钱给刘曦，可刘曦是坚决不收，并且说“就看着这些钱上吧哥”
他们那顿吃的很好，喝了很多酒，朱贵芝一直再提醒儿子少喝点少喝点，可是他却不听，并且搂着刘曦说“妈，你放心吧，我兄弟，刘曦马上要出国了，我得好好的和他喝点儿”
席间，赵宏鹏依旧一句话也没和杨文斌说过，正眼也没见他一眼。刘曦看出了赵宏鹏和杨文斌的尴尬，对赵宏鹏说道“兄弟，其实我不想提张鹏，杨文斌很重情义，你知道他为啥不告诉我们吗？是张鹏不想让大家知道，杨文斌信守承诺，自己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张鹏。孙梅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赵宏鹏听到事情的原尾，感觉很愧对杨文斌，刚要举起杯敬一下他，却被眼睛通红的孙梅拦下，说道“我们应该先敬下张鹏”
几个小伙伴倒满了酒杯，将啤酒都洒在了地上……
“哥们儿，张鹏去世了，我去了技校、刘曦出国，哥几个就剩你和杨文斌了，你俩更应该亲密无间呐”王岩举起酒杯对赵宏鹏说道
赵宏鹏一饮而尽，又将酒杯倒上，对杨文斌说“兄弟，是我错怪你了，都是我的错，我他妈的不是人，自罚三杯”
“我陪你”
很高兴，几个小伙伴又和好如初了……
“你们知道吗？美利坚共和国，是多少人向往的？”刘曦自豪的说
“有啥可□□自豪的，美国人当年可是侵略过我们的，联合北约炸了我们大使馆，这你要清晰的记得，洋装虽然穿在身，你要记得你是中国人”
“刘曦…我怎么办？”倪敏终于眼泪流了下来对刘曦说
“别伤心，等我，等我好了之后，我定会安排你也过去，等我”刘曦搂过倪敏安慰的说道
“呦呦呦，受不了受不了，来来来，咱们喝酒，杨文斌，这太他妈肉麻了”赵宏鹏鄙视的看着刘曦他俩
“带我俩一个”王岩和孙梅也举起酒杯四人一起碰了下，一饮而尽。
“你出来下，”孙梅对杨文斌小声的说道
杨文斌和孙梅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墙角，这是第一次他俩离得这么近。
“有事吗？孙梅”杨文斌打破僵局
半晌，孙梅也没说一句话，突然她抓起杨文斌的手，身体往前一倾斜，顺势感觉马上二人都要脸和脸贴在一起了，就在这时。只听啪嚓一声，啤酒瓶子摔碎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情景，杨文斌顺势向那边看去，只见远处台球案子旁边，两个魁梧带纹身的男人推搡着，指着自己父亲骂道“妈的，老子今天就打你”
杨恩波可能是害怕，没有做声，一直再解释自己不小心碰到二人。
“我□□个妈”杨文斌拿起地上的砖头，顺着两个小混混的方向跑了过去，几个小伙伴一见杨文斌父亲受欺负，赶紧跟着杨文斌一起跑过去。
“操你妈的，你敢打我爸？谁□□给你的胆量？”杨文斌气势汹汹的对几个小混混说道
“小比崽子，滚远点儿。”带头那个纹身的一把把杨文斌推到，父亲杨恩波搀起儿子说道“咱惹不起惹不起”
“我□□个妈”刘曦举起砖头，一砖头从后面拍向了那个小混混的脑袋。混混就是混混，一砖头脑袋都没出血，只见两个混混，从兜里掏出匕首，对着刘曦说道“小比崽子，你想死吗？”
“操你妈的，死远点儿”赵宏鹏蹦起来又一砖头拍了下去，这次可没有刚才那么顺利，小混混的头都出了血，有点恍惚，迷迷糊糊的站不稳的倒下了，几个小伙伴一顿乱踢，杨文斌喊道“操你妈的，谁都敢打，你咋地？”只见他用砖头指着另外那个吓得哆嗦的小混混说道
那个小混混，看这场景，一下子懵了，连声说“没我事没我事”就跑了。
“操你妈的，你跑什么？”躺在地上的小混混满脸都是血对跑远的小混混说
“你们打死我吧，打不死我，小比崽子，老子知道你们在这里做，等哪天老子灭了你全家”
听到打架的声音，三舅和朱涛放下手上的烤肉，急忙的跑到事发现场
“你妈个逼的，我操你妈，你还拿刀，你知道刀怎么使吗？”朱涛一屁股坐在小混混的身上，将刀扔到一边，那小混混也是惨，朱涛那身肉坐在谁身上都是个劲儿，最主要的是朱涛边骂边一拳一拳的打在小混混脸上。三舅还是坐怀不乱，向杨恩波问明了缘由：原来是隔壁那家，嫉妒三舅的生意好，想找个小混混吓唬吓唬，殊不知这个小混混带着刀来，其实这个小混混也不是真想拿刀去桶他们，他也不敢，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谁还敢这么做？没成想他们非但没吓住，让几个小孩打了一顿。三舅不慌不忙的说道“小鬼，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是XXX。”
小混混一听三舅的名字，立刻怂了。立即说道“XX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对，但您看您家孩子把我打的”
人的名树的影，三舅虽然不在道上混了，但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多多少少的听说过三舅。
“朱涛，放了他”三舅对儿子说道
“操你妈的，给我爸跪下，道歉”杨文斌瞪红了双眼对小混混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小混混没有跪下，但一直连声对杨恩波说
“没事没事，我的错我的错”杨恩波怕事情搞大还是这样说“别难为孩子们，别难为孩子们”
“爸，你求这二逼干几把，他就是混蛋”
杨文斌在不惑之年后回忆起那段日子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瞧不起我父亲，小混混被我们都打服了，我父亲还一个劲儿的给人家道歉。可现在为人父才知道，我父亲并不是懦弱，那是一种保护一种爱……”杨文斌抽泣着说道“我父亲虽然酗酒，但对我的爱丝毫没有减少。”
后来，杨文斌的三舅报了警，警察询问了过程，觉得小混混是蓄意闹事并且手持尖刀，虽未曾伤人，但已构成犯罪。依据刑法，拘留七日。杨文斌等人虽然是正当防卫，并且受害人是轻伤，但也处正当防卫的防卫过当，警告加罚款并没收当日全部所得的处罚。
“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两件事情不能忍，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但小混混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他还一再忍让。当年我很不理解父亲”杨文斌耸耸肩说道
“送别刘曦那天是周日，王岩因为照顾奶奶没有去，赵宏鹏也有点事情没去，我、孙梅和倪敏一起送刘曦在飞机场等候飞机，我觉得那天时间特别的漫长，一肚子话想和刘曦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倪敏就是一直控制着自己，因为她怕刘曦母亲看出来”
“别送了兄弟，要登机了”刘曦对杨文斌说道
“嗯，开心点儿，等你回国，咱哥们还要借你光呢”杨文斌耻笑道
“倪敏，等着我…”刘曦背着母亲对倪敏耳边说道
倪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曦，我们大家都祝福你”孙梅微笑着又开始大姐大的性格了
“刘曦，走吧，和你的小伙伴们告个别”刘曦母亲拉着行李箱对刘曦说道“要登机了”
“刘曦，我等你……”倪敏大哭了起来
“大家保重，倪敏，你保重……”
看着刘曦的背影，杨文斌五味杂陈，痛哭的倪敏怎么也劝不好，孙梅捅了捅继续劝倪敏的杨文斌道“让她哭哭吧”
离别后的飞机场弥漫着无尽的哀伤。候机大厅里，那一排排座椅整齐而落寞地排列着，仿佛还残留着人们拥抱分别后的余温，有些座椅上还放着被匆忙遗落的小物件，在冷寂中诉说着主人离去的仓促。
明亮的落地窗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手印和泪痕，窗外的跑道延伸向远方，像一条无情的分割线。飞机一架架起飞和降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喧嚣。
大厅的广播声时不时响起，那单调的声音在无人回应的角落里飘荡，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的航班信息，似乎在冷漠地宣告着一场场离别。垃圾桶里塞满了用过的纸巾和被丢弃的纪念品，这些原本承载着美好回忆的东西，如今被无情地遗弃在这伤心之地。
“杨文斌、孙梅，你们说刘曦会接我吗？”倪敏想从杨文斌孙梅那里得到答案。
可是杨文斌一句话没说，孙梅却一直再说“会的会的，刘曦重情重义会联系你的。”
“你呢？杨文斌”倪敏急切的想从杨文斌那里得到答案
“…”半晌，杨文斌也没说出话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刘曦肯定会接我的，我先走了，这几天都没睡好，回去补补觉”倪敏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因为杨文斌和刘曦是哥们。
看着倪敏蹦蹦哒哒的走了，杨文斌心里是格外的沉重，半晌才对孙梅说“刘曦曾经说过，倪敏估计够呛能和他以后在一起”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孙梅瞪了杨文斌一眼说道“虽然张鹏去世了，但我还是想说，他不也是吃着盆里垫垫锅里的”
“别这么说，孙梅。小心……”杨文斌一把抓住了正在生气过马路的孙梅，这辆公交车在人行道开的很快，孙梅被一把拽到了杨文斌怀里。两人停顿了五秒，立刻分开了。
“对不起，孙梅”杨文斌尴尬的说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
“因为什么？”
孙梅等着杨文斌说那句话，可是杨文斌就是迟迟不说。孙梅逐渐感觉气氛，扔下一句“我走了”转身就走。
不知所措的杨文斌孤零零的在街道上走着，看着人来人往。他想到了他的高中：张鹏的去世、孙梅的摇摆不定、刘曦的出国、王岩的转学、赵宏鹏的碌碌无为、倪敏的悲伤等等。好多好多人都离他而去，犹如匆匆过客……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