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陈懿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亦涵也没好意思耽搁太久,补完妆就吸着拖鞋跟到厨房,乖乖询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有。”他用筷子从锅中夹起一块食物喂给她,“帮我尝下味道。”

    她张嘴含住,咀嚼,还没吞咽完就连连点头:“嗯,好吃。原来你真的很会做饭诶!”

    呵,难道还有假?

    陈懿做的是番茄虾滑米线,操作很简单,没过多久他俩就吃上了。

    不过之前吃了那么大一碗水果酸奶,亦涵并不是很饿,所以最后不管她有多不想浪费粮食,但还是剩下了一大半。

    陈懿倒没说什么,直接将她的碗移过去,帮她把剩下的都解决了。

    亦涵看得不好意思:“那是我吃过的…”

    “你介意?”他挑眉。

    他都不介意,她还介意干嘛,“你不嫌弃就行。”

    他冷不丁回一句:“你的口水我都吃过,还嫌弃这个?”

    “……”亦涵直接给呛住了,这人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那什么了。

    她别开眼,赶紧转移话题,“我好困,想睡觉了。”

    陈懿有些诧异:“睡觉?”

    “是啊,我午餐只要吃饱了,就会犯困。”她问他,“你要一起睡会儿吗?”

    他顿了下,脸色不太自然,“不好吧。”

    ?

    “怎么就不好了?”

    亦涵拿着两张小毛毯,在沙发上躺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另一张长沙发,“来呀,睡。”

    陈懿:“……”

    原来是这样睡。

    他在她头边坐下,将毛毯覆膝盖上,然后捞了本茶几上的刊物,“我不困,你躺我腿上吧,我看会儿书。”

    亦涵也不跟他客气,躺上去就闭上了眼。

    室内中央空调的循环风吹得人很舒服,她很快就睡着了。炽热的阳光隔着落地窗洒进来,在冷空气的中调下,瞬间变得很温和,黄绿色的光线就那么打在她的眉眼上,仔细瞧着,还能看见皮肤上的小绒毛。

    陈懿手里的书许久都未曾翻上一页,他的目光,一直停在亦涵的脸上,根本不舍得挪开。

    手指情不自禁轻抚她垂落在膝上的长发,它有着被阳光晒过的暖意,还有一股淡淡的鸢尾花般的香气,吸引人沉沦。

    他微微俯身,亲了亲她额顶的碎发,那香气变得更清晰了。

    她梦呢般地在他腿上蹭了蹭脸,看上去很喜欢他的抚摸和亲吻。

    很乖巧,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一场。

    每分每秒他都无比贪恋。

    陈懿总认为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快。

    一个下午就这样迅速地溜走了。

    临近出门,亦涵让他等一下,然后从卧室里拎出礼品袋递给他。

    “今天不是那个七夕节嘛,送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陈懿明显一愣,上次被送礼后的经历,他还记忆犹新。

    一时宛如惊弓之鸟,心中瞬间筑起防线:“这次送我东西,又有什么打算?”

    亦涵觉得好笑:“能有什么打算?放心,我俩都在一起了,我送你东西,当然只是单纯地在取悦我的——男朋友。”

    这样一说完,陈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要笑不笑的表情,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暗爽。

    哼,亦涵在心里骂了句:死装。

    偏偏他还觉得不够,继续在那装:“其实不太想要这个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亦涵这下直接哼出了声。

    他便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想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亦涵听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觉得自从在一起后,这男人就跟进修了似的,情话一汩一汩往外涌,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这就是恋爱初期的男人吗,什么话都敢说。

    *

    夕阳染橘了半座山城时,陈懿将亦涵带到江畔,上了一艘停靠在岸的轮船。

    位于轮船第三层的露天甲板上,早已搭建好了草坪和鲜花,中心区域还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鸟笼,笼身上挂着长短不一的蓝色、紫色纱幔,鸟笼里摆着一架吉他,还有高脚凳和话筒架。

    夜幕降临时,整个轮船都亮起小蝴蝶和小星星造型的暖光灯,映称得花团锦簇的场景更加梦幻。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陈懿坐在鸟笼里,再次跟她表白了。

    他说,在她家附近发生的那次表白,太突然,也太潦草,他希望今天能重新地郑重地跟她再来一次。

    他说,“我爱你,从很早就爱了。”

    很早是多早呢?

    他没有细说,她便也没有问。

    后来,他抱着吉他,对着她唱了首《樱花树下》。

    [怀念美好高中两年]

    ……

    [还记得樱花正开还未懂跟你示爱]

    ……

    [曾分开 曾相爱等待跟你未爱的爱]

    ……

    [如有天樱花再开期望可跟你示爱]

    ……

    歌词是粤语,亦涵依稀听到“高中两年”、“樱花正开未懂示爱”、“樱花再开期望跟你示爱”等字眼。

    她的心跳加快了。

    蓬勃的爱意从他的手指、目光、唇齿间,一点一点倾洒在她的呼吸里、血液中,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

    他一定很早很早前,就想要跟她表白了,正如歌词中表达的,他或许错过了很多次机会。直到得到她真实的回应,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就算错过了花期,也还是跟她述说了心中爱意。

    他们之间,应该有过很多很多的遗憾,她却一次都不敢,将过去的伤口剥开,引着他去一根脉络一根脉络地梳理。

    既然他很早就喜欢她,那为什么,当初又要出言伤害她贬低她呢?这个问题一直盘桓在她心中,像一块没被完全切割下来的碎肉,垂吊着,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坠落,它的颜色随着岁月变深、泛紫,甚至逐渐腐烂。

    可她不仅不敢将它狠心切除,更不敢指着它质问陈懿,质问他还记不记得这是被他弄的。

    她怕问了,他说不记得,又怕他明明记得,却还是觉得他自己当初没错。徒给她增加心酸。

    所以,倒不如,她永远都不去提。

    毕竟,他们现在是相爱的,那就该往前看,过去的伤口,就还是由她自己死死捂住吧。

    于是,一首歌结束,亦涵在灯光的簇拥下走上前,认真地回应陈懿——

    “嗯,我也很爱你。”

    陈懿却觉得她答得很敷衍,他神色委屈:“你对我,总是有些冷淡。”

    亦涵感到离谱,“怎么会?”

    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也没勇气告诉他,自己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他。

    看对方又要开始生闷气了,亦涵只能踮起脚主动去捧他那张俊脸:“好啦,我真的很爱你,信一信我吧。”

    *

    新一周周天,陈懿邀请亦涵去他家,说要给她烹饪美食。

    亦涵进屋,他就已经做出了三样下午茶,分别是:

    用旺仔牛奶做的橙子布丁;

    烘烤的红艳艳的苹果玫瑰派;

    还有加入冰块,淋上奶盖,用椰汁和蝶豆花液特调的水饮,装在透明的观山杯中,杯内的颜色蓝白交叠,就像带着雾气的冰山。

    三样物品摆在流理台上,卖相都极好,亦涵没忍住拍了很多张照片。

    夸赞的话也是脱口而出:“陈懿,你好厉害啊。”

    陈懿将她按到高脚凳上坐好,别过脸摸了摸鼻梁,难得不好意思起来,“都是我室友教得好。”

    亦涵点头:“怪不得,我听说他是个美食博主。”

    “嗯,听你那邻居说的?”他站在她身侧,将手随意地搭在流理台沿,离她很近。

    亦涵心虚眨眼,“是啊,你室友今天怎么不在?上次的事……我本来还想跟他道个歉来着……”

    “尝尝。”陈懿俯下-身,拾起盘中的一块苹果玫瑰派喂到她嘴边。

    亦涵张嘴咬了一口,外壳酥脆,苹果和玫瑰的香味在舌尖缠绕。

    她眼睛一瞬间睁大,口腔里的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就包着嘴对他猛点头,囫囵道:“嗯嗯,好好吃!”

    “好吃就行。”

    陈懿勾起唇角,将手里剩下的食物一点点喂给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吞吃殆尽,才回答起她前面的问题。

    “我室友说——不想给我俩当电灯泡,所以一早就出去了。他让我俩想干嘛干嘛。”

    咳。

    亦涵差点呛住。

    她掩饰性地托起那杯水饮,垂眼快速喝了一口,左言他顾:“这个好喝。”

    他轻笑着低下头,伸手抹掉她嘴唇上残留的奶油,“你紧张什么?”

    “…没紧张啊。”她眼睛看向别处,手指从餐具旁扯出一张纸巾塞到他怀里,“把手擦擦。”

    陈懿站直身体,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上的奶油,视线却一直在她脸上。

    “上次在我家,不挺嚣张的?怎么今天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我吃了你?”

    “……”

    亦涵瞪了他一眼。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在他家还挺自在的,怎么今天就心乱得不行。

    难道是因为,他们现在关系越来越亲密了?

    所以,一旦和他单独相处,一旦听他讲些暧昧不已的话,一旦他做出亲近的举动,她就有点招架不住。

    上周天他表白完后,他俩之间的密度确实不一样了,尤其是在她明确地说出她也很爱他后,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更恣睢,常常令她口干舌燥。

    害她总想些有的没的。

    她慌乱地舀了勺布丁喂进嘴里,一股浓烈的橘香顿时侵占了整个口腔,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于是重新转移话题:“最近怎么没看到你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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