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摇摇晃晃地极速行驶着,安时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内心雀跃不已。

    胡黎的头靠在安时肩膀,脖子系着颈枕,带着眼罩从上车睡到现在,一路颠簸车程都没有醒来过。

    安时回过头,后座的陶铁靠着云季睡得正香。云季目光专注地看着窗外,仿佛有所察觉似的突然转过头来,正好与安时视线对上。

    “靠!”

    随着司机暴怒大吼的急刹,安时被晃的瞬间抓稳了座椅才没有被甩出去。

    睡得歪歪扭扭的陶铁被云季扯住,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地震啦?”

    “你继续睡吧。”云季没好气地说。

    陶铁听到好友如此说话,便确认应该无大事发生,很快又睡过去。

    胡黎就没那么幸运,为了睡觉方便,她选择靠窗的位子,在混乱中她的头直接撞上玻璃,疼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的天,第一次见到活的野猪。”前排乘客骚动起来。

    “还四只。看起来好凶啊!”后排有个男生好奇地冲到最前面,激动地说着。

    司机苦不堪言,四只大野猪整齐地堵在前面不肯走,他又不能直接一头撞上去。他怕耽搁太久,影响下午的班次。一想到可能要被扣工资他就头疼,但是看见野猪的獠牙也实在不敢下车。

    “嘻嘻嘻,就卡在路中间让他们过不去。”

    “反正人类不敢靠近我们。真的好喜欢这种他们一脸干着急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今天还有阳光,可以在马路上睡半天。”

    四只野猪悠闲地聊着天,见大巴车一直没有动静,便直接躺下去。

    “妈妈,我听到野猪叫了。哈哈哈哈哈。”那个后排男生听着野猪的哼哧哼哧但没有发出攻击,于是放心地坐到副驾用手机录着野猪的动静。

    安时也好几年没见过这样的野猪,她看了一下时间,如果大巴车能够顺利前行的话,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小镇。他们出发的时候就碰上了大塞车,堵在路上快一个小时才顺利地坐上高铁,现今坐上大巴车又碰上找茬的野猪。

    “小安啊,你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在小镇车站等了许久的邻居大叔打电话来询问。

    安时扶着脑门无奈地说:“周叔,我们在路上遇见野猪了,一时半会走不开。”

    “是不是几只野猪躺马路中间不肯走啊。”周大叔的嗓门很大,坐在旁边的胡黎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它们老惯犯了,就爱搁大马路上碰瓷。但其实就是想蹭吃蹭喝,你们车上谁有吃的,麻利点贡献出来,保准拿了就跑。有玉米更好,它们最爱吃玉米。”

    胡黎在旁边听得直笑:“精准打劫,我们刚好有。”

    大巴客运站门口不远处有个独臂老奶奶在卖玉米,衣服单薄,秋风萧瑟中不停地吆喝着。陶铁看不得一头银丝仍为生活劳碌,上前企图把所有的玉米买下,结果被拒绝。

    “把玉米卖完了,我还怎么打发时间。待在家里好无聊的,佣人也不敢和我聊天。我在这里卖玉米,还能靠自己劳动赚点钱,多好。”老奶奶完好的那只手熟练地打包,“不过下午约了姐妹做美容,今天可能卖不完。要是愿意,可以出一半给你们。”

    陶铁拿着一大袋玉米被风吹得头疼,胡黎还在旁边悄声告诉他,老奶奶那个编织袋是知名奢侈品牌的复古购物袋。

    安时立马在网上搜索,看到五位数的价格再看看那五十块的玉米,果然贫穷的只有她自己。

    此刻五十块的玉米也有了用武之地。云季从行李架上把玉米拿下,不料司机师傅不肯开门,怕他们被野猪袭击。

    “年轻人,要惜命。这些野猪战斗力很强,我可不能随便让你们下车,出事了我也要担责的。”司机老老实实坐在驾驶座上,暗自祈祷野猪赶紧撤退。

    坐在地上晒太阳的野猪们,等了半天也没人给它们投喂食物。

    “怎么回事,这些人就这么干坐着等我们自己离开吗?啥也没讨到,下次还怎么拦车。”

    “想念香香甜甜的玉米。”

    “咦?奇怪,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驱赶我离开。”

    最大的那头野猪一直没说话,它已经有点不耐烦,想撞上大巴车的心也在蠢蠢欲动。它轻蔑地看着车上的人类,一群慌慌张张的胆小鬼。

    然而它与那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眼神对上时,不由得地臣服于他的威严下,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个想法不停地盘旋在脑海。

    不就是扎个小揪揪的年轻人,何足为惧?大野猪不愿挪动脚步,其他三个已经迈开腿跑走,跑到一半发现老大没走又在呼唤它。

    “哥,你没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吗?保命要紧啊!”

    大野猪不信邪,它露出尖锐的獠牙,脚步蓄力准备发起进攻。

    “一、二、三,冲!”它给自己加油鼓劲,但发现脚步根本迈不开,莫名其妙地在原地转起圈圈。

    后排年轻人发现野猪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地鼓起掌:“被堵在路上也不亏诶,拒绝野生动物表演,但架不住野生动物自己硬要表演。”

    被困在车上的乘客沉闷的气氛也因此消散不少,陆陆续续地挤到前排观看。

    “猪生脸面被丢尽了啊!”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的野猪已经迷迷糊糊,发现它状态不对的伙伴也终于上前把它拉走。

    野猪慌慌忙忙地离开,司机叮嘱乘客坐好,大巴车得以重新出发。云季坐车路过它们时,从窗口把那袋玉米丢了下去。

    野猪们驻足看着他远去,一股柔和的力量正在安抚自己,它们捡起那袋玉米往山林间走去。

    “小安,这里。”

    安时刚下大巴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大叔骑着他那辆红色的三轮摩托车,在出口处摁着喇叭。

    “哇塞,好酷!我也想试着开一下。”陶铁看得两眼发光,拉着云季心急火燎地上前围观。

    云季第一次看见这种交通工具,也颇为好奇地打量着。

    “周大叔好久不见!”胡黎热情地打着招呼。

    黢黑健朗的中年人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狐狸,你可算来了。我家小妮子天天追着你的视频看,说要出大山找你玩。要不是前两天贪玩淋雨发烧还没好,她现在也得跟着来接你。”

    “好伤心!妮妮怎么不想我。”安时熟练地坐上摩托车,假装吃醋道。

    其他人跟着她上车,周大叔贴心地准备了四张崭新的小板凳:“也想你呢,打扫屋子老积极了。”

    周大叔见四人坐好后,带好头盔:“出发了,孩子们!”

    轰隆隆的机动车声响起,周大叔熟练地在热闹的人群穿梭。

    “小安回来啦!”

    “哟,小安这次又带了不少朋友回来呢!”

    “小安,有空来家里吃饭!”

    虽然许久不见,镇上那些熟悉的大叔大婶仍然很快地认出安时,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安时,你在这里的人脉很广嘛!”陶铁看见一路各式各样的商铺,时不时就有人探头和她问好。

    安时不可置否。她在巫架山的山脚下小村庄长大,勤劳能干的安父带着年幼的她在离家不远的小镇讨生活。

    这座小镇民风淳朴,很多人心疼小安时,经常会帮着照看她。安时是在大家的关怀与呵护下快乐健康地长大。

    陶铁闲不住,坐在小板凳上哼着颇有年代感的老歌。

    “小伙子有眼光啊,我童年时代的歌你都会唱。果然是老歌经典,现在年轻人的歌我都感觉跟不上潮流咯。”周大叔听着熟悉的曲调,也跟着一路高歌。

    安时在幼年期间经常听到父亲用录音机播放着这些歌曲,她对此并不陌生。郁郁葱葱的群山逐渐出现眼前,道路两旁的田野绿色盎然。

    “巫架山,我回来啦!”安时的喜悦溢于言表,时隔半年她再次重归故土。

    云季坐在她的对面,能清楚地看到安时脸上激动泛起的红晕,明亮的眼眸生动活泼,乌黑柔顺的长发在风中自由地飘扬。

    三轮车在乡间小路颠簸行驶,一不留神安时没坐稳往前一扑,被云季及时扶住。

    两人的脸隔得很近,云季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她的发丝有几缕掠过鼻翼,带着沁人芳香。

    奇怪的思绪萦绕心间,云季还未来得及探寻,就感觉到车子已经停下。

    安时松手站起来,冲着他甜甜一笑:“欢迎来到安时之家!”

    云季跟着一笑,万般思绪被抛诸脑后。

    “小安,小狐狸,我可想死你们了。”车子刚停稳在篱笆墙外,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双马尾女孩从隔壁的门口跑过来。

    安时和胡黎下车后被女孩热情地拥抱着,她一手抱着一个舍不得分开。

    “周妮妮,让哥哥姐姐们回去休息一下,你这黏糊劲哟,怎么就不使在我和你妈身上。”周大叔总是羡慕女儿与安时她们的亲近。

    周妮妮不满地嘟囔:“你们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都没嫌你们呢。”

    周大叔被女儿这话无语到,刚想说点什么,周妮妮已经自来熟地和另外两个年轻人打招呼:“哥哥们好,你们长得真帅!”

    陶铁被夸得很开心:“妹妹嘴真甜,人美心善。”他完全忽略掉周妮妮全神贯注地盯着云季的目光。

    安时带着几人往家里走,看见篱笆有几处损坏,里面的菜地坑坑洼洼的,有野兽踩过的痕迹。

    “哎,不就是那几头野猪嘛,白天在大马路拦车讨食,这几天开始夜里在农户家四处乱窜,搞得人心惶惶的。昨晚菜地就被它们糟蹋了,这不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周大叔看到安时心疼的目光,适时地解答。

    周大叔一家提前帮忙把安时家里收拾一遍,井井有条干净整洁的客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离开过。

    “小安啊,你们先好好休息,晚上过来家里吃饭啊。”周大叔刚准备离开,突然几声巨响从山林间传来,他面色凝重地冲了出去。

    安时在巫架山下生活多年,也同样熟悉巨响,那是来自偷猎者的声音。

    众人跟着周大叔冲出去,却见着路上拦路的三头野猪正在往篱笆菜地拱,害怕地缩成一团。

    “救救我吧!”

    最大只野猪也在不久后一瘸一拐地出现,后腿被扎入一支飞刀,汩汩地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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