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渴儿拽着许旸的胳膊往后拉了拉,微拧着眉问石盛彬:“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石盛彬的目光还钉在许旸身上,颇有质问的意思,“他是谁?”

    林渴儿不想有什么无中生有的误会:“林睿带回来的朋友。”

    石盛彬将信将疑,许是想到她这性子不会干出不忠的事情,脸色缓了缓,讨好的说:“渴儿,我们聊聊吧。”

    碍于外人在,没继续往下说。

    林渴儿更不想闹笑话,跟许旸抱歉:“旸旸,你继续休息吧,打扰你了。”罢了跟石盛彬说,“咱俩去外面聊。”

    她说的外面就是房门一关的楼道,外面雪早停了,更冷,她穿着绒绒的睡裙,小腿漏了半截儿,细白的肌肤上被冷意激的泛青。

    平时周到的石盛彬此时却是想不起让她回家换换衣服再聊,着急的解释:“亲爱的,我昨天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接,我连那个女的名字都不知道,玩游戏认识的,完全是瞎聊,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林渴儿并不理解这种逻辑:“一边跟我说晚安,一边让别人给你发私密照片都不算对不起我的事情,那怎么样才算对不起我的事情?”

    石盛彬:“你可以这么理解,哪个男人不看片呢?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一样的。”

    林渴儿垂下头,盯着拖鞋上的小玩偶看。石盛彬以为她正在消化,走近一步想抱她,她躲开,说出自己的决定:“或许你说的对,但我没办法接受,我们……分手吧。”

    石盛彬愣住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过完年我们就要结婚了,为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林渴儿摇头:“我没有同意明年结婚,现在更没必要了。再说了,这不是小事。”

    石盛彬点头:“对对,是我用词不当,这不是小事。我已经把那个女的删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主要是我没谈过恋爱,男人很容易蠢蠢欲动,容易一时糊涂,我真的只是糊涂了这么一次,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啊。”

    他把手机拿出来:“我真的把她删了,你看看,现在微信除了你和我妈,没别的女人了。渴儿,这段时间我的表现没什么不好的吧?不能这么一竿子打死我,我们很合适,但再合适也需要磨合互相改正,渴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林渴儿心里想,自己跟他合适吗?好像从来都是周围人说合适,她便也觉得合适了。他的态度很拖延,她只说了句“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你也好好想想”,进了房门。

    许旸没有回房,坐在沙发上喝水,见她回来,悄无声息朝她背后看了眼,确定那个男人没进来后,才开口:“男朋友?”

    林渴儿顿了顿,很诚实的点头:“啊,对,不过……”

    许旸原本后靠着沙发,闻言直了起来,没说话,明显想等她继续往下说。

    如果她说已经分手了,势必还得说分手理由,她实在说不出男朋友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聊敏感内容这类的,替他臊得慌,于是装作没看到许旸的探究:“你已经睡饱了吗,早上想吃点什么?”

    “不吃了,要去跟队员集合。”

    许旸所在的队伍是国内的头部队伍,代表国家全世界参赛,本部在S市。一月份的百桃杯是一年一度的世界围棋大赛,本次赛点选在奉市的文体宫,上周新闻还播放了这一大消息。现在临近十二月,许旸的队伍来的倒是挺早的,在奉市的启行棋院当训练点。

    林渴儿问:“启行棋院离我这儿挺近的,坐七路车四站就到了,你们都住哪儿呀?”

    许旸:“安排在棋院附近的酒店。”

    “你要是住不惯,可以来我这儿,反正有空房间。”

    话是这么说,她觉得他百分百会拒绝,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异性,距离感不会再允许像小时候那样亲切。因此说这句话时,她几乎是客气的。

    许旸的反应果然在预料之内,拉起昨天带过来的行李箱跟她告别:“渴儿姐,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林渴儿不敢耽误他正事,跟在后面送他出门:“那你出去自己记得买早饭吃,身上有零钱吗?”

    这话一出,许旸更是笑了,以前林睿老带着他跟林渴儿要零花钱,五毛一块的要。林渴儿不给,林睿就说:“是旸旸想吃辣条!”

    林渴儿就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分给他们。

    林渴儿同样被自己逗笑了:“哈哈,习惯了,总觉得你们都是小弟弟呢,其实都长大了。”

    “对,我长大了,要比初高中强的多。”许旸的瞳孔里似有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影射,“所以要是有什么事,联系我。”

    这话说的委婉,林渴儿却是听懂了的。她看了眼他右眉那道疤,忽地时间流转,好像回到他刚受伤那天,鲜血顺着眼睛往下流,然而更严重的伤在腹部,暗红的颜色浸透米白的T恤。

    林渴儿睫毛颤了颤,目光移到他腹部:“肚子上也留疤了吗?”

    “哦,有点。”许旸毫不在意,“男人有点疤更帅,是吧?”

    林渴儿亦如当年般自责,垂下头:“对不起。”

    许旸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最终没有任何动作,一副她小题大做的语气:“干嘛这副样子,都多久的事了。”

    林渴儿想到什么,转身朝厨房跑去,再回来时把一瓶酸奶一个面包塞到他手里。她已经收起了情绪,朝他摆摆手:“可别迟到了,快去集合吧,休息的话要来玩。”

    是在他走后才觉得舍不得,以前在电视上看他比赛,总幻想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见面后一定会兴高采烈。现在猝不及防的见了,又道别了,像一道理想被现实覆盖,竟然没那么多酸甜苦辣。

    周一工作日,林渴儿出门前敲林睿的房门,让他快点起床去上课,他在里面不耐烦哼哼了句,好像是说上午没课。她便不管他了,把他那一份早饭留好后,拿着包包去公司。

    进了公司,遇见的同事都笑眯眯的打招呼:“林主管来啦!”

    林渴儿一开始习惯不了这个称呼,觉得大家都是前辈,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她在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当财务主管,刚工作不到两年就当了财务主管,主要是运气很不错。上半年,原本的财务主管和公司副总勾结做假账,被查了,位置空出来,好几个资格比较老的员工跃跃欲试。

    公司老总气的够呛,那个犯事儿的副总在公司十年了,跟所有员工都很熟,虽然没揪出别人,但不代表别人手上有多干净。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些老油条,或许提个嫩芽儿起来更好管理一些,林渴儿各个方面不错,只是缺乏管理经验,这是可以锻炼的。

    林渴儿被提拔后,原本财务科五个人,走了三个,都是不服气的,老总趁机新招了三个年轻员工,算是换了一次血。

    林渴儿想去跟领导说自己不能胜任,可是好友司语杉说:“这是个大馅饼,赶上好时候砸你头上了,别人得熬多少年才能当领导,你工作不到两年就得到机会了,一定要抓住机会,不会的就学,这大好的前程千万不能放弃了。”

    她还说,世界根本不是公平的,人的成功也跟运气有很大关系,那些同届毕业的,有的到现在都没找到工作呢,你既然遇到一个敢于用年轻人的领导,遇到一个好机会,千万不能怂。

    林渴儿一边认为自己能力不足,一边觉得确实不能没出息的否认自己。这大半年,她很努力的学习和实践,虽然在工作上没有多亮眼的成绩,但不犯错已经非常好了。上周领导还在会议上夸了她,说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到了公司就开始忙,跟数字打交道,脑袋很累。中午加班,没能回成家,给林睿打了个电话,让他自己解决午饭,末了说:“对了,你把旸旸现在的手机号和微信号给我。”

    学生时期更多流行玩企鹅号,已经高中毕业的林渴儿自诩为大人,跟风注册了微信号,慢慢把日常社交转移到微信上。后来许旸注册了微信加她为好友,在她心里,总觉得他和林睿都是小孩儿,日常没什么聊的,加上也就最开始打了几声招呼,后面就没说话了。

    许旸离开奉市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渴儿曾想问问他的近况,尝试着在微信上询问,却没想到发出的句子后跟了个红色叹号,他把她删了。

    林渴儿先存了林睿发过来的手机号,再用这个手机号搜索好友,点击添加,可能在忙,一直到下班这则好友申请都没有通过。

    下班前,林睿说晚上还过来住,让她打包一些饭菜回去。到了家,看着林睿像一头饿狼一样吃的急,她没忍住叨叨早就想说的话:“周六周日过来也就算了,周一到周五你也不好好在学校?”

    “怎么,嫌我烦了?”

    林渴儿知道他脸皮子厚,说话不客气:“我出来租房子住不就是图清净么,你可倒好,三天两头的来,就那么离不开姐姐?”

    “你别恶心我,我是因为受不了宿舍的脚臭气!你应该珍惜我,等我我毕业工作,自己租房子,到时候你怕是得想我。”

    其实话是这么说,林渴儿并没有烦他,反而习惯了,他隔段时间不来住两天还惦记,她笑了笑:“行了,你慢慢吃,我回房了。”

    “等等,正事没说呢。”

    林渴儿狐疑的看着他,琢磨着他能有什么正事,林睿把筷子换到左手,右手在裤兜里摸出一个暗橙色的方形小盒推给她:“许旸给你的礼物,昨天晚上给的,让我转交。”

    林渴儿打开小盒,里面是一块不规则的割脂般的“石头”,梨花白,质地细腻,饱满油润。她不确定的问:“这是玉?”

    “和田玉吧,贼贵,这小子从小就喜欢给你石头玩,小时候鹅卵石,现在和田玉,不错不错,发一笔。”林睿话锋一转,“你早上怎么不把他留下住在这儿?”

    林渴儿看着眼前的礼物,很没底气:“他说棋院安排了酒店,我想着又不是小时候了,他住在这儿肯定也不习惯。”

    “他不习惯的是酒店,一睡酒店就失眠。”

    林渴儿不明白:“他满世界比赛,不都是睡酒店吗?再怎么样也该习惯了。”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第一时间租那种拎包入住的房子,哪怕只是高价租一星期。”林睿幽幽道,“你就那么让人家走了,他指不定现在还拉着行李箱满大街找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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