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渴儿特意请了半天假,做了豆浆和三明治,简单的一顿早饭就好了。

    她没叫两人起床,自己吃自己的,刚吃完,许旸从卧室走出来,她诧异问:“昨天那么晚睡,怎么起这么早?要去棋院了吗?”

    许旸穿着灰色的休闲长衣长裤,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特别没有攻击欲,他随手抓抓墨黑的头发,看她时眼尾含笑上扬:“习惯早起,不去棋院,教练知道我们玩心大,说让我们休闲几天再进状态。”

    林渴儿突然恍悟分明看了那么多关于他的新闻,却在他第一次出现在面前时没有认出的原因。

    网上是这么形容许旸的,一个冷酷的棋局杀手。每每对弈时,对手会先感叹他内敛肃杀的气场,那双好看的眉眼,没有锋芒必露,却沉着的像深海,窥不到底。无论是比赛中,还是私下的抓拍,他都算不上一个温和的形象。

    林渴儿会跟司语杉说,旸旸变化好大,小时候跟个小天使一样,如今成熟又冷淡。现在才发现,他没有变,至少在她面前。

    熟悉感一点点回笼,林渴儿说:“一会儿我领你去超市买日用品吧,或者你有安排的话,列张单子给我,我去买。”

    “没什么安排,一起去。”许旸在餐桌对面坐起来,林渴儿把盛着三明治的盘子推到他面前,“那等你吃完就去。”

    距离两个路口外就有个稍大的超市,两人步行过去,人行道亮起红灯,林渴儿习惯性拽拽他的衣袖停下,许旸垂头,恰好看到离开他衣袖的指尖。

    到了超市,还没走到日常用品的区域,他先在甜品区驻足了,这个区域多是些女孩和小孩子,他放缓脚步,目光在每一款甜品上逗留。

    他从小开始,围棋比赛的奖项拿到手软,初高中阶段连续跳级丝毫不影响成绩。上学那会儿,司语杉跟她打听过:“老天肯定是公平的,他是天才,但肯定也有不为人知的重大缺陷,你肯定知道,快告诉我,快!”

    林渴儿被一堆题扰的眼花头胀,托着下巴,想让高三快快过去,到时她便成年了。她认真想司语杉的问题,那个天才弟弟,究竟有什么缺点呢?

    “啊,我想起来了,他很喜欢吃甜食!”

    嗜甜如命的许旸,到了二十三岁,依然会在超市的甜品区域,接二连三的把东西拎起来放进购物车。

    林渴儿明明带他来买日常用品的,结果实用的东西少的可怜,她拦了拦他:“我觉得可以了,这些东西保质期都短,来不及吃就坏了,少买几个,吃完了再买。”

    许旸果真停下了动作,看样子,刚才是打算把每样都拿一个。

    两人朝收银区走过去,林渴儿鼻腔里全是甜腻腻的味道:“甜食容易发胖。”

    说完看了看许旸的身材,个高腿长,哪怕穿着羽绒服,也能看出身材十分好,她无话可说,“好吧,你是上帝的宠儿。”

    许旸却说:“虽然买的多,但每次都吃不完,比起味道,其实是喜欢看模样,不觉得这些甜品的造型都很好看吗?看了心情会不错。”

    这话说的没毛病,很少有食物的卖相能跟甜品比,甜品好像总能刺激到大脑里关于美好的神经。

    到了收银台,林渴儿在前面把东西拿到台子上,收银员一样一样扫过,报价格:“三百八十块。”

    林渴儿忙着装袋,迟了一步拿钱包,许旸已经把卡递了过去,被林渴儿拿了回来,往他口袋里塞:“我有积分卡,我来。”

    许旸笑笑,当时没坚持,等结了帐离开柜台才说:“先说好了,我住的这段时间会给你结租费,你要是推脱我就不住了。”

    “我肯定得推脱啊,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尽管住好了,你还小,挣点钱不容易,出门在外能省就省,别跟我不好意思。再说,你还送我礼物了,就当房租吧。”

    许旸提着东西站定在路边不走了,脸上认真又严肃:“这是两码事。”

    “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耍赖皮呢?”林渴儿失笑,扯扯他的袖子,懒得跟他辩,“行行行,但现在先不说这个,等你走的时候咱再一次性算,行不?”

    许旸嘴角重新扬起来:“行。”

    林渴儿跟许旸的交流方式妥妥的姐弟,许旸充当劳力,一手插兜,一手拎袋子,听着比他低好多的林渴儿一路上嘴没闲着,一会儿问问题,一会儿嘱咐什么,他只是静静听着,时不时看看她的侧脸。冷的缘故,她的脸蛋和鼻尖都红红的,出门前随手扎起的头发,额前的小碎发细软毛毛的,哪怕十点了,阳光的存在感并不强,只是晕染在她的发丝上。

    “对了,你刚才说喜欢看甜品的造型。”林渴儿忽然问,“你是不是网上说的颜控?”

    她是看着他问的,他的视线在她不施粉黛的眉眼上划过:“或许吧。”

    林渴儿忍不住八卦:“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许旸:“没有。”

    “也对,你眼光肯定很高。”林渴儿又像个长辈一样念叨,“但是也不能太高,毕竟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要综合考虑的。”

    许旸听着这话沉默了几秒,就问她:“所以,你是在综合考虑之下,选择了那个人做你的男朋友?”

    林渴儿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点头:“可以这样说,他在正式单位工作,原生家庭条件虽然没有多优越,但还行,基础的车子房子都有,他父母都挺好相处的,嗯,还有……”

    “你喜欢他什么?”

    林渴儿没听清:“嗯?”

    许旸的气场忽而发生一种巧妙的转变:“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你喜欢他本人的哪些特质?”

    林渴儿说不出来:“喜欢这种事谁能具体说出来呢,它本身就比较抽象。”

    两人已经走到了来时的那个十字路口,依然是等绿灯,清晨寒气中,行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埋头走路。绿灯亮了,两人并肩往对面走,这个路口的绿灯像是出现了故障,明明刚开始走五步,就开始闪烁了,明明距离对面还有好远。

    灯一闪,行人的脚步开始加快,林渴儿刚想跟许旸说一句“咱们也走快点吧”,突然看到对面一个正往这边来的男人。

    有一刹那,前面的绿灯变得模糊,林渴儿手里得小袋子掉在地上,她仓惶的蹲下去捡,旁边汽车鸣笛声渐渐响起,时间变扭曲,她曾在情书里写:我是刚开始理解喜欢两个字的,只觉得神奇,竟然有两个字能够那么贴切的形容心情,我喜欢你的单眼皮,你的少年气,你会弹吉他,还喜欢你有些痞也有些温柔。

    对面的行人扑着面来,随着她蹲下捡东西的动作目光下意识射过来,林渴儿瞬间有种在一个瓢泼大雨的空旷地上,避无可避,只能被迫承受攻击。

    其实只是她感受变慢了而已,许旸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做出了反应,他在阻挡男人视线的角度半蹲下,一只手抬起有些胡乱的揉她头发,头发上的发夹掉了下来,头发散下,正好挡住了半边脸。

    许旸说:“别着急。”

    就这么一些发丝的遮挡,林渴儿的心从高空落了回去。人行横道上的人几乎走完了,绿灯还在闪,许旸握着她的手腕拉了起来,他大步往前走,风就更冷了,刺的她眼睛疼,可她很喜欢这种不得不小跑起来追随许旸远离的感觉。

    到了终点,许旸步伐缓了,看了眼还没缓过神的她,去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牛奶。林渴儿捧在手里,掌心顿时炙热,仰头跟他道谢:“谢谢啊。”

    她的头发乱糟糟,许旸不喜欢看到她头发乱乱的样子,修长的指尖穿行在发间给她整理了几下,让它们服帖的固定在两侧颈窝,这才问:“第一次碰到他?”

    林渴儿摇摇头:“从来没有。”她抿了口热牛奶,觉得心里舒服些,默算了下,“算起来,他就是今年出狱。”

    许旸对于这句话并没有很意外,或者说早就做好了准备。

    哪有参赛团队提前两个月到达赛点城市的呢?

    启行棋院近几年在全国范围内崭露头角,出现了几个很有潜力的新人,他们非常想找机会跟许旸的团队请教交流。

    一边是地方性棋院,一方是国家性棋院,双方不在一个层级上,很难高攀的上。

    巧的是,启行棋院的周院长,是许旸小时候在奉市的围棋老师,周院长可太骄傲有许旸这个学生了,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这次是在许旸的说服下,促成了本次启行棋院的教学邀请。

    他如今的老师及大领导钱院长问他:“怎么这么上心这种交流类活动,仅仅是因为念及曾经的师生情?我不信。”

    许旸侧头看办公室的窗外,S市是南方,他依然适应不了这里的季节变化。他离开北方的奉市五年,仍然忘不了那里的一切,时间过的太快了,曾经变得很远,但发生过的事情不会被淡忘,甚至于对某些人来说,会变得更加极端。

    有那么一个人,五年前被警察带走时,曾声嘶力竭的喊叫:“林渴儿,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这辈子变成鬼也要缠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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