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林渴儿和许旸临时决定去郅山,是一处挺有名的旅游地,距离不远,打算当天往返,第二天正常上班。

    车子还没修好,许旸让她先在家简单收拾东西,他出去没多久,租了一辆车回来。坐上车,林渴儿才后知后觉自己挺任性的,这世界上也就面对许旸,可以抱着一种“我想干什么他都会答应”的理所应当的想法,说来也是神奇。

    “旸旸,你要吃饼干吗?”路程需要两个多小时,林渴儿坐在副驾驶上,撒开包装,见他没回答,无奈道,“许旸?你要吃饼干吗?”

    许旸原本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也放上去,回答:“没手了。”

    “我喂你不就好了。”林渴儿捏着一块饼干,侧着身递到他唇边。

    许旸衔住,舌尖轻轻一勾入口,林渴儿骄傲的说:“谁能有我这种喂世界冠军吃饼干的福气。”

    许旸:“也不是人人都有被喂饼干的福气。”

    林渴儿眼睛睁大:“嗯!这话我爱听,嘴巴可真甜。”

    窗外景色灰蒙蒙的衰落,一点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一路聊着天到郅山脚下。冬天爬山的人实在不多,一方面寒冷,一方面景色不如春夏秋,工作人员说虽然冬天下大雪风景不凡,但危险指数高,也少人。

    林渴儿犹豫要不要找个引路的导游,许旸从工作人员那儿要了一份地图,说这山不大,路也不复杂,不需要导游。林渴儿背好双肩包,动力十足:“那咱们出发吧!”

    顺着山体的小路蜿蜒而上,游客了了,彼此是唯一的伴,许旸跟在她稍后一点的位置,在她差点踩空的瞬间及时扶住她。

    林渴儿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他在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情况,站在最合适帮助的位置。

    山间的风无情,暴露的怪石尖锐冰冷,许旸抬头眺望山顶一座萧条的小小庙宇:“进去过吗?”

    林渴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有,郅山也是第一次来。”

    许旸朝她看过来,她笑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奇葩?除了上大学去了稍远的地方,剩下的日子都没怎么出过奉市,连离这么近的旅游区都没来过,生活得过的多无聊。”

    许旸问:“是不想出去,还是事情多出不去?”

    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尤其长大以后,出远门这种费时间费钱的事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他记得小时候她环游世界的梦想,那个一心想去各地探美食的女孩,时至今日依然被困在一方天地里。

    林渴儿:“具体说不出来,经常想着要出去玩一玩,可总被各种事情牵绊,最后仔细想想,又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事情。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已经向命运低头了,还留着些倔强的幻想。”

    走的有些累,她停下脚步,鼻尖红红的,呼吸略急,“所以我特别喜欢在电视上看你比赛,骄傲羡慕。那种心理就像追星一样,平凡人光看着,就能感受到幸福。”

    许旸半靠在山壁上静静听完,眉眼微垂问她:“在你看来,我是幸福的吗?”

    林渴儿用力点头,猛然想起他年少时经历的家庭变故,那么对于他来说,怎么能算幸福呢?她发现自己平时是个三思而后行的人,可面对许旸,可能太没顾及,就会发生这种无心之过,她纠结着该怎么收回这句话。

    许旸却是没有过多纠结这句话:“但我经常会觉得没意思,尤其外公外婆离世以后,比赛成功与否,连个知心的电话都没有。”

    光环更大程度是取悦外人的。

    林渴儿的心脏被揪着疼了:“那以后我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你要是赢了,我恭喜你,要是输了,我安慰你。”

    许旸利落的眉眼染上笑意:“太刻意了,一点都不感动。”

    “我是真心的。”林渴儿不满意他的说法,“虽然我们以前没有联系,可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比赛状况,你赢了倒是还好,大家都开心嘛。我记得有次你输了,镜头全是采访那个冠军的,只能隐约看见你出了比赛场地转身离开,我心里别提多难过了。我打了你高中那个手机号,显示空号。”

    那是大概三年前了,许旸状态不佳输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他明明表现的那么通透平静,可就是看着让人心疼,她忽然想要迫切的联系到他,跟他说一句“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她问林睿知不知道他新的联系方式,林睿当时也跟许旸断联很久了,怼她一句:“你可拉倒吧,突然联系才吓人好不好,人家只会觉得你莫名其妙。”

    “原来惦记着我。”许旸微微俯身,手掌在她头顶揉了把,“那以后我去各地比赛,都叫上你,你正好可以去玩。”

    这是一场顺其自然的约定,她承诺当他身边亲近的人,他承诺带她游历各地。

    林渴儿意识到郑重性,忽然不敢正面回答,岔开话题:“对了,我还想问问你,你那年怎么一离开就把我微信删了?”

    两人从小认识,关系堪比亲姐弟,他甚至救了她,于哪个方面来说,哪怕分别,也一定会保有联系才对。明明这么深的情谊,他却在离开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删除她的微信,直接更换联系方式,一别就是这么久。

    许旸这个时候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棋院那边打来的,几句聊完后,看她还在等刚才问题的答案,云淡风轻:“叛逆,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就删了。”

    这个回答敷衍,林渴儿想着他既然不想说就不问了。

    这一路有话题不觉得有多累,只是天公不作美,过了中午刚到山顶的小寺庙里,外面开始飘雪,几分钟的功夫越下越大。

    寺庙距离缆车位置还要些距离,小僧人告诉他们初下雪路上最滑,不建议走远程,建议两人到最近的酒店留宿,等雪停再走。

    许旸问:“小师父,你们这里能留宿吗?”

    林渴儿想到他不喜欢住酒店,刚到奉市时,连在酒店将就一晚都不愿意,拉着行李去网吧。

    小僧人遗憾道:“不好意思施主,我们寺庙香火不足,房屋简陋,只有供僧人休息的地方,没有空床位了,况且还有一位女施主,更不方便。我熟悉路,可以安全的带你们到酒店。”

    林渴儿提议:“小师父啊,要不我去酒店睡,让他留下跟你们挤挤可以吗?”

    小僧人想了想,随和道:“可以,我去和师父挤挤。”

    许旸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住酒店,婉拒:“不必了,我跟你一起去酒店,麻烦小师父为我们带路。”

    林渴儿把他拉到一旁,劝说他:“说真的,我一个人去住酒店就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让你去酒店受折磨我心里负担很重,你留下吧,嗯?”

    漫漫长夜,她肯定要为他考虑。

    许旸了解她,一旦犟起来很难说动,现在这脸蛋严肃目光坚定的样子就是犟劲儿起来了。天黑的早,不能再在这里过多浪费时间,许旸同意了:“行,但我要和小师父先把你送到酒店,毕竟是陌生人,不放心你和他单独去。”

    他太痛快,林渴儿将信将疑,只能先进行着看。

    雪稍稍小一些,三人抓住机会出门,果然如小僧人所说,他熟悉的小路安全又便捷,还会十分贴心的提醒两人哪里要注意,四十分钟就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山上的住宿条件时好时坏,大一些的各种配套齐全干净,小一些的就会拉跨很多。这个酒店环境非常一般,设施陈旧,空气中的气味都没那么清新。

    前台姑娘给林渴儿办理完入住,给了她个旧巴巴的房卡:“306。”

    林渴儿看看外面的天色,转身对许旸和小僧人说:“趁天还亮着,你俩快回去吧。”

    林渴儿实际上非常担心许旸回去的路上出状况,可是他不喜欢住酒店的原因呼之欲出,与其让他留下勾起母亲去世的悲惨记忆,还是回寺庙的好。如果不是担忧她,他一定会选择留在寺庙,既然是这样,她就不矫情说那么多了。

    “山上信号不稳定,你们路上可一定一定要小心。”林渴儿想到一会儿不一定能给他打通电话,不免忧心忡忡。

    许旸抽出几张前台摆放的纸巾,给她擦头发上雪融化成的水珠:“晚上关好门,不要乱出来。”接着跟前台姑娘说,“她胆子小,麻烦多照顾些。”

    前台姑娘原本一副厌世的表情,被拉入这场谈话后,变得很热情:“放心,我们酒店很安全的。”

    许旸和小僧人离开时,告诉林渴儿外面太冷别送了,她站在酒店门口的屋檐下,目送两人消失在皑皑白雪的山中。

    她遥望山景,有些唏嘘,进山时颓败全然不在,此时天地逐渐被一张雪白的网覆盖,视线被不断飘落的雪遮挡,静寂无声,灵魂深处褪去城市里的嘈杂尾气,经历一场洗涤。

    前台姑娘招呼她:“客人,快进来吧,冻久了会生病的。”

    林渴儿最后看了眼许旸和小僧人离开的方向,转身进了酒店。

    许旸和小僧人一前一后走在返程的路上,到达一处向上的蜿蜒小路,小僧人察觉身后的脚步停下,回过头,看到许旸站在原地。

    他戴着衣服后面的黑色连帽,整个人被笼罩在黑色中,无奈这雪太白了,依然可以真切的看到他的面容神情,他没说话,目光含着极其淡的笑。

    小僧人了然:“施主不打算随我回去了?”

    许旸颔首:“对,就送小师父到这里了,回去的路上务必小心,今天多谢,明天我们会再拜访一次。”

    小僧人年纪不大,说话办事出奇沉稳,他先是点点头,而后说:“施主有心魔。”

    许旸垂眼看了看脚下,笑问:“可有破解之法?”

    小僧人双手合十,微微施礼:“勿自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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