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睡着了?”

    宁如鱼猛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已经跃过了中控台,大老远地搭在了龙文瀚身上,真是太丢人了,而且她还不知道刚才在睡梦中还做了些什么不雅的事,急忙将自己的大长腿收了回来。

    又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披肩的长发,表面若无其事,但实则心里暗自慌乱,心跳如小鹿般急促。

    “对呀,你告诉我地址之后就睡着了,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那你怎么没叫醒我!”

    “看你睡得好香啊,还流了很多口水呢!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龙文瀚的声音在宁如鱼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透着他特有的阳光与亲切。

    宁如鱼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意外与尴尬交织在一起,然而,心底深处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过去的半年里,她的每个夜晚都被关于苑文谨和岳文镐的噩梦所侵扰,仿佛那两人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的心神,让她在失眠与梦魇中挣扎,夜不能寐。没想到今天竟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沉沉入睡,这种平静是多么稀有而神奇。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窗外飘去,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雨已经停了,但是车窗上还有不少水珠,映出模糊的街景,恍若一幅流动的水彩画:“所以你就在旁边陪了我两个小时?”

    龙文瀚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没事的,姐姐,你不用觉得歉意,我就刷刷手机、听听音乐,在雨中的车里消磨时光,还是很惬意的。而且你知道吗,姐姐你睡觉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

    他说自己可爱……宁如鱼不禁有些脸红了。

    “对了,我刚刚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姐姐的生日吧!”

    这么多年没见,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啊!

    窗外的雨声轻轻敲打着车窗,仿佛为这一刻的暧昧添上了几分柔情。

    “对,你怎么会知道?”

    “你猜猜看!”

    宁如鱼有些不知所措了:“是有人发微信给我,被你不小心看到了吧!”

    “嗯!”龙文瀚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现在在哪儿?”宁如鱼好像猜到了什么,赶紧转移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在你家小区外面的路上呢!姐姐真的是睡晕了!连自己家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真是见笑了!我是个迷糊虫,经常晕头转向的分不清方向!”

    “姐姐,我帮你把那盆绿植搬上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送佛送到西,更何况,我怎么能让美女姐姐搬重物呢?”

    “那谢谢了!”

    宁如鱼便和龙文瀚有说有笑地向着家走去。

    然而在电梯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看到门前站着一个男人,宁如鱼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满脸阴沉着的岳文镐。

    当初那个不羁的少年,如今虽然被一身的黑色西装所禁锢,添上了几分矜贵,但是那双那犀利的眼神,依旧像是一只充满了野性不驯的黑豹,敏捷且具有穿透力,只是掺了点多余的傲娇。

    宁如鱼:“你怎么会在这儿?”

    岳文镐:“他是谁?”

    宁如鱼和岳文镐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

    龙文瀚:“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姐姐的朋友,来帮她送植物的!你看!”

    看到门口那个男人眼神中向自己投来冰冷的敌意,龙文瀚一边说一边向他示意手中的绿植。

    “那个,姐姐她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我把她交给你了!”

    ……

    “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那我……”

    龙文瀚自觉尴尬,他一句接一句地缓释着,却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在唱独角戏。

    而那一男一女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管自己怎么“显眼包”,他们都是保持着一脸的沉默和凝重,不过……

    这两个人,肯定睡过。

    想到这里,龙文瀚也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幸亏宁如鱼没有让他杵在那儿太久,终于出口帮他摆脱尴尬了:“那个,叫什么来着,你先走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什么?叫什么来着?

    龙文瀚直呼离了个大谱,合着我给你做饭,想方设法送你回家,陪你睡了两个小时,还带送货上门的,到头来你都忘了我叫什么了?

    你有没有心啊!

    “那姐姐,我先走了!!”龙文瀚虽然满腔的不开心,但是此情此景,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而如今端坐在宁如鱼和苑文谨的甜蜜爱巢里的人,却是宁如鱼和苑文谨的弟弟岳文镐。

    两人之间的气氛暗潮汹涌,似乎每一个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岳文镐的目光在室内游走,也开始细致入微地打量起这个宁如鱼和自己的大哥曾共同生活的空间。

    房间的家具简约却不失品味,干净利落的线条让每一件物品都温馨地恰到好处。

    墙上或许还曾挂过两人的合影,但也已经被收了起来。

    而此时宁如鱼也看到正坐在自己家中的岳文镐,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已经悄然去掉了……

    他们两个的内心都被撕扯着,思绪纷飞,掀起层层涟漪。

    宁如鱼和岳文镐的故事是在明媚的高中校园中开始的,那时候他们并不是一个班。

    岳文镐是肆意张扬的少年,叛逆的个性让他在众多同学中格外显眼。打架、挑衅,甚至在老师面前都肆无忌惮。

    而偏偏一物降一物,从见到宁如鱼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被吸引住了。

    那时的宁如鱼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也是那时全校最耀眼的存在,像一只绚丽多彩又自由快乐的鱼,又是水中最美丽的火焰,总是充满了无限的能量,阳光、开朗、自信……

    对宁如鱼开启招惹模式之后,岳文镐才发现这个女孩仅仅是看起来柔弱而已,实际上却是个惹不起的“狠女”。

    能还口,还敢动手,还有个隐藏技能是跆拳道黑带。

    一条腿劈下来,干净利落地就把岳文镐制服了!

    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

    在别人那里岳文镐是一只黑豹,可是在宁如鱼面前他却心甘情愿只想做一只乖巧的小奶狗。

    而且为了追赶上宁如鱼的步伐,他还收敛了自己的锋芒,经过不屑地努力,竟然还和宁如鱼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在人生最灿烂的季节,他们两个那时大学的校园恋爱也真的是太美好了,守在那个脆弱的乌托邦里,那种甜蜜是张扬的,也是肆意的。

    是能在食堂排队分享生活琐碎的小确幸,是篮球场上一个喝彩一个专注比赛的精彩剪影,是图书馆角落两个专注的求知灵魂,也是花园里热烈拥吻的激情对撞。

    可是逐渐地,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岳文镐的本性就是放浪不羁的,逐渐开始对花花世界萌生出了向往,璀璨的霓虹灯、热闹的派对、迷人的夜生活对他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而宁如鱼,却截然不同,她讨厌酒吧里喧闹的环境,因为那里只会让她觉得刺耳,她讨厌无意义的社交,因为那些会让她觉得无聊。

    所以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是越来越深。

    随着毕业季的到来,宁如鱼看着吊儿郎当、不知上进、野性难驯的岳文镐,对未来的不安越演愈烈,而岳文镐那时候又只顾着和违抗詹博文的安排,两个人争吵次数就变得越来越多了。

    最后的那一次争吵是岳文镐同宿舍的同学不小心透露给宁如鱼他最近总是彻夜不归,岳文镐想要解释和挽回却被气头上的宁如鱼拒绝了,而凑巧那时宁如鱼实习的那家公司刚好派她出差几天,也就是在那分隔两地的时间里,他们分别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和别的异性拥吻的照片。

    越是单纯的感情越是接受不了哪怕一丁点的背叛,当时年轻气盛的他们都分别都以为对方劈了腿,各自沉浸在受伤的悲痛中难以自拔。

    再加上毕业季,一个因为实习的事情自顾不暇,一个因为父亲坚持要送自己出国摆脱不开,甚至都愤恨到没有给对方机会再当面好好谈一谈,就这样断了联系,彻底地分了手。

    然后就是八年未见,再见面却是在自己大哥苑文谨的葬礼上……

    得知了这一切的岳文镐怎能轻易释怀自己的初恋成为了自己的大嫂,后来他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探知当年的真相。

    可是当真相昭然若揭之后,他们的遗憾就更深了。

    詹博文,也就是岳文镐和苑文谨的父亲,亲口承认了当年的事是他派人设计的,而目的就是让他们两个反目,从而让岳文镐听从自己的安排去出国留学。

    宁如鱼能理解到岳文镐的不甘心和意难平,毕竟有着七年的青春陪伴,又是那么遗憾的结局,她也没办法对他做到视而不见。

    但是她越来越觉得,白月光就应该在最完美的那一刻被泡进福尔马林里,比如在她得知当年分手的真相那一刻彻底消失就很好。

    因为知道真相的岳文镐真是让她又体验了一把青春的回忆和恋爱的感觉,嘘寒问暖、围追堵截的,但凡她意志力差一点,就会再度沦陷。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配方,当年的那个味道。

    可是岳文镐还是当初那个岳文镐,宁如鱼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宁如鱼了。

    宁如鱼叹了口气说道:“你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而且以后不要送给我这些东西了!”

    宁如鱼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沉默。她微微颔首,目光如水,深邃而略显坚定,尽管内心的波澜也正翻涌不已。

    “如鱼!”岳文镐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心中的焦虑像一头狂野的野兽在他胸腔里咆哮,他想要拉近与她的距离,想要将这份难以言喻的情感牢牢握在手中。然而,宁如鱼却敏感地侧过身子,像一只受惊的鸟儿,敏捷地躲开了他的手。

    “你应该叫我大嫂!”宁如鱼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岳文镐的心瞬间被这称呼刺痛,过去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吧!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当时太倔,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对不起!”

    宁如鱼微微一愣,继而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不用!不用对不起!当时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还嫁给你大哥,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就够了!”

    “而且经常回头看,对颈椎不好!”

    “不,不能就这样算了!绝对不能!”

    岳文镐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一块坚硬的石头,砸在宁如鱼的心湖上,泛起层层涟漪。

    宁如鱼的面容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两人之间的沉默如同被撕裂的帷幕,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照亮了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宁如鱼望着岳文镐,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对未来的迷惘。她知道,不管再意难平,事实已经铸成,而她和岳文镐之间的那段故事,已经注定了只能在心底深处静静流淌。

    宁如鱼:“那又怎么样呢?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

    岳文镐:“我恨詹博文!”他的声音猛然提高。

    宁如鱼:“算了吧!恨一个人很累的。你可以说他是个暴君,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立场,而且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父亲!”

    岳文镐:“难道你不恨吗?你不想报复吗?我听郭律师说马上就要到遗产分割阶段了,苑文谨一直被视为詹氏集团的接班人,还拥有詹氏集团仅次于詹博文的股份,他的死涉及到股权分割,会让整个詹氏集团重新洗牌,所以,詹博文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让你放弃掉那些股份!”

    宁如鱼:“在他面前,我势单力薄,不过我的胃口并不大,虽然我不会轻易妥协,但能拿到我应得的最大利益,也就够了!还要啥自行车呀!”

    “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詹博文失去了苑文谨之后,就剩你一个儿子了,自然会对你另眼相看!你接替詹博文成为‘暴君’的理想指日可待!”

    岳文镐:“你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不是前些年因为詹氏集团有各种架构问题,詹博文其实已经早开启家族信托的计划了,如今想起来,他可能早就想防备你,只可惜大哥死得太突然了!”

    宁如鱼:“家族信托?”

    岳文镐:“对,相信你也有所了解,很多国内外的富豪家族都开设了家族信托,简单来说,就是将企业的管理权和收益权分开,不过说得好听,其实只不过是资本的套路罢了,而我,在他的规划里,就是一个在未来按月领取点小钱的废物!”

    宁如鱼:“所以?”

    岳文镐:“我想对抗詹博文,如鱼,你一定要帮我!”

    宁如鱼:“!?”

    岳文镐:“詹氏集团虽然财大业大,但是一下子抽走这么多的现金,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压力,所以你现在是我最大的机会。同时,我也会说服其他股东,让你以自己的名义入股詹氏集团,然后我们签订行为一致人协议,我们联手,就可以让詹博文彻底失去对詹氏集团的控制权,阻止他的信托计划!”

    ……

    宁如鱼:“岳文镐,我说,这么多年没见,你是人性的泯灭了还是道德沦丧了?”

    岳文镐:“!?你在骂人?”

    不然呢?

    不管是寡妇和前男友联手搞亡夫的遗产,还是小叔子和大嫂勾结准备搞自己的老爸,宁如鱼才不想整这些狗血!

    宁如鱼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猛然站起,几步上前,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像是愤怒的伴奏:“好走不送!”

    这么多年,她脾气见长。

    “宁如鱼!”

    岳文镐猛然站起,不知为何,除了愤怒,心中更是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楚——看来这些年她是被苑文谨惯坏了。

    然后他就带着一丝热烈而又令人窒息的紧迫感向宁如鱼走去,就在他靠近宁如鱼的瞬间,他猛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感官,试图要将宁如鱼的抗拒与怒火一并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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