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何煦发微博公开了两人的关系。

    彼时,翩翩正在飞机上,并不清楚事态的走向。她打算去酒店的路上关注一下热搜,没想到刚下飞机就被媒体堵在了闸口。

    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记者,围着她问了许多关于何煦跟袁津晨的问题。

    翩翩只承认了跟何煦的关系,其他的一概不回答。

    巡演第一站在上海,孟裳来接机,被眼前的架势给震惊了。身为舞蹈演员,哪见过这样的长枪短炮。舞蹈节目播出后,虽说有了一些热度,可收视和口碑只是差强人意,并没有给参加的演员带来多少关注。

    孟裳看到这么多记者,还以为翩翩火了,兴奋不已,冲上去假装经纪人,像模像样地护着她冲出了重围。

    上车后,孟裳才知道自己白欢喜一场,翩翩之所以享受了刚才的待遇,完全是绯闻的力量,跟舞蹈可以说毫不相干。

    翩翩来不及多跟她解释,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登录微博,输入密码后却显示异地登录,她这才记起自己把账号和密码都交给了何煦。

    她借孟裳的手机来看,点进微博后根本无需搜索,自己的名字早就挂在了热搜上。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高居热搜榜首位的竟然是秦炜曈跟何煦两个人的名字。

    何煦公布恋情的女主角是翩翩,可讨论最多的却是秦炜曈跟何煦恋情的前世今生。热搜标题赫然写着“旧情复燃”,而且并非营销号的空穴来风,内容里包括一段视频,是何煦跟秦炜曈在一间餐厅包厢里低头耳语的画面。视频没有声音,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可行为举止的亲密无间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新欢和旧爱同时出现在热搜上,相比之下,公布恋情的合照只有两个人的背影,可跟前任却是一段长达两分钟的“亲密视频”,任谁看了都要对新欢和旧爱的身份产生质疑。

    评论里出现了种种猜测,为什么要在公布自己正牌女友的同时爆出跟前女友的暧昧视频?有人猜何煦脚踩两只船,本来这才是舆论的正常走向,可营销号却带头说何煦公开恋情是翩翩“逼宫”之下不得已的举动,同时又爆出留学期间他跟秦炜曈的几张合照。舆论一时转向,翩翩在全无证据的情况下被指向了插足别人恋情的第三者,加之她上一次跟袁津晨出现在热搜上也是这样的“人设”,越发做实了她为人不端,居心叵测。

    其实,作为真正的旁观者,有些网友还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营销号带节奏的行为太明显,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另有隐情。有不少声音质疑秦炜曈才是第三者,何煦才是这两段感情里的过错方,可这些声音都淹没在刻意被推高的流量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翩翩翻了几条评论,倒没有特别在意,并不是完全不受影响,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屏蔽外界的声音,让自己有足够的精力来解决现实生活中的困境。

    她不再关注评论,而是点开那条视频反复观看。她猛然发现餐厅的布置非常眼熟,正是中午她跟何煦去过的那间分子餐厅,甚至连包厢看起来都是同一个。视频左上角还显示有拍摄的时间,是她登机后手机关闭的那一段时间。

    瞬间,翩翩心里翻涌着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是嫉妒、质疑还是愤怒,她无法一一捕捉。她只是觉得脑子乱极了,好像一时承受不住太多的信息,马上要爆炸了一样。

    他为什么背着自己去见秦炜曈,为什么连餐厅都不换一家,甚至还是同一个包厢?他们凑在一起的那两分钟里究竟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在视频之外,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还有更亲密的举动?

    她不断安慰自己要冷静,不能陷入这种无端的猜测和怀疑中去,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孟裳还没有看到热搜,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翩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刚要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翩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却跟没听见似的,没有接起来的意思。

    孟裳提醒:“你电话响了,不接吗?”

    翩翩没有回答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

    电话响了很久,翩翩却始终没有接。

    孟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心她,劝道:“翩翩,不管发生了什么,逃避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一个人闷在心里也不利于身心健康,你可以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翩翩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她不愿意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苦难。

    她勉强一笑:“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并不是想逃避!”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接电话!这句话孟裳差点脱口而出,可想到翩翩闷声不响的性格,又咽回去了。

    车窗外,城市的灯光耀眼而璀璨,没人能看到黑暗中,有人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翩翩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包里。许久后,她才开口说话,她把自己在热搜上看到的那些评论也一一讲给孟裳听。

    孟裳心直口快:“什么情况!男人出轨,脚踩两只船,凭什么挨骂的是女人!况且你还是个受害者,那些人都没长脑子吗?”

    说完,孟裳觉得不对劲儿,这不是当着人家面说人家男朋友出轨吗?

    她立马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现在这些媒体营销号最喜欢胡说八道博眼球了,事实究竟是什么,你还是要给当事人一个解释的机会的!现在的网络环境,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情全部的经过!你千万不要在乎那些营销号说了什么,也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里!”

    翩翩侧着头靠在窗户上。

    孟裳看不见她的脸色,继续说:“我上次看何煦还是挺在乎你的,你看他打这么多电话过来,肯定是担心你胡思乱想。等会儿你到了酒店,给他回个电话,不管发生了什么,说开了就好了!两口子吵架哪有隔夜的仇!”

    感情的事如果能像舞蹈动作那样一一拆解,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

    翩翩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含糊说:“嗯,放心吧!我会好好跟他沟通的!”

    可一路上,翩翩也没有想到一个标准的答案,要如何面对何煦,如何理智去接受她所看到的一切。

    车开到酒店门口,孟裳从驾驶室探出头来,“翩翩,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排练!”

    翩翩推着行李跟她告别:“放心吧!回去路上慢点开!”

    纵然没有想明白,翩翩还是决定不能继续逃避。在前台办理完入住后,回到房间,她拨通了何煦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何煦焦急的声音,“叶子,你怎么……”

    他顿了一下,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放缓了声音,问:“你到酒店了吗?”

    “嗯,刚到。”

    “热搜你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我能不能收回我的账号和密码?”

    何煦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慌乱,“叶子,你相信我……”

    翩翩打断他:“我只是随便看看,没有账号很不方便。”

    “好……那些评论你不要在意,你不了解现在网上的舆论环境,那些营销号的话不能信……”

    “我知道,这些话刚才孟裳跟我说过,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的,又不是第一次!”

    何煦想到她因为上一段恋情受到的那些诽谤,一时间心痛无比,他要怎么告诉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秦炜曈,而这件事发生的根源却在自己身上!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被迫跟秦炜曈产生的那些羁绊。原本,他完全可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坦白的,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天真地以为在让翩翩置身事外的情况下,他可以处理好一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他高估了自己。

    他沉默了一下,解释:“叶子,我跟她见面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我现在拿着简氏的代言合同,拒绝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只是想当面跟她说清楚,要她主动放弃我们之间的合作!”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为什么不在中午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坦白?如果不是因为上了热搜,他是不是打算欺骗自己,隐瞒他跟秦炜曈见过面的事实?

    “哦,我知道了,可以理解!”

    翩翩想要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如果他完全没有撒谎,为什么只说过程,不说结果?即便他们真的是为了工作见面,他省略掉的后半句话是不是证明他无法拒绝她,还是要跟她牵扯到一起?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问,只说:“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排练,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微信留言给我吧!我要睡了!”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可她一点也不想面对他漏洞百出的谎言和苍白无力的解释。别人都说她坚强果决,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勇敢背后,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回避。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安静极了。

    窗外的灯光五彩斑斓,翩翩的脑子里却空白一片,甚至连情绪都滞后了,她并没有感到多么伤心,只是整个人轻飘飘的,什么都没有了。

    翩翩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窗外的灯光没有熄灭,可抬头看向天空,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监控视频里的画面,那两个人举止亲密,像在上演一出默片,无声地嘲笑着自己。她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所谓的骄傲,她为什么不能在他面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他!记忆中,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可在这段感情里,难道是因为自己比他大出来的那几岁,让她刻意选择了宽容和隐忍?这并不是她!是不是从一开始,两个人因为年龄的关系就没有处在对等的地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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