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恋的绯闻并没有对何煦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少年风流,在别人看他的时候反而平添了一种风情,这个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翩翩没有享受到因此次流量带来的名利,却背负了所有骂名。

    何煦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进行着,唯一的不同就是在每次公开出席活动时,周围人的眼光会多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背后又说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他也不在乎。

    何煦似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工作中,比以往更加一丝不苟,不知内情的人还要夸一句敬业。只有他身边的朋友和工作人员看出来他状态不对,他像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可能崩溃,但何时何地彻底断裂却让人看不清、猜不透。明明所有的工作都超常完成,可周围的人却感受不到轻松,谁也不敢当他的面提起这次绯闻和热搜。

    连小白都看出他心情奇差,一开始还以为是绯闻的影响,可渐渐发现事情似乎更加糟糕,以往工作间隙但凡有休息的时间,何煦一定是抱着手机聊微信,满面春风,眼角眉梢都是情,如今虽然仍盯着手机看,可每看一次,眉头都皱得更紧。

    观察了几天,小白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整整三天,何煦虽然手机不离手,可从未见他回过任何一条信息,视频电话也没有一个。他还不知道何煦分手的事,只从唐筱宁那里听说翩翩即将出国的消息,难道是因为这个而闷闷不乐?

    小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偷偷发消息给范一辰。

    范一辰最近跟何曦见面的次数不少,从她那里听到些何煦跟翩翩的事,可他也只知道两个人面临着感情危机,并不确定他们分没分手,可在化妆室见到何煦的那一瞬间,范一辰有了答案,他这个小舅子恐怕是被人给甩了。

    范一辰端起架势,拍了拍何煦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现在的状况,追你的人还不排到法国去!不说远的,就说眼前的,人家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而且还是上赶着的……”

    何煦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中文这么好了!能说会道的!看来何曦功不可没啊,要不要我再帮你加把火,直接让我喊你姐夫算了!”

    “行,行,行!我闭嘴!我中文哪里好,我英文都说不利索呢!我闭嘴!”

    提到何曦,范一辰不敢再继续说,他现在好不容易一片向好,有转正的趋势,这要是何煦这个弟弟一句话破坏了这个节奏,那可是得不偿失,他明白何曦还没做好把他拿上台面的准备。

    范一辰没再说话,化妆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走廊里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这几天,好像每次只要一闲下来,即使身处热闹的环境中也会倍感凄凉和孤独,何煦知道这种感觉为何而来,可他无处释放、无处倾诉。

    何煦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他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说出那样的话,明明心里更想告诉她的是他不喜欢秦炜曈也没有跟她纠缠不清。可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不知怎么就变了样!

    喧嚣即将落幕,化妆室外的脚步声逐渐消散。

    何煦的工作早就结束了,范一辰陪着他又坐了一会儿,眼看外面夜已深了,起身说:“走吧!在这儿干耗着能解决什么问题,我请你出去喝一杯!”

    何煦像没听见似的,低头盯着手机,屏幕被点亮了,很快又暗下去,这样反复了很多次,没有一条新消息的提示。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不管是因为感情还是前途,我都没有可能跟秦炜曈在一起!”

    范一辰没听清他的话,附身往前探了探,“你说什么呢?我问你要不要出去喝酒!”

    何煦突然站起来,像是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的人。

    范一辰的鼻子撞在他头上,疼得眼泪差点出来,还没等到他道歉,何煦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头也没回,“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范一辰不顾夜色已深,打电话给何曦:“你这个弟弟魔怔了,我劝不了!”

    何曦似乎并不意外,笑着说:“魔怔?你中文有进步啊!”

    这姐弟俩商量好了似的,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气得范一辰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这个准姐夫还是挺不错的,何曦电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认可了自己今天说客的工作吧!

    几家欢喜几家愁,范一辰想着何煦正经历分手,自己这么高兴未免有些不厚道,可笑容还是忍不住回到脸上。

    进入七月后,天气热起来,最高温度已经连续一个星期超过三十度。广播里正在播报明日的天气,最高温将突破三十五度,迎来入夏后最热的一天。

    何煦猛然陷入了沉思,记忆中上一次听天气预告还是他跟翩翩从云南回来,广播里提示第二天将迎来初雪。那是他们作为伴侣关系经历的第一次初雪,也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的雪景,纵然登上喜马拉雅的山巅也不会有比那场雪更加纯白圣洁的场景了。

    这才过去了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她为什么就这样舍弃了自己,明明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他的人生中还有很多憧憬着的第一次,无论哪里都有她的身影,难道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跟自己长相厮守?

    何煦想不明白,他明明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并没有消失甚至没有被时间冲淡,可为什么说出来的那些话却都让他如坠深渊。

    何煦将车窗全打开,燥热的夜晚没有多少风,他内心的烦乱没有被吹散,反而因周围温度的升高而更甚,他没有关上窗,他要让自己记得此刻的痛,总有一天,她要补偿给他!

    吴悠在婴儿室喂完奶,恋恋不舍地把孩子放回到小床上,她习惯性往窗外望了一眼,果然见那辆熟悉的路虎车停在花园的围栏外。

    吴悠住的这个别墅区是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的,这几天门卫打电话过来询问,她嘱咐保安放行,但却没有出门去跟他说话。

    连续三天,他跟打卡上班一样,每到夜里就来她家门口报到,甚至有一次已经凌晨了,她起夜给孩子喂奶,看见他靠在车窗上抽烟,在吴悠的印象中,他从来没在她们面前抽过烟,从来不知道他烟瘾这么大。

    墙上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整,不知道今晚他又要在外面待多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悠从婴儿室出来,换下睡衣,出门往小花园走去。

    园子里种了几株月季,花开得一团一团的,即使在路灯下也红艳欲滴,像极了代表爱情的红玫瑰,可惜此花非彼花。

    吴悠无心欣赏,径直打开铁门走出去。

    何煦看见她出来,掐灭了手里的烟。即便是这样,吴悠还是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有些呛人。

    她心生不忍,开口道:“她回老家去了,周一才回来呢!况且她就算回来了也不会来我这里住,你天天来这儿报到,那不是做无用功吗?”

    何煦半晌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睑,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可怎么看都比哭还难受。

    他声音跟凌晨的夜晚一样单薄,“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去哪儿!”

    他可以回何曦家、可以去朋友家也可以去夜场逍遥快活,可偏偏要在她家门口打发时间,吴悠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

    只听他继续说:“我不想回家,想来想去,她在北京似乎也没有很多朋友,没有多少可以去的地方。昨天下午,我去了她常去的那家中医院,没见到师爷,可没想到前台的护士还记得我!”

    吴悠忍不住想,你现在可是大名人,前台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可这话她没敢说,她有预感,她要是敢用这个话来调侃他,他估计不是发飙就是泪洒当场。

    “我挂了骨科的号,医生说我没受伤!我问他肋骨断了会有多疼,医生说他没断过肋骨,他也不知道。还说,如果我下次断了骨头再来找他,一定记得告诉他有多疼!”

    眼前的人跟吴悠记忆中的那个何煦很不同,不认识他的人会觉得他难以亲近,即使是朋友,相处久了还是能看到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桀骜,可此刻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仿佛他身上某种东西正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迅速溃散。

    吴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看似洒脱,其实最会装坚强的闺蜜。她逃回老家了,把这么棘手的问题留给了自己。面对着这样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她还能说什么!

    “她上次受伤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是不是那种刀划在身上,再把伤口撕开来的那种疼?”

    吴悠见他越说越离谱,赶忙打断,不敢大声,轻声问:“她还有三天就回来了!你要实在想见她,在家里等着不就好了!”

    说完,自觉不对,翩翩从他家离开的当天就找到了自己,说是要卖掉房子,还拉着她去公证处做了公正,全权委托她处理后续房子的买卖手续。

    她这话一出口,何煦顿了一下,吴悠心中有数,恐怕他已经知道翩翩卖房子的事了,忙改口:“等她回来,我约她出来,你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两个人当面好好聊聊,说开了就行了!”

    何煦不想知道也难,这两天晚上中介来拍照、带人看房子,他见过一次后便不愿意再回家,所以宁可在吴悠家外面站岗也不想回去。

    何煦摇摇头,“不麻烦你了!我只是出来打发打发时间,我先走了!”不等吴悠再说什么,打开车门,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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