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的夜幕之下,万籁俱静,只有月亮翘起唇角,在皎洁之下,仿佛能将世间的罪恶一览无余。

    装点精致的楼阁之上,无故有一片琉璃瓦不见踪影,透过微光显现出楼阁中的一角。

    酒池肉林的人们在楼阁中肆意地释放自己的丑态,暴露自己的兽性,同伴以及陪伴者却对此习以为常。

    "咔嚓!"屋顶上一只波斯猫无意中踩碎了一片琉璃瓦,楼阁下的众人自然不会把这微小的动静放在心上。

    但蔚蓝的眼睛却猛然睁大,踩在阁上整身的毛都立了起来,仿佛层察觉到了未知的危险。

    沈菁处于下位,看到这不怕死的小猫时心中一滞,赶忙隐匿好自己的身形。

    不过片刻之间就有一阵身影像风似的略过,连带着那条可爱的波斯猫也不见踪影。

    一个时辰前。

    沈菁易好容之后本欲前往烟雨楼,但走至门口处被守卫拦了下来。

    一番打听才知道今日是十五,而此时的烟雨楼除了手中持有令牌者,其余人是无法进入的,

    而这令牌的获取方式却不得而知,因为这十五时这守卫只认令牌,不认人,哪怕是当着他的面抢走也可以。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沈菁就这样在大门口把身旁一个看起来就很好骗的小胖子身上的令牌给骗了过来。

    沈菁被拦下后,就坐在这门前,瞧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宰的人,啊不,结识一位朋友一同进入。

    巧不巧,坐在这里喂蚊子的沈菁连一刻钟都没有等到,就遇到了自己的羔羊。

    一辆碧绿的轿子停在烟雨楼前,这大半夜的,这顶绿色的轿子着实有些诡异,一下子就吸引了沈菁的目光。

    在沈菁透着绿光的眼睛扫射下,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轿帘,走出一位窈窕的女子。

    她身上衣着虽珠光宝气,但仍然保持掀开轿子的姿势,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下轿子。

    沈菁双眸微微一颤,双手还搓了搓,心头一跳,想着这厮的婢女穿着富贵,看来是条大鱼。

    没错,沈菁当初在岭南经常劫富济贫的那颗心已经燃起来了。

    像是察觉到了沈菁热切的目光,轿中人终于显现身形。

    一只微胖的小肉手首先出现,接着是一张有些富态的脸,不过看上去年岁并不大。

    憨态可掬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那貌美的婢女在他出现之前就已经带着守护的侍卫守在前面。

    准备时刻寸步不离的保护自家小少爷。

    而这位小少爷显然没有自己是个香饽饽,很招人的感觉。

    看到坐在一侧的沈菁形单影只的样子,沈菁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展示了一个不失善心的微笑。

    小少爷本欲朝着沈菁的方向而来,却被一旁的婢女拦下。

    “青琅,本少爷瞧着那人看上去着实可怜,一个人大晚上呆在这里乞讨也是不容易,大师不是也说了吗,多多交朋友,多行善事,对未来的仕途有大帮助。”

    沈菁保持微笑的面具在听到乞讨两字时有一瞬间的破裂,心中悱腹,这小子到底识不识货,她身上穿的明明是京城一百两一尺的云缎。

    瞧着这少爷身上穿着千金一尺的布料,有点牙酸。

    那名叫青琅的貌美婢女听后,朝沈菁这边瞪了一眼,像是在警告她,让她快些离去。

    虽说沈菁是看到了她的眼神,但是有梯子为什么要走索道,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青琅看着这沈菁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主,看着要闹气的少爷,一阵头晕,试图最后再减弱下自家少爷的决心。

    “少爷,我们来此处有正事要办,切不可被外物扰乱心神,况且此人身份不明,万一有诈岂不是节外生枝?”

    沈菁此时动了,她朝着这群人的方向而来,青琅被这人突然的举动都怔了一下。

    只见沈菁过来后,朝着小少爷伸出了自己纤弱皙白的小手,自以为露出了十分和善的笑容。

    “小生姓穆,单一个旭字,请问兄台怎么称呼?”

    小少爷慢慢伸出自己的小肉爪,都被沈菁择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本少姓崔,名慧真。”

    回过来神后发现已经自报了姓名,还有自己的手已经被对方紧紧握住。

    “安贫守道惟慧是业,实在是个好名字。实不相瞒,小生幼时曾经随云游的师傅学过卦数一道,方才你从轿子上下来时,我便瞧出来,兄台你与我上辈子有不浅的缘分,所谓倾盖如故,白首如新。”

    这位崔少爷也被沈菁这一套一套的说辞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点了点头。

    接着赶忙说道:“穆兄,如此有缘,不如今日趁此良夜。”

    崔慧真郑重地顿了顿。

    “我们结拜吧,义兄!”

    “去喝酒怎样?”

    两人同时说话,当然后一句是沈菁说的,她也惊了。

    这小子未免有点太自来熟了,第一面见的人去结拜,这简直就是跟隔壁老王偷情,奈何夫君回来时瞎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穆兄,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旁边的庙中歃血结义。”

    崔少爷坚定的目光看向沈菁,倒显得沈菁有些不真诚,沈菁咳了咳,准备找个说辞糊弄一下这位新认的弟弟。

    青琅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腰上软剑瞬时即发,剑刃尖锋直指沈菁。

    可沈菁身形灵活,一下子就脱离了青琅长剑的攻击范围之内。

    恰好到了烟雨楼的大门,沈菁拿着方才从崔少爷身上“借”来的令牌,心中一点也不虚。

    给方才拦住沈菁的那侍卫看了之后,那看守也是看完了全程,他瞧那令牌时,面具之下的眼皮都跳了跳。

    但最后还是让沈菁光明正大挺直腰杆地进入了烟雨楼。

    而丢失令牌的崔少爷一群人自然是被拦在了门外,沈菁仿似心有不忍,又回来了一趟,朝着这新认的义弟招呼了一声。

    “放心,义兄我用完之后就会把令牌还回去的,咱俩的情谊不变。”

    说完这话不管青琅那要杀人的目光,赶忙逃跑了。

    而这边丢了东西完不成任务的崔少爷表示十分淡定,青琅骂骂咧咧完后,回头看到崔少爷淡定的神态,还以为自家少爷终于认清了外面人的真面目,心中一阵欣慰和心酸,自家少爷终于长大了。

    “青琅走吧,义兄说会还回来的,我们今天是去不了了,下次再来吧,只是遗憾今日不能跟义兄一同结拜喝酒了。”

    崔慧真重新坐到自己的轿子上,对着还呆在原地的青琅说道。

    青琅这番刚才还感慨少爷的豁达,听到这充满遗憾和对沈菁无限好感的语气,一口老血快要涌出。

    碧绿的轿子很快离去,渐渐驶入黑夜,再也无法看清。

    而这边拿到令牌的沈菁的进展却反常的顺利。

    烟雨楼最上层的包间中,沈菁瞧着那碧绿的令牌,脸上的笑意不减。

    她新认的这个便宜义弟似乎比想象中好用了不止一星半点。

    重新将令牌挂至腰间,沈菁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拍卖场上。

    拍卖络绎不绝,可无一不是名贵的珍奇异宝,最后压轴上场的果然还是人,瞧着那熟悉的做派,一轮一轮的竞价,沈菁眼神微冷。

    亏得这包间中无人,要有人都能被沈菁周围的寒意给冻伤。

    拍卖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但是沈菁还是没有见到本应该出现在场上的薛松露面,不禁心起窦疑。

    “咚咚。”

    敲门声传来,沈菁想着自己在进入房间时就已经提醒过这群人她不需要任何招待。

    手握匕首,她悄悄地靠近门边,只要是歹人,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敲门声逐渐加重,接着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沈菁仔细听了一下,起码有六个人。

    看着这包间里练把刀都没有的沈菁眼睛微眯。

    “嘎吱”

    门从里面打开,看着外面蓄势待发的几名黑衣看守。

    “烟雨楼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淡淡的语气传来,抬头一看却并不是进入时那人,反而是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容貌昳丽的男子。

    虽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去的,但他长居于这烟雨楼,自然知道若是惹怒了这群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的人会是如何下场。

    这群黑衣看守瞧着面前衣衫凌乱,活色生香的这人,又偷瞄着里面还躺在小榻上慵懒的沈菁。

    心中也知道自己误了上宾的事情,想着自己要受到的惩罚,他咬了咬牙,朝着祁渊跪下。

    “请上宾赎罪。”

    祁渊看着跪下的这群人,什么也没说不过是冷哼一声,接着又关上门回到房间中去了。

    而门外的看守瞧着这人没有惊动其他人,免受皮肉之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身旁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把这件事说出去,等到过了今天,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他又重新抬起头,站直身体。

    领着这群人又重新巡查其他房间去了。

    应付好门外那群人的祁渊刚关上门就无力地倒在地上,他身上受了些皮肉伤,本来不是大事,但是失血过多,才会如此。

    视野迷糊之时,他看着朝自己而来的沈菁的面容仿佛换了个样子,像是曾经那人,不久便陷入一片白光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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