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没理会祁渊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从面前取回了自己的那把长剑。

    直直指向那黑衣人的胸口,他苦笑一声,手一松开,身上背着的人随即落下。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掉落下来的不是遇丰,而是一个由布条缠绕的假人,后面离远追踪的人是看不到具体情形的。

    “想必介绍遇丰来这里的那位朋友也是您吧!”

    沈菁突然开口,那黑衣人也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的是一张苍老而又熟悉的面容。

    却然是马雄,这份老衙役当时帮助他们躲过一劫并不是无心之举,而是当时他需要一个人来破冰。

    这清水县的局势比看上去的还要错综复杂,马雄不知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人物?

    所思所想不过一刹,很快就收敛心神的沈菁举起长剑架在马雄的脖颈处,似乎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祁渊也从瓦砖上取下自己的匕首,自然是发现了上面深浅不一的豁口,脸上一阵青白。

    马雄摇了摇头,似乎没能想到眼前的少年人如此敏锐,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跟我来吧!”

    这个已至暮年的老人提起轻功,带着两人直直往前,迎着月光。

    行程中,马雄转头问沈菁:“你这娃娃,是怎么认出我的身份的?”

    对方只是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原本也没想到是您,只不过那瓷瓶碎裂的时机太过巧合了,薛松的武功不行,最多拖住一时,遇丰又是个伤患,其实最让我起疑的是衣柜。”

    老人听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祁渊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能看出您确实不想伤害遇丰,又想吸引我们的注意,所以只好将他藏在衣柜里,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做成假人来迷惑一时,至于血迹,能从行动不便的右腿看出来应当是方才与人打斗时受伤了。”

    马雄听到这里哈哈笑了几声,迎着清冷的月光,鬓边的白发也显出了几分侠客的豪情。

    不知不觉中,几人已经到了目的地,竟是郊外的破庙,巧的很,正是原本沈菁原本的休息地,也就是余刚几人失踪的地方。

    只见马雄进入破庙后,按动其中的机扩,只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不少灰尘被震动下来,出现了一座密室。

    能看出来它的新旧程度与陈墨坊中新建的密道不同,应是有些年岁,且很少有人来此,机关处还能看出些红锈。

    还未真正进入密室,外面就传来了阵阵的喧闹声。

    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人像是官府的,且应当是清水县内的那一批,绝不是裴崇松带来的那群人。

    因为那群人是绝对不会说出,放火杀人这种技术含量的伎俩的。

    不过这群人为什么不直接进来,他们人数众多,按理来说进庙中生擒这种方式伤亡和损失都最小才是。

    “不用管这群人,他们不敢进来。”

    马雄的声音传来,其中多有不屑和轻蔑。

    祁渊却皱了皱眉头,走入密室前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环顾了这破庙一圈,又跟进密室了。

    密室不大,反而看起来还有些狭小。

    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密室的门关上了,而在前面领路的马雄径直走到最里面,像是拿出了些什么东西。

    只听到卡扣打开的声音,一个看上去小巧精致的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两本账簿。

    马雄拿出那账簿翻看了几下,便又装进了箱子里,不过并没有锁上。

    他拿着箱子正欲交给沈菁,只听到破空的声音,泛着银色光泽的箭矢直充马雄心口而来。

    为了躲避这一箭,他不得不侧过身子,手上的箱子还在,但其中的账簿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抢走,不知所踪了。

    马雄意欲夺回,却发现那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朝着密室的门口看去,只见原本已经严丝合缝的石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

    一同进来的还有方才在外面叫嚣的众官兵,为首之人着青色官袍,看上去不过七品,想来便是清水知县陈墨了。

    与赵老板和传闻中听说的不同,这位陈知县一副老实憨厚的样貌,完全看不出来是经常出入赌坊的人。

    沈菁没有多想,只是看着眼下的情形觉得有些棘手。

    三个人对一群人怎么看都不好破这个局,沈菁头疼地摸了摸山根,咬了咬后槽牙。

    却见身后的马雄笑的凄厉,满头白发显得凄凉十分。

    悲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私有数不尽的冤屈和哀情。

    “陈墨啊陈墨,你与烟雨楼狼狈为奸,伤我子女,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对面之人什么听完这话也没说,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沉默着。

    他拿起旁边人手中的披箭,方向直指沈菁。

    马雄察觉到了这人用心的险恶,把身前的沈菁和祁渊推到身后,最后看了祁渊一眼,往他的手中塞了些什么。

    接着便按动机关,二人竟生生掉了下去,顺着光滑狭小的管道,进入了一片黑暗。

    沈菁使劲地敲了敲上方的石壁,想要出去,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打开,上面的声音也听不到一点,而在一旁的祁渊一直都没有出声。

    他拿起身上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黑暗静谧中足以照亮前路。

    “走吧,这地方除非从原来的机关重新打开,要么就需要出去之后打开总机关。”

    祁渊低哑的声音传来,在狭小的空间中仿佛能听到回音。

    沈菁疑惑地转头,仿佛在问他何以知晓。

    “因为这地方是太上皇命人打造的,我曾无意中看过它的结构图纸。”

    沈菁知道事情肯定不止于此,但既然祁渊不想说,沈菁也没有多问。

    二人就这样走着,在隐约看到光亮出口处时,忽然这黑暗中震动起来,听到从上方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继续走。”

    沉稳的声音传来,沈菁当然知道这声音是什么,这分明是火药。

    如此巨大的爆炸,足以将整个密室都炸的粉碎,又何谈处于其中的马雄安危。

    瞧着前面神色如常的祁渊,沈菁深吸一口气,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穿过光亮处,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所谓的出口竟然是一处悬崖的中段,顺着自上面的藤蔓,二人走到了悬崖的顶端。

    令人没想到的是,在这绝壁之上,竟能俯瞰整个清水县的所有,无论是城池布防,还是人间烟火,一览无余。

    沈菁爬到顶峰时,一时被眼前的景象而震撼。

    崖上的风清冽,吹的人头脑也清醒。

    身后的祁渊拍了拍她的肩,接着说道:“太上皇当年其实没料到清水县能保下来,倭寇横行,当时西北又大乱,没有足够的兵力来保清水县。”

    沈菁脑中忽然有一根线,就那么清晰了,怪不得县城中那么多的火药,无处不在的机关,年久的密道。

    一直都听闻当年太上皇命一位姓裴的机关术大家穷一生之力,竭命保下了清水县,只有身处其地,才能真正感受到其中的震撼。

    祁渊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马上就要被清澈的风吹散。

    “清水县本来应该在那场战役中覆灭,但那位机关术大家留下了唯一的生路,就是那座破庙,它是所有机关的总开关,只有炸毁它,清水县才没有后顾之忧。”

    沈菁听完这些话,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她记得祁渊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定远候夫人就是姓裴。

    风中似乎传来一阵叹息声,与其一同传来的还有浓重的硝烟味道。

    二人一同下山,到了山脚,能远远看到散落的碎片,原本高耸的破庙轰然倒塌,动静自然不小。

    稍稍离的进些,还能看到血肉模糊的残肢和官服碎片。

    想来裴崇松的人马上就会到,自然不便多留。

    只是,沈菁忽然想起些什么,轻声问道。

    “那账簿可是在你那里?”

    祁渊轻笑一声,接着说是。

    “那就好。”

    马雄送他们进密道时给了祁渊个东西,她猜应该是账簿。

    虽不是作何用处,但马雄拼尽全力也想要守护的东西,交付给了信任的人,结果总是好的。

    而刚才回答问题的人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祁渊知道马雄认出了他的身份。

    当年外祖父修建机关时,他还小,不改顽皮的性子,经常跑去玩,一时不慎,在腕骨处不慎落了一个烙印。

    当时是一位青年救了他,伤口不大,但是深及骨肉,已经记不得面容,只是模糊记得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烙上的是裴家的家印,虽然年岁已长,痕迹也慢慢消失,新嫩的肉长出来,但依稀可见印记。

    马雄给自己账簿时连带着一块给的,还有一颗夜明珠,是当年太上皇赏给自己的,为了报恩,年幼的自己给了他以报救命之恩。

    如果这是他最后的愿景,祁渊一定会查清真相。

    祁渊最后看了后面残破的地方一眼,随后转头。

    二人的身影隐匿进竹林中,慢慢消失无踪。

    他们走后不久,官兵浩浩荡荡地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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