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仍然记得,徐鹤姝当日的冷硬神情,生生刺痛了她那个傻姐姐的眼,活活将徐鹤音的心剖了出来。

    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妹妹,竟然要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和自己的亲姐姐决裂。

    回想到前尘旧事,时音的心不免刺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再去想它。

    出乎时音意料的是,接下来的两个月,秦邢曜并没有再派人再找她的麻烦。

    时音自然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

    巴不得他永远滚出自己的世界,滚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但时音了解秦邢曜,见识过他的偏执,领教过他的手段。

    她有预感,秦邢曜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音按照医生的嘱咐,开始了腿部的复健运动。

    监测走姿、锻炼肌力、负重训练,这些事情,她每一天都在做,而且做得格外努力认真。

    疼痛是少不了的,每一套动作下来,时音都免不了大汗淋漓、面色苍白,但却从来一声不吭,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

    时音想坐在时鹿毕业演出的观众席上,给她一个惊喜。

    时鹿所就读的港岛第一音乐学院,是由上世纪一位西方理工学院的钢琴教师所创办,是东方第一所将音乐作为基础课程的大学。

    校历百年风雨,从而成为如今享誉世界的东方艺术摇篮,培养无数音乐学子,让他们在这里走出第一步,迈向了广阔天地。

    但随着名气与申请人数的同时增长,学校的总录取率一直在创新低,几万人的申请中,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录取率,不可谓竞争不激烈。

    时鹿以特优生的身份拿到港岛为数不多的名额,平稳地保送入学院。远超同龄人的卓绝天赋和后天坚持不懈的努力,让她的成绩单十分漂亮,本人也非常受导师青睐。

    穷人家的孩子早熟,时鹿一直都知道她被姐姐和母亲所寄托的希望,这种精神的重担对她来说不会轻松。

    时音不希望有什么人或事去干扰时鹿,尤其是有关于她这个姐姐的。

    但某一刻时刻,看着这个懂事的妹妹,又会恍惚想起前世的自己。

    同样是精神上的重担,徐鹤音没有追逐梦想的权利。

    幸好,时音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孤苦无依、尝尝在深夜里惶恐颤抖的胆小鬼;也不是和她一样被禁锢、被当做棋子,还要欺骗自己的笼中鸟。

    她有美好的新生活,有至亲至爱的家人,有对一切的期待。

    六月十五的那个清晨,依旧是风和丽日,万里无云。

    金灿灿的大红灯笼,仿佛刚刚睁开朦胧的睡眼,斜挂在天边,对即将毕业的学子,送上第一份来自阳光的祝福。

    时音自出院后,通过这段时间的坚持,已经勉强脱离轮椅,能够自己站起来,拄着拐杖,慢慢走动一小段距离了。

    她伤得太重,要做到完全恢复,需要不短的时间。

    尽管如此,时音也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港岛第一音乐学院的毕业典礼,无一不是投入巨额资金,倾力举办,在网络上全平台直播。

    校方为了保证晚会典礼的隆重和声势,每年会发出一千份邀请函,邀集各界的精英与知名人士。

    向外界展示了学校的恢弘风貌和阔气,吸引投资人的青睐,同时也为学校增加热度与曝光,带来大量的人气。

    作为即将从母校走出的优秀学子,学校格外厚待时鹿,她得到的那份邀请函,自然而然落到了时音手上。

    厚重有质感的绿色信封上,压着学校校徽的火漆印,函面上烫金花卉纹路,将校名层层包裹其中。

    时音用手指摩挲过信封时,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不是她第一次拿到东港第一音乐学院的邀请函。

    她的弟弟徐鹤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在音乐方面显露出惊人的天赋。在他还没有钢琴高的时候,就能自己凭着记忆,准确辨别音调,弹奏出听过的乐曲。

    七八岁的年纪,谱写出自己的乐曲。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卓绝,让徐董事和夫人引以为傲。

    他不需要有作为继承人继承家业的严苛教育,又因幼子的缘故,徐董事和夫人难免多宠爱一些,在他学音乐的这方面不仅不反对,反而大力支持。

    徐夫人为小儿子聘请家庭音乐名师,教授各种乐理知识和乐器。

    后来远赴欧洲学习,直至快成年时,徐鹤云又以异常优异的成绩进入港岛第一音乐学院小提琴专业。

    如今的他,已经不知道举办过多少场自己的音乐会,是港岛第一音乐学院的名人校友,受聘港岛第一音乐学院的终身教授。

    徐鹤音生前殚精竭虑,却不知自己这一生,究竟做了些什么。整日忙碌奔波于家和公司之间焦头烂额,然而自己弟弟的音乐会,竟是一次都没去过。

    心中涌上阵阵酸涩和愧疚不会作假,时音知道,他过得并不如表面那般顺遂。

    当日徐氏还未濒临破产,没有被人刻意打压时,徐鹤音与妹妹徐鹤姝因为结婚的问题闹得不甚好看。

    徐鹤音坚持认为自己是一家之长,要为妹妹的婚姻问题负责,故而十分反对徐鹤姝所选择的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无关家境贫寒与否,只是徐鹤音认为其人心术不端,人品不正,断断配不上她的妹妹。

    然而被父母从小强势压抑教育的徐鹤姝,此刻显得十分叛逆,对与徐鹤音的话一字不听。

    两姐妹关系恶化,让甚至她们快要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徐鹤云作为最小的弟弟,一直在两个姐姐中间说着好话,不愿意让她们僵持下去。

    如果徐董事和徐夫人还在,看到徐家现在的模样,肯定要狠狠给她几个耳光,然后用失望的目光,将她狠狠刺穿。

    他们把徐氏交到她手上,就被她糟蹋成了这个样子。他们把徐家见到她手上,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护不住。

    时音挽了一个简单的盘发,用一根木发簪固定。

    纯白色丝绸抹胸的长款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性姣好的曲线,裙摆上的丝线绣着朵朵盛开的玫瑰。

    白皙的颈项,修长的锁骨,无一不是上帝精雕细琢的杰作。

    唯有那张姣好的面容,还透着病态的苍白。

    时鹿这段时间在学校里排练,忙得是脚不沾地,顾不上回家,除了把这件礼服拿回家后,时音就没有见到过她。

    家里只有一个人,时音慢吞吞走出房间,犹豫地看一眼停靠在门前的轮椅,最终放弃了坐上去的想法。

    她现在还不能完全做到脱离它,但今天这个重要的时刻,时音放弃了轮椅,决定依靠自己。

    老式小区的设备颇有年代感,物业不知去向,上了年纪的旧电梯没人维护,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来。

    时音耐心等待电梯,一阵铃声忽然响起。她怔了一怔,发现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是陌生来电的号码。

    手指麻木了一瞬间,还是下意识点了接听。幸运的是,不是那个她不想听见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是是时小姐吗,我是徐鹤云。”

    时音松了一口气:“您好,徐先生。”

    “您的号码,我是从时鹿小姐那里要过来的,抱歉,还请您不要介意我的唐突。”

    徐鹤云温润的嗓音从手机中传出,时音的话语,也带了几分淡笑回应他。

    “当然不会介意,您帮了我和鹿鹿这么多,我还要好好感谢您呢。”

    徐鹤云笑道:“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您可以以后打这个电话,随时找我,我知道时小姐今天必定会出席典礼,您腿脚不太方便,所以我现在开车来接您,车就在楼下,您下来就可以看到。”

    时音顿感诧异,徐鹤云的细致入微,她一直是知道的,但肯为一个陌生人考虑这么周全,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看来她用徐鹤音笔记写的那些信,对他着实意义重大。

    想到这里,时音有些心酸,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徐鹤云自徐鹤音离去后,那道阴霾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一提徐鹤音,便伤痛得难以自拔。

    听到时音手上有姐姐留下来的遗物,立刻心急火燎地飞回东港。

    反观时音,因为怯弱,因为胆小,她不敢与亲人相认,畏畏缩缩藏匿起自己的灵魂,不敢让它暴露在阳光下,仿佛见了阳光,她阴暗的魂魄,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坦白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但时音硬生生克制住了。不能这么做,至少不能是现在。

    秦邢曜还没有达到目的,一旦确认她的真实身份,必定会遭到他毁灭性的打击报复。

    她不敢赌,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再害了所有人。

    时音语气十分诚恳地对他道谢:“徐先生,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您这样做,都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您了。”

    “哈哈哈,如果时小姐您真的想要回报我,那就请您劝说时鹿小姐,做我的学生吧,有这么好的学生,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他的口吻,显而易见地带了几分愉悦:“时小姐,我在楼下等您。”

章节目录

在重生剧本里和死对头HE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剑萏覃莘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剑萏覃莘并收藏在重生剧本里和死对头HE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