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机器人
手机屏幕按亮时，刚过凌晨三点，电量看看只有1度，刚刚只是关机，没有坏。
手机重新充上电，叶绒用指甲掐着虎口，很痛。
小机器人仍在地上转圈圈。
这不是梦……
她好奇地打量这个小玩意，圆头圆脑，黑色外壳，底部两个小脚，迈起步来，跟没迈一样……
腿好短。
看到一半，小机器人转了回来，仰高脑袋，像是看着她，侧歪了一点，蓝色的大眼睛又向下弯，笑笑。
这下，叶绒彻底被逗笑，眼睛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蹲下身，拿起小机器人，坐回床边。
距离贴近，小机器人笑得更深，额角位置冒出一颗小小的粉色爱心。
叶绒新奇地问：“小东西，你哪儿来的？”
它好像不会说话，脑袋一歪，偏向放快递的角落。
叶绒了然，捏着它走过去指认。
快递就放在门边，离床不远。
蓝色推车里，快递几乎垒满，只有最上面一层空出一个箱子，上面还有一个洞。
如果没记错，香菜当时说，把损坏的快递放在了最上面，后面打包干锅虾，又把快递缺的那角撕开，用来卡住打包盒，就怕盒子歪了，汤水淌出来。
她拿掉打包盒后，这小东西也能跑出来了。
快递盒上，收件人信息是叶绒的，姓名，地址，手机号，每一样都能全部对上。
寄件信息那栏，是一个科技园区，在隔壁C市，留的电话也完全没有印象，她也不认识这个叫许卫的人。
只能确定，这个小东西，确实是寄给她的。
凌晨这个点，打电话属实不礼貌。叶绒想了想，转身上床，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小机器人的小后脑勺。
刚刚看信息栏，腾不出手，顺手把它放在床上。没想到，它竟然背过身去，不知道又在看什么。
明明是个小机器人，却像小猫小狗似的。
叶绒笑了，很自然地问：“在看什么？”
床头放着最近买的棉花毛绒娃娃，叶绒单纯的想：小机器人是羡慕他们有衣服穿？
那一下，她突然被自己逗笑，刚想伸手戳戳它的小脑袋。
小机器人脑袋左右歪了歪，转了回来，原本冒出过爱心的小角落，出现一个深红的生气符号，依稀还在跳动，仿佛在模仿人生气时额头的青筋。
叶绒低头，盯刚刚弹它的手指，惊讶道：“打疼你了？”
下一秒，又怀疑：“铁的也会疼？”
最后，得出结论：“小骗子。”
“我都还没喊疼。”
叶绒自言自语完，绕步想去洗手，没想到她走一步，小机器人就挪动一点，眼睛紧紧盯着她，额角还在生气，越跳越红。
“对不起。”叶绒笑着，没什么诚意：“可以了吧。”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生气都显得可爱。
何况是一个没她膝盖一半高的小机器人。
手刚伸出一点，想靠近戳戳，逗它。小机器人头顶突然亮起一个小红点。
叶绒刚好奇，下一秒，顷刻之间，小机器人发出声音。
一道叶绒很久很久没有听见，异常怀念的声音……
吝啬到，一个月，31个晚上，40多次入睡，一次都没有出现的声音。
那道轻轻柔柔，又略显低沉的嗓音不徐不疾地飘出。
“绒绒，你又凌晨三点吃麻辣干锅？”
上扬的问句，却是平静的陈述。
听不出生气，可叶绒就是知道，他在冒火。
“……”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想哭，又不敢……
胸口发痛，喉咙也痒涩起来，仿佛有成群蚂蚁爬过，又恶劣地用锯齿啃食。
叶绒站在床边，慢慢蹲坐下来，尽可能和他平视，看到得却是一对不属于人的蓝色眼睛。
那是属于电流，像素和显示屏的眼睛。
里面没有她。
“……白时谦”
“嗯，在呢。”他淡淡的，好像还在生气。
竟然还配生气，叶绒这样想，但一开口，却又和他吵不起来，
“我在做梦吗？”
小机器人一愣，皱眉，迈着小碎步，贴过来碰她额头。
“没做梦，没发烧。”
“那我就是死了。”叶绒断定道。
下一秒，艰苦蓄住的眼泪，慢慢不争气的淌下来，直直垂落，沁湿了一小块被单。
像是没有料到，小机器人额角冒汗，小弧度地左右蹦跶：“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了！”
“别哭。”
被单布料隆起的褶皱很多，小机器人措不及防的被绊倒。
叶绒忍不住嗤笑，声音很轻。
她伸手，支起小机器人，问：“白时谦……”
说完，噎了下，对上那双等待的蓝色眼睛，苦笑着，问出觉得愚蠢的话：“阴魂不散就算了，跑到机器人身上干什么。”
小机器人眼一弯，额角冒出红色爱心，察觉不到话里的暗示似的：
“怕你晚上不敢睡。”
“怕你早上起不来。”
“怕你没有好好吃饭。”
最后那句，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床头的盒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还在意。
叶绒细细观察他：“怕我起不来……你能叫我起床？”
“能哦。”他说得很俏皮，是以前惹叶绒生气之后，常用的语气。
装可爱，没有用。
叶绒伸出去戳小机器人的手，在半空僵住。
——小机器人突然毫无征兆地黑屏。
过了半秒才亮起一串蓝色的数字。
然后一边震/动，一边响起轻缓的纯音乐。
凌晨漆黑黑的夜，居民楼外的巷道，缀着明亮的路灯。
小机器人的闹铃，吵闹了半分钟，隔一分钟，又反复一次，一共五次。
叶绒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地板因久坐，温度一点点升高。
心脏也跟着闹铃一跳一跳，扑通扑通，仿佛在潮湿已久的鼓面，久违的敲击，震落了灰暗污浊的雨水。
安静过后，那双蓝色的眼睛重新点亮。
他问：“效果怎么样。”
叶绒：“还不错。”
叶绒睡眠很差，醒了很难再入睡，她幽怨地瞥向床尾，闹醒她的罪魁祸首——在床角转圈圈的小机器人。
刚刚夸完他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好像很兴奋，还不会觉得晕。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转出的轨迹，是一个很规整的心型。
叶绒握着手机，没看见。
工作室的王姐三分钟前刚回消息，说自己人最近在国外旅游，睡醒才看见她的消息。
大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那时候叶绒大一，课业不多，没进社团，闲得发荒，没事给人做小组作业的PPT玩，赚点小外快。
也是那时候，她认识的白时谦。
相比之下，他的课很多，常常教室、实验室两头跑，根本顾不上PPT。
叶绒接了他的单，面对他发来的一串要求，和王姐吐槽了半小时。
谁家好人PPT要求双语啊！
还要有四六级的英语词汇！
他的同学们，有他这个同学，也算倒霉。
没空还卷……花钱卷……
她说双语要加钱，白时谦毫不犹豫地转过去。
还是个财大气粗的卷王。
PPT材料也是他发来的，框架流程他也吹毛求疵地定好。
总而言之，除了双语部分，叶绒做得异常轻松。
他的单子接多之后，他们机器人专业的一些术语，叶绒也破天荒地能理解一点。
也是神奇。
更神奇的是……
给他做了一学期双语PPT，挂了一次的四级过得轻轻松松。
以至于，他忙完那学期的比赛，感谢她替他做PPT，请她吃饭。
叶绒都想请回去，多请几次。
毕竟，过的那次，比挂的那次，还要难。
手机连续响了两声。
【王姐】：有十个PPT，全是机器人专业的学生，A大的，你以前好像做过类似的。
【王姐】：他们好像是要组团去比赛，来不及做，新学期刚开始，暂时就这些，接吗。
【无事小神仙】：接。
叶绒回得快，王姐下一秒就发来文件要求，和以前做得大同小异。
普普通通，只不过没有要求双语。
不知道是不是快没电，小机器人转了十几圈就停在床脚地板，睁着蓝色大眼，目不转睛盯着叶绒。
十份PPT都是比赛总结，不算太难，只需要费心排版。
捋完PPT思路，叶绒仰头展了下脖颈，就见小机器人小小只，站在角落，蓝色眼睛大大的，像哨兵。
叶绒记起一些事。
小时候，家乡的小伙伴每个人都想养一直小猫或者小狗，叶绒也不例外。
光是看着毛茸茸的小东西跑跑跳跳就很开心，如果能拥有，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在认识上的小路上走走停停，去干很多生活中小事，那就更开心。
更别提，还可以在一群小伙伴面前炫耀。
可是，小时候，人太小，没有多少能自己掌握的东西。
比如一只小猫，一条小狗。
爸妈一句不可以，就能毁掉想象中的很多快乐。
这一点，叶绒家更不例外。
四岁那年，叶绒抱着一只小狸花偷偷摸摸回家，藏得千好万好，最后晚饭的香味一飘，根本藏不住。
小猫关在纸箱，闻见肉味，饿得狂叫。
年幼的小猫和叶绒一起，被父母就地正法，各回各家。
晚上，疼失小猫的叶绒哭了半个钟头。
床尾，小机器人像是也有睡觉设置，依然挺直地站着，蓝色大眼睛弯着，微微一动一动，像小狗。
合上笔记本电脑，叶绒下床，在纸箱里找出了他的充电器。
盘腿坐太久，蹲下身，观察怎么给他充电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充电工具只有一根线，它身上却一根孔都没有。
叶绒忍不住戳他：“你要怎么吃饭？”
小机器人一听人喊就慢慢抬起脑袋，垂眼朦胧地看她的手。
蓝色眼睛眯成一条线，观察完，弯眼笑：“还有一个充电仓哦，宝宝。”
“我是磁吸吃饭的。”
快递箱其实很深，只是白色泡沫板横在中间，容易让人忘记还有一层。
磁吸底座和他一样，小小一个，充电的时候还能显得高出几厘米。
叶绒轻手轻脚把小机器人往上放，被逗笑，点评说：“一吃饭就长高了。”
小机器人眼一弯，道谢般：“那要好好养我哦。”
底座有轻微的吸力，引着她的手向下，指节都泛起一股痒意，不知道是震的，还是怎么。
没有稳定工作的人哪敢说养不养，叶绒真诚地问：“你费电吗？”
小机器人自豪说：“一次只吃五度电，一干就是一整天！”
如果拟人化，变成小孩，他绝对挺直胸膛，绕着小区游行五六圈炫耀，叶绒想。
但话说回来，民用五度电，晚上十点后吃，才一块多，也是很好养活。
叶绒扁嘴：“那我养养看吧。”
小机器人一吃饭就慢慢待机，十分钟后渐渐不说话，也不再回应。
心一下空空荡荡，像少了配件，跳动的频率也降低。
叶绒蹲着观察了十几分钟，最后拖着酸麻的腿回去整理PPT，还有些不舍。
白日，临近十点，叶绒被热醒。
手机电量逼近红线，叶绒懵了一会儿，记得睡前充上了电。
隔壁的空调外机还在工作，一阵一阵响。
“……”
该交电费了。
转头一看，小机器人还站在充电仓里面，脑袋上醒目的红色大叉叉，嘴边一个红色半椭圆歪出来。
快翘掉了……
叶绒语塞，原来昨天晚上就停电了啊……
手机重新充上电，叶绒用指甲掐着虎口，很痛。
小机器人仍在地上转圈圈。
这不是梦……
她好奇地打量这个小玩意，圆头圆脑，黑色外壳，底部两个小脚，迈起步来，跟没迈一样……
腿好短。
看到一半，小机器人转了回来，仰高脑袋，像是看着她，侧歪了一点，蓝色的大眼睛又向下弯，笑笑。
这下，叶绒彻底被逗笑，眼睛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蹲下身，拿起小机器人，坐回床边。
距离贴近，小机器人笑得更深，额角位置冒出一颗小小的粉色爱心。
叶绒新奇地问：“小东西，你哪儿来的？”
它好像不会说话，脑袋一歪，偏向放快递的角落。
叶绒了然，捏着它走过去指认。
快递就放在门边，离床不远。
蓝色推车里，快递几乎垒满，只有最上面一层空出一个箱子，上面还有一个洞。
如果没记错，香菜当时说，把损坏的快递放在了最上面，后面打包干锅虾，又把快递缺的那角撕开，用来卡住打包盒，就怕盒子歪了，汤水淌出来。
她拿掉打包盒后，这小东西也能跑出来了。
快递盒上，收件人信息是叶绒的，姓名，地址，手机号，每一样都能全部对上。
寄件信息那栏，是一个科技园区，在隔壁C市，留的电话也完全没有印象，她也不认识这个叫许卫的人。
只能确定，这个小东西，确实是寄给她的。
凌晨这个点，打电话属实不礼貌。叶绒想了想，转身上床，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小机器人的小后脑勺。
刚刚看信息栏，腾不出手，顺手把它放在床上。没想到，它竟然背过身去，不知道又在看什么。
明明是个小机器人，却像小猫小狗似的。
叶绒笑了，很自然地问：“在看什么？”
床头放着最近买的棉花毛绒娃娃，叶绒单纯的想：小机器人是羡慕他们有衣服穿？
那一下，她突然被自己逗笑，刚想伸手戳戳它的小脑袋。
小机器人脑袋左右歪了歪，转了回来，原本冒出过爱心的小角落，出现一个深红的生气符号，依稀还在跳动，仿佛在模仿人生气时额头的青筋。
叶绒低头，盯刚刚弹它的手指，惊讶道：“打疼你了？”
下一秒，又怀疑：“铁的也会疼？”
最后，得出结论：“小骗子。”
“我都还没喊疼。”
叶绒自言自语完，绕步想去洗手，没想到她走一步，小机器人就挪动一点，眼睛紧紧盯着她，额角还在生气，越跳越红。
“对不起。”叶绒笑着，没什么诚意：“可以了吧。”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生气都显得可爱。
何况是一个没她膝盖一半高的小机器人。
手刚伸出一点，想靠近戳戳，逗它。小机器人头顶突然亮起一个小红点。
叶绒刚好奇，下一秒，顷刻之间，小机器人发出声音。
一道叶绒很久很久没有听见，异常怀念的声音……
吝啬到，一个月，31个晚上，40多次入睡，一次都没有出现的声音。
那道轻轻柔柔，又略显低沉的嗓音不徐不疾地飘出。
“绒绒，你又凌晨三点吃麻辣干锅？”
上扬的问句，却是平静的陈述。
听不出生气，可叶绒就是知道，他在冒火。
“……”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想哭，又不敢……
胸口发痛，喉咙也痒涩起来，仿佛有成群蚂蚁爬过，又恶劣地用锯齿啃食。
叶绒站在床边，慢慢蹲坐下来，尽可能和他平视，看到得却是一对不属于人的蓝色眼睛。
那是属于电流，像素和显示屏的眼睛。
里面没有她。
“……白时谦”
“嗯，在呢。”他淡淡的，好像还在生气。
竟然还配生气，叶绒这样想，但一开口，却又和他吵不起来，
“我在做梦吗？”
小机器人一愣，皱眉，迈着小碎步，贴过来碰她额头。
“没做梦，没发烧。”
“那我就是死了。”叶绒断定道。
下一秒，艰苦蓄住的眼泪，慢慢不争气的淌下来，直直垂落，沁湿了一小块被单。
像是没有料到，小机器人额角冒汗，小弧度地左右蹦跶：“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了！”
“别哭。”
被单布料隆起的褶皱很多，小机器人措不及防的被绊倒。
叶绒忍不住嗤笑，声音很轻。
她伸手，支起小机器人，问：“白时谦……”
说完，噎了下，对上那双等待的蓝色眼睛，苦笑着，问出觉得愚蠢的话：“阴魂不散就算了，跑到机器人身上干什么。”
小机器人眼一弯，额角冒出红色爱心，察觉不到话里的暗示似的：
“怕你晚上不敢睡。”
“怕你早上起不来。”
“怕你没有好好吃饭。”
最后那句，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床头的盒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还在意。
叶绒细细观察他：“怕我起不来……你能叫我起床？”
“能哦。”他说得很俏皮，是以前惹叶绒生气之后，常用的语气。
装可爱，没有用。
叶绒伸出去戳小机器人的手，在半空僵住。
——小机器人突然毫无征兆地黑屏。
过了半秒才亮起一串蓝色的数字。
然后一边震/动，一边响起轻缓的纯音乐。
凌晨漆黑黑的夜，居民楼外的巷道，缀着明亮的路灯。
小机器人的闹铃，吵闹了半分钟，隔一分钟，又反复一次，一共五次。
叶绒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地板因久坐，温度一点点升高。
心脏也跟着闹铃一跳一跳，扑通扑通，仿佛在潮湿已久的鼓面，久违的敲击，震落了灰暗污浊的雨水。
安静过后，那双蓝色的眼睛重新点亮。
他问：“效果怎么样。”
叶绒：“还不错。”
叶绒睡眠很差，醒了很难再入睡，她幽怨地瞥向床尾，闹醒她的罪魁祸首——在床角转圈圈的小机器人。
刚刚夸完他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好像很兴奋，还不会觉得晕。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转出的轨迹，是一个很规整的心型。
叶绒握着手机，没看见。
工作室的王姐三分钟前刚回消息，说自己人最近在国外旅游，睡醒才看见她的消息。
大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那时候叶绒大一，课业不多，没进社团，闲得发荒，没事给人做小组作业的PPT玩，赚点小外快。
也是那时候，她认识的白时谦。
相比之下，他的课很多，常常教室、实验室两头跑，根本顾不上PPT。
叶绒接了他的单，面对他发来的一串要求，和王姐吐槽了半小时。
谁家好人PPT要求双语啊！
还要有四六级的英语词汇！
他的同学们，有他这个同学，也算倒霉。
没空还卷……花钱卷……
她说双语要加钱，白时谦毫不犹豫地转过去。
还是个财大气粗的卷王。
PPT材料也是他发来的，框架流程他也吹毛求疵地定好。
总而言之，除了双语部分，叶绒做得异常轻松。
他的单子接多之后，他们机器人专业的一些术语，叶绒也破天荒地能理解一点。
也是神奇。
更神奇的是……
给他做了一学期双语PPT，挂了一次的四级过得轻轻松松。
以至于，他忙完那学期的比赛，感谢她替他做PPT，请她吃饭。
叶绒都想请回去，多请几次。
毕竟，过的那次，比挂的那次，还要难。
手机连续响了两声。
【王姐】：有十个PPT，全是机器人专业的学生，A大的，你以前好像做过类似的。
【王姐】：他们好像是要组团去比赛，来不及做，新学期刚开始，暂时就这些，接吗。
【无事小神仙】：接。
叶绒回得快，王姐下一秒就发来文件要求，和以前做得大同小异。
普普通通，只不过没有要求双语。
不知道是不是快没电，小机器人转了十几圈就停在床脚地板，睁着蓝色大眼，目不转睛盯着叶绒。
十份PPT都是比赛总结，不算太难，只需要费心排版。
捋完PPT思路，叶绒仰头展了下脖颈，就见小机器人小小只，站在角落，蓝色眼睛大大的，像哨兵。
叶绒记起一些事。
小时候，家乡的小伙伴每个人都想养一直小猫或者小狗，叶绒也不例外。
光是看着毛茸茸的小东西跑跑跳跳就很开心，如果能拥有，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在认识上的小路上走走停停，去干很多生活中小事，那就更开心。
更别提，还可以在一群小伙伴面前炫耀。
可是，小时候，人太小，没有多少能自己掌握的东西。
比如一只小猫，一条小狗。
爸妈一句不可以，就能毁掉想象中的很多快乐。
这一点，叶绒家更不例外。
四岁那年，叶绒抱着一只小狸花偷偷摸摸回家，藏得千好万好，最后晚饭的香味一飘，根本藏不住。
小猫关在纸箱，闻见肉味，饿得狂叫。
年幼的小猫和叶绒一起，被父母就地正法，各回各家。
晚上，疼失小猫的叶绒哭了半个钟头。
床尾，小机器人像是也有睡觉设置，依然挺直地站着，蓝色大眼睛弯着，微微一动一动，像小狗。
合上笔记本电脑，叶绒下床，在纸箱里找出了他的充电器。
盘腿坐太久，蹲下身，观察怎么给他充电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充电工具只有一根线，它身上却一根孔都没有。
叶绒忍不住戳他：“你要怎么吃饭？”
小机器人一听人喊就慢慢抬起脑袋，垂眼朦胧地看她的手。
蓝色眼睛眯成一条线，观察完，弯眼笑：“还有一个充电仓哦，宝宝。”
“我是磁吸吃饭的。”
快递箱其实很深，只是白色泡沫板横在中间，容易让人忘记还有一层。
磁吸底座和他一样，小小一个，充电的时候还能显得高出几厘米。
叶绒轻手轻脚把小机器人往上放，被逗笑，点评说：“一吃饭就长高了。”
小机器人眼一弯，道谢般：“那要好好养我哦。”
底座有轻微的吸力，引着她的手向下，指节都泛起一股痒意，不知道是震的，还是怎么。
没有稳定工作的人哪敢说养不养，叶绒真诚地问：“你费电吗？”
小机器人自豪说：“一次只吃五度电，一干就是一整天！”
如果拟人化，变成小孩，他绝对挺直胸膛，绕着小区游行五六圈炫耀，叶绒想。
但话说回来，民用五度电，晚上十点后吃，才一块多，也是很好养活。
叶绒扁嘴：“那我养养看吧。”
小机器人一吃饭就慢慢待机，十分钟后渐渐不说话，也不再回应。
心一下空空荡荡，像少了配件，跳动的频率也降低。
叶绒蹲着观察了十几分钟，最后拖着酸麻的腿回去整理PPT，还有些不舍。
白日，临近十点，叶绒被热醒。
手机电量逼近红线，叶绒懵了一会儿，记得睡前充上了电。
隔壁的空调外机还在工作，一阵一阵响。
“……”
该交电费了。
转头一看，小机器人还站在充电仓里面，脑袋上醒目的红色大叉叉，嘴边一个红色半椭圆歪出来。
快翘掉了……
叶绒语塞，原来昨天晚上就停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