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

    闫洋年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瞪大的双眸里写满了拒绝,没有一点犹豫。

    想到初一家里存的那些东西,他是万万不能让奶和姑姑进门的,这些翻出来,他就没得吃了。

    那些好东西连刘卫溪、二丫、铁柱这些形影不离的小伙伴都没告诉分享,他知道这些是不能展现在人前的东西。

    “洋洋,奶平日里也少不了给你吃的,你耀祖哥哥有一份,你那份也没少过的!奶上门,不开门让人坐歇着,连水也不给一碗吗?”

    闫老太太心里暗骂着边月,准是因为她在乖孙面前说些坏话,才亲近不了,果然是个搅家精。

    面上却是将皱纹都挤出来,循循善诱,想不费力气地进门。

    “闫洋,你奶年纪大了,快去跟你娘说说,把人扶进去歇歇!今年过年都没上门拜年,提点东西来,一家人哪有生分成这样的,外头不得说你娘不孝顺婆婆。”

    闫丹眼眶还是红红的,眼圈底下满是青黑,委屈压下,恢复平日里温顺和善的样貌。

    按理来说,过年回家走亲戚是正常的,但像闫丹这样赖在娘家到元宵,还没有男人在旁边,倒是惹人多想了。

    谁能想到她主动拉着闫老太上门的?

    闫洋眼神晃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把两人拒绝。

    “姑姑,奶之前说了我娘是外人,赶出去,连妹妹也不认,不是说不让我们去家里吗?家里过年连白米饭都没吃上!”

    抿抿嘴,一脸纠结样,像是迫不得已。

    装出些可怜样子,很难让人不信服。

    闫老太一时语塞,“乖孙,咱们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你可是姓闫的,咋能跟你娘那个败家玩意比,那后头,家里的东西不得有你一份?哪像现在,她俩分你吃穿?”

    闫洋今天早打算要出门玩,换上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衣衫,好漫山遍野地浪。

    闫老太不知道有这回事,还以为边月只让孩子穿破旧衣服,不舍得换新衣服。

    屋里那件刚补上的衣服正是过年才置办的,两天就添了补丁。

    闫丹也附和,“闫洋,你是我们家的根,哪能不孝顺奶的,后头姑姑也是要你们支起来的。”

    她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想起令人窒息的夫家,起了点别的心思。

    他娘和妹妹分他吃穿?

    闫洋虽然不聪明,但从嘴里吃进肚里都是有数的。

    从他娘在山上拖了个狍子回来后,家里慢慢变了样,时不时就能吃上肉,更别说柜子里没少过的糖,哪个味道没尝过。

    焖炒炸煮,哪样菜没吃过,今年的新衣也是顶顶好的,还有收音机,连同能看画片的神奇玩意,他以前可没想过自己能过上这样好的日子。

    连忙退后几步,到大路上。

    他眼睛可精着呢!

    这俩就是打算上自家吃的,他可不乐意!

    “我娘好着呢,奶给我的都是小叔和堂哥吃剩下的!姑姑也没给奶带回来东西,凭啥让我娘带东西去!大人说谎,不要脸!”

    闫洋气愤,他初三就听刘卫溪唠过,不乐意听,也进了耳朵。

    边月在屋里好奇,外头的动静突然没了,推开门。

    一个笑得勉强的老太太,一个怨恨的妇人,在看到她的瞬间,齐齐换了个脸色。

    [哟呵,新来了个人,这是谁家媳妇?]

    “呸,快给老三的钱都拿出来,我可听说了,这还没信!人要没了,咱们养老钱还没给齐呢!”

    闫老太脸垮下来,活像是索命的鬼。

    “嫂子,咱们好久没看见,怎么连过年都不回家里吃饭了?”

    闫丹没了初见时的血色,凋零的花一般,眉目间都是忧愁,看得人只想离得远远的。

    闫洋小跑到门口,挡在边月前头,小声提议。

    “娘,咱们还是把奶和姑姑关在外头吧。”

    [嗯,不错,还是孝顺的好大儿。]

    “婆婆,哪有像你这样咒自家孩子的啊?你生孩子就是图那点钱的话,咋生完闫立又不生了?分家后头,哪年我们过年过节没上门,少了还把人关在外头。”

    “小姑子,嫁出去,你也是外人,哪能插上我们的嘴,自家稀饭吹冷了没?”

    边月两手搭在门框上,都不想给人正眼,除了上门要钱要东西,这俩没有再多的联系。

    “用不上你!不孝顺的玩意,你那收音机还不是用老三的钱给买的,败家玩意!”

    闫老太给了闫丹一巴掌,骂着边月,急得跳脚,直直往屋里冲,她都看见那梁上挂的腊肉,要不到,那就抢。

    闫洋被吓一跳,闪身躲过。

    老太太本来就不高,上了年龄,身高缩水,身子骨再健朗,在边月面前也不得看。

    只用一只手就把人拉着,在门口看着近在咫尺的肉,那新搓的汤圆也印入眼帘。

    白净圆鼓鼓的,一看就是包了不少馅料,闫老太顿时转换目标,往另一边的灶台够。

    闫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上前。

    “嫂子,你自己攒上这些肉,哪能自己吃独食?总共也吃不了多少,给大哥和小弟送去,三弟常年不在,在村里遇上麻烦,还有靠山不是?”

    [不是,这村里还有谁敢欺负主播?]

    [婶子,这是对主播有什么误解吗?]

    [抬走吧,没救了。]

    闫老太挣脱不开禁锢,嘴把不住门,什么脏话都倒腾出来了。

    [看着不像是亲人,反倒是仇人了。]

    闫洋手里的拳头握紧,从边月胳膊底下钻进屋,跨过门槛。

    “林姐姐!”

    没想到能看见人,打了声招呼,就把墙角的木棍子拎到大门口。

    “娘!”

    闫丹抓住闫老太的胳膊,正想劝边月把人松开,脸瞬间变了颜色,手也失了力气。

    “我话就撂这儿了,分家了,就别想再上门要东西!我见一次打一次!”

    边月手里提着顺手的棍子,心里满意,指着另一只手抓着的闫老太,语气不善。

    “嫂子!”

    闫丹鼓起劲,还想再说话。

    “连你也一起打!”

    边月挥动右手的棍子,转向小姑子,都是给脸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

    闫老太被凑近的木棍吓着了,头僵硬挪动,脸色愈发难看。

    “成啊,有本事打死我,我天天上门,反正老婆子时间多得很,就守在这里,等人都知道你要逼死婆婆的事!”

    心一横,咬着牙,吊梢的眉眼越发狠厉,势必要拼出个结果来。

    “娘,这可不成!你不得保重身体,管着家里!”

    闫丹着急忙慌挡在闫老太面前,也不害怕粗壮的木棍落在身上。

    要是她娘没了,就兄弟们现在的表现,怕是以后连柴房都不给睡了,没个一儿半女,男人和婆婆也没好脸色,她属实没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脑子没事吧,这老太太刚还打她呢,这就护上了?]

    [这是什么发展,这老太太真烦。]

    边月虽然不怕村里的风言风语,闫洋可受不了,搞不好是影响一辈子的事,不由得思考怎么把这母女俩打发走。

    “滚一边去,还用你管上了?不去找你哥哥弟弟来帮忙,光杵着当哑巴!”

    闫老太踹了一脚,把人打发走,抬着头,凑近,做出无赖泼皮的样子。

    “嗯...好...”

    闫丹吃痛,答应的话都带上哭腔,一步三回头地往家里跑去。

    “晦气!你能天天守这里,我天天看你守着,命比你长着呢。刚好家里还缺个守门的,耀祖没人照顾,到时候别又怪到我头上了!”

    边月骂了声,趁着没人,小声同闫老太说到,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贱蹄子!”

    闫老太火气蹭蹭蹭冒上来,谁家媳妇当面咒婆婆的,挥舞着手就想往人身上抓。

    数十年如一日的劳作,老太太的手枯槁黄黑,厚厚的指甲也染上颜色,被划伤肯定不好受。

    闫洋操起灶旁的干柴,径直往人身上招呼。

    “不准欺负我娘!走开!我才不认你是我奶!”

    小孩的心思简单,闫老太太平日里挂在嘴上的就是不认边月和闫妍,那自个反过来,准能把人气个半死。

    “呸,不成器的玩意!我是拼了命也给东西带回去!”

    竟是不再躲避,被打到往后退几步,挣开边月的手,趁人不注意钻进去了。

    闫老太最疼的还是家里那两个,闫洋一个没忽悠过过来的孙子,再说什么也伤不了她的心。

    林支竹听见动静,掀开门帘,与跑进来的老太婆对视上了,忍不住扶住旁边的门框来稳住身形,像是医院里医闹的家属一样,骇人。

    “呸,反倒让外人来吃香喝辣的!”

    老太太一看人衣服上粘的白色糯米面,还不明白灶台上汤圆的去处,对眼前这个年轻姑娘也充满了恶意。

    他们可没少嫉恨知青,闫立身上还没好全,又听说她俩在知青院子三天两头往外头跑,打算找到证据先敲一笔,再去公社里举报投机倒把。

    闫松被鼓动半天才答应,刚出门跟上一晌,带着一脸青紫冷脸回了家,没敢再打主意。

    那天听到的收音机,都让耀祖跟小孩们打听好,确定是短头发的边月家才敢找上门来。

    但此刻,这里站着的是把自家儿子差点打瘫痪,抱着孩子的林支竹。

    没有能打的冯悦。

    闫老太被仇恨蒙蔽双眼,咬牙扑过去。

    [不许再动了!]

    [住手,不要再打了!]

    [干嘛呢,干嘛呢!老太太倚老卖老欺负小孩子了!]

    [给我火气都看出来了!]

    可不是小孩子嘛,林支竹顿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

    边月跨了一大步把闫老太扯住,慢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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