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剩的米粉,能都给你煮了。”

    边月擦干净洒落小菜的木板,边说着瞅到眼盆底最后一把米粉,约莫三两。

    “肉要都给你,下回都多想吃点,我们还做不做生意呢!”

    刘婶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回,不乐意给眼前人好处。

    她宁愿让严麦这样的老顾客多吃点,都不想为招揽顾客,让这种闹事的如愿。

    “呸,你还让这小丫头片子带着辣椒走,咋这又不亏本了?不知道搁背后赚人多少钱呢!”

    那男的眼瞅着就几个姑娘,锅里的香味又是那样的勾人。

    忍不住上前挤开边月的位置,想自个烫一碗满满当当的米粉,吃个畅快,大不了先把钱给人就是了。

    木板上的毛票,被揉皱。

    [哟,还搞撒钱侮辱人这套啊?]

    [扣扣搜搜骂人,现在又馋得乐意给人花钱,这变脸的师傅都没他厉害。]

    [咋还欺负人小姑娘呢!]

    [看着大高个,实际是个大傻春。]

    弹幕中每个人的视角跟边月相同,对面那操起袖子就想欺负人的男的,可就让大家伙同仇敌忾地骂起来。

    “闪一边去,这玩意又没啥难的,我给钱乐意自个做吃的,还不是便宜你了!”

    刘婶手里装满水的木桶晃荡,瞪大着眼睛,完全想不到这人还敢继续挑衅边月。

    “往后稍稍。”

    边月左手拿着菜刀,右手拿着笊篱,身上新做的外套不仅舒适,活动起来也十分方便。

    刘婶老实退后一大步,手里拎起小木凳子做防身。

    严麦□□辣椒哄走,巷子里只剩几个还没卖完包子、饼的婶子叔们,有的还挺聪明,上芝麻饼那买上十来个,挎着篮子走街串巷地吆喝出去。

    [主播有多记仇,只有闫立最清楚。]

    [真没想到还有人敢跟主播对上的,能有石磨重吗?]

    “呐,你钱!”

    边月用手指夹着毛票,塞回人兜里,右手略微使劲将人推出摊位前。

    她仔细打量过这人,外头衣服瞧着干净整洁,可刚撸起袖子的时候,里头打补丁的衣裳就露出来,但人手上干净得像是没干多少事样,保管是个光架子。

    闫洋手上的薄茧都有一层!

    “...?”

    被推走的男人,也像是没有回过神一般,诧异自己就这样顺着人的动作离开。

    边月顾忌着正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只驱赶,要不早给闹开了。

    “我给你摊子砸...”

    “囊个,你脑阔不要也莫想进我们潲水桶!”

    边月忍不住说出家乡话。

    “老板,你这又搞什么新花样了?”

    重重的鼻音,来自回家休息的胡甜。

    瞧见眼熟卖酸梅汤的婶子,她那酸软的腿,不知道为啥,就想往这边拐。

    “胡甜姐?”

    “哟,赵永超。”

    “今天新上的羊肉粉,你声跟鸭子似的,咋,着凉了?”

    边月眼熟这姑娘,供销社售货员,还是胡厂长家闺女呢。

    “正适合来吃口,回去往被子里一躺,出身汗就舒坦了!”

    赵永超还想跟人上眼药,没想胡甜跟人这样熟络,没敢争最后一碗粉。

    酸梅汤?

    那不厂子里最近才多的饮子,喝着清凉又舒爽,备受工人欢迎,但他只能蹭他那老工龄的爹一口。

    毕竟,他还没找着工作,又进不了厂子。

    “来一碗,正巧带了缸子,我端回家吃去。”

    胡甜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刘婶忙不迭给人坐上椅子,又给赵永超翻白眼。

    这男的欺软怕硬得很,要胡厂长来,铁定抢着给人付钱。

    边月面前是搪瓷缸子,右手拿着笊篱,在心里估摸着进厂的时间,只在滚烫的汤中呆上两秒,刚舒展开的米粉瞬间滑落。

    胡甜迷迷瞪瞪睁开眼,那没胃口的嘴里,竟然也分泌出些许唾液,空荡荡的胃敲着大鼓。

    片得薄薄的羊肉片,加上最后剩余的蒜苗,和些许花椒粉,羊汤浓烈的香味猛的又被遮掩住。

    温热的缸子抱在手里,胡甜被看不过去的刘婶扶到机械厂里,赵永超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喂,对,福庆机械厂,汽车零件?可以...”

    “咱闺女还没回来呢?”

    胡厂长坐在小方桌前,有些可惜没搞到骨头炖汤,好他前天摔一跤的身体补补。

    桌上是从食堂打回家的,萝卜馅的包子,滑溜里脊海米葱,响油干豆腐,白菜炖豆腐。

    “嗯呐,赵家那个赵永国都吃完饭上班去了,咋还没见人呢?”

    何淑芳把厨房里一直煨着的冬瓜肉丸汤端出来,原本是想炖海带大骨汤的。

    “胡厂长,你家闺女不舒服,给你送回来了!”

    刘婶这一嗓门,可熟悉。

    何淑芳原本担心的眼眸,在瞧见赵永超后,眉头忍不住皱皱,又感谢着人。

    “麻烦刘婶子了!”

    “嗨,我刚摸了,人脑门可烫,身上衣裳也薄,可是冻坏了,等人吃完饭上卫生所瞧瞧。”

    没想到刘婶跟胡厂长一家有如此关系的赵永超,只能木木呆在原地。

    “成成成,我们照顾着人,下回再跟你聊会儿!”

    刘婶手里拿着胡厂长塞的面包,冲着木头桩子冷哼一声,“这人呐,还是安分点好!”

    “闺女,你这...”

    胡厂长和何淑芳又是烧热水,又是找药的,家里就这一个好不容易来的姑娘,可不得用心养着,刚想絮叨两句。

    揭开盖的羊肉粉在桌上,将其他的热菜香味都压下,只有那花椒油的香味还硬撑着。

    “都要往外吐酸水了,等我吃完再骂呗。”

    胡甜沙哑的嗓音,俩人偃旗鼓息。

    等爽滑的米粉进嘴,更是没空多说话。

    胡厂长能清晰感受到汤底的费时费力,猪大骨、鸡架骨、羊骨,贵精不贵多的中药材料恰到好处的将汤底的鲜味凸显出,漂浮的点点油花,带着花椒的香气,热汤下肚。

    外头适时吹起的冷风,倒显得屋里温暖舒心起来。

    精贵的米做成米粉,跟平日里常吃的面条口感是如此的不同,初尝觉得新奇,再多吃两口。

    碗里空空如也。

    这还没吃过瘾呢!

    何淑芬啃着萝卜丝包子,再配上一口温厚的羊汤,时刻关注着脸色好起来的胡甜,人端起碗,跟两天没吃饭样的架势,把大半碗粉吃得一干二净。

    “诶,我先夹的肉丸子!”

    “爹咋还跟我这病秧子抢,娘,你看他!”

    吃得饱饱的胡甜,在喝完药后,将整个人裹在了被子中。

    下次说啥也不只穿那的确良裙子看电影去!

    耿老太太在屋里睡午觉,外头冒着热气的锅里,泡着用过的碗筷。

    边月和刘婶在里屋点着钱,足足有十二块,累是累了点,可没少挣。

    [主播多挣点,早日拿下个店铺,那以后还要多挣些!]

    [诶,到时候我可要一直追更装修店铺了。]

    [这面包这么大点,要两毛,这嫌贵还差不多!]

    [胡厂长还挺有钱的。]

    这才乐不颠动筷子的两人,咬下那炖得软烂的羊排,火红的汤汁浇在杂粮饭上,一戳就碎的土豆、胡萝卜,配上一碟干辣椒炒的嘎达白,吃美了。

    金贵稀奇的面包分成两半,都没舍得吃,将屋子收拾好,背着背篓回王家屯去。

    王婶在后院里忙活着,一扭一个大白菜,抱起来到井边冲洗,看见俩忙得不见踪影的人。

    “你俩上哪发财去,天天上公社里头,可别说卫明,人恁大个,还要人哄着吃饭不成?”

    “啥味呢,还偷偷上公社里吃肉去了!”

    王婶说着说着到院门跟前,闻到那股子久久不散的羊汤香气。

    刘婶从兜里抓一把瓜子,塞到对面伸出的手,“甭说了,做你的酸菜去!”

    边月把耿老太太吃不完分的李子拿出来,又是绿又是紫的,里头却是黄色的甜果肉,被王婶自觉揣兜里。

    “可小心着点,我前儿上公社,可听说有人投机倒把被逮了,搁牢里住好些天,诶对,啥时候去看看王老太爷,人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王婶两脚岔开,站得稳稳当当地嗑着瓜子,商量着上门提点啥东西去。

    闫洋盼了大半天,终于等来自家娘带回来的好东西。

    用来熬羊汤的羊排,又用红油炒过,炖得麻辣鲜香,还有跟比馒头更蓬松,还带着描述不出香甜味的面包,李子都比后山上的甜。

    等边月把后院的豆藤和杂草拔掉,进屋就瞅见俩孩子小心分着松软可口的面包,十分珍惜这瞧着就金贵的玩意。

    [咱有面粉、鸡蛋、白糖、牛奶,做个炉子自己烤!]

    [确实,万一人贩子用面包哄孩子,可不得被忽悠走。]

    [今天做炉子,明天上工回来做面包,完全搞得及。]

    [(分享链接:土法炉子烤面包)]

    [好耶,甜点趴!]

    [话说主播能试试醒狮酥吗?]

    边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刘婶嘴里啃着刘卫溪塞的面包,心里美滋滋的,正打算上鸡圈捡蛋呢,看见隔壁院子地上和好的泥土。

    “嘛呢?修房子啊?”

    那地上用砖头搭了个台子,又是碎石又是沙的搭在一块,连之前喝的汽水瓶子都拿出来,这玩意可是能用来换钱的。

    边月心里也在滴血,不过眼前正反复播放的视频最上方,还停留着不滚动的显眼弹幕。

    [(¥300)做个面包炉子!]

    [嘿嘿,跟在大佬后头就是好。]

    [啥时候能发sc弹幕了?]

    心情转变的同时,手上动作也加快,“做个面包炉子,咱自个烤面包吃!”

    一直忙活到天黑。

    在浇上水后紧贴在一块的沙上附上黄泥,留出烟囱,又是一层玻璃瓶,还是闫洋找村里小孩换来的,加了稻草的黄泥做保温层,最后将外头的黄泥抹得光滑。

    像模像样的面包炉子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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