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开着的门,孩子们蹲在地上,小心搅拌着面前凳子上加了酵母、盐、糖的面粉,约莫半斤。

    几乎是每人脸上都不知不觉擦成个大花猫。

    边月回过头,面包炉子中的稻草燃得充分,发出噼啪响声。

    柿子由绿转黄,那只睁开眼,脚不再打颤的小三花在树底下和刚抱蛋的母鸡对峙着。

    “喵—嗷——”

    边月进屋,闫妍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接手孩子们面前的盆,悄悄往里倒着牛奶,一边搅拌。

    “娘!”

    闫洋仰着头,他虽然看不见头顶上的盆里放啥,但他闻到那股子格外浓郁的香味,跟从牛上才挤下来似的。

    还有从系统商城花564积分,在补贴专区拿下的两盒10g的黄油,全挤进去。

    这都比一袋麦乳精还贵!

    边月咬着牙把面团揉得光滑,旁边孩子们守着,期待地看向案板上。

    盖上湿布,在逐渐热乎的炉子旁放着,这还得发上好一会儿。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卫溪不知道拉着另外俩孩子商量着什么,一窝蜂跑开,估摸着上哪玩去。

    闫洋和闫妍端坐在板凳上,认真守着面包炉子——上的面团。

    还好都用积分换的,没花自个一分钱,边月摸摸孩子,这样想着,回王太爷那边凑热闹去。

    新娘子坐在屋里,没锁上的木门不断打开关上,来看她的婶子就没断过,还有那些个好奇的小姑娘。

    仔细打扮过的吴美玲,抹上雪花膏,淡淡的一层粉,眉笔勾勒出的眉形,显得温婉又复古,分外有光彩的眼睛尾巴上的眼线也是用眉笔来画的,涂上大红色的口红,跟屋里贴的红纸一模一样。

    [这跟我家小时候的挂历有啥区别,只是高清版罢了。]

    [感觉屋子里都亮堂许多!]

    [谁说大红色俗了,我看这样就正好。]

    [亮堂是因为点煤油灯,但是确实好看。]

    [头发卷的,还多时尚呢。]

    [不过跟主播似的,这脸倒是比脖子要黑。]

    [主播以后做点化妆品啥的也成,能挣不老少钱!]

    “还瞅啥呢,我说咋哪里都找不着人!”

    刘婶把边月从门口扯走,到忙碌不停的厨房。

    一叠叠盐花生米摞起,旁边是腌好的泥螺,还有王婶正在往碗里舀海带老鸭汤。

    锅冒出的热气把厨师都遮住,更别说看见里头的菜。

    边月轻嗅,空气中浓郁的酱香和豆子味道,“婶,咋还拉我上来忙活了!这锅里的炖肉都做好,难不成让我跳锅里去?”

    旁边王七婶子憋不住笑,“懒得你!自家吃饭倒是没见少一顿过!”

    边月凑到人堆里,手上的刀将卤好的下水切片装盘,码得整整齐齐。

    又接过刚出锅的五花肉炖豆子,正分着。

    “刺啦——”

    背后的锅传出一阵儿呛香味,是地里头正好的青椒,同泡软的土豆干炒得香喷喷,紧赶着炒好芹菜,白菜丸子粉丝,以及闷得烂糊的大丰收。

    一桌十个菜,被青壮年用方盘端到宽阔的晒谷场上。

    孩子们最会算计,把每桌都瞅过,找肉最多的桌子坐。

    忙活一整天的锅炉终于沉寂,厨房只剩下忙不迭地喊声。

    “诶诶诶,少搁点,万一不够了!”

    “快快快!人桌上都要吃完,尽等着上菜,给人喝西北风啊!”

    [哇哦,好热闹。]

    [这些菜看着就好吃,我随两百记主播账上!]

    边月忙着撒葱花、蒜苗的手一顿,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接受这条弹幕。

    她上哪给挣两百去!

    [哈哈哈,主播脸都黑了。]

    [我也要吃,咱都主播家人,她给份子钱,我们吃点喜宴咋了。]

    [对哦,只是我们这家人有点小多。]

    流水席,桌上的菜慢慢堆叠起来,每一道菜刚上桌时候,十六只筷子齐齐伸向,没多久就分得干净。

    特别是那炖得软烂的鸭子,和肥厚的五花肉。

    林支竹都觉得自个嘴吃不过来,一桌子的知青,今天也帮不少忙,全因着王太爷的面子。

    连隔壁村也有人来凑热闹。

    冯悦最喜欢那盘八宝饭,软糯香甜的糯米配上坚果,愈发甜香。

    大酱的滋味浓厚,二米饭和窝窝头肉眼见的减少。

    边月这一群厨房帮忙的最后才吃上饭,抱起跟在闫洋屁股后头,略微填饱些肚子的闫妍。

    这阵儿下午五点天开始黑,头顶的汽灯也开上。

    “不管是炕头田野全都能演,到哪都相当好使,轻便又简单呐~”[1]

    难得趁喜事热闹聚一块,旁边有婶子撩开嗓门,欢快唱起二人转,在下句词的时候拿出手绢。

    只手指轻轻晃动,那手绢便平稳地转动起来。

    [我手指都要折了,还没转起来。]

    [看不出来,屯里婶子们多才多艺啊。]

    边月也新奇得很,这样亮堂的嗓门,她们那唱的是山歌、号子。

    将香甜拉丝的糯米饭喂给闫妍,分出心听亮嗓门的婶子们唱着,即便晚风有些冷,但心是热的。

    “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把栏杆望郎来...”[1]

    边月轻哼着歌,领着一群小孩回屋,被闫洋排气、分割、滚圆的面团再次发酵好。

    从黑糊糊的炉子中,铲除未燃尽的炭火,将面团送进,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婶婶,这是我娘做的麻花!”

    刘卫溪从背后掏出个长直金黄的麻花交给边月。

    “婶婶,我娘烙的煎饼!”

    “我哥给我带回来的糖精!”

    跟上交保护费似的,孩子们挨个上前把东西交给边月。

    闫洋守在面包炉子边上,眼光躲闪,他帮忙好一会儿,应该不用送啥东西给她娘吧?

    “啊!糖!吃!”

    闫妍闻到面包炉子中传来的香味,在小凳子上坐得端正,只头扭过来看着边月。

    在封闭的炉子中,谁也不知道正发生着什么变化,变得金黄蓬松,或是变得黑糊硬实。

    [还是直接买面包多划算,这又费事又费时的。]

    [来点肉松、果酱、奶油,美味!]

    “哐当-”

    边月试探着掀开厚实的木板,一阵难以忽视的香味飘出,比之前吃的小块面包香到不知道哪里去。

    “搞啥呢?给人都香迷糊了!”

    刘婶正解开身上的围裙,脱下套袖,闻见隔壁传来气味。

    刘兴福从没觉得步伐是如此难以迈出,定定站立在原地。

    “咔嚓-”

    边月手上擦干的菜刀将热乎的面包分割开,不断冒着热气。

    膨胀不知道几倍的面包,顶上烘烤得金黄焦香,表皮脆韧,里头的气孔中满是发酵的香气。

    小孩们分外珍惜手里的一瓣面包,拿着跑回家,还不忘感谢边月。

    “谢谢婶子!”

    除开一家三口吃的份,剩余的两个圆面包裹好放进愈发拥挤的柜子。

    “嚯,这味道可真不赖,一模一样!”

    刘婶小口尝着手里热乎的面包,没想到就这几天边月能给做出来。

    刘兴福砸吧着喝完热水的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卫溪手里剩余的小半块面包。

    “娘,我把麻花送婶子了。”

    咬一口香喷喷的面包,跟大麻花相似,但里头那无疑是牛奶的味道,下午真没闻错。

    “咳-”

    “嗓子糊痰,烧炭治治!成,别白吃你家婶子的,这都多好的白面。”

    刘婶一口把剩余的面包吃完,洗漱完躺炕上睡觉,旁边是一同洗漱好的刘卫溪。

    最后吹灭油灯,只有刘兴福在外间一个人躺着生闷气。

    边月心里盘算着,做这一回面包,足足花了683积分,全赖那昂贵的黄油。

    要想以后经常吃上,那还得多在直播间用点心。

    在刘兴福辗转反侧的时候,大家做了个香甜的梦。

    边月还没看到新媳妇出门,她又上公社忙活开了。

    熬一早上的骨汤,顾不上会被耿老太太发现什么,两人忙得头昏脑胀。

    从家里带上来的红油,将汤染得红通通的,准备更多的嘎达白,将盆子塞得满满当当,满载的小推车又回到小巷子中。

    “能给我煮碗不?”

    是隔壁常卖果子的大爷,这会儿正是山林中收获的季节,数不清的各色果子在框里,底下垫着树叶。

    “今天换口味,咱这要给您辣着,摊子都不够赔的!”

    边月有些惊奇,在巷子中做生意的,难得来她们这“高消费”。

    “尝个味。”

    “成!”

    刘婶手下厚薄均匀的羊肉片,转瞬出现在刚汆烫好的米粉上。

    羊油加辣子、香料,炒出红艳的颜色,成本提高些许,但那火辣的印象留在路过的每个人心中。

    看起来味道就差不了!

    蒜苗、香菜、薄荷,淋上香醋的那刻,那些仅仅敷衍过早饭的小摊老板,纷纷咽下口中分泌个不停的口水。

    霸道的香味,转移到老头的手里,第一口羊汤,就让人呛好几口。

    但暖意也随之从胃发散到四肢,滚烫的米粉挑在空中,汹涌的热气带着辣意熏得人眼睛湿润。

    滑爽的米粉,只用在汤里呆上小会儿,把汤底的味道都吸收到自身。

    “呼噜呼噜—”

    边月故意多抓些米粉,看着人吃得这样香,心底是难以言喻的舒爽,那齐齐把视线盯过来的小摊贩,以后也说不定是顾客呢。

    中午下工的人群这次都不用人招呼,自觉走到巷子中,闻见空中残留的香味,和已然削顶的一盆嘎达白,争先恐后地排上队。

    要来晚一步,那就吃不上了!

    揭开盖子的羊汤,红艳艳的,那原本准备将步子挪到后头的人,身体跟使唤不动似的,停留在摊位前。

    “多点汤!”

    “老板,来俩碗都给装缸子里!”

    赵永超再次出现在小摊前,心里正可惜着没遇上胡厂长。

    [哟,要粉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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