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青青气顺后也不纠结一时难堪,转身就走。

    “给个机会,让我报恩呗。”宋右在小猫气急败坏想要临阵脱逃时候叫住了她。

    “用不着。”黄青青不耐道,她这会还没忘记刚才那茬,心底隐隐还觉得有点儿委屈,宋右没开口帮他。

    “黄青青!每次都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吗?”宋右寒了脸色,声音也冷了下来,。

    黄青青踏出门外的一脚,生生止住了。

    半晌,她回头:“是你让他们欺负我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眼睛有些许湿润。

    宋右扶额,沉声道:“我没有。”

    黄青青继续用小兔的眼睛看向他,没说话。

    宋右无奈,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底薪一万,别走。“他语气服软道。

    黄青青有点想问问他,有没有包含五险一金。又觉得丢份,跟她刚刚头也不回的傲娇行为有些许不符。

    气氛突然安静又尴尬。

    黄青青明白,宋右给他开这份工资,完全是看在老熟人过去恩情的情份上,以她现有的能力是完全不值这个价的。接受,和他关系又不清不楚还低人一等;不接受家里生活困境又得不到疏解。在这个三线破城市,打个车都要起步价8块起。这个糟心的破日子啊,黄青青陷入了懊恼中,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

    思来想去,她还是屈服于现实。一个月1万块的工资真的能解救她这条涸辙之鱼,扣除日常开销,家里的贷款都能有着落。

    就是不知道他这破酒吧干不干净,哪一天来个雷霆行动,会不会就完犊子了……

    就在黄青青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后面响起一声温柔干净的声音。

    “让一让”

    黄青青寻声回头,身后站着一个类似越前龙马的男孩子,头戴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上身蓝白相间的卫衣,下身黑色短裤。

    “轩子。”宋右打了一声招呼。

    杨轩打了个哈欠,“右哥。”

    杨轩路过黄青青身边,朝看了她一眼。

    “这在干嘛呢?”

    宋右不动声色地朝杨轩走过去,挡了挡黄青青看向杨轩的视线,“新招的公关经理。”

    杨轩“哦”了一声就朝酒吧内座走去。

    宋右对仍僵持在门口的黄青青仰了仰头,说:“去吧。”

    ……什么去吧?

    ……去哪?

    宋右仿佛听到她内心OS,拍了拍她的头,回答说:“跟阿敦到楼上谈下具体工作事宜。”

    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身跟杨轩聊了起来,留下黄青青风中凌乱。

    其实,她也没纠结太久,毕竟古时都有卖身救父,何况宋右还不要她卖身。

    黄青青打量了酒吧一圈,虽然这里空气是坏了一些,但好歹是个大厂,分为两层,楼下散座,楼上卡座,入口酒水吧台,空间还算宽敞舒适。酒吧要是有什么工作情况,好歹算是老相识,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如果不行,她就辞职也没什么。

    想着想着,她就默默地把脚挪了进来。

    宋右看了看黄青青默默收回的右脚,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跟杨轩说酒吧音乐会的事。

    酒吧里之前唯一的一朵花,依依不乐意了,她嘟着嘴,来到宋右面前,不满道:“右哥,她有什么好啊,干啥招她啊,我讨厌她啊!“

    三个“啊”听着宋右头疼,宋右尽量语气平和地安慰了下依依,“我们缺个长袖善舞的公关经理。”

    依依道:“啊,跳舞我也会啊。”

    宋右,无语,朝她摆了摆手,“还要有点脑子,回去吧,好好准备今晚的打碟曲名。阿敦,把人带楼上去了解下情况,没什么问题把合同签了。”

    阿敦来到黄青青面前,客气道:“小仙女怎么称呼啊?”

    宋右随口道:“叫她小青菜就行。”

    黄青青:“……”,内心大大的一个“草”字想送给他。

    忍住,一定要忍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谁他妈谁还不懂啊。

    阿敦长得瘦瘦小小一只,实在名不副实,黄青青跟着阿敦往里走,路上没忍住,问了声:“阿敦?”

    阿敦听到他疑惑的声音瞬间了然,“其实我本名姓郭,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没文化,有一次填材料,把郭写成敦,后来大家就阿敦,阿敦的叫开了。”

    黄青青听完,笑了出声,果然符合酒吧的文化水平。

    还没走到宋右的办公室,就听到宋右和杨轩的争执。

    “轩子,这次live house重要程度就不用我多说了,你必须得上。”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黄青青心想。

    犹然记得以前,有一天他们在路上兜风,黄青青有点小感冒,喷嚏不停就是死活不去看,宋右左说右说,黄青青都当耳旁风,转角宋右就把她兜进了小药馆,压着她看完病。

    杨轩开了个一瓶酒,边轻酌边道:“我好久没去唱现场了,声音早被这烟酒弄废了。”

    宋右:“无所谓,长得帅就行,唱的好唱不好,关键看脸。”然后,不动声色的把他桌前的酒撤到桌底。

    杨轩瞧着他的举动,笑骂道:“等会败坏我名声。”

    宋右三言两语劝了两句,没耐心了,有点烦躁声音带着几分严肃道:“杨轩,你看着办,live house给你预备着,你是兄弟就帮哥这次!”

    黄青青看了看身旁的阿敦,用眼示意,“没事吧?”,走在旁侧的阿敦说:“没事,两人闹呢。跟我来这边。”

    酒吧二楼尽头是几间包间区,穿过幽暗狭窄的通道,最里面那一间是宋右的办公室。

    门一开,四周还算简洁,只是桌面上凌乱着摆着一堆材料。

    黄青青指了指桌子,“你们最近很忙吗?”

    “不是,最近一周酒吧不对外开放,酒吧在准备改革。”

    阿敦象征性地整理了桌子,打印了一份格式化的劳动合同交给黄青青。

    黄青青一边看一边问:“改革?”

    阿敦说:“本市的酒吧生意竞争激烈,我们和Lily酒吧正在抢生意。”

    黄青青:“Lily酒吧?”

    阿敦:“另一家酒吧,他们老板和我们右哥不对盘,虽然开在不同的街道,却只隔一条街,他们俩人以前因为抢客源起过冲突,现在不知道那边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我们酒吧客源流失的严重,所以右哥想改革酒吧,改善下。”

    黄青青有点惆怅,不会刚就业就失业吧,忧郁地问了一句:“怎么改革?”

    “现在live house不是很火吗?”

    “live house?”黄青青又重复了一遍。

    阿敦惊讶道:“对啊,难道你都没去过吗?”

    黄青青无语道,没去过难道不正常?镇定道:“我当然去过。”

    阿敦正在杂乱无章的桌面上找笔,黄青青又问:“刚刚外面那些人是乐团的队员?”

    阿敦终于找到笔了,答她:“不全是,有几个小年轻还在上学,没空来。”

    Fine~。

    阿敦又嘀咕了几声:“Lily酒吧其实挺无耻的,打色情擦边球的节目,我们现在就缺个有质量又有点名气的歌手。你看到刚刚那个杨轩没,全能,唱什么都在行,有他唱,妹子不会不捧场。右哥想让他撑一下这次live house,他就是不答应,倔得跟驴似的。”

    黄青青在脑海里搜索杨轩,似乎以前电视里出现过他的身影。

    阿敦把笔递过去,说“啊,看看,没什么问题我们把字签了。”

    宋青青正在低头看合同,阿敦的声音又响起说:“小青菜,现在还有这么一件事。”

    黄青青听着这称呼,太阳穴神经一跳。她不由地想起一步巨作,杨乃武和小白菜,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神经,还是忍下来了。

    “你说。”

    “这个live house 需要一个主持人,来贯串一个流程下来。依依要打碟,我们本来想去外面招一个主持人,但现在你来了,你也知道酒吧经营开销不低,你看看你要愿意上的话我们这钱就省下了。”

    接着阿敦给黄青青递了个黑色的袋子,黄青青看着袋子,问:“这是什么?”

    阿敦:“兔女郎,了解一下?”

    黄青青安静了一会,缓道:“兔女郎?”

    阿敦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她想歪了:“其实就只是一件吊带裙加个兔耳朵,你要是喜欢猫耳朵也行,鹿耳朵也可吧?”

    宋青青内心大写一个“what”,她好想说,这都是什么鬼。

    “右哥比较喜欢兔耳朵,这是以前采购时专门留了一件金黄色的流苏吊带以备不时之需,比较舞台化,……”阿敦说着说着突然来了个意味深长的停顿,“兔耳朵,小青菜。”然后又忍不住笑轻哼了一段:“小白兔,真可爱,爱吃萝卜爱吃菜。”

    黄青青被闹了一个大脸红,忙转移话题:“我能不参加吗?”

    阿敦抱起手臂:“也行,那你去联系下什么娱乐公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主持人,价格方面要谈好,等会我把时间表发你。”

    这就要准备正式工作了,黄青青打起精神。

    “可,那你把具体内容发给我,我们加一下微信。”

    阿敦顺道也把那黑袋子递给黄青青,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你看,你现在也是酒吧的一员了能出点力就多出点力,况且你长得这么靓,怕啥,合同你看完了吗?”

    黄青青刚刚已经粗粗扫了一遍,”看完了。”

    阿敦又道,:“那你签字,再盖个手印就成了,公司这边章都盖好的,你出去让右哥签一笔就行,对了,顺道把右哥微信加下,以便后续联系”

    阿敦说完后就离开了,黄青青突然意识到,好像和他分开以后,她就失去了和他的联络。那时心里虽然感觉缺了一块,却也不想给它补起来。

    明明是他说累了,她才会想离开的,她的心想到这收缩了下,刺痛。这痛感提醒她,红尘往事不可忆,赶紧把笔,唰唰唰几笔签下了大名。

    她拿着合同去找宋右时,宋右和杨轩各坐一端,气压低沉,宋右神色不明,杨轩目不斜视地玩着手机,显然他已经习以为常宋右的低气压模式。

    她把合同拿过去,宋右看都没看直接签字,签完了把笔甩给她。黄青青站着没走,在想怎么要微信的事。

    宋右仰了仰头,眼睛朝下看她,“有事?”

    黄青青点了点头,“微信加一下?”

    宋右报了一串手机号。

    黄青青不由脱口而出,“竟然没改。”

    宋右突然俯身朝她靠近,道了一句:“竟然没忘。”

    他身上的味道飘到了她的鼻子里,在他俯身在她耳朵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凑在他的脖子上嗅了两口,和小狗一样。

    记得以前,她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清香中带着一点点甜味,她总是忍不住问他:“你到底用了什么沐浴露,那么好闻。”他每次都拍她的头,示意她走开,嘲笑她:“小狗一样,nature’s envy栀子花沐浴露。”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宋右的脖子被这一嗅,痒痒的,麻麻的,耳朵噌一下就红了,急忙起身,拍了拍她的头,调了调神色:“什么坏习惯改改,怎么和小狗一样。”

    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狗走丢了,都知道找主人。”

    黄青青被这句话噎地气不顺,;“主人就不知道找狗吗?”说完就后悔了,好像把自己给骂了进去。

    宋右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又拍了拍她的头,呢喃了一句:“傻子。”

    黄青青:“别拍我头,都拍傻了,明天几点来上班?”

    “这个不一定,一般白天没事,晚上五点半后来就可以了。我们这几天在忙live house,下周再重新营业。”

    说完空气就安静了,过了一眼,她看着一直盯着他看的宋右,道了一句:“那我走了。”

    “恩。”宋右轻答。

    “人都走了,还盯着人家看。”杨轩冷不丁地带着笑意朝着宋右说了一句。

    “关你屁事。”宋右酷酷的回了一句,“下周音乐节准备下。”

    “关我屁事。”杨轩

    “。。。。。。”宋右

    走出酒吧那一瞬间,黄青青如释重负,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世界好像美好起来了,连夏天的风她都觉暖暖的,冷不住轻哼了几句: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温柔懒懒的海风

    吹到高高的山峰

    温的风山的风

    吹成了山峰”

    路过门口碰见卖山东煎饼大叔的时候还说了一句:‘bye~”,尾音上扬,愉悦心情似乎也感染到大叔了,大叔也回了一句:“bye”

    黄青青借着这股好心情还给黄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黄谦:“什么?”

    黄青青:“我找到工作啦。”

    黄谦:“就说嘛,我闺女那么优秀,哪能没工作。”

    黄青青:”。。。。。。“

    黄谦:“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报喜去,今晚多炒几个菜。”

    黄青青恩了一声,又给她妈拨了一个电话。

    “妈,我找到工作了。”

    “在哪里,做什么?”

    黄青青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宋右的酒吧。”

    卓燕:“呦,不是说不去做头牌,这么快就去啦。”

    黄青青:“。。。。。。。”

    本来想给她父母带点礼物的想法,这会儿一丁点都没,她保证一丁点都没。

    个把小时后,黄青青回到家,冲完澡,神清气爽地打开那个黑袋子,自言自语道:“让我瞧瞧老板对头牌的喜好~。”

    她拿出那一个白色带粉的兔耳朵,打量了好一会

    emmm……一言难尽。

    她又把那条金黄色的流苏吊带裙拿出了,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心道:“敢情宋右是喜欢这一款阿~。”

    呵呵,狗男人说好喜欢纯情款的呢,男人嘴骗人的鬼阿。宋右,你也就这水平了。

    黄青青心想,我就试试看,这衣服合适不合适,然后边脱边把裙子往自己身上套,还把兔耳朵往自己头上戴了一下。

    她想:“这是我吗,这身材无敌了,真的是又纯又欲,这衣服竟然大小还合适。”

    黄青青,一米六五才85斤,一般衣服比较难买,常常s码还是觉得宽松,这衣服像是给她量身打造一样,恰好妥帖。

    看了一会,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桃花妆。眼角桃花朵朵开,媚眼如丝,双颊轻粉,配上咬唇妆,真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在这种自我陶醉,迷之自信之下,她搜了搜几家娱乐公司联系了几位女主持人的经济人,听到昂贵的出场费的时候,打算自己上场了。

    不知不觉折腾到晚上,月上柳稍头,黄青青终于卸了妆,换上睡衣躺到了床上,她的心莫名的感觉那一块空荡荡的地方,有人给补上了,这一晚她睡的非常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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