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的多了,沐汐遥下意识以为又是骂自己的,她回眸望去,却发现这次被嚼舌根子的不是自己,而是礼部尚书家庶女温鹤婉。

    沐汐遥心道:礼部尚书的地位在六部中名义上是最高的,其子女竟也会被如此冷嘲热讽,这京都倒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沐汐遥没有去逞英雄,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只是远远瞥了一眼。

    便由侍从引进了学子府。

    精致古朴的庭院里,沐汐遥随学者穿过曲折延廊,走到了后院。

    “姐姐!姐姐!”

    沐汐遥想的正入神,被这喊声惊着了,她朝声音源头望去。

    司南钰举着金帖,冲沐汐遥笑:“姐姐,风林阁的金铭帖!金铭帖啊!我们是后院的!”

    沐汐遥愣了一下:“风林阁可无人想来,这要换做旁人定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学子府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国学院收录学子,后院是风林阁收录学子。

    风林阁是当今第一辅学院,每年开院与否全凭皇帝意愿,距今已有七年没再开院,且院定规矩,不招收女子,就连选人都是皇帝钦定。

    学习内容也很奇怪,据往年学子传言,先丢山里活十天半个月,再关到特殊危险的地方自救,最后再考琴棋书画,射御书数。

    也是学子口中最恐怖的学院。曾有学子命丧雾幽谷,唯一的好处就是头榜可面圣赐银玉牌,银玉牌可参政议政。

    司南钰刚要开口说话,忽闻一侍从高声道:“迎。风林阁阁主。”

    后院众人一头雾水虽未见来人,但齐齐躬身迎接。

    大门处出现一白发老者,那老人书香气极重,颇有仙风道骨之意,这位应是侍从口中的阁主。

    阁主缓步入院中凉亭,侍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招手,一排婢女送上镯子。

    侍从道:“这金羽缠丝镯乃风林阁学子的身份象征,各位请佩戴,切莫丢失。”

    沐汐遥将手镯拿起,打量片刻:“这手镯应是暗器吧。”

    司南钰来回转着手腕细看:“怎么看出来的?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手镯,就比寻常镯子好看一点。”

    这些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见手腕处手镯非同寻常,一个个举着手腕来回观察,发觉观察不太方便的想取下来细看时,却发现怎么也取不下来了。

    “说的没错,这金羽缠丝镯正是暗器,但是如何用,怎么用需要你们自行研究。且一旦戴上徒手不可取,若是顺利结业或者自愿弃学时会有人给你们打开。”阁主正襟危坐,身旁的侍从冷冷飕飕的看了他们一眼。

    司南钰和沐汐遥听的迷迷糊糊,司南钰挠了挠头问道:“我有点不太明白,既是学院,为何不告知使用方法?这金羽缠丝镯已经戴在手腕上了,取不下来又如何研究?”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想来各位还不太清楚我风林阁的行事作风,极好极好。”阁主爽朗一笑起身离开。

    留下原地呆滞的六人。

    司南钰见他走远了,开口道:“这老头从进庭院就开始摆脸子,像谁欠他钱似的,怎么我一问问题他就乐了?还笑这么大声。”

    沐汐遥挽起额前碎发,一本正经道:“或许是因为问问题的人吧。”

    顾听辞闻言,脸颊漾出浅浅的梨涡,这一笑如春风拂冬雪。

    司南钰噎了一下:“姐!”

    温鹤婉笑道:“早有听闻你们二人关系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那般,叫人羡慕。”

    沐汐遥司南钰闻言,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诡异画面,两人互相翻了个白眼。

    恰在这时,顾听辞见水榭后仿佛站了一人,那人一动不动看向他们几个,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若是盯着那人看,定会觉得十分瘆人。

    他干咳一声,其余几人心知有异,顺着顾听辞视线望去,皆被吓了一跳,司南钰闪身立在沐汐遥身前。

    沐汐遥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噩梦中的人,恐惧使她近乎晕倒,惊出一身冷汗。

    那人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在树后一晃,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那个是人是鬼啊?”司南钰蹙眉问道。

    “装神弄鬼罢了。”五皇子顾洛双手环臂道。

    “那人好像还笑了。”司南钰补充道。

    刚缓解的恐怖氛围,被他一提,又重新凝重起来。

    几人领完学子服,便跟随学者前往学院,沐汐遥正欲揽裙迈腿上马车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沐小姐请留步!”

    沐汐遥收回了腿,站在马车旁,身后的司南钰也一同停下脚步,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匹黑马狂奔而来。

    那骑马狂奔而来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穿银细花纹锦服,木簪束着黑发,腰间带一白玉雕花玉佩。

    “这马背上之人是那日给你看诊的太医院的医士,宋清文宋大人。”顾听辞缓步上前轻声道。

    “他是太医院的?就宫里给皇上看病的那个?”司南钰问道。

    “妄议天子者死。”沐汐遥皱了皱眉。

    “吁。”宋清文勒马而立,利落翻身下马,拱手道:“见过沐小姐。”

    太医院在宫中地位并无镇国将军高,按理说沐汐遥不需行礼,但宋清文是为她治病的医士,所以沐汐遥颌首算是回礼。

    眼看着国学院和风林阁部分学子已走,沐汐遥问道:“宋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倒无旁事,只是陛下忧心沐小姐的身体,特意命我前来告知沐小姐,这风林阁学子虽陛下钦定,但念在镇国侯战功显赫,为我国土鞠躬尽瘁,且小姐你身体抱恙,陛下准许你不去。”宋清文回道。

    风林阁与国学院不同,国学院学府在京城内,而风林阁没有学府,只有考区,第一场考区就在京城以南的雾幽谷,具体考核内容历年皆不同,所以今年的考核尚不得是知何种形式。

    但沐汐遥此时需要的,就是离开京城给自己寻医解毒,留在京城只有死路一条。

    这毒能不能解全凭陛下心意,陛下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妙,退可攻进可守。

    如果面前只有两条路,留在京城等死和出去被杀死,那么她一定选择后者,至少还有自救的机会,所以这风林阁必去不可。

    沐汐遥重重跪在地上:“圣上隆恩,臣女不胜感激。”

    宋清文扶沐汐遥起身,开口道:“我这便回宫转述陛下。”

    说罢正欲离开。

    沐汐遥又道:“宋医士且慢,这风林阁,我是要去的,家父得陛下青眼,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我身为家父独女,理应提升自身,为国贡献,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且有陛下赏的清魂散,我身体并无大碍,如若不行我便回来。”

    马车上。

    宋清文和沐汐遥面对面端坐,顾听辞和司南钰斜倚在车壁,似是睡着了。

    宋清文眉目清冷,他笑得真挚:“沐小姐称我宋清文吧,不过我有一事不解,沐小姐不怕抗旨。”

    “杀头大罪,自是怕的。”沐汐遥回道。

    “那你为何明知圣上想让你留在京中治病,却还要依然义无反顾地去雾幽山,这对你解毒有害无益,总不能是沐小姐一心寻死。”

    “宋公子这是在怪我连累大人您了。”

    “下官惶恐。”

    “其一,你并未着官服,其二,并无圣旨,其三,传圣上口谕不需对我行礼,由此可知圣上只是对臣女提醒一二,臣女感激圣恩,只是没想到连累了宋公子,与我走这一遭。”

    宋清文愣在那里,并未答话。

    雾幽山

    千年古树拔地而起,树冠层叠遮天蔽日,更有蛇虫鼠蚁密集。

    山脚入口处有一顶坐辇,纱帘垂下,看不清里面坐着何人。

    “虽说风林阁不如国学院,但也不至于连教址都没有吧,第一关生存课的地点竟在百里之外的深山老林。”叶逸轩皱眉低声道。

    五皇子顾洛仔细打量面前这山,雾气缭绕林间,山峦巍峨。

    他笑道。“其他学院皆是以书香气息为代表,系统繁琐教书为主要。这风林阁却是以折磨学子为代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为主要。”

    “进了这雾幽山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早知道今早多吃点饭了。”司南钰长叹一口气。

    叶逸轩戳了戳他。

    司南钰正烦,语气有些不耐:“干什么?”

    叶逸轩挠了挠头:“我江南人士,初来京城有些陌生,还望公子多多照拂。”

    “江南人士?”司南钰问道:“可是那白玉为堂金作马,千金一掷博妻笑的江南首富叶家?”

    叶逸轩挠了挠头:“倒也没有这么夸张,不过家父确实独爱家母。”

    两人正欲再攀谈几句,却被轿中人开口打断

    “开始吧。”

    听令,轿夫微微颌首,向前一步于众人面前站立。

    “第一课,名为日月为伴,为时半月,这半月内你们不得离开雾幽山,如若下山视为放弃,每人可带进山中之物,衣衫,药物,其余皆在上山前交出,若私自携带,搜身时被发现即刻退院,在山中会进行不等次考验,活下来是唯一标准,锻炼各位全领域能力,需要分为两组,每组三人。”

    “有不明白的地方请提。”

    “在山中被毒蛇咬到可以下山寻医吗?”叶逸轩问道

    “不可以。”

    “等死?”叶逸轩目瞪口呆。

    那轿夫不做回答。

    沐汐遥却心下明了,顶多受罪半个月,绝不至于丢了性命,毕竟这几人中还有皇子坐镇。这么想着,只觉待会分组一定要跟五皇子一组,求个平安。

    这边司南钰已经打开了包裹,将不可带之物尽数取出,丢在一旁。

    顾听辞一眼望去司南钰丢出来的东西有话本、蛐蛐、枕头、棉被、糕点……各式各样简直是个百宝箱。

    他不由得打趣道:“你是把家搬过来了?我觉得还缺一样。”

    司南钰虽不喜顾听辞,却爱搭话:“缺什么?”

    “缺个丫鬟。”

    司南钰白了他一要,又自顾自的收拾包裹去了。

    顾听辞开怀一笑。

    突然,温鹤婉大叫一声,她抬手指向前方,惊恐道:“昨天那个人又出现了。”

    众人望去,那轿子后方大树旁竟真的站着昨日那个装神弄鬼之人,

    顾洛却无动于衷,道:“不必害怕,阁主还在轿中。”

    温鹤婉这才稍微冷静,问道:“他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

    顾听辞道:“轿中无人。”

    叶逸轩闻言,忽然打了个寒颤,他离轿子最近,此时连连后退:“轿,轿中无人?我们开院之日竟无夫子也无先生?那轿夫抬轿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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