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虞礼靠在柱子边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对面绑着的男人仍是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要不是确认过尚有鼻息，她都要怀疑这人的魂魄早已经被她同事收走了。
白日里光线刺眼，她揉了揉眼睛顺手从腰间挂着的深碧色荷包里取出一副半边框眼镜，镜框是棕褐色，镜片是用特殊材质制作而成，对眼睛有很好的吸光和保护作用。
白天的虞礼和夜晚的大有不同，如果说夜晚的是真实那白日里的就是扮演。
今天虞礼走的是复古风，是她一贯偏爱的风格。
黑色的格子衬衫搭配深咖色长裤，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黑色的蝴蝶结丝带，文艺十足。
她刻意将眉毛画粗，鼻尖点上几颗雀斑，面颊眼下涂上一层淡淡茶棕色粉底，让原本苍白的皮肤显出几丝人气来。
比起真实的样貌，虞礼更喜欢在白日里打扮的稍显不同，就好像真实的人类一般。
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小时十三分钟，她素来不喜加班！
来到男人面前戴上皮手套，昨晚弄脏手的教训她可还记得。
男人被绑在一张小巧老旧的木椅上，挨挨挤挤，白玉般的脸上伤痕点点，衣服血迹斑斑，但却不显狼狈，眉眼低垂露出流畅锋利的脸部轮廓，反倒增添了一些锐利与不屈，像一个落魄的富家公子。
倏而一盆水从男人头上直直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男人很快有了动静，只是脸色变得更白了，面色也显得痛苦起来。
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虞礼专门从冥界枉死城中取出来的铄水，用以销铄亡魂生前孽障，也可洗涤邪祟妖灵身上的污浊之气，浊气越盛便愈发痛苦。
湿透的碎发搭在额前，遮住了部分视线，男人缓缓睁开眼眸，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褐色瞳孔里映出女人缓缓靠近的身影，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对方一脚踢了过来，身下椅子应声而塌尘土飞扬。
男人栽到地上，剧烈的喘气咳嗽起来。
虞礼见状撇撇嘴，语气愉悦：“这下应该彻底醒了吧？”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笔轻轻落在男人剧烈起伏的脖颈处：“劝你老实交代别做无谓挣扎，你越动身上的缚灵绳它就扎的越紧，直至你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大概是她的话真的起了作用，男人果然平静许多，冷眼打量着虞礼。
目光侵略感十足。
虞礼顿感不悦将笔尖递进，直到扎进皮肉丝丝血迹渗出。
“这是枯骨笔，你是鬼刹？”
男人声音清冽冷淡，他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丝毫不像受制于人的模样。
虞礼心下讶异，这人在如此境况下还能保持冷静，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连她使的枯骨笔也识得。
地府里每个鬼差所用勾魂笔皆有不同，有的仅做‘勾魂’一用，有的则能力强大，她的这支乃取自冥河底部弥留千万年之久的亡魂枯骨，一魂一节，经无间狱火烧炼百年方成，取名“枯骨”。
千年来也才成功炼制出三支。
她起身收回枯骨笔。威胁道：“既然你知晓我是谁，那就识趣些好好交代这块玉佩你从何得来，也好少受些折磨。”
虞礼向男人展示那枚翠青玉佩。
男人神色如常，甚至在地上换了个轻松点的姿势斜靠在一节腐桩上，垂眸打量四下，倏而浮上一丝讥笑：“凭你小小鬼差么？”
语气甚是狂妄，但说完男人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殷红血丝。
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真不晓得谁给他的自信？
“废话少说！看来你是不愿好好交代了。”思索不出什么，索性就不该浪费时间企图与他讲理。
虞礼抛出枯骨笔，跃向男人，却在下一刻急速停转猛然向后退去，只见一个女人的鬼魂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鬼魂一边向着她靠近一边不住念叨：“姑娘帮帮我帮帮我吧，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女儿还在等我帮帮我我好痛好痛救救我...帮帮我..”
女人面容尽毁，死状可怖。
虞礼紧握枯骨笔，一步步往后退直到撞倒墙边一根枯木，退无可退，强忍心中不适，就在那鬼魂再度靠近时，那鸦飞了进来，黑伞骤现，她一把抓过伞柄将伞挡在身前，鬼魂尖叫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真是天下奇事，冥府鬼差竟是个怕鬼的。”
男人略带嘲讽的话传来，虞礼闭了闭眼，只觉头疼欲裂，用传音符通知拘鬼使前来此地。
“看好他带回去。”
那鸦听闻主人吩咐，翅膀拍的飞起，一副兴奋至极的模样，围着男人转个不停。
行至半途，虞礼看见街边一铺子外头聚着好多人，两辆警车停在路旁，许多穿着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显然是出了事。
她想起刚才突然出现的女人，打算赶紧离开，反正很快就会有其他鬼差前来处理的。
正欲转身，却又瞥见人群里漂浮着一个熟悉的白色影子，是动物的魂灵。
再三犹豫后她还是决定前去看看，虽然人类不归她管但动物她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转头嘱咐那鸦看管好男人，虞礼便来到一处无人角落现身走向聚集的人群。
身后男人看着女人的身影，嗤笑道：“真是浪费时间啊！”
只见缠绕男人周身的绳子顷刻间消失不见了，转身便要离去，那鸦急切的飞向男人，却被反手抓住一身本领施展无门。
男人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抓着那鸦便如拎着只小鸡仔一般。
“你这点三脚猫的法术还是留着去帮你主子吧！”
.......
和禄街136号是一家叫做“光明包子铺”的早餐店，店面不大，附近都是小吃商铺，因隔着一条街就是写字楼和学校，这一条街上的生意都不错，经营包子铺的是个单亲妈妈，三十多岁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女儿，平日和女儿一起就住在包子铺楼上。
今天清晨五点多的时候，隔壁卖煎饼的张老板从家里来开门做生意，听到隔壁小孩在哭，开始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正常小孩哭闹。
但半小时后张老板还能听到小孩隐隐约约的哭声，而且都快六点了，包子铺却还没开门，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去到包子铺门口打算问问出了啥事，毕竟邻里街坊的平常也互相帮衬着。
结果一敲门，里头小孩的哭声更大了，透过推拉的玻璃门缝看进去，店内混乱不堪，地面四处都是大滩大滩的血迹，当下可把张老板吓坏了，立马报了警。
虞礼站在几个大爷大妈身边，没两分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一个好像还是那煎饼铺张老板的母亲。
正一脸的惊恐，讲的那是慷慨激昂：“哎呦吓死人嘞，我儿子说满地的血啊！也不晓得惹到谁了？十有八九是被掳走了！我就说女人不好自己出来做生意的，平常我看那女人温温柔柔就是要吃亏的样子...”
“可怜她女儿了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
“真吓人啊！这还让人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
围着的人群一个劲的朝店里张望，企图看到什么血腥的命案现场。
虞礼并不关心案情如何，鬼差只收魂，查案那是人类警察的事。
注意到店门口红色招牌旁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博美犬哭的很伤心，大概是刚从现场带出来，情绪起伏很大，一位女警察蹲在她身边小声安慰着企图把狗抱走，但小女孩非常抗拒一个劲的摇头，双手牢牢的抱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虞礼绕过警戒带走到女孩身边，在那名女警要把她拦下前，她及时开口：“我认识那只狗。”
女警察愣了两秒，又看了看一个劲哭的小女孩，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边。
小女孩的衣服还有小狗的身上都沾上了不少血迹，特别是小狗的白色毛发被染的触目惊心，由此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骇人。
虞礼正准备取出金铃玉坠，那小狗的魂魄像是意识到什么躲到了女孩的另一侧，一个劲的舔着小女孩的手，就好似生前那样企图引起女孩的注意，但它现在只是个亡魂，小女孩只是紧紧拽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小狗尸体。
她叹了口气。学着记忆里母亲的声音道：“安安就在你身边，别哭啦！”
但小女孩仍是一副吓傻了发懵的样子，除了哭其他的一概不理。
虞礼知道有些心志不坚的人类在突发重大事故后，会导致失心疯的情况，其实就是魂丢了或者魂体不正。
她伸手在小女孩脑袋上抚了抚，暗自注入一缕灵力。
小女孩的情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问虞礼：“我的妈妈在哪里？我想找妈妈。”
语气稚嫩令人动容。
虞礼猜测女孩母亲大概率已经遭遇不测。
看着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虞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好好吃饭睡觉过不久你妈妈就会回来看你的。”
人在死后的第七周会有一次托梦给阳间亲属的机会，也算是对凡尘往事做个道别，特别是一些意外而死的人。
“真的吗？我还能见到妈妈？”
“嗯。”
虞礼朝着小女孩点点头，转头就看见女警一脸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轻易就许下这么重的诺言？
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对女警比了个嘘的手势。
大概是见小主人情绪稳定了，小狗的魂魄也温顺下来，被收进金玲玉坠之前还轻轻舔了舔虞礼的手心。
一些记忆片段飞速在她面前闪过：
下雨的傍晚女孩将它抱在怀里带回家...
母女一起给它洗澡她们都笑得很开心...
被女孩牵着在草地上跑着...阳光真大
趴在女孩身边听女人讲故事...
和女人在校门口...好多人但一眼就看到跑出来的女孩
......
“那女孩怀里的狗不会也...”
“可不是么！说是狗为了保护那女孩才....”
看热闹的仍在喋喋不休的小声议论。
虞礼任务完成走出人群，就看到原先男人所在的地方只剩那鸦，被缚灵绳吊在了树上，委屈的朝着虞礼低低的叫着。
看着乌鸦一副挫败的惨样她不禁噗嗤笑了出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调侃：“让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现在好了连个小妖都看不住，来给你拍张照留个纪念，看你往后还...咦你头上怎么秃了一块...”
虞礼急忙将那鸦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咬牙气愤道：“这该死的妖，竟然敢拔了你的毛，别让我再抓到他，不然一定扒了他的皮扔到血池里好好洗洗...”
那鸦跟着点头，哇...哇...哇...的嘶鸣,声音别提多愤怒了！
.......
高台之上，柯聿手中拿着一根乌黑亮丽的羽毛，垂眸看着下方那个女人捧着只乌鸦夸张的比划着。
突然一个戴着眼镜身穿中式衣袍的男人出现在柯聿身后，态度恭敬：“恭迎御主您回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找了您一夜。”
柯聿转着手中的羽毛不知在想什么，那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绮丽的光。
眼镜男子继续说道：“刚刚阴曹司那边送来资料，加上上个月已经发生了五十多起命案，受害者大都受尽折磨而死，死状凄惨魂魄丢失，其中只有少数几个逮捕到了凶手，但统一都表示自己没有行凶时的记忆咬死称是被冤枉的。而今天的这起受害者还没找到估计也凶多吉少。”
“有点意思。”语气淡然。
柯聿似是想起什么，唇角漫上一丝笑意，“对了，前面那家咖啡店后头的城隍庙去好好搜一搜。”
“好的。御主您要先回馆里吗？蔓栀姐他们还等着....”
未等他说完柯聿转身将手中的羽毛随手递给他：“馆里的事不急。”
“这是？”
“给你带的礼物。”
柯聿轻飘飘留下一句便走了。
赵珝一激灵感觉冷汗都渗出来了，给柯聿当了近百年的助手，就没见过他有给谁送过礼，这似乎还是冥界的东西？
白日里光线刺眼，她揉了揉眼睛顺手从腰间挂着的深碧色荷包里取出一副半边框眼镜，镜框是棕褐色，镜片是用特殊材质制作而成，对眼睛有很好的吸光和保护作用。
白天的虞礼和夜晚的大有不同，如果说夜晚的是真实那白日里的就是扮演。
今天虞礼走的是复古风，是她一贯偏爱的风格。
黑色的格子衬衫搭配深咖色长裤，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黑色的蝴蝶结丝带，文艺十足。
她刻意将眉毛画粗，鼻尖点上几颗雀斑，面颊眼下涂上一层淡淡茶棕色粉底，让原本苍白的皮肤显出几丝人气来。
比起真实的样貌，虞礼更喜欢在白日里打扮的稍显不同，就好像真实的人类一般。
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小时十三分钟，她素来不喜加班！
来到男人面前戴上皮手套，昨晚弄脏手的教训她可还记得。
男人被绑在一张小巧老旧的木椅上，挨挨挤挤，白玉般的脸上伤痕点点，衣服血迹斑斑，但却不显狼狈，眉眼低垂露出流畅锋利的脸部轮廓，反倒增添了一些锐利与不屈，像一个落魄的富家公子。
倏而一盆水从男人头上直直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男人很快有了动静，只是脸色变得更白了，面色也显得痛苦起来。
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虞礼专门从冥界枉死城中取出来的铄水，用以销铄亡魂生前孽障，也可洗涤邪祟妖灵身上的污浊之气，浊气越盛便愈发痛苦。
湿透的碎发搭在额前，遮住了部分视线，男人缓缓睁开眼眸，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褐色瞳孔里映出女人缓缓靠近的身影，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对方一脚踢了过来，身下椅子应声而塌尘土飞扬。
男人栽到地上，剧烈的喘气咳嗽起来。
虞礼见状撇撇嘴，语气愉悦：“这下应该彻底醒了吧？”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笔轻轻落在男人剧烈起伏的脖颈处：“劝你老实交代别做无谓挣扎，你越动身上的缚灵绳它就扎的越紧，直至你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大概是她的话真的起了作用，男人果然平静许多，冷眼打量着虞礼。
目光侵略感十足。
虞礼顿感不悦将笔尖递进，直到扎进皮肉丝丝血迹渗出。
“这是枯骨笔，你是鬼刹？”
男人声音清冽冷淡，他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丝毫不像受制于人的模样。
虞礼心下讶异，这人在如此境况下还能保持冷静，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连她使的枯骨笔也识得。
地府里每个鬼差所用勾魂笔皆有不同，有的仅做‘勾魂’一用，有的则能力强大，她的这支乃取自冥河底部弥留千万年之久的亡魂枯骨，一魂一节，经无间狱火烧炼百年方成，取名“枯骨”。
千年来也才成功炼制出三支。
她起身收回枯骨笔。威胁道：“既然你知晓我是谁，那就识趣些好好交代这块玉佩你从何得来，也好少受些折磨。”
虞礼向男人展示那枚翠青玉佩。
男人神色如常，甚至在地上换了个轻松点的姿势斜靠在一节腐桩上，垂眸打量四下，倏而浮上一丝讥笑：“凭你小小鬼差么？”
语气甚是狂妄，但说完男人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殷红血丝。
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真不晓得谁给他的自信？
“废话少说！看来你是不愿好好交代了。”思索不出什么，索性就不该浪费时间企图与他讲理。
虞礼抛出枯骨笔，跃向男人，却在下一刻急速停转猛然向后退去，只见一个女人的鬼魂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鬼魂一边向着她靠近一边不住念叨：“姑娘帮帮我帮帮我吧，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女儿还在等我帮帮我我好痛好痛救救我...帮帮我..”
女人面容尽毁，死状可怖。
虞礼紧握枯骨笔，一步步往后退直到撞倒墙边一根枯木，退无可退，强忍心中不适，就在那鬼魂再度靠近时，那鸦飞了进来，黑伞骤现，她一把抓过伞柄将伞挡在身前，鬼魂尖叫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真是天下奇事，冥府鬼差竟是个怕鬼的。”
男人略带嘲讽的话传来，虞礼闭了闭眼，只觉头疼欲裂，用传音符通知拘鬼使前来此地。
“看好他带回去。”
那鸦听闻主人吩咐，翅膀拍的飞起，一副兴奋至极的模样，围着男人转个不停。
行至半途，虞礼看见街边一铺子外头聚着好多人，两辆警车停在路旁，许多穿着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显然是出了事。
她想起刚才突然出现的女人，打算赶紧离开，反正很快就会有其他鬼差前来处理的。
正欲转身，却又瞥见人群里漂浮着一个熟悉的白色影子，是动物的魂灵。
再三犹豫后她还是决定前去看看，虽然人类不归她管但动物她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转头嘱咐那鸦看管好男人，虞礼便来到一处无人角落现身走向聚集的人群。
身后男人看着女人的身影，嗤笑道：“真是浪费时间啊！”
只见缠绕男人周身的绳子顷刻间消失不见了，转身便要离去，那鸦急切的飞向男人，却被反手抓住一身本领施展无门。
男人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抓着那鸦便如拎着只小鸡仔一般。
“你这点三脚猫的法术还是留着去帮你主子吧！”
.......
和禄街136号是一家叫做“光明包子铺”的早餐店，店面不大，附近都是小吃商铺，因隔着一条街就是写字楼和学校，这一条街上的生意都不错，经营包子铺的是个单亲妈妈，三十多岁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女儿，平日和女儿一起就住在包子铺楼上。
今天清晨五点多的时候，隔壁卖煎饼的张老板从家里来开门做生意，听到隔壁小孩在哭，开始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正常小孩哭闹。
但半小时后张老板还能听到小孩隐隐约约的哭声，而且都快六点了，包子铺却还没开门，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去到包子铺门口打算问问出了啥事，毕竟邻里街坊的平常也互相帮衬着。
结果一敲门，里头小孩的哭声更大了，透过推拉的玻璃门缝看进去，店内混乱不堪，地面四处都是大滩大滩的血迹，当下可把张老板吓坏了，立马报了警。
虞礼站在几个大爷大妈身边，没两分钟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其中一个好像还是那煎饼铺张老板的母亲。
正一脸的惊恐，讲的那是慷慨激昂：“哎呦吓死人嘞，我儿子说满地的血啊！也不晓得惹到谁了？十有八九是被掳走了！我就说女人不好自己出来做生意的，平常我看那女人温温柔柔就是要吃亏的样子...”
“可怜她女儿了还那么小，以后该怎么办？”
“真吓人啊！这还让人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
围着的人群一个劲的朝店里张望，企图看到什么血腥的命案现场。
虞礼并不关心案情如何，鬼差只收魂，查案那是人类警察的事。
注意到店门口红色招牌旁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博美犬哭的很伤心，大概是刚从现场带出来，情绪起伏很大，一位女警察蹲在她身边小声安慰着企图把狗抱走，但小女孩非常抗拒一个劲的摇头，双手牢牢的抱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虞礼绕过警戒带走到女孩身边，在那名女警要把她拦下前，她及时开口：“我认识那只狗。”
女警察愣了两秒，又看了看一个劲哭的小女孩，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边。
小女孩的衣服还有小狗的身上都沾上了不少血迹，特别是小狗的白色毛发被染的触目惊心，由此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骇人。
虞礼正准备取出金铃玉坠，那小狗的魂魄像是意识到什么躲到了女孩的另一侧，一个劲的舔着小女孩的手，就好似生前那样企图引起女孩的注意，但它现在只是个亡魂，小女孩只是紧紧拽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小狗尸体。
她叹了口气。学着记忆里母亲的声音道：“安安就在你身边，别哭啦！”
但小女孩仍是一副吓傻了发懵的样子，除了哭其他的一概不理。
虞礼知道有些心志不坚的人类在突发重大事故后，会导致失心疯的情况，其实就是魂丢了或者魂体不正。
她伸手在小女孩脑袋上抚了抚，暗自注入一缕灵力。
小女孩的情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问虞礼：“我的妈妈在哪里？我想找妈妈。”
语气稚嫩令人动容。
虞礼猜测女孩母亲大概率已经遭遇不测。
看着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虞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好好吃饭睡觉过不久你妈妈就会回来看你的。”
人在死后的第七周会有一次托梦给阳间亲属的机会，也算是对凡尘往事做个道别，特别是一些意外而死的人。
“真的吗？我还能见到妈妈？”
“嗯。”
虞礼朝着小女孩点点头，转头就看见女警一脸惊讶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轻易就许下这么重的诺言？
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对女警比了个嘘的手势。
大概是见小主人情绪稳定了，小狗的魂魄也温顺下来，被收进金玲玉坠之前还轻轻舔了舔虞礼的手心。
一些记忆片段飞速在她面前闪过：
下雨的傍晚女孩将它抱在怀里带回家...
母女一起给它洗澡她们都笑得很开心...
被女孩牵着在草地上跑着...阳光真大
趴在女孩身边听女人讲故事...
和女人在校门口...好多人但一眼就看到跑出来的女孩
......
“那女孩怀里的狗不会也...”
“可不是么！说是狗为了保护那女孩才....”
看热闹的仍在喋喋不休的小声议论。
虞礼任务完成走出人群，就看到原先男人所在的地方只剩那鸦，被缚灵绳吊在了树上，委屈的朝着虞礼低低的叫着。
看着乌鸦一副挫败的惨样她不禁噗嗤笑了出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调侃：“让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现在好了连个小妖都看不住，来给你拍张照留个纪念，看你往后还...咦你头上怎么秃了一块...”
虞礼急忙将那鸦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咬牙气愤道：“这该死的妖，竟然敢拔了你的毛，别让我再抓到他，不然一定扒了他的皮扔到血池里好好洗洗...”
那鸦跟着点头，哇...哇...哇...的嘶鸣,声音别提多愤怒了！
.......
高台之上，柯聿手中拿着一根乌黑亮丽的羽毛，垂眸看着下方那个女人捧着只乌鸦夸张的比划着。
突然一个戴着眼镜身穿中式衣袍的男人出现在柯聿身后，态度恭敬：“恭迎御主您回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找了您一夜。”
柯聿转着手中的羽毛不知在想什么，那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绮丽的光。
眼镜男子继续说道：“刚刚阴曹司那边送来资料，加上上个月已经发生了五十多起命案，受害者大都受尽折磨而死，死状凄惨魂魄丢失，其中只有少数几个逮捕到了凶手，但统一都表示自己没有行凶时的记忆咬死称是被冤枉的。而今天的这起受害者还没找到估计也凶多吉少。”
“有点意思。”语气淡然。
柯聿似是想起什么，唇角漫上一丝笑意，“对了，前面那家咖啡店后头的城隍庙去好好搜一搜。”
“好的。御主您要先回馆里吗？蔓栀姐他们还等着....”
未等他说完柯聿转身将手中的羽毛随手递给他：“馆里的事不急。”
“这是？”
“给你带的礼物。”
柯聿轻飘飘留下一句便走了。
赵珝一激灵感觉冷汗都渗出来了，给柯聿当了近百年的助手，就没见过他有给谁送过礼，这似乎还是冥界的东西？